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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紫露草》中篇小说连载 第三章 以爱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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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16 19:51: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烟花初 于 2017-2-18 18:12 编辑

18、


    鸿志他们一群人刚到村口,“咚咚咚”,性急的人早已跑到前面报信去了,回来时,又呼啦啦地跑来一大串人,黑乎乎的影子像一群摇摇摆摆的鸭子。一阵忙乱过后,大家依序进屋。小狗被关到了猪圈里,老母猪抽着鼻子盯着它看时,它才老实下来,夹着尾巴趴在地上移动也不敢动。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只剩下村里的几位干部,在陪着客人们吃晚饭。
    吃完晚饭撤下碗筷,老郑家还算宽敞的堂屋就成了临时会场,不按次序,大家各自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老郑又张罗着在桌子上添了一盏油灯。鸿志还是坐在刚才吃饭的那条凳子上。等大家都坐定以后,他先低声地和李副市长交流了两句,李副市长摆摆手,示意他没有话要讲。
    习惯性地,他的目光在屋子里的扫了一圈。当他的目光转到西厢房的房门口时,看到一个穿着桃红色高领毛衣的女孩,正依着房门,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她微微地斜着腰,个头似乎比门框还要高一点儿。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垂在她高高隆起的胸前,直吹到她纤巧玲珑的腰肢下面一尺多。
她身后雪白的房门帘子上,绣着几朵盛开的桃花,几只麻雀正绕着桃枝嬉闹。
    她似乎并不怎么怕人,但当她蓦然看到鸿志的目光转向自己时,脸上还是立即浮上了一朵红霞。
    她楞了一下,可能意识到自己不该再待在房门口了。她一伸头,看到老郑那双牛眼睛在瞪她,就调皮地一吐舌头,然后大辫子一甩,伸手一挑门帘一扭腰闪进自己的闺房去了。
    鸿志也愣了一下。
    解放以后,像开党组会议这种场合,女同志不会多,年轻的女孩就更少见了。而这个女子,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吧。看她白皙的皮肤,高挑的身段以及看人的眼神,估计应该是个见过一些世面的学生吧!
   “那是我老闺女,不懂规矩的乡下丫头。” 看到鸿志有些愣神,老郑赶紧走过来压低声音音对他解释一下。要知道,一屋子的人都盯着他这个年轻的书记看呢!
    鸿志转过脸,瞥了老郑一眼,示意他知道了。随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对着屋子里村干部简单介绍了随行人员,又请老郑对他们的行程做了具体介绍。
    会后,其他几位干部分别被几位村干部领走。鸿志和李长明被请进老郑家后院的一间厢房里歇息。


  
    19、

     赶了一天路,鸿志简单洗漱之后,一躺下便进入了梦乡。
    “哥哥,你在哪呀,我找不到你了!”  一个穿着黑马甲、白衬衫、黑西裤的胖乎乎的小男孩,坐在院子里的大太阳底下抹着眼泪,白白净净的的脸,被成个目不忍睹。他看起来约莫三、四的样子,本来中分的乌黑油亮的头发,油乎乎地粘在脑门上,可能是因为抹了凡士林的缘故。
    他在找他哥哥吴鸿远。吴鸿远比他大八岁,很烦弟弟像跟屁虫似的老跟着他。
   “呵呵,瞧瞧,瞧瞧,又被哥哥给甩了吧!瞧瞧这小花猫······”
   “奶妈,哥哥就躲在花房里,你去给我找出来,好吗?” 小男孩止住了哭泣,可怜兮兮的求着奶妈。
   “好好好,奶妈帮你去找。等老爷回来,让老爷打哥哥一顿,好不好?“
   “不打哥哥,不打哥哥!”小男孩摇着奶妈的手,皱着眉头,着急得不行,差点儿又哭起来了。”
   “好好,依你,不打哥哥。不过,咱们先去洗脸,好吗?不然姆妈看到要不高兴了!”小男孩点点头,张开手要奶妈抱。
    奶妈抱起小男孩,向屋内走去。
    另一间屋里,吴家太太在烧香拜佛,还有几个女人在客厅里大麻将。
    奶妈姓陈,脑后盘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支碧绿的发簪,发簪上面红色的鸡心形吊坠,随着陈妈的步伐一摇一摇的。
    小男孩从屋里出来时,身上穿着明黄色的丝绸长袍马褂,手里抓着一块点心,正往嘴里塞。他已经忘记哥哥了。
    此时,已经小学四年级的哥哥,穿着一件银灰色的长衫,和几个同龄的孩子趴在离家不远的石拱桥上,往河里的川流不息的乌篷船顶上扔石子玩。那些石子儿落进水里“咚”地一声,溅到船娘身上,她就会仰着脖子朝桥上骂一声“小赤佬!”。多数时候她们不骂,或者骂的时候嘴里会吃到一块小石子儿,砸麻了她的舌头。

