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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分析家

少年卫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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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1:02:32 | 显示全部楼层
过了几天,师父又在翻看这本日记时,忽然叹了口气,把我叫过来:“这本日记,记载着我前半生的一段快乐又悲哀的日子,你是我唯一的传人,又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本来给你看看也无妨,不过,唉,还是待我离开这个世界时,才给你看吧。”

    想不到在今日,他竟然真的履行诺言,把这本日记留给我!

    我有点迟疑,不知应不应该翻看这本日记,因为这可能记载了师父一生许多不想为人所知的私隐。

    祝香香却有不同意见:“王天兵既然把这本日记留给你,就是想你从头到尾看一遍,或许他还有很多苦衷和冤屈想你替他申辩,你不看,才反而是对不住他!”

    其实,我的想法也和祝香香一样,不过,有祝香香的支持和鼓励,翻看这日记时就更理直气壮,义无反顾了。

    我终于打开了日记,最大的原因是,我真的想知道王天兵和祝志强之间恩恩怨怨的来龙去脉,因为我相信师父绝不会是祝志强和香妈口中所述的卑鄙小人!

    王天兵自从十岁开始便有写日记的习惯,除了有时因为事忙间断几天之外,基本上每天都有写日记。

    这本日记,详细记载了他十岁到离开这世界的前一天的每一件事,怕不有数十万字,如果全部刊登出来,多写十本书还不足够。

    可是,日记的前半部绝大部分都是记述他童年和青年时代,学文习武的艰苦岁月,(那个时代,练武的痛苦过程,现代人是绝对无法想像得到的。现代功夫电影描述的所谓残酷锻练,怕不能形容当时惨烈情况的万一。)还有他和宣瑛青梅竹马的一段快乐日子,天天如是,沉闷得很。

    (当然,在王天兵心目中,这段日子是他毕生最快乐的时光。)

    日记的后半部,则包括了他和祝志强争夺宣瑛失败后,落魄江湖的一段日子。而王天兵最后十年的日记内容,我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因为,那时他已经到了我家居住,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教导我练武术,而日记的绝大部分内容都是围绕我练武的进展状况。

    我看到这里时,想起师父谆谆善诱,督促我练武的情景,心里着实感动得很,再想起今后和师父恐怕再难有相见机会,眼泪更是几乎掉了下来。

    其实,这本日记对我、祝香香和各位读者来说,重要的只不过是王天其二十二至二十五岁三年间的故事。这段期间,记载了王天兵、宣瑛和祝志强三人之间的种种恩怨情仇。

    在那三年日子里,真正值得记述下来的,只有十天八天,现在我就把发生了重大事情的这十天八天,整理一番,再刊登出来。

    (正如先前故事所述,王天兵文武全才,国学修养极深,他的日记言辞藻丽,条理分明,篇篇都是一流的绝好文章,可以作为国文课本的模范教材。刚才说的“整理一番”,不过是为了顾及读者的需要,把原本文言文的日记改写成现代的白话文罢了。)

    由于这本是王天兵的日记,以后文中述及的我,是王天兵的自称,而所有的想法和感觉,也都是王天兵的。至于另一个我——卫斯理当时看后的反应和感想,会另外在括弧内表达。

    还有一点必须说明的是,当时王天兵才二十二岁,文武兼备,已经成为三姓桃源最杰出的青年人。而且,在谷中地位极高,虽然三姓桃源号称是由三位德高望重的元老共掌,但实际上谷中一切大小事务都由王天兵决定,大家都已把他视为未来谷主。

    而当时才十八岁,漂亮可人的宣瑛,自幼和王天兵青梅竹马,二人恋情在谷中早已众人皆知,大家亦已经把她和王天兵认定为一对理所当然的璧人。

    今早,大师父(王天兵一共有三位师父,两位习文,一位习武,大师父就是教授他“龙虎功”的宣仲介,也是宣瑛的父亲)神神秘秘的,说有要事商量。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1:02:3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觉得很奇怪,大师父虽是谷中三位元老之一,不过他不理谷中事务已经有很久的一段日子,而且自从三年前我龙虎功大成以后,他也没有再传授我武功了。何况这一两年来,他因为年事已高,又染上了一种不知名的重病,一直深居简出,就是我到他家中找宣瑛时,也很少见到他。究竟他找我有甚么重要事呢?

