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飞花令（回家）在暴风雪中前行

不屈的棋子

                 在暴风雪中前行

                               ——王善常



       高考落榜后，我被困窘的生活逼迫，不得不走出家门，四处打工。最初，年少的我常常被异乡的花花世界所吸引，虽工作艰辛，却仍乐不思蜀。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每逢年节，我却总会在喧嚣的城市里思念起我的家乡、我的亲人。所以我总是这样想，人虽然可以天南海北地四处飘荡，但在内心深处，一定有一条根与故乡和亲人紧密地联系着。
　　那年，我在外地打工，已经是春节前夕了，我匆忙地收拾了行装准备回家过年。费了许多的周折，在客运站苦等了大半日，我才买到了一张宝贵的车票。
　　长途客车出发的时候，天就开始下起了雪。这雪是我这个东北人这么多年都很少见到的大雪。天空是灰黑色的，没有一丝风，一团团棉絮一样的大雪片子漫天飞舞，密密麻麻的，严严实实地遮蔽住了人的视线。由于临近年关，所以车厢里挤满了急于回家的乘客。人们都很兴奋，望着窗外的大雪不停地议论着。我邻座的一个安徽小伙子，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刚从老家来黑龙江看望他多年没见的哥哥。他比别人更加兴奋，把一张脸印在车窗上，满脸熬不住激动的红光，嘴里乱七八糟地感叹着。
　　客车在漫天的大雪中不紧不慢地前行。我微闭着眼睛，把头仰在靠背上假寐。一年一年地过去了，而我的处境却毫无起色。我虽然一直为了所谓的梦想在做着不懈的努力，但却收效甚微。也许人生处处都被命运预先埋下了艰难和困苦，只等着人们去自投罗网。其实，我现在认识到了，人生本来就是一段布满荆棘与坎坷的旅程。能够认识到这一点我很欣慰，因为从此我将不会再抱怨，而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够坚持着自己的目标一直走下去。
　　“大哥！你们东北年年冬天都下这么大的雪吗？”我正闭目想着心事，那个小安徽用力地碰了我一下，然后把脸从车窗那调转向我。我不得不抬起头，睁开了眼睛。看见我被他弄醒，他似乎很不好意思，脸上微微见红，很难为情。
　　“也不是，这是一场少见的大雪。”我回答他，同时对他笑了笑好，好缓解他的尴尬。
　　客车继续前行，然而危险却正一步步地向我们逼近。雪越下越大，扯天盖地，白茫茫的好像一顶扣在我们身外的大帐篷。地面的雪越积越厚，客车在空旷的原野上艰难地爬行，我能清晰地听到客车排气筒发出的笨重的“突突”声，像肺病人垂死时的呼吸。因为雪大，所以能见度越来越低，放眼望去，到处是飞舞的雪花，就连公路都看不清走向了。