20、

     鸿志一觉醒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准备出去跑步。打开门一看,外面的浓雾还没退。得,看来这步是没法跑了,只好在院子里做起了俯卧撑。
    俯卧撑刚没做了几个,堂屋门“吱呀”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人头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哎呀,吴书记,您已经起床啦!”
    披着上衣的郑炳富一边提着鞋子,一边冲屋里喊:“老太婆,赶紧招呼孩子们起床。”
   “吴书记都起来了,不应该呀!”转过脸,又冲偏屋嚷嚷起来:“都起来,都起来,不像话······”
    一时间,院子里热闹起来:一条小花狗跑出来围着老郑直摇尾巴,猪圈里的老母猪也领着一群小猪仔哼哼着,一只披着华丽衣衫的大红公鸡跳到鸡圈顶上“喔喔喔”地打鸣之后,村子里所有的大公鸡都鸣叫起来,接着便是各家各户的开门声,老人的咳嗽声······
    往常,老郑是这个院子里最早起床的人。他会先站在院子中间咳嗽几声,然后打开前院门,出去溜达一圈儿再回来。院里的其他人听到老郑的咳嗽声之后,就像部队士兵听到司号员的起床号一样,都得一骨碌翻身下床,然后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谁也不会赖床。
    这不,今天老郑心里有事,起得比往常早了半个多钟头。
   “老郑,打搅到大家了吧。”鸿志看一群挤在院门洗漱的郑家老少,抱歉地对老郑说。
   “没有,没有,你做你的······”
   “老伴,弄点开水······”
    老郑急忙冲着鸿志摆手,又转身朝厨房跑:“老伴,先做饭,吃完早饭我们还得出去办事呢······”
    老郑也是个急脾气。他满脸络腮胡子,一双牛似的大眼睛镶嵌在他瘦长的脸上,嘴里叼着的一根烟斗总是在冒烟。他中等个子,花白的头发也很短,一眼就能看出是剃光脑袋后长出来的。眉角的一块伤疤被长长的眉毛掩住了,不过他一皱眉,那个伤疤就会像一条小蚯蚓似的探一下尾巴。
   “吴书记好!”
   “吴书记好!”
    洗漱完穿戴整齐的郑家成员,挨个儿到后院来向鸿志问好。
    老郑共有三个儿子,俩个女儿。大女儿嫁在邻村,女婿是李长明乡长的堂哥。三个儿子都在部队,除了老三还没成家,老大老二媳妇也都在部队工作。眼下家里除了老伴和老闺女萱妍,还有侄儿郑爱民一家四口。
    老郑这个侄儿,是老郑三弟郑玉和的独子 。郑玉和夫妇原在武汉一所中学里当教员。爱民十岁那年,日本鬼子轰炸武汉,郑玉和夫妇为了组织学生避险,不幸于武汉街头双双遇难。后来,爱民被父母的同事们辗转送回了老家。
    爱民长大以后,见哥哥们都参军走了,自己也闹着要参军,但老郑总是沉着脸不答应。再长大一点,爱民也就不闹了。他明白伯伯的心思,伯伯是想给死去的弟弟保留一条血脉!此后,爱民便乖乖地娶妻生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心里时时想着要替哥哥们在老郑夫妇膝前多尽一份孝心。因此,家里的农活,基本上都是由爱民夫妇包了。