    我去到大师父的书房,看见他坐在床上,精神十分好。近几个月来,很少见到他像今天这样精神奕奕的了。

    我向大师父请了个安,然后斟了一杯茶给他,才恭谨地问:“大师父,找我甚么事?”

    大师父接过茶,呷了一口:“你知道阿力和阿鹏昨晚偷走的事吗?”

    我吃了一惊:“甚么?我去追他们回来!”

    大师父摇了摇头:“不用了,老二已经在三片石那里捉到他们了。”

    (宣仲介口中的老二,是谷中另一名元老,也是王天兵的叔叔,王浩然。)

    我怒气冲冲:“阿力、阿鹏这两个小子真不像话,立刻便召开全谷大会,让大家决定怎样处罚他们!”

    大师父又摇了摇头:“我已经吩咐老二放了他们,还有不淮他们向别人说及这件事。”

    我露出疑问的神色,可是大师父并没有解答这个问题,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思索了好一会,终于想通了:“大师父,我明白了。”

    大师父点头:“对,自从二十年前,祝氏三兄弟走后,大家口中不说,心中都以为外面的花花世界一定比待在这里好玩得多,他们才会这样一去不返。”

    我同意:“都是因为他们,现在谷中的年轻人,谁个不想到外面的世界见识一番?阿力和阿鹏这次偷走,很可能只是冰山的一角。”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有点发热,我又何尝没有过偷走的念头呢?只是由于地位超然,假如我一走,谷中只怕全部年轻人也会跟着走个干净,为了顾全大局,我才不能走罢了。

    大师父咳嗽了几声:“所以,假如让大家知道阿力和阿鹏这件事,他们可能甚至会同情阿力和阿鹏,那时情况恐怕就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迟疑了好一会:“大师父,有句话不知该不该和你说,恐怕就是现在的消息压下,如果没有一个永久的妥善解决办法,以后偷走的情况可能更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大师父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天兵,你说得对。我找你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我没有说话,让他继续说下去,因为我知道大师父一定已经想到妥善的解决办法,才会叫我来。

    果然,大师父顿了一顿,徐徐地道:“天兵,我想你替我抓祝家三兄弟回来!”

    我不敢肯定大师父是否在试探我,还是真有此心,只好小心地道:“大师父你的意思是?”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1:02:42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师父一字一顿:“我要你抓他们回来,家法处置,看看以后谁还敢偷走!”

    我惊叫一声,声音也有些发颤:“甚么,大师父,你想用家法处置他们?”

    (家法,《辞海》的解释是:“旧时家长统制家族,训饬子弟的法则。”实际上,在当时每个大家族,甚至每条村庄,都有家法存在。所谓“山高皇帝远”,家法的威力,甚至比朝廷颁下的法令还要巨大。妇女失节后的“浸猪笼”,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当我看到这里之际,不禁叹息了一声:“想不到在号称是与世无争的三姓桃源内,竟然还需要有统治子弟的残酷家法!”

    王天兵整本日记由始至终都没有提及家法究竟是甚么,事后我有机会好奇问香妈,香妈轻描淡写地道:“哦,只不过是把头割下,腌干,悬挂在宗庙前的旗竿罢了。”)

    大师父语调十分平静:“假如他们有了子女,便把子女也一并抓回来,宣、王、祝三姓的人,绝不容许在外面的世界生存。”

    听了大师父这番话,我的心怦怦乱跳,又是兴奋,又是惊怕:“大师父,祝氏三兄弟都是武功高强,才智过人,我一个人恐怕未必能把他们生擒回来。”

    大师父双眉一扬,一双眸子登时变得精光慑人:“生擒不成,便要死的!”

