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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在绿色中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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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4 14:15: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绿色中漂流   ——写在废黄河边   姜   夏天,古老的废黄河进入流水最丰沛的季节。一只平展的木筏顺流而下,一路剖开凉爽的河水,我便也在一片绿色时光中安静地漂流。  木筏是用一根根原木做的,每一根木头都有碗口粗细,露出水面的部分永远都那么金黄、干净,但因为在流水中浸泡的久了,木筏的四周便生满了滑腻的绿苔。筏动景移。木筏两边,满眼掠过绿色的树林,那一排排的杨树,高大,茂密,一直支持着整个的天空;那些鸟,喜鹊,白鹭,大眼睛的鹧鸪,一只一只,跃动在那忽上忽下的树梢上,或者就在那树林的旁边,飞过来,又飞过去。   绿色的水草缠绕着脚趾。水静流深,这无声的流水,正如岁月喑哑了响板,从我的脚下匆匆流过。哦,在平阔的草滩挥动牧羊的鞭子,那头顶荷叶的是我吗?骑在牛背从蜿蜒的田埂上走过,那手持一支青青芦笛的是我吗?河边茂密的林荫里,仰躺在一把麦秸草的怀抱中,那手捧一本小人书的是我吗?仰头看着天空,神马奔驰,豹腾虎跃,那舒卷翻飞的云朵是否就是我散落的牛群和羊群?狗尾草。巴根草。婆婆纳。紫地丁。这些乡村里最平常的植物,从一只行进的木筏上看过去,它们的姿态和在平地上观察是明显不同的,尤其是那些大叶的灰条菜和马齿苋,它们脚踏大地、脸朝天空地生长着,舞蹈着,多么象奔跑在风中的一面面绿色和紫色的旗帜?尤其是那正在盛开的向日葵,一朵一朵,大团大团的,仿佛一只只巨大的洪钟从天空中压下来,压向我,压向脚下世世代代坚持着人类和植物的广袤大地,而那些向日葵饱满的籽粒,正象一支支暗藏玄机的梭镖和箭矢,只等着太阳的一句话,就从那宽大的葵盘里飞出来,并且在蓝色的天空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弧线。   说到葵花籽银色闪亮的梭镖,不能不说说发生在废黄河边的那一些趣事。童年时,古老的废黄河沿岸交通闭塞,狭窄的乡村路上一辆辐条锈蚀的自行车叮叮当当的铃声,也常常让我们这些乡村孩子追着喊着地叫上老半天。但有一件事情却是一直让我们这些生活在废黄河边的孩子们引以为自豪的,那就是站在河滩上我们可以看得到飞机。而且是喷气式飞机。晴空朗朗的秋天里,当一只只大肚子蝈蝈从阔大的蓖麻叶子上纵身一跃,跳下来,跳到稻穗金黄、大豆摇铃的田野,废黄河边的天空中常常会出现一道道乳白色的云带,那是河对岸驻军的航训大队的喷气教练机留下来的。随着一阵低低的轰鸣,一条乳白的云带从我生活的沙淤村一路向北,一直延续到河滩上长满了果树的果园和外口,或者直接延伸到大河对岸的费窑以及九堡。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看到那些喷气飞机,而只能看到早已离它们不知多远的一条白色的云带。但那时候,只要听见一声“过飞机”了,大河两岸所有的孩子都会呼拉拉地跑出门,仰头看着一条白色的云彩甩动巨大的龙尾,直到它们渐渐消逝在蔚蓝天空的深处。  木筏漂流。狗尾草。婆婆纳。紫地丁。这些长在大地上的植物,都是牛羊爱吃的。我注视着这些草,并且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从我的身边经过。它们经过,走远,却不会消失。因为整个废黄河滩,到处都长满了这样的植物。树林里的鸟也不止麻雀、喜鹊、白鹭,还有那从草丛里一飞冲天的野山鸡。每一个从废黄河边走出来的人,每一个在废黄河边生活过的人,都会记得那些野山鸡的鸣叫,那带着露珠的叫声清脆,嘹亮,几乎要一直贯穿到树木和庄稼的根部去。坐在废黄河漂流的竹筏上,我将腰身弯向脚下脉脉的流水,将目光投向河滩上奔跑的牛群和羊群,目光则沿着一座几近废弃的码头一直走上河岸。林荫郁郁处,那正是黄河故道远近闻名的桃源红富士果木基地的羊寨镇果林村。苹果桃枣梨,整个果林村,整片的河滩上到处都是果树。最靠近中心路的地方,一个果农还种了一大片本地少见的琵琶和油桃,并且特地建起了供游客自助游乐采摘的“自摘园”。一大片果树果实垂挂,果树下,一个城里来的孩子问自己的妈妈:那坚硬的枝桠,是被那正午的阳光压弯的么?