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平原

河海洋

　　

静静的平原

文/河海洋

生于平原，长于平原，于是对平原有了一种别样的依恋。 1982年4月某日，我出生于里下河平原一条没有名字的河边，河岸上是我的家，三间茅草老屋，木门，木窗，木隔板。屋顶的茅草经了岁月的淬炼已然黝黑发亮，屋里漆黑幽暗。墙头上终年长着或枯，或绿的野草。 记事的时候起，每年的清明或是年关，爷爷都要带着我去隔着几块田的坟地上坟，给像听故事里的人物似的祖爷爷奶奶，大爷爷还有小姑上坟，烧纸钱，磕头，一座坟茔一座坟茔的跑。坟地上一座座隆起的包，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亲人，不知是土埋着思念，还是思念埋进了土，儿时的我并不能读懂爷爷的脸。 父亲是2007年走的，离开了我们的世界，去了那一片土地。去和那些我未曾见过面的亲人们团聚。后来，我依然每年清明和年关去坟地上坟，似乎父亲还在眼前。父亲的坟茔上长了青草，在清明的时节肥绿，又在年关的冬日枯萎，一年一年的绿了枯，枯了绿。数不清究竟有多少脚印，每一次停驻有多少思绪，数也数不清，我想永远也是数不清的。 从出生起，我就注定是这方平原的一粒仔，父亲是，我也是。爷爷也是。 我爱这平原，它有个动听的名字——里下河。 我迷恋着它的春夏秋冬，就像是迷恋着我的恋人似的，每一眼都饱含深情，发自内心。我喜欢上了在这片平原上行走，极力地想要用脚步来丈量它的美丽。 那些春天的树，是最具力量的。细微的一粒芽竟然顶着寒潮冒出来，然后拼命地生长，奇怪地是我一点也不惊讶于它的未来，当看到夏天的那份葱茏与旺盛时，我们早已淡忘其最初的那份坚韧。容易淡忘似乎成了一个缺点。 就是在刚刚我还迷恋远处的无数高树，而感慨连连，这些树静默无语，却用自己强大的身躯，给了一望无际的平原那份别样的起伏，多了层次，添了素颜。在夏天的世界里，它们无比旺盛的生长着，像是在赛着长高似的，看谁最先顶着天。 我喜欢这些平原上的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它们的馥郁引得成群的鸟儿安家，于是静静的平原上始终有着曲调清越的音乐，清清纯纯地叫着，唤着，闹着，生活莫名地喜庆起来，鲜活起来。没有琴弦，也没有曲调，一切都是浑然天成的，直抵心灵的圣音。不必去问是那种鸟儿，不必去听懂每一声鸟语，重要的是拥有一颗诗意的心，只有诗意的心才能懂得欣赏这份诗意的情趣。 还有河流，是平原的血脉。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有一条河在静静地等待，从隐秘的一段缓缓流淌，进入你的视线里，又轻轻而去，像仙女的长袖，那般轻盈，飘逸。平原的河是软的，像是女子的臂，绕着村子，田野和小镇。河水宁静，芦苇依依，大有“在水一方”的意境。平原的魅力，总是隐秘在深处的。不似山地，总是骄傲地用挺拔的雄姿显示着强悍。 也许，正是平原的这份独特的地理特性滋养了平原人的温驯性格。平原人没有山地人的那份粗犷，也没有海滨人的那种冲腾，平原人和平原一样安静，温和。他们静静地游走在这片土地上，安家落户，过着不紧不慢的日子，从春到夏，从生到死。一辈子敬畏着这平坦的土地，守护着这平常的日子，不曾远走。就像爷爷割麦的背影，土地一定是记得最清晰的，也许比爷爷自己还清楚。 我常常试着用脚掂量脚下的土地，总发现是软的——这就是我深爱着的静静的平原。

吴茂华

　　1982年10月，我开始工作了。第一个月工资29，50元。

河海洋

　　哎呀，1982，我们都有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