    大师父凌厉的眼神,仿似射穿了我内心深处的私心,我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个寒战。

    (从王天兵日记的前半部中,详细记载了他在大师父的严厉训导下,学习武术的痛苦过程,而亦可以知道他毕生最畏惧的人便是这位既威严又精明的大师父,而这种畏惧,是多年积压下来,发自内心深处的。)

    我心中其实已经是千肯万肯,但为免大师父起疑心,仍然嗫嚅着道:“大师父,我……舍不得离开阿瑛。”

    大师父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放心,我会派阿瑛帮你忙。”

    我陡然震动了一下,万万料不到大师父竟然有这样惊人的提议,不知他心里打些甚么主意,所以有点不知所措:“阿瑛……她……不知肯不肯……”

    大师父声音冰冷:“她不肯,便说是我叫的。”

    我看着大师父森冷的面容,突然像一股强光划破了黑暗,我终于恍然明白了他为甚么肯派宣瑛和我一起去了。

    监视!

    大师父为人一向极其谨慎,他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出谷办事,可能怕我也和祝家三兄弟同样一去不回,所以特别派他最信任的女儿来监视我。而我的武功在当时已经冠绝全谷,唯一令我出手有顾忌,能够制衡我的,恐怕也只有我所深爱、不忍伤害的宣瑛一人而已。

    老实说,和宣瑛一起到中原闯荡江湖,是我做最好的美梦时也不敢梦到的事,可是,受阿瑛监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然而我没有选择的余地,立即便跪倒地上,强装欢声道:“多谢大师父成全。”

    大师父声音带点感伤:“这个病,不知还能涯上多久,希望你能够快点回来,好让这副老骨头还有命亲眼见到你们的婚礼,那大师父便死而无憾了。”

    我听到这句话,立时握着大师父的手:“大师父,你长命百岁,别说这样的话。”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1:02:48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师父闭上眼睛,良久没有说话。我不敢打扰他,又不敢离开,整个房间一片死寂,直至很久很久以后,大师父才张开眼睛,说道:“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大师父这句话有点没头没脑,但多年师徒,我对大师父的思路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含意。几乎连想也不想,便慨然道:“皇天在上,我王天兵若不竭尽平生之力捉拿或格杀祝氏三兄弟和他们的后人,便要我五雷轰顶,五马分尸而死!”

    大师父嘉许地道:“祝氏三兄弟皆是智勇双全,你单人匹马,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到时怎么办!”

    我当然知道大师父想我怎么做:“假如他们的武功确实比我高,我便会不惜使用每一种卑鄙手段,总之,一定会把事情办妥回来。”

    大师父点头:“天兵,你懂得这样想,我便放心了。”

    我沉声道:“大师父,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大师父缓缓地道:“那么,你再发一次誓,说假如你不用尽一切卑鄙手段去捉拿或格杀祝氏三兄弟,阿瑛便五雷轰顶,五马分尸死了吧。”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刻的感觉真的有如五雷轰顶,整个头颅“嗡嗡”地响,脑袋空白一片,好一会才能开口:“大师父,你说甚么?”

    大师父平静地道:“阿瑛不是你最亲爱的人吗?要发誓,便应该把誓言应在最亲的人身上。”

    我万料不到大师父竟然出了这样的一个难题,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大师父语音没有一丝感情:“只要你尽力办事,阿瑛便不会应誓,有甚么好担心的?”

    我回答不上来,无奈只得依言发誓。

    大师父十分满意:“好了,你现在还是快去找阿瑛,叫她陪你一起上路吧。”

    第四章 黑风山

    话说王天兵和宣瑛离开三姓桃源,并肩闯荡江湖,就像刘姥姥进入大观园一样,踏进了他们从未经历过的新世界。在以后的两个月,二人形影不离,并肩闯荡江湖,踫到各式各样的新事物,接触各色各种的新人物,不停吸收着新知识。在这段日子,两口子互相扶持,甜蜜温馨,据王天兵日记的形容,真正是“乐似天仙,羡煞人间”。

    而祝氏三兄弟在这三十年当中,凭着过人的武功和智慧,赤手空拳打出了好大的万儿,祝家庄这三个字,在江湖可算是举足轻重,谁人不知,那个不晓。所以,王天兵和宣瑛没有费多大的气力,便已打听到祝家庄的所在。

    可是,二人也不急着一时要找到祝家庄,反而情愿慢慢上路,花多点时间到处浏览中原的美丽风光,他们深知,当他们一办完大事,返回三姓桃源时,以后便没有机会重返这个多姿多采的中原了。