21、


    按照农村的习俗,女人和孩子是不能上饭桌的。因此,早饭桌上就老郑、爱明、鸿志和李长明四个人。
    李长明边打哈欠边批评鸿志:“下次别起得那么早,你瞧瞧你一大早闹的,整个村子都给你叫醒了。
   “是是是,李市长,我明天悄悄地,打枪的不要,行不?”鸿志笑嘻嘻地。
   “这还差不多。”李长明又打个哈欠,并使劲眨了眨眼睛。看来昨天赶了一天路,他还没缓过来呢!
   “没事的,庄稼人早起晚起的,都不要紧。”
    老郑他们边吃边谈,爱民就坐在一边,边吃边听。谈到庄稼的长势时,老郑低下头不做声了。一阵沉默过后,老郑红了眼眶:“吴书记,长明,我真是搞不明白,这庄稼真是活见鬼了,你说老百姓掏心掏肺地对它们,它们竟然不如在地主老财手里长得好!每季庄稼除去种粮,也就剩不了多少了。让老百姓饿肚子,我这心里不好受啊!” 听老郑这语气,好像庄稼长得不好,是他的责任似的。
    爱民坐在一边,也频频点头:“是的,我们捡大粪,沤绿肥,深耕浅挖地什么招都试过了,没用!”
    鸿志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李长明,对老郑和爱民说:“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农业是固国之本,只有老百姓能吃饱饭了,才能更有力气来建设新中国。”他想了一下,又对爱民说:“爱民兄弟,这几天你能不能随我去几个村子走一走,我想到每个村取些土样带回去。我有个高中同学在农业大学工作,请他帮忙看看咱们这里的土质有什么问题。你也跟我一起去,顺便学习一下检测土样的技术·······”
    鸿志的话还没说完,老郑和爱民就同时蹦起来,连连说:“那可太好了,那咱老百姓可就有救了!”鸿志也跟着兴奋起来:“是的,只要能找到问题所在,再对症下药。”他看了一眼老郑父子,怕他们听不明白,“也就是看看土里有什么,或是缺什么。我们缺什么补什么,什么超标就治理什么,那就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李长明也高兴起来,连连说:“这个主意不错,不错!咱们说干就干。”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身上披着的外衣差点儿滑到地上去。
    老郑父子光顾着高兴了,爱民猛然想起一件事。搓着手不安地对鸿志说:“吴书记,我恐怕不能跟您去取土样。一是我文化不行,二是咱家也离不开我呀,眼下地里活多,爹娘年纪大了,我媳妇一个人肯定不行!”
   他想了一下,转向老郑:“爹,您看看,要不让小妹去吧,小妹是初中毕业。我觉得小妹去比我去合适!”

22、

    对于爱民这个提议,鸿志有些犹豫。半晌之后,他还是对老郑和爱明实话实说:“萱妍毕竟是个女孩儿,出门在外的不太安全不说,跟我这样的年轻男人在一起到处跑,也似乎有点儿不合适吧?”
    可老郑似乎不这样想,他只是搓着手兴奋地连声说:“吴书记,这丫头能够遇着您,算是遇到贵人了。要不然,十八、九 岁的乡下丫头,这年年把把的就得嫁人,这长得再好看的女子,嫁人以后也就那么回事了。我这女子好歹也是喝了点儿墨水的人了,现在能跟着您吴书记,她将来一定能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就是就是。”李长明也兴奋地搓着手在院子里转圈儿。
    这老郑越说越兴奋,见鸿志吃完了,便马上丢下饭碗,搓着手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抬头见爱民差不多吃完了,便又坐回做回到桌子边上,对爱民说:“儿子,今天别下地了。你去喊一下你二老太爷,大伯他们,就说今天家里有喜事儿,”他一边说一边将爱民拉到门外,“叫你媳妇和萱妍去集上备酒席,要好。顺便让你妹妹收拾一下头脸。”
    爱民得令,拔腿就冲出家门。
   “老太婆!赶紧杀鸡宰鹅,今天有喜事!”老太婆在忙着喂猪。
    这一通忙乱,鸿志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吴书记,长明,你们放心。我老郑知道组织纪律,下乡干部应该和农民兄弟同吃同住,不允许大吃大喝搞特殊的。但是我老郑要办喜事,这不该算不违反规定吧······”
   “批准批准,不犯错!”李长明也忘了推辞了,直接就将这事给批了。
    既然这样,鸿志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是,见事情偏出了自己预想的轨道,他的心跳似乎真的漏了一拍。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望着在院子里兴奋得团团转的老郑,希望老郑能停下不住翕动厚厚的嘴唇,想一想,再摇摇头,然后对着他说出几条拒绝的理由来。可是老郑却没有注意到鸿志的神情,只顾沿着他自己的想象,替他的宝贝姑娘描绘出一条康庄大道······
   “也好。好在萱妍有初中文化,学习起来应该比较容易一些。另外,将来测试土质的技术,肯定要在各个乡镇推广应用,她作为第一批技术员,将来应该安排到农业局或者农业技术部门工作,并专门去培训一批技术人员。萱妍有文化底子,这些事,想来她一定可以胜任的。看来,爱民的想法是对的,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
    鸿志说得很诚恳,也很在理。
   “就是,就是。”李长明就剩下兴奋了。
    不多一会儿,那只早上还“喔喔喔”打鸣的大红公鸡和一只老是伸长脖子试图要狠狠地掐一口鸿志的大白鹅,就被褪尽毛,拉尽内脏,躺在一只大木盆里,等着下锅里了。