最后我听见司机骂了一声娘，然后停下车来，对乘客们说：“我们不能往前走了，必须往回返，再走我们都得困在这大雪里，谁也跑不了。”然后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大雪覆盖的公路上掉头，可是由于路滑，客车却掉进了路旁的沟里。司机一边咒骂着，一边加大油门，想把客车从沟里开出来，但车轮只“吱吱”地尖叫着，在雪壳子里飞速地原地转圈，一步也没有移动。后来所有的乘客不得不都下了车，一起喊着号子拼命地推车，可是客车还是纹丝不动。而这时，雪下得更大了。
　　司机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说：“我们必须步行往回走，要不我们都得冻死，救援的铲车会在路上接我们。”听完他的话，几乎所有的乘客也都开始抱怨骂娘了。当时我再往前走五十多里路就可以回到家，而往回走，虽然只要二十多里就可以到达最近的县城，但归心似箭的我还是选择了继续前行。因为那个小安徽哥哥的家也在我们家的附近，他又急着见到他大哥，所以听了我的决定后，他就死活要跟我一同走。
　　于是我们所有的乘客分成了两批，一批往回走准备去最近的县城，一批，也就是我和小安徽，继续向前行。
　　慢慢的，雪下得更大了，漫天都是乱舞的大雪片子。我们俩无法看得更远，只能靠路边的树木辨别着方向。不到一个小时，雪已经开始没过膝盖了，我们每走一步都异常地艰难。我们就这样花了几乎三个小时才走了十多里路。我们累得浑身都是汗，于是坐在雪地里歇了一会。小安徽说他是第一次来黑龙江，说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说他很想他的大哥。我看着满脸通红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的小安徽说：“起来，我们必须快走了，还有很长的路呢，天马上快黑了。”
　　傍晚时，雪停了，但是却渐渐地起了风，西北风越刮越大，风卷起雪粒迎面扑打过来，是东北特有的“大烟泡”。气温开始骤降，之前还在出汗的我们，渐渐地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我们在大自然布下的漫天寒冷中挣扎着前进，寒风卷着雪粒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地疼痛。不一会，小安徽就开始浑身筛糠般地发抖。他苦着脸说：“我要被冻死了，没想到第一次来黑龙江就被冻死了，我看不见我大哥了。”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要钱地往下落；鼻尖上挂着一条已经冻成冰溜子的鼻涕，样子十分凄惨可怜。我忽然看见了他拖在身后的旅行包。我问他那里面是什么？他说是夏天换洗的衣服。我骂了他一句，吩咐他赶紧打开包。我在他的包里拿出了几件衣服，硬套在他的身上，又用两件衣服包住了他只穿着旅游鞋的双脚。后来我在他的包里翻出了两瓶白酒，他说是给他大哥带的。我打开了酒，告诉他白酒可以御寒，于是带头灌了几大口。他也喝了几口，脸上堆出痛苦的表情，眼睛里呛出来许多的眼泪。他是不会喝酒的。
　　我们继续艰难地上路了。天已经彻底地黑了，我们依稀地以树木辨认着方向，又走了十多里路。我不停地鼓励着落后的小安徽，可他的力气似乎完全被这艰难的路途榨干了。最后，他索性放赖，躺在了雪地里，放声大哭。他说他要死了，他要被累死和冻死了。我回头走到他身边，用脚死劲地踢了他两脚，骂道：“妈的，你真的想死啊，你是个爷们么？你不想看你多年没见的哥哥了？”可他还是哭，更剧烈地哭。最后，我不得不俯下身来，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然后命令他起来，跟我继续走。
　　那天，我们一直走了一夜，有一刻我都想放弃了，然而我还是咬咬牙坚持走了下去。零下三十多度的夜晚，寒风像漫天飞舞的银针，不停地刺着我们的脸。我们浑身的骨骼如同散了架一样没有力气。可是我知道不能停下来，一旦我们停下来，就会被冻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大雪地里。我们拼命地跋涉着，因为我坚信只要走下去，前面就会是温暖的家的灯火。
　　天快亮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了我熟悉的村庄，我们到家了。那一刻我的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真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们处于多么艰难困苦的境地，我们都该努力地走下去，只有走下去，不停地走，我们才能走出困境，走到我们想要去的地方。
　　走下去，因为我们心里有希望在。

不屈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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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华

走下去，希望就在！

林慧妮

这样的回家路，真是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啊

悠悠岁月

刻骨铭心

顾林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们处于多么艰难困苦的境地，我们都该努力地走下去，只有走下去，不停地走，我们才能走出困境，走到我们想要去的地方。
很有哲理的文章！

不屈的棋子

夏春华 发表于 2018-1-27 15:04
走下去，希望就在！

感谢夏老师阅读拙文并留墨。祝快乐。

不屈的棋子

林慧妮 发表于 2018-1-27 17:07
这样的回家路，真是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啊

感谢林版主阅读拙文，祝开心快乐。

不屈的棋子

悠悠岁月 发表于 2018-1-27 20:44
刻骨铭心

嗯，人一辈子总有几个刻骨铭心的记忆。问好。

不屈的棋子

顾林 发表于 2018-1-28 11:49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们处于多么艰难困苦的境地，我们都该努力地走下去，只有走下去，不停地走，我们才能走 ...

感谢顾老师留言。这算是一小碗鸡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