    王天兵的心里甚至幻想过,不如就此效法祝家三兄弟,和宣瑛一起留在这里,下半生过着神仙也似的美满眷属生活。当然,这句话,他只敢留在心底,不敢对宣瑛提起。

    闲话表过,继续王天兵的日记。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1:02:5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和宣瑛在一个山头面前停下,越过这座山,便是祝家庄的所在。

    据邻近镇上的村民说,这座山,唤作黑风山,中原一带,名叫黑风山的山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偏偏以这座最为有名。

    原因很简单,山以人名,这个黑风山上,盘踞了一股以凶悍残忍绝伦闻名的强盗,定时要邻近的几个小镇缴纳巨额金钱,俨然是方圆数百里的大王。

    这股强盗,叫做黑风军,原来是山东省某军阀摩下的逃兵,不知怎的落草为寇,但是强盗之间仍是以军衔互称,他们的首领,就叫做黑风军长——他在军队时据说还未曾官至军长,只是此刻既然占据了一个山头,便索性封自己为军长,过过瘾头罢了。

    黑风山一带本来聚集着五、六股十强盗,各据山头一方,有时联手抢掠山下小镇,有时相互攻夺霸占地盘,附近百姓苦不堪言。

    三年前,黑风军长(那时他当然还未自称黑风军长)率领十多名部下来到黑风山,二话不说,便在黑风山的最高处竖立了一杆残破不堪的旗帜,上面大大的写着“黑风军”三字,笔法苍劲有力,显然出自书法高手笔下。

    同时,黑风山上每一帮强盗都已收到一封笔法同样苍劲有力的信,限定他们在三天之后太阳初升的时候,带同全部人马和武器,还有多年抢掠回来的金银财宝,一同向现在黑风出的主人——也即是黑风军长投诚,迟到者格杀勿论。

    信是由一个军人装束的高大汉子,骑着一匹方圆五百里最快的马,在每个山寨大门外数十丈,以利箭束着信件,一箭越门射入寨内,饮羽直入泥地,可见此人膂力之强。

    这个汉子,当然便是黑风军长。

    这样公然挑衅的举动,惹得黑风山众强盗怒不可遏,其中一名盗魁更扬言要把黑风军长的头颅一刀劈下,腌了浸酒,因为,黑风军长骑来送信的快马,就是他刚刚失去了的爱马。

    然而,群盗见到黑风军长投箭送信的身手,亦知来者并非善类,话虽说得大,但也不敢造次,各盗魁就在那位失马强盗的寨中,商议如何在当晚突袭黑风军长,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谁知就在群盗商议定当之际,赫然发现山寨原来已遭数百大军包围,众寡悬殊,只好束手就擒。黑风军长见到他们,二话不说,便一刀一个,随手就把五名盗魁的头劈掉下来,至于有没有拿去腌酒,便不得而知了。

    原来黑风军长乘着几名盗魁聚在一起商议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突袭群龙无首的几个山寨,并立刻把受降寨众收归摩下,最后才联同几百个受降寨众,一举攻杀还在懵然商议得兴高采烈的几名盗魁。

    黑风军长执掌山寨后,第一件事便是突出奇兵,把附近几个小镇的自卫民团打个落花流水,粉碎了他们的反抗能力,然后才命令小镇居民定期缴纳巨额军粮,相当于以往的十倍金钱。

    这三个月来,黑风军长更是不断招兵买马,整顿军备,看来大有继续扩张之势。

    所以,当我和宣瑛问及往黑风山的路如何走时,那小镇的村民大惊失色,连连劝我们千万不要走这条送死之路,宁愿多化三数天时间,绕远点路,也总比被挖掉内脏,尸体丢在荒山野岭喂狗好。

    我故作吃惊:“真有这么狠的强盗?”

    那村民吞了吞口水,望望四下无人,一边斜着眼瞟着宣瑛一边向我道:“你还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大姑娘这么标致,落在那好色如命的黑风军长手上,只怕丢出荒山野岭时连狗也不吃哩!”