23、


    三个月后,正值盛夏。
   上午十点多钟,艳阳高照,空气里没有一丝风,天空也没有一丝云彩。小鸟儿在院子里的一棵高大的杏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知了也一声接一声叫,不知疲倦的样子。闷热的天气让每个人的心里都像住进了一枚烂柿子,腻歪得很。秦淑兰心里更腻,就在昨晚,小志因为严重贫血,竟然在家里晕倒了。
    病房里,小志在打点滴,小兰睁着大眼睛盯着弟弟的吊瓶,瓶里的生理盐水快要没有了。
   “妈妈,你快来呀,弟弟的盐水快要没有啦!” 小兰冲到医院的走廊里大喊大叫,声音里带着哭腔。
   “别怕啊小兰,阿姨给他换瓶子哦!” 护士长李红玉端着白色的药用托盘快步走过来。
   “妈妈呢?” 见淑兰不在,李红玉感到奇怪。
    李红玉是李红燕的妹妹,两人长得像双胞胎似的。当年红燕牺牲以后,李红玉悲痛欲绝,并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找到姐姐的部队,接替姐姐,用自己手里的手术刀来完成姐姐未能完成的革命事业。后来,她跟郑开洋结合在一起,生了四个女儿,最小的儿子现在才六个多月大。
   “妈妈上厕所了,李阿姨。妈妈说她拉肚子,都去了好多次厕所了!” 小兰仰着头对李红玉说。小兰是个比较特别的孩子,她梳着齐眉刘海,刚刚盖住耳朵的短发柔软而顺滑,只是有点儿发黄。她瘦瘦的小脸,尖尖的下巴,一张小嘴总是紧紧地抿着,一副严肃的样子。她不太爱说话,所有的心思都藏在一双深潭似的大眼睛里。
    李红玉给小志换好了吊瓶,将小兰拥到了自己的怀里:“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啊!”
    “红玉,小志好点没?”梁树红领着倩倩走了进来。倩倩今天正好出院,她的脚已经好了。小姑娘依偎在梁树红身边,乖乖的样子。梁树红看到淑兰不在,也感到奇怪:“小兰,你妈妈呢?”“小兰说她拉肚子了,一会我去找她去!早上还好好的呢!这会儿怎么会拉肚子了呢?树红姐,你现在这盯着点儿,我去看一下。”
     “妈妈,我也要在这儿照顾小志弟弟。行不行?”倩倩拉着梁树红的手。
     “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不能蹦蹦跳跳地。”
        



24、


      两天以后。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傍晚,淑兰推着自行车从墙角边转过来往家走,小兰岔开腿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两只小手将车座紧紧地抱在怀里。小志侧着身子坐在车的前大杠子上,一边将两条悬着的小腿晃呀晃的,一边猛按车铃铛。车把上面还挂着一只菜篮子,里面装着一些红萝卜、青葱和芹菜什么的。
       “孩子们,想不想爸爸呀?”
       “想!妈妈、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家啊?”
       “快了,爸爸就快回家罗!”
       “到家罗,到家罗!”刚一打开院门,两个孩子就像小燕子,张开翅膀往家里飞。
      “慢点儿,别摔着!”淑兰支好自行车,打开门上的挂锁。“现在妈妈开始做饭,小兰带弟弟去洗手和洗脸,好不好?”
      “嗯!”小兰答应得很干脆,像听话的好战士。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洗手、洗脸,小志的头上,身上还是被他自己抹了不少水,小兰拿着条毛巾,像个小大人似的追着他擦拭。
       厨房里,淑兰将一条不太大的鲫鱼烧好以后,就坐在灶下开始熬粥。
       “秦医生,吴书记回来没?”
       上午,跟她同一科室的顾大姐突然问了她一句。
       “哦,还没呢!估计就这两天吧。”
       她回答完以后,抬起头朝顾大姐看看,心里有些纳闷,顾大姐“哦”一声后,怎么就没了下文?
       顾大姐依据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她又看了看其他同事,她们也都低着头。
       她感觉办公室里的气氛与往常有些不同。大家都不说话,她也沉默着,可她分明感觉到同事们不时在瞧瞧地观察她。
       “淑兰,后天是周末,咱们一起去周姐家包饺子呗!”说话的是陈燕,还没结婚,刚从部队转业回来。
       周姐的丈夫在外地工作,办公室同事们聚会大多去周姐家。周末,有孩子的带着孩子,没孩子的带着男朋友或者闺蜜,那个热闹劲儿,就别提了。
       快下班的时候,她正急急忙忙地准备赶着去育儿园接孩子,顾姐叫住了:“淑兰,吴书记已经回来两天了,住在县委招待所里。”顾姐的丈夫是招待所所长,“你要有心理准备,吴书记外面可能有人了······”
       一会儿灶上的米粥已经开始顶锅盖了,粥的香气弥漫着整个院子,可她像是没闻到似的,还在不住地灶膛里填柴火,灶膛里的火光映红了淑兰苍白的脸。
      “妈妈,我饿了。”
      “妈妈,我也饿了。”
       两个孩子循着饭香跑了进来。
       “哦,知道了,洗好手没有?哦,妈妈这就给你们盛饭。”她将小志抱到小方桌靠墙一面的椅子上,并推紧桌子将他固定好,又拿了一块干净的白毛巾围在他的脖子底下。
       旁边,小兰已经利索地爬上椅子坐好了。
      

