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军魂】小兵成了CEO

闻石8071

    　2008年11月初，应昔日战友齐观光的邀请，我和战友王登亮一起前往他现任CEO的苏州某民企探访。
   

  

2008年11月在张家港三战友合影

    齐观光带我们在公司各处看看。仅就办公楼而言，无非是宽敞、整洁、有序，与其他公司比并无突别之处，当看了车间后，我不得不大为惊叹。虽然这是我不熟悉的领域，但机械制造业的车间，包括齐观光此前任职的同行业的南京某中央大型国企，车间里最常见的景象是：废弃的钢铁块块到处都是，钢铁粉末四处飞扬，油污斑迹更是触目可及。而在这，有着数十台大型机械设备和正在装配多条生产线的一万多平米的大车间，居然纤毫毕现，一尘不染！
　　一圈看下来，我心里对齐观光“治大国若烹小鲜”的能力敬佩有加。可当齐观光矜持地问我“感觉怎么样”时，为了“打击”他一下，以防他骄傲自满，我委婉地回答说：“感觉非常好。但你来这儿才半年，这里此前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无法比较，也就无法评价这当中有多少体现着你的能力和业绩了。”话音刚落，我们3个战友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如今稳健、成熟也已50开外的齐观光那开心、自信的笑脸，我的眼里叠映出来的却是一张兵娃娃的脸，他那些少不更事的诸多笑料禁不住涌上心头……
  

  