    宣瑛听得大发娇嗔:“你……”正欲伸手一掌掴落这个无礼之徒几颗牙齿,我急忙使眼色阻止她。

    我唯唯诺诺地道:“大叔,多谢指教,我们懂得怎样做了。”

    那村民走后,我和宣瑛相视而笑,想也不想便朝着上黑风山的路走,心里充满了按捺不住的兴奋。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1:03:01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我俩来到中原两个月,虽然可算是见尽了新鲜事儿,却始终未有机会一试身手。须知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而我更是不知浸淫了多少流血流汗的苦功,才把“龙虎功”练得大成,可是三姓桃源毕竟是小地方,我们的武功究竟到了那个地步,自己也不甚清楚,此刻难得有机会可以让我们大展拳脚,怎不教我们兴奋莫名?

    我们一路上全神戒备,犹如拉紧了的弦般,一点也不敢松懈,因为,黑风山上的强盗可能随时出现偷袭。

    谁知,我们走了大半天,也不见一个盗贼的影踪,心里正十分奇怪,宣瑛突然道:“师哥,你看!”

    我循着她手指看,只见前方在树丛和长草的掩映下,隐约见到不远处赫然有一个设备简陋,但规模却不小的山寨。

    我和宣瑛互望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大步朝山寨走去,右手都紧握着刀柄,深知一场激烈的大战即将展开。

    就在这时,一名盛装打扮的青年突然从山坳走出来,我还在犹豫是否应该打草惊蛇,宣瑛已经迫不及待:“师哥,待我来!”飞身一记“独劈华山”,迎头便砍向那青年。

    青年猝不及防,却虽惊不乱,危急中双掌一拍,牢牢夹住宣瑛刀肩,再飞脚力踢宣瑛脉门,宣瑛只得松手弃刀,青年已乘势欠身横臂锁着宣瑛颈项。

    一切发生得有如电光石火,我欲救无从,只得眼巴巴看着宣瑛被青年制住,心下焦急如焚,但仍张作镇定地道:“朋友,你也是习武之人,欺负娘儿们算甚么好汉,放下她,我和你一对一再比过高低。”

    那知青年却痴痴地望着怀里的宣瑛,一瞬间,锁着宣瑛的手也不禁松了起来。

    宣瑛乘势用力挣脱青年的手臂,奔向王天兵,却禁不住回头望向青年。只见他英俊挺拔,一点也不像坏人,那对痴痴的眼神仍呆呆的望着自己,回想刚才青年搂着自己时那坚实的胸膛,和散发着那么浓烈的男人气息,不由得娇羞的低下头来。

    我目睹阿瑛这样给人占了便宜,不禁愤怒得想立刻把眼前这人撕成八块,但仍竭力沉住气道:“敢问阁下尊名大号,在黑风山身受何职?”

    青年还未答话,在我身旁的宣瑛却忽然道:“师哥,请手下留情,我……想他不是坏人。”

    我听见宣瑛替青年求情,心中怒火更甚,不待青年答话,已摆开起手式:“朋友,请赐招吧。”

    我心知青年虽然年纪和我差不多,却身负惊人技艺,故此一出手便是龙虎功的杀着。高手相争,胜负只有一线之间,要想击倒对手,就得先发制人。

    青年“咦”了一声,轻轻一掌便把我这来势猛烈的绝招化解了,好像对我的武功十分熟悉似的,然后他再攻来一掌,我顺手一档,心下愕然,他使的岂不正是龙虎功的一招“龙腾虎跃”?

    我们二人翻翻滚滚,不知过了多少百招,大家招式的大同小异,就像同门师兄弟拆招般,你来我往,煞是好看。

    斗至酣处,青年突然跳出战围,抱拳道:“朋友,好功夫,我认输了。”

    我怒道:“黑风山的小贼,你作恶多端,今天便要取你狗命!”

    青年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他的笑容不是向我,而是冲着我身旁的宣瑛。

    我勃然大怒,正欲再次出手,青年却抢先道:“在下叫祝志强,并非黑风山上的强盗,黑风山强盗刚刚已被我杀光,一个不留。”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1:03:07 | 显示全部楼层
宣瑛惊叫一声:“你姓祝,那你是……”

    我却早已猜到七七八八:那青年竟然懂得龙虎功,而且功力还练得和我不相伯仲,三姓挑源的武功从未外泄,那青年除了是祝家的后人还会是谁?