25、

        又过了两天。
        下午,下了班以后,像往常一样,淑兰先去育儿园接上两个孩子,然后一边往家走,一边和孩子们说育儿园里的事儿。
        “小志今天乖不乖呀,有没有和小朋友打架呀?”
        “没——有——”
       “妈妈,小兰今天很乖,老师又夸我了——”
        “真棒,小志也棒。宝贝们都棒!”
        回到家推开院门,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院里的紫露草已经开了好几天了。
       她一手牵着女儿,一手抱着儿子,慢慢地往屋里走,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忧虑。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感到鸿志写给她的信比往常离家的时候少了,言辞之间也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有些不安,但又不好问。上次接到鸿志的来信是半个月前,鸿志在信里只说了大概回来的日期,说接下来就不写信了,反正马上就回家了,信写得有些潦草,似乎有人在背后催他似的。
       “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小兰兴奋地喊了起来。
        “爸爸,爸爸,我要爸爸!”小志也扭着身子,挣扎着要从淑兰的怀里下来。
       “小兰,小志,想死爸爸了······”鸿志听到了孩子的喊叫声,一下子从屋里冲了出来。
       淑兰怔怔地站着,紧紧地搂着怀里扭动着的小志,似乎害怕谁会从她的手里将孩子抢走似的。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小志扭动得更加厉害了。
       “淑兰——”鸿志蹲下身子,将小兰搂进怀里,一边亲着小兰,一边看她。
      她有些茫然地弯腰放下小志。
       “咯、咯、咯······坏爸爸····痒······痒······”两个孩子被鸿志的胡子扎得左躲右闪。
      “嫂子!”
      她的眼睛有些模糊,没有注意到门旁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显得有些拘谨,一边搓着手一边跟打招呼。他叫夏义海,原来是鸿志那个团的一个副营长,现在好像在榆林县的哪个乡里当乡长。
      “哦,夏乡长。你好,进去坐吧!我去给你们做饭。”她回过神来,一如既往地对鸿志的同事、战友和朋友们待之以礼。这个长得黑瘦而又矮小的男人,她认识,但不太熟,也见过几回,但几乎没什么交谈。
      “不用忙了。宝贝们,今天咱们去外面的餐馆吃好的,好不好?”鸿志弯腰对着两个孩子说着话,避开了她的目光。
       “哦,下馆子咯!” 两个孩子高兴地跳起来,手牵着率先朝院门外跑去。
       她目送着孩子们燕子似的身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拢拢自己的头发,将双手插进那件浅灰色的列宁装口袋里。夕阳金黄色的光线照在她身上,使她整个人显得生动起来,迎着光线,她眯了眯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并伸手掸了掸被儿子蹭脏了的衣襟之后,像一片风中的落叶似的,向院门外的黑暗里飘去。
  


   

评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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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18 07:12:08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耐读好作品。
 楼主| 发表于 2017-2-18 18:11:30 | 显示全部楼层
风先生 发表于 2017-2-18 07:12
拜读,耐读好作品。

谢谢鼓励。学习写作的。写得不好请别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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