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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麦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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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6 18:06: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乡村粗言俚语,男人怕割麦、女人怕生小孩。芒种前后,金黄色的麦穗在炎炎烈日下随风摇摆,仿佛在召唤主人收割回家。庄户人家早已赶集备好了割麦用的镰刀、斗笠、草帽以及装满凉开水的水壶、塑料桶。那是公元一九八四年的夏天,刚满二十岁的我辍学回家,俗话说得好,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相信农村是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大有作为,我于是戴着草帽、拉着平车,怀着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雄心壮志,随大伙一起下湖割麦。
  来到麦地前,父亲给我说:“每人割六垄、你割四垄‘’ ,我知道父亲是在关心我,我当然不答应,右手紧握明晃晃的镰刀,左手去抓小麦。按照父亲的指示,割下后放的成排成行,顺头顺脑,年少轻狂,不一会我遥遥领先大家十几步。站直身子擦了擦满脸大汗,向后看了看大家,只见大家有节有奏的追了上来。父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专门对我说:“不用急,歇停着干”。
   这天气温三十六度,风丝没有,头上太阳似燃烧的火盆,脚下大地像蒸馍馍的热笼 。一个来回下来,我远远地落在大家后边,雪白的胳臂和小腿,均匀地布满了灰色的麦疸,在淋漓的汗水浸润下,皮肤刺刺痒痒,腰疼的直不起来,脸热的通红,头晕眼花,口渴难耐。我于是一遍遍地去地头喝水,肚子都喝饱了还渴,越渴越喝、越喝越渴。父亲已替我割了两垄,我割四垄追不上他们,后来父亲又替我割了一垄,我割三垄还是追不上他们------
   父亲个头并不高大,当了一辈子大队长、副书记,一点干部架子没有,微驼着背、见人不笑不说话,而且声音总是低人一等,这会儿父亲像是在给我做榜样,沉沉稳稳地挥舞着镰刀,遥遥领先在大家的前面,大家都说这是他在生产队养成的习惯。记忆里的童年,我和哥哥、姐姐们,都在睡大觉,父亲一个人推磨,不舍得使唤孩子们。
   天晌了,终于要收工了,大家一起用木杈、铁杈把小麦装满平车,又用绞绳紧紧捆好拉到场上,七手八脚将小麦摆放均匀,在烈日下暴晒,午饭后又翻来覆去一番,大约三点左右开始套上牛,拉着碌碡打麦场,场边必须准备好一个不大不小的盆,如果正打着场的牛要撒尿拉屎,马上端着盆接着,防止弄脏麦子。牛拖着花芒大碌碡悠闲地吱吱咬咬转了一圈又一圈,这时候有几个会打号子的,会此起彼伏的拉着长腔,自由自在的哼唱,那腔调那韵律与打场的牛、滚动着的碌碡、啪啪作响的麦秆、场边树荫下乘凉歇息的男男女女、自然融合在一起,像从远古传来的天籁之声,又像现在雄壮有力的交响乐,这时候我忘却了手上磨起的水泡之疼,酸不赖几的腰疼,拿起铁杈在碌碡后面和大家一起翻弄着麦秆,像现在的大妈欢快的跳着广场舞。
   麦秆打碎了,接下来起麦穰、掇草垛、扬麦场,这时候有能的就显示出来了,草垛掇的整整齐齐,麦场扬的干干净净,技术差的草垛掇的歪歪扭扭,小麦里面都是麦糠。越是干不好,心强好胜的老婆越是在一旁大骂不止,脾气不好的倔汉木锨一撂,蹲在一旁抽烟生闷气,泼辣能干的女人拾起木锨干得有模有样,一边扬场掇草,一边气哼哼地大骂:“我就不信了,死了张屠户,还能连毛吃猪了!”,看看媳妇干得确实比自己强,拙男人心悦诚服地拿起扫帚跟着媳妇打下手,在那些能干的汉子面前,感觉矮了半截心虚得很。
  三十四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又是一年麦收时,只见田野里联合收割机雷声轰鸣,吞云吐雾,来回穿梭,不一会大片大片的小麦就收割完了。大家开着各种机动车,拉着干干净净的麦粒,直接到场上晾晒,人们街头巷尾打牌下棋,上网聊天,安居乐业。时代不同了,社会发展了,生产力彻底解放了。感谢中国共产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农民一个个大腹便便,衣着整洁,告别了贫穷落后,挥汗如雨成为历史。此刻我要告慰远在天堂的父亲,老人家也许正和陈永贵伯伯交流种地经验,又是一年麦收时,小儿子我正在喝着啤酒、啃着西瓜,通过摄像头坐在沙发上看场晒麦。还要告慰同样远在天堂的母亲【解放前老党员、妇救会主任】,老人家可能正和杨开慧阿姨谈论对敌斗争的策略,又是一年麦收时,根正苗红的我正在挥毫泼墨、卖弄斯文,纪念像你一样为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先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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