    我冷冷一笑:“你是祝家的后人便好了,我正要找你们。”

    同样道理,祝志强当然亦猜到我们是甚么人,抱拳道:“你们想都是三姓桃源的传人了,不知高姓大名?”

    一直偷目注视着祝志强的宣瑛立刻道:“我叫宣瑛,祝大哥,这厢有礼了。”

    看见宣瑛这副含羞答答的模样,我更是气炸了肺,闷声道:“我叫王天兵,奉三姓桃源长老之命,捉拿祝长正、祝长生、祝长雄三兄弟和他们后人回三姓桃源,接受家法处置!”

    祝志强哈哈大笑,我听出他的笑声带有几分鄙视和不屑。只听他笑着道:“你们在谷中长大的人,真的是井底之蛙,外面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也懵然不知。现在是甚么年代,还在死守着甚么家法、谷规?”

    我和宣瑛出来中原已经有两个多月,以我们的过人才智,对于现在的政冶和社会状况的大变当然亦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而身处这股只想大解放的历史洪流的人,如何自处、应变,亦是我们在这两个月来一直思索的问题,祝志强的这一番义正辞严的讲话,正说中我们心坎里想说的,宣瑛只听得不住点头。

    我想反驳祝志强,又不知从何驳起,面子挂不住,只好大怒道:“祝志强,别多狡辩,总之你们是三姓桃源的人,私自逃走,便是触犯了三姓桃源的规条,现在我便以三姓桃源大弟子的身分,执行家法,一便是你乖乖的束手就擒,再带我去捉拿你爸爸和两位叔父,否则兵刃无眼,可别怪我辣手无情!”

    祝志强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直灼灼的望着宣瑛,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宣小姐,你也是奉三姓桃源之命,来捉拿我的?”

    祝志强问得这样直接,宣瑛一时手足无措,竟然答不上话来:“不……不,我……我们……”

    我侧头看宣瑛,看见她望着祝志强的眼神,如痴如醉,如迷如梦,我立时明白发生了甚么事,我也知道我完了,阿瑛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望我一眼,从来没有。

    看见宣瑛现在这个模样,我心如刀割,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歇斯底里地大叫:“阿瑛,和我一起杀了这小子!”

    宣瑛却没有答话,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当场,望望我,又望望祝志强,一副不知怎么办的样子。

    我目睹宣瑛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登时发了狂,大叫一声,双腿鸳鸯连环蹴出,一钉咽喉,一取下阴,赫然已使出了“龙虎功”中最厉害的一记杀着。

    (这场比斗,足足打了三天三夜,至于结果如何,我们已于香妈口中得知,那也不必再复述一次了。

    然而,在这场比斗之后,围绕着王天兵发生的一切事情,更是惊心动魄,亦使我们明白当年祝志强之死的真正来龙去脉。

    在继续王天兵的日记之前,这里要先补充几句话,王天兵在杀祝志强不遂,还失去了宣瑛之后,便回到黑风山下的小镇,终日借酒消愁,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少天。

    这段日子,大概过了一个月,而这个时期,他的日记也是断断续续的,写一天停两天,记下来的都是一些神志不清的疯言乱语,一时怨自己没用,一时大骂宣瑛无情,一时发誓一定要杀死祝志强一家报仇,文字颠三倒四,完全不知所云,和先前日记的一丝不苟判若两人。

    直至一个晚上,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整件事情的发展,也改变了王天兵的下半生。)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1:03: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茅山

    中国有许多名山大川,泰山,是历代皇帝封禅的地方;昆仑山,是传说中仙境的所在地;少室山,是武学正宗少林寺的发源地。可以这样说,五千年的中国历史,使得几乎每一座山,都有它的历史和典故。

    茅山并不是一座山,不过,它比所有的山加起来更有名。

    简单的说,茅山是一种道士专用的法术,但并不是说每个道士都懂得茅山术,懂得茅山术的道士通常叫作茅山道士,以示分别。至于是不是真是有一座山叫茅山,是茅山术的起源地,只怕不可考了。

