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母爱]母亲为我三次流泪

王勤

母亲为我三次流泪
王  勤

我的母亲是位天下难找的母亲，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是个很坚强的人，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家里时常断粮，我和父亲妺妹因营养不良都得了黄肿病，母亲独自撑起这个家，挖野菜削树皮，既要照顾老的我的奶奶，又要为我们填肚子治病奔波，她吃尽了苦头，可我没见过他流过泪。唯独她老人为我流过三次泪，那是我最刻骨铭心的。
母亲第一次为我流泪，是我十五岁那年。这年初春，我不幸得了脑膜炎。那天早晨，我和往常一样起身刷牙洗脸吃早饭。父亲一早就撑船出去罱河泥去了。我吃了早饭准备上学，就在这时我感到头疼，母亲听我说头疼便说：“莫非是今天起来早了点，你就再上床躺一会就好了。”我听母亲的话又躺上了床。上床之后，这头疼得越来越厉害，大约半小时候后，我就疼得在床上直打滚。母亲见状，急忙去找我父亲，要他快把我送医院。父亲这时正在把一船泥往岸上攉，父亲听了母亲的话，脱掉棉袄，加速了攉泥速度，待一船河泥攉上岸，父亲身上的单褂子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父亲顾不得自己，赶忙用水冲洗船舱，船舱洗净，又尽快把船撑靠到自家码头，父亲扣好船缆，快步跑到草堆上扯来一捆稻草放到船舱里撒匀铺平，母亲拿来一张蒲席，放在船舱稻草上，父亲把我抱上船时我还很清楚，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了。奶奶在家焦急地等待着我的消息。当天下午母亲回家给我拿衣服，奶奶向我母亲问情况。母亲流着泪告诉奶奶：“上船后就昏迷过去，到医院尿屎都不知，医生说孩子很危险。”她说着便收拾好我的衣服，哭着去了医院。奶奶听了也陪着我母亲流下了心疼的眼泪。我在医院整整昏迷了七天才苏醒过来。这七天里母亲日夜守候在我的床前，整日以泪洗面，在我睁开眼睛看到母亲时，她笑容的脸上还留有泪痕。
母亲第二次为我流泪，是一九七二年。那年我初中毕业，上高中实行半考试半推荐，我参加完考试，便回家参加生产队劳动，帮助父母挣工分，根据当时的情况，我对读高中很渺茫，因为我很想继续读书，回家参加生产劳动很有思想情绪，我整日闷闷不乐的样子。母亲看出了我的心事说：“妈知道你想读书，我们家就这么个情况，成份贫农，你父亲单传又是种地的，又没有硬铮亲戚帮忙，你就认命吧。“她说着背过身去拎起自己的褂子角，擦着眼泪无助地走开了。母亲心庝我的泪，使我想了很多很多，读不读书，不应该怨天尤人，应振作精神面对现实，相信自己总有路走。一个月后，高中招生开始了，高中老师到各大队做招生工作，各大队招开党员干部贫协人员会议，向各招生老师推荐学生，在大队推荐会上没有推荐到我，招生老师最后对推荐会的所有成员说：”王勤这同学怎么样?“有人说：”这学生出身好不错。“可就是没有全员表态，最后招生老师表态说：”这个学生你们大队不推荐我也带走。“此话是我们生产队里的一位老革命军人回生产队在群众会上说的，他说这话之前还加了一句话。他说这次高中招生全大队只有王勤最硬铮，是人家老师硬要去的。人们向母亲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她欣慰地笑了.回到家里母亲含笑对我说：”你有书念了。“我说：”妈，这是真的呀？她说：“妈说的还有假。”一周后，我接到了高中入学通知书。
母亲第三次为我流泪，是我二弟结婚的那年。一九八六年底，二弟结婚，我负责请所有交往亲戚，请他们来我家喝喜酒。这年凑巧，我们家重量级的亲戚从上海来苏北，在离我家六七里路的一亲戚家，正逗我二弟的婚期。我是家里的长子，请亲戚我得首当其冲，我满有把握能把这位重量级的亲戚请家里来，喝我二弟的喜酒，父母在家欢天喜地忙着准备接待。那时我们家还没有自行车，我徒步走了六七里路专程去请。可是尽管我左说右说，都没有撼动我们家那位重量级亲戚的心，就在我二弟婚期的日子里回上海了。为此我几乎要流泪，我无颜回到了家，母亲看我苦着的脸说：“就随他们吧！”说着她拎起围裙擦着眼泪走开了。事后母亲对我说：“要是你是个有头有面的人，他们恐怕就不会拒绝你了。”母亲的话给了我很大触动，从那起我踏实奋发走出了自己的人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