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的荠菜

梁山好汉

留香的荠菜

                                                                                                                                       陈以忠
    踏上故乡熟悉的土地，嗅吸沁人心脾的馨香，满眼的暖暖春光、周身的浓浓春意，让人舒舒展展地打开了心扉。
    暖阳下，悄悄吐出新芽的柳树，泛漾着初春时节特有的淡淡鹅黄与韵韵浅绿；和风里，绿油油的麦田碧波微浪，一望无垠推延向天际；里下河水乡的油菜花金灿灿的，与麦田交错镶嵌成一幅醉人的动态油画。
    信步天然氧仓的野外，躬身近看，田垄旁、小沟边、圩堤下，到处长满细细密密、萌萌勃勃的植物，有茅草尖、荠菜、苋菜、“歪歪菜”、“婆喇头”、“浮秧子”等，不仔细看不会注意这些已经萌发生机的小生命，抬眼远远望去，就会惊讶那一片片淡淡的绿色紧贴在地面上，若隐若现，梦一样的奇妙感觉。
    很诗意地徜徉在乡间田畦之侧，看着这些亲近感特别的小植物，尤其是那荠菜，很乡土、很绿色、很惹眼、很勾心，一下子将我穿越到童年岁月。
    小时候，放学后有一件很乐意做的事，就是与小伙伴一起挎着柳篮、提着小锹子，到田埂上、沟渠边挖野菜。去时总喜欢将父亲编的柳篮套在头上，像是戴着偌大的头盔，视线穿过柳条缝隙看世界，有一种窥看世界的透视感觉，跟长大后用相机拍照片的感觉是一样的，这也许就是喜爱上摄影的启蒙吧。挖野菜的时候，我们各人分占一条麦田墒沟，瞄着腰、顺着沟寻觅着藏在麦苗里的野菜，在麦野里像个侦察兵似的。挖到粉嫩的一棵荠菜，如获至宝般向同伴抖擞着，因为荠菜是可以做美食的，那特有的香味儿驻留心中的美妙是无法比拟的。
    苏东坡把人们春天采挖荠菜的情景融进诗中：“时绕麦田求野荠”。荠菜是春天的信使，十字花科两年生植物。寒冬季节趴在地上，叶片呈紫红色。春天一到马上返青，羽状嫩绿细长的齿叶，平平地贴着地面，如同放大了的雪花。那鹅黄的花瓣，像迎春的唢呐。轻轻地铲起来，抖掉泥土，露出白里透黄的根。托在掌中细细端详，浅齿状叶缘、叶背及茎上披一层细细的绒毛，如春天里刚出生的娃娃，嫩生生、肥嘟嘟，浑身上下都是新的。让我记忆深刻的是挖荠菜时，阳光抚摸着我的头发和脸颊，浑身上下被热乎乎地包裹着，宛如身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那般舒适惬意。
    满满一篮野菜挖回来，将荠菜分拣出来，清除根须和黄叶后，总喜欢把翠绿粉嫩的荠菜放在鼻翼下，闻一闻那独特的春天味道。再提着摘好的半篮荠菜，到屋后清悠悠的小河里清洗干净，那沐浴后的水灵灵的荠菜，淡绿泛白又鲜嫩，用菜刀稍作切断，直接放大铁锅里暴炒，加一点菜籽油和食盐，一大碗的炒荠菜咸喷喷香地端上桌，很快就能拌着胡萝卜撮子穇子饭，把小肚皮子撑得滚圆。若是切成荠菜末炒鸡蛋，那绝对是色香味俱佳的美食，闻着香就会让哈喇子泛滥，一般情况是舍不得用鸡蛋的，那些鸡蛋要换笔墨纸砚和油盐火柴的。
    郑板桥对荠菜更是赞赏有嘉，“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把荠菜和土豆一起做成汤，甘美中有一股淡淡泥土的味道，香而不腻；或者把荠菜洗干净，蘸着香醋和厚酱，吃一口脆生生满嘴清香；后来生活条件改善了，荠菜还可以炖排骨，包饺子，腌咸菜，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它就会变成各种美味，让人流连，馋涎欲滴；我最喜欢的当数荠菜馅心的糯米面圆子，这种里下河水乡独有的美食，洁白糯甜的糯米面包裹着炒得半熟的绿色荠菜末，在沸水中一个个“起身”后，热气腾腾的盛上一大碗，小心地咬一口含在嘴里慢慢咀嚼，那种温热清香粘贴在牙齿间，整个口腔被那份特别的滋味充满了。不过，吃到时候不要心急啊，当心烫了舌头。
    陆游在吃过荠菜后更是留下了咏荠绝唱：“春来荠美忽忘归”。荠菜又名护生草、净肠草、地米菜、清明草，药用价值在《本草纲目》中也有记载。荠菜中含有荠菜酸，能够缩短出血时的凝血时间，起到快速止血的作用。荠菜还有治疗高血压、降低血液和肝内胆固醇及甘油三酯含量，能治疗冻伤、消炎抗菌，具有预防胃癌及食道癌的作用。荠菜还有减肥、防治糖尿病干眼病以及夜盲症等作用，因此民间有“三月三，荠菜赛灵丹”之说。
    辛弃疾也有对荠菜的赞美，诗云“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荠菜是平凡的，不跟梅兰争温室，更不与桃李争艳丽，只是默默地开在属于自已的那片广阔天地，不用刻意的去浇水,更不用专门的去施肥,只要春风带来暖的讯息,便欣然露出笑脸,绽放出并不鲜艳的花朵。正如宋代姜夔描绘荠菜生长的情景：“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荠菜不为装扮什么，只为昭示生命，只为告诉我们春天来了。
    徜徉在家乡的田野上，再见岁月留香的荠菜，那种久违的亲切感在心里慢慢升腾。

碧云天下

百姓的荠菜，大家的荠菜，寻常的荠菜，诗意的荠菜。

梁山好汉

碧云天下 发表于 2018-4-22 02:35
百姓的荠菜，大家的荠菜，寻常的荠菜，诗意的荠菜。

感谢碧云版主留评鼓励，遥祝周日愉快！

李永保

陈老师又写我的乡愁了。

梁山好汉

李永保 发表于 2018-4-22 14:46
陈老师又写我的乡愁了。

呵呵，李老师你挖过荠菜吗？吃过荠菜圆子吗？

斜阳

现在北京农贸市场的野菜价格远远超过了普通蔬菜的价格，您文中提到的芥菜，目前价格是四、五十元一公斤。

梁山好汉

斜阳 发表于 2018-4-23 07:35
现在北京农贸市场的野菜价格远远超过了普通蔬菜的价格，您文中提到的芥菜，目前价格是四、五十元一公斤。

是吗？这么贵啊，可能还是大棚里培植的，真正的原野荠菜，那是很鲜嫩清香可口的。感谢斜阳老师关注小文，遥祝新周快乐！

林慧妮

今年我包了很多荠菜饺子和荠菜馄饨，现在冰箱里还有呢

梁山好汉

林慧妮 发表于 2018-4-23 09:59
今年我包了很多荠菜饺子和荠菜馄饨，现在冰箱里还有呢

今年的荠菜好像特别多，可能雨水丰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