    道教,是中国独有的宗教,源于先秦时代的神仙信仰和方仙之术,以老子写的《道德经》和张角写的《大平经》为主要经典。

    道教的支派十分多,要详细谈,再多十倍篇幅也说不完,大抵北方道教偏重于炼丹之术,追求长生不老和采阴补阳之法,而南方道士则偏重于符录,也就是画符驱鬼、奇门遁甲一类的东西,茅山道士便是属于南方一派。

    茅山术的种类十分多,最有名的是五鬼运法,说穿了,其实不外乎是时间空间转移的方法罢了,我有一个历史学家朋友王居风,便是掌握了这种技术,不停在时空间穿梭,找寻历史的真相。

    学习茅山术,有很多禁忌,譬如说不可亲近女色、不可积蓄金钱等等,而正由于茅山术的禁忌十分多,愿意学习的人也越来越少,所以,这门神秘的古代中国秘艺也渐失传了。

    这篇少年卫斯理题为茅山,当然和茅山术有点关系,各位读者不必心急,请先继续观看王天兵的日记,慢慢便会明白。

    今天,我起来时,已经是黄昏。我只觉得头痛欲裂,显然昨晚的酒醉还未完全消除。

    我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再找酒喝。在这个没意义的人生,除了寻求酒醉后的迷离世界,还有甚么乐趣!

    就在我颤抖着走往木架子找寻最后一瓶廉价高梁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有一股强烈之极的劲风,疾向我后颈抓来!

    虽然在这个月来,我长期被强烈的酒精麻醉着神经中枢,但是多年来艰苦习武,反射神经依然比常人敏锐得多,本能地向前一扑,险险避开了这阴毒绝伦的一击。

    这时,我虽然幸运地逃脱了这一记偷袭,但头脸伏在地上,整个背部完全暴露给敌人,其实情况依然异常危险。

    几乎是同时,敌人已经以迅疾无伦的身法疾扑向前,双掌狠狠劈向我朝天洞开的背部。电光石火间,我双手力撑地上,硬生生把整个身子提高半尺,后脚双飞连环重重蹴出,这一记“连环虎尾脚”,正是“龙虎功”的救命绝招,可以说是百发百中,万无一失。

    谁知这次,我双脚竟然踢了个空,敌人好像很熟悉我的武力似的,不知使用甚么身法,竟然轻易避开了这记必杀绝招。而同时我只觉下阴一凉,猛然醒觉敌人已经变招改抓我下阴。

    我冷汗直冒,连忙双手发力一撑,身体如箭般飞冲向前,仅仅避开了这阴毒的一招,还乘势转过身来,看清楚来袭敌人的样貌,一看之下,登时呆了。

    其实,这段期间,我失去了宣瑛,每天的生活仿如行尸走肉一般,基本上已丧失了求生意志。假如有人堂堂正正的向我出招,我大多数都会不加抵抗,干脆让人了了我这没意义的生命便算了。

    可是,现在敌人突施偷袭,其间之凶险间不容发,我根本连想的时间也没有,只有本能地作出求生反应,甚至来不及想出放弃抵抗的打算。

    我回转身来后,只听得“砰”的一声,原来是我失去重心,重重的跌回地上,因为,我见到偷袭我的敌人,而他,是一个绝不应该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1:03:24 | 显示全部楼层
偷袭我的是一个精壮汉子,大约三十来岁,虎背熊腰,浑身散发出野性的力量。我知道,这双手力大无穷,曾经有多次生裂虎豹的纪录,因为,他就是我的嫡亲叔叔,王浩然。

    王浩然虽然是我的叔叔,可是年龄却比我大上不到十岁,只是由于武功高强,相信在谷中是仅次于我的第二高手,方才被推选做为元老之一。

    但最令我震惊的,是站在王浩然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人,正在静静观看着我们的比斗。

    这个人,就是大师父!

    只见大师父穿着一身道装,面含寒霜,目光凌厉地盯着我。

    这几年来,大师父潜心炼丹服药,想是希望治疗他一直沉痾未愈的病,近来更喜作道装打扮,所以见到他这样装扮,我也不觉得奇怪。

    我呆了一呆,实在想不出大师父怎会找到这个小镇里的一间破烂小屋,可是,此刻情况已不容我细想,我只有立刻爬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跪着道:“大师父。”

    大师父“哼”了一声,过了好一会才再道:“叫得倒好听,你心目中还有我这个大师父吗?”