或者,只是为了向深藏着无尽绿色的大地鞠躬、致敬?  地下天上,苍狗浮云。早已远去的记忆,仅仅因为这个小小的"自摘园"而愈加真实、日久弥新。静静奔流的废黄河,其实,心底里,我一直记得你那些青涩的旧时光,或者说,自从出生的那天,当我的父母将我的衣胞埋在你的身边,我的童年少年、我一生的命运便也埋在了你的这片土地。几十年,一个在河滩上骑过牛放过羊,在涌流湍急的夏天纵横泅渡,在秋天平静的河边打过水漂,在冰封深厚的河面上用长条木头板凳开过“小火车”的乡村少年,无论走到哪里,身在何处,我一直都记得那些鸟儿绿色嘹亮的歌声。那些诚实的庄稼,那些麦子,玉米,水稻,土豆,山芋,苦荞,还有那些开着紫色花朵的野苜蓿,那满架秋风的扁豆花……象河里的那些浪花,永远将自己的命运系在废黄河这一根长长的缆绳上,从这里出发,我就是你不离不弃的游子。那些草青色的日子,我所有的亲人,仅仅就是那些最平凡的庄稼和树木,他们只知道借着这里的阳光和流水生长,却从不对这片土地诉说过什么,更不会去向大地索取、抱怨、隐瞒。  大河旁边,羊群牛群依旧,花开花落依旧。随着一只木筏的漂流,古老的废黄河连同我的身影,就这样沉浸在八月最茂密的绿荫里。木筏漂流,仿佛我的童年,那些正在翻卷的记忆,只要走进这条河流,便重新变得鲜活,不会沉没,更不会丢失……                                       2011年8月4日
发表于 2011-8-4 15:23:39 | 显示全部楼层
  诗一样的绿色,诗一样的河水,诗一样的浪漫之旅,诗一样的神来之笔……因近来事多,没有能和姜老师同行,有遗憾,也有欣慰,看到这么美的文章,更多的是惭愧,没有老师的神来之笔……
发表于 2011-8-4 15:39:09 | 显示全部楼层
  只能静静的欣赏,让心畅游在您的笔下,仿佛自己也成了黄河故道上的一株植物,静静的回看,千年,万年。
发表于 2011-8-4 16:04:59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深厚的生活底蕴,绝对出不了这样的有血有肉,可感可触的文字,敬佩姜老师的诗情和对生活充沛的爱。匆忙之旅,谢谢您留下这么好的文字!
发表于 2011-8-4 16:13:4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手笔,听玉贵说起姜老师,读文如读人!
发表于 2011-8-4 17:03:35 | 显示全部楼层
  废黄河也有漂流?为什么阜宁没有把它变成旅游项目?绝美的文字,让人读后对黄河故道漂流充满了向往。学习了。收入“我骄傲我是阜宁人征文”。
 楼主| 发表于 2011-8-4 17:35:4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6# 的帖子

  一个很好的旅游项目。值得好好开发
 楼主| 发表于 2011-8-4 17:51:31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天涯。 写《金沙之舞》和这篇文字的确很有些感触。那就是如何选择角度的问题。我们几个一起亲历了这次旅行。如果说黄昏的金沙湖明亮的金沙带给我这个旅行者的是“留连”,废黄河边那无尽茂盛的绿色则使我无限沉醉。从黄河滩的小桥、码头、船埠到杨树林,再到果林村那遮天蔽日的果树,这里的绿荫让我一直不敢用力去呼吸,落笔写作这篇文章之前,我眼前也几乎一直都是那大片的绿色在移动(不是飘动)。童年生活的景象,那些过往的回忆,所有与绿色相关的东西一下子涌到笔端。以废黄河漂流这根线,从南到北,从上游到下游,包括童年时在蝈蝈的叫声中“看飞机”,我希望我的文字能够能够配得上那醉人深厚的“绿”!
发表于 2011-8-5 18:40:43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绿色中漂流  ——写在废黄河边  姜 桦  古老的废黄河,河水依旧流向远方,在这条河边长大的作家,笔下的河水,沿岸的景色,儿时的情景无一不真情流露,让人陶醉其中。我也是在废黄河畔长大的,阅读此大作,感觉特别亲切,问好姜桦。
发表于 2011-8-5 22:21:44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美文!中学时期常和同学骑车去废黄河游玩,留下很多关于青春的记忆。现在有漂流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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