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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飞花令 土地】鸟窝虽小,天空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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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3 10:53: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鸟窝虽小,天空很大

文/河海洋



        冬天,树木凋零。风来,叶落。门前,父亲当年栽下的白果树,枝干裸露;路边,一棵棵行道树,没有了夏日的丰腴;旷野里,一棵两棵,形单影只的树,瘦骨嶙峋。
        树木,在这个季节,褪却妆容,回归风骨,让寒风吹透肌肤,让冷雨敲入筋骨。有一种岿然不动的坚韧,也有一份宠辱不惊的坦然。枝桠间,鸟窝,高耸。像一团墨,漆黑的,灵巧的,独立的,也裸露出来。或者,只有在冬季,树木凋零,才有了它们露脸的机会吧?那样小,那样沉默,那样不起眼。和它周围的一切比起来,落光了叶子的树,依然张开膨大的身躯,平坦如毯的麦地一直伸向天边,唯有高处的鸟窝,那样小。七零八落,三三两两。
        夏天的时候,总是奇怪,这么多鸟鸣,浩大时如交响,不知道它们究竟从哪儿钻出来,在你的眼前,蹦跳、飞翔、叽叽喳喳叫。及至冬天,一目了然。它们自己现身,它们从窝里飞出来,又回到窝里。鸟窝虽小,但那的确,就是一个家,有的甚至是“几代同堂”,有的是新近营造的,有的或是祖居,同进同出,一个鸟窝,就是一段时光的凝结。一个鸟窝,也或许就是一个家族的历史。喜鹊,总喜欢把窝建在人家的宅基上,那最高的大树上,最高的枝头,必定是喜鹊的家。老家的祖居,是一块亘古的老舍子,在屋旁,靠近河边的地方,是二爷爷家的几棵老槐树,从洼地上生根,直插云霄,遮天蔽日,堪称壮观。喜鹊,站在枝头,可以俯视河两岸的一切,房舍、巷道、农田等等,老人们总说,喜鹊叫,喜事到。因此,对于喜鹊的聒噪,也就不以为烦。因为,有时候,真有亲戚来,而早上喜鹊,真是叫个不停。有时候,真有可喜的事,而那些天,喜鹊的确是不辞辛劳地叫。那些老槐树啊,就是喜鹊的天堂。而喜鹊,又给沉默的村庄,增添了几份生气。一天中,就是从喜鹊、猪羊鸡狗猫的叫唤中开始的。草木生长,河水东流,冬去春来。对于祖居的这方高高的土墩,没有人知道得比喜鹊更多吧?
        当然,还有别的鸟,别的鸟窝,在鸟窝中,喜鹊的窝,算是大的,结实的,以断枝为壳,绒草为里,仿佛不是搭在枝桠上,而是大树自己长出来的。而麻雀就不同,窝是个小不点,在芦苇丛中,或是草窝里安身。苟且。马虎。
        鸟窝虽小,然天空很大。在大地上,最欢的莫过于麻雀。冬日的夕阳下,一棵矮树,几根电线,就是它们乐呵的天地。麻雀总是成群的,哪里有麻雀,哪里就有喧闹,这一点也不假。扑哧一呼啦,上了天,扑哧一呼啦,又下了地。这就是麻雀的痴情,不问目的,它飞我也飞,它停我也停。麻雀的确是没头脑的。成天地,像一群无业游民似的,只是玩儿。单纯地快乐着快乐。有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或许,正是因为它的小,对食物的需求也小。因此,对于生存的危机,也就不屑一顾。如此,我们真不应该小瞧它们,无所欲求,也就不贪恋,不贪恋,自然活得自由。
        坐火车远行,瘦削的冬天,鸟窝遍地,如一块块黑墨,在土地上,点下一笔。那是天空的标点,是自然的神工。当我坐在车窗前,目力所及,村庄、河流、农田和那些或高或低,或远或近,或瘦或肥的树,鸟窝其间,和天空对视。白鸥,是黄海之滨的宠儿,它们如一道光,一道白光似的,在黝黑的土地上,一闪一闪,把你的视线,牵出很长。它们仿佛带着大海的潮汐,在这片土地上,一起一伏,如山峦,如叠嶂;它们又如同是村庄的贵客,翩翩而来,流连忘归。列车在土地上穿梭,群鸥在天空下翱翔,铁轨发出的轰响,就是擂响的鼓点,它们的合作,是一场盛大的演出,风的翅膀在飞,水的腿脚在跑,树的臂膀在挥动,云聚云散,村庄一个远去,一个挨近。高耸着的是城市的背影,贴着地面的是土地的披风,冬天,麦苗正冒头,丛草正休憩,听说一场雪,正轻轻而来,它要把这大地罩上一片白,把那些墨黑的鸟窝染白。它是童话的作者,是大地的魔术师,是天空的使者。
        就在这时,我仿佛听见那些鸟窝里的窃窃私语。在门前的白果树上,在路边的行道树上,在旷野里瘦骨嶙峋的树上,那些鸟窝里,传出生命的故事,夏天的葱茏,秋天的味道,冬天的直白和春天的气息。
        那么,欢欣吧,每一个枝桠上的墨点,都如同活了的音符,弹奏吧,向着天空发声,和远方握手。
        每一个鸟窝,都是一个希望的贺卡,是天使送给土地和人间的温暖!





2018年1月3日上午


发表于 2018-1-3 11:07:31 | 显示全部楼层
又见海洋的文字,很有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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