    我心内有愧,不敢回答,只是连连叩头。

    大师父也不答话,只是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王浩然连忙替他揉背脊,好一会,大师父才咯出一口浓痰,然后王浩然再拿了一张竹椅出来,大师父缓缓坐下。

    这时,我的额头已经叩得不停流血,大师父才徐徐地道:“停吧,不要再叩了。”

    我这才停止叩头,可是仍低下头来,不敢正面望着大师父。

    大师父冷冷地道:“阿瑛呢?”

    我期期艾艾:“阿瑛……她……不在……”

    大师父居然点头,“唔”了一声:“很好,祝家三兄弟呢?”

    我低下头,颤声道:“弟子不力,捉拿不到祝家三兄弟,愿受大师父家法处置。”

    大师父的回答更令人意想不到:“这件事怪不得你,你先起来吧。”

    我站起身来,满脸疑惑,不知大师父究竟打着甚么主意,只得惶恐地解释:“大师父,一个月前,我和阿瑛踫上了祝家的后人……”

    大师父截住我的说话:“不用说下去了,一切我都已经知道。”

    我心下骇然:“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大师父停了片刻,才慢慢地道:“你和阿瑛出谷后,我有点不放心,便叫老二跟着你们,所以,你们在外面的一举一动,我全都了如指掌。”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1:03:29 | 显示全部楼层
王浩然虽然在谷中六位元老中,年纪最轻,可是由于他在王家排行第二,所以元老们都叫他为老二。当然,我是他的侄子,还是得叫他二叔。

    我虽然对大师父为人十分了解,他从不相信别人,可是知道他对我还是不放心,派了二叔跟踪我们,心下还是有点苦涩:“大师父,你对我还是不放心。”

    大师父没有回答我,闷哼一声:“果然,你们便出了事,所以老二便立刻通知我赶来。”

    我垂手而立,就像一个等待判决的死囚,不敢正面望着大师父。谁知大师父竟然一点没有责怪的意思,还轻轻拍着我的手:“天兵,我不怪你,你没有做错,错的是阿瑛。”

    我听见大师父说这句话,隐约明白他的意思,心下一惊:“大师父,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阿瑛的事,求求你饶恕她吧!”

    大师父语音冰冷:“家法面前,人人平等,没有人情可说。”

    我心下一凉,急得几乎哭了出来:“大师父,阿瑛她……始终是你的亲女儿啊!”

    大师父沉声道:“阿瑛无情无义,抛弃了你,跟了那小子,你还替她求情?”

    我不敢答话,只是叩头如捣蒜,撞得额角几乎连骨头也露了出来,鲜血不停飞溅出来,染湿了整块地面:“大师父,求求你,求求你!”

    大师父摆一摆手,身旁的王浩然立刻会意,走到我的身后,双手倏地伸出,分抓我左右肩井穴。

    我绝对想不到二叔会突然出手,而且这个月来不停被酒精麻醉着我的神经,反应亦大不如前灵敏,便是要躲也躲不开,肩井穴一旦受制,立刻全身酸麻无力,动也动不了,再也叩不下头来。

    大师父阴阴一笑:“天兵,你答应我做一件事,我便应承你,放过阿瑛。”

    我连忙问:“做甚么事?”

    大师父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天兵,你是三姓桃源的未来谷主,是整个谷中希望的所托,看看你,把好好的身体糟蹋成这副模样,成甚么体统,怎对得起我们对你的期望?”

    听见大师父这番话,我不禁悲从中来,一个月来所受的冤屈不平一迸像火山般爆发起来,“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大师父让我哭了一会,才对王浩然道:“老二,先替他止了血才说。”

    王浩然应了一声,他替我止了血,而我渐渐平复心情,止住哭声。

    这段时间,大师父一直没有说话,我亦不敢先说话。

    大家沉默了接近一顿饭的光景,我才试探着问:“大师父,不知你要我做些甚么!”

    大师父咳嗽了几声:“你先说,答不答应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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