  当年的小兵齐观光

　　1971年1月入伍时，15岁的齐观光是全团年龄最小的小兵之一。人小，又曾带着童音，奶声奶气地代表新兵在全团军人大会上发言，他一下子成了全团注目的人物。没想到，新兵分配下连队时，这个小兵和我一起分在警通连，居然还分到一个班――总机班，都成了话务员。
    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新兵，都在20岁左右，娃娃兵小齐自然会得到来自战友们所能给予的一切照顾。分到连队第一天我与他谁睡上、下铺的争执，就依了他让他睡了上铺。可没几天就出事儿了：一天半夜，齐观光从上铺掉到水泥地上，酣然大睡却没醒！站哨的士兵为了叫醒他，把一屋子两个排的人全吵醒了，他才最后一个醒来。次日，我和班长挨训了不说，他也立即被调到下铺。几十年过去了，至今我我没想明白的是，他怎么就能摔得毫发无损？莫非摔跟头里面有高科技含量？亦或这与他后来从事技术工作有因果关系？
    “齐观光睡觉――摔不醒”，成了连队一条独特的歇后语。而小兵齐观光显然没有因为这个而有所收敛和改进。毕竟，他人太小嘛。不久，他就以行动作出了更精彩的诠释：齐观光睡觉不光摔不醒，叫也是叫不醒的！
    因了“913”事件，1971是部队战备最紧张的一年。某星期天的中午，齐观光值总机班。凑巧，连长刘光武要电话了，手摇得发酸了就是没人接。得知是齐观光值班时，连长大叫一声“坏了”，拉上班长王志圣就跑步赶往团部办公楼。人到楼下就能听到二楼总机房夜铃声大作，敲门可哪里敲得开？有“摔不醒”在先，连长、班长当然知道怎么对付：只有橇锁开门一种选择……为此，齐观光被调到有线班去了。
    齐观光人虽小，但作为兵所该做的，他都在努力，做不到、做不好那是他力所不及。上到初中二年级的齐观光，一笔字不错，那些文化低的老兵不会写情书，找同龄人代写怕被传播和笑话，于是，齐观光便成了代写情书的最佳人选。他人小，处于爱情懵懂期，哄哄他，肯定不会外传。齐观光永远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兵。
    1973年初，当了两年兵的齐观光退伍了。他走后，大家才渐渐知道他的一些事：他父亲曾经是部队的高官，“文革”期间挨整、被批，父亲一位仍在部队工作的老战友“开后门”把他送出来当兵。即使如此，也终究没能“保护”得了，他退伍仍是受父亲问题的牵连。
    和齐观光聊起退伍后的经历，特别是从一个开铣床的工人，一步步地成长为部属大型国企的相当于副厅级的领导岗位，却能在知天命之年后毅然放弃，加盟民企并担任CEO，没有非凡的胆识和勇气，是难以做出这样的抉择的。他的这些极富传奇色彩的经历，用成语“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来形容最为贴切。
    17岁的退伍军人齐观光，进入南京某国企当了一名铣工，一干就是整整八年。铣工上的是轮班，很苦也很很枯燥，但他却干得风生水起，成了厂里高效生产的超一流高手，他创造的月开车一千小时的记录，至今无人突破，被称为千台时第一人！
    让齐观光更为刻骨铭心的却不是当铣工的艰辛，而是自学的艰难。仅有初二文化基础的齐观光，工作之余开始自学文化课。高中数理化自学丛书一个系列18本，他硬是啃了下来。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本高等数学樊印川习题集，他居然连做了三遍，上海交大的工科英语教材他也学得烂熟。就是这样的勤奋，1978年高考时，齐观光仍是以5分之差落榜，最终考入江苏省电大机械专业学习，这可以说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古人说的‘闻鸡起舞’在我这儿变成‘鸡闻我起舞’啦！”谈到这段自学经历时，齐观光不失风趣而自嘲地说。
    齐观光自1975年不脱产担任厂团委副书记，1983年起担任车间副主任，算是走上管理岗位，先后担任车间副主任、车间党支部书记、分厂厂长、分公司总经理；1995年，年仅39岁的齐观光开始担任集团副总，正式走上这个大型国企业的领导岗位；1999年起，齐观光已然集公司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副总经理于一身。与他的职务一样与时俱进的是，齐观光的求学之旅没有丝毫的放松过，继1993年获得中央党校企业经营管理本科学历之后，1997年又考入苏州大学社会学院应用社会学专业研究生班，他还先后取得了高级政工师和高级经济师任职资格，颇受北京总部领导的赏识和器重。
    这些年来我时常出差，每次在南京，都会抽空看望齐观光并在他那儿蹭饭。时间久了，陆续认识了他们单位不少中层干部甚至普通工人，他们有的出差来苏北甚至会来看我。在这样的接触中，我感受最深的一点是，不管齐观光在什么岗位，他的亲和力都有口皆碑，一如当年在部队时那样人见人爱。而对他一点一滴的进步，我都像当年在部队时一样，为他高兴，感到欣慰。
    2008年4月底，齐观光说拟辞职去苏州一家民营企业担任CEO。他去意已决，我不便多说，但起初我是既吃惊又疑虑的：放着大型国企老总的“太平官”不当，放着家在省城的安逸不要而去民企甚至是到乡镇工作，是不是太冒失也太冒险了点儿？但此番实地考察，让我对齐观光的决策刮目相看。他来这儿，既非冒失之举，更非高薪所诱，是因为这里有更适合他施展才华的舞台！据了解，齐观光来这里仅半年，已使这里的产值比去年有了60%的增幅，如果不是金融风暴的影响，肯定会更大。齐观光自信地说，他的目标是一年初见成效，三年大见成效。以我这些年对他的了解，深知他此话绝非虚言。
   

  

2016年11月齐观光与我重返军营

　　从小兵到CEO，充满坎坷、艰辛和传奇。他的成长和成功之路，正是军人独有的坚忍不拔的精神和气概，支撑着、伴随着他一路前行。在一次战友聚会中，齐观光曾动情地说过：“有人说我只当了两年兵，我不认可！我认为，我当了整整一辈子兵！因为军人的品格、风范早已成了我身上固有的印记，融入在了我的灵魂里！”这番话堪称金句，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军魂么？
    小兵成为CEO，作为昔日战友的我，从心底为他高兴，更祝愿他大展宏图，一路欢歌！

闻石8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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