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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老牛牛

[原创]美女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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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31 15:14: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幕

怎么考虑也是那样,事情在那儿摆着。但到了下班时,如云仍踌躇犹疑着,心如猫抓。和别的这个年龄段儿的女孩子一样,如云也是个天生爱做梦的主儿,心底满怀着对爱情的憧憬。然而,由于现实生活中巨大的压力和种种不如意---------在生活中,她都根本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曾真正地开心过了!因此,对于美好的爱情,她比别的女孩儿更多了几分希冀和渴盼。可现在,为形势所迫,看样子,她竟要委身于一个岁数几乎可以做她爸爸的猥琐男人了……天慢慢黑下来,巨大的悲伤、无助笼罩了她。

在街边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家里打过去。谎称单位要加班,要晚些才回去。妈在那头儿不虞有变,絮絮地说,正在做她喜欢吃的鲅鱼烩饼子呢,要她尽早回去吃。如云眼泪流下来,胡乱地应承几句,怕妈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儿,急忙把电话撂下。

万源大酒店是个四星级酒店,位于闹市区一个相对偏僻冷清的小胡同里,环境比较幽雅,是个情侣们幽会偷情的好去处。如云把自行车停在个角落里,进了酒店。为她开门的,是酒店花重金聘请来的印度门童,戴着印度的传统头饰,留着部威武的大胡子。他微笑着朝如云鞠躬,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您好!欢迎光临!

如云愣愣地回了句:你好!

她以前绝少涉足这类高档酒店,因为没有时间,更没有钱。此时,站在灯光明亮、温度可人的酒店大堂里,她摘下围巾,四下张望,看着一对对仪态万方神情闲适的红男绿女,从她面前神仙般优游而过。一个个的穿着打扮,就仿佛电视上演的时装模特一般潇洒脱俗。低头再瞅瞅自己,穿了多年的、皱皱巴巴的水红色羽绒服,廉价的、洗得发白了的牛仔裤。如云不禁有些自惭形秽。

向服务生打听了电梯间的位置,如云上四楼,到了402房门前。

李明才为了今晚的行动,还真精心地准备了一番!他早就回到了酒店房间,到这会儿,已经等得抓耳挠腮了!还担心如云不来。等听到门铃响,连忙趴门镜上一看,外面站的,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裘如云是谁?不由得大喜,急忙开门,朝如云身后看了看,一把就把如云拽进房中,将房门锁上。

你可来了!他开心地笑着说。如云偷眼看他,见他穿了身白色绣花的真丝睡袍,长及足踝,更显得其人个矮肤黑,圆溜溜的小肚子在睡袍的遮盖下起伏不定,整个人看起来,活象只刚吃饱了食的土拨鼠。

还没吃饭吧小裘?李明才把如云拽到床边坐下,随手从桌上拿了瓶饮料递给她,接着问:饿不饿?饿咱们就先到楼下餐厅吃饭。

不饿。如云把围巾放到膝上,接过饮料,望李明才一眼,立刻又慌乱地低下头说。她分明感到,此时此地的李明才,和在厂里的那个李明才判若两人!他的眼神儿肆无忌惮、不带半点儿伪装,直勾勾色迷迷地盯着她看。那目光里,简直带着噌噌乱蹿的火星儿!又仿佛伸出来无数个小爪,在她脸上和身上来回搜刮。

如云羞涩而慌乱的神情全落在李明才眼里,他浑身立刻“腾”地一下,如触了电一般欲火大炽!下身那物儿也随之蠢蠢欲动起来。

小裘,房里热,你别捂这么严实,来,把外套脱喽!李明才下身已经如竹篙般高高立起了,他也不遮掩理会,上手就去脱如云的外衣。

如云慌忙站了起来,站起时手没注意,竟碰到了李明才的敏感部位。她“啊”的一声,手护住衣服站定,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地道:厂长,我不热,不热,我不脱衣服。

李明才欲火中烧,心急如焚!也无暇再顾及什么,冲上前去,一把就抱住了如云的纤腰,脑袋在如云胸前猪头一样拱来拱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裘,小裘,这么久了,我的心思你不可能不明白,我一个厂长,用得着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厂仓库跑吗?不就因为你在那里我才老去吗 ?今天既然你能来这地方,事先肯定把什么也都想清楚了!我李明才明人不做暗事,早就想搞你!你也别再跟我装了,同不同意,给我来句痛快的!

裘如云的个子有一米七上下,比李明才高出小半个头,一见李明才毛发稀疏的头紧贴在自己双乳上,不住地狂吻乱嗅,再不肯挪动分毫,嘴里还不清不楚地胡说着,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孩儿呢,不禁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厂长,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啊?她用力想推开李明才,嘴里继续说:我是为了我弟弟的医疗费才来找你的,上午在厂里时你……

李明才猛地放开裘如云,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回身到房门前的柜子里一通乱翻,不一会儿回来,把一小捆钞票扔到如云面前的地毯上。

李明才冷笑道:你弟弟的医疗费……好,痛快!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人民币拿着费事,这里是五万美元!裘如云,只要你现在答应了老子,这些钱你马上可以拿走!钱,老子有的是!你以后只要跟着我,别说你弟弟的病,花那么几个钱。就是你想买房子买车,老子都可以供着你!

五万美元!买房子买车……如云脑子里白茫茫的一片,恍惚中,她听得李明才继续说:厂里明年开春,还要在郊区建个四五百人的分厂,只要你跟定了我,我可以派你过去当厂长!厂子的管理全交给你,让你一个人说了算!妈的,老子不就岁数稍稍大了点儿吗?别的还有什么地方拿不出手了。那些嘴上没毛的小白脸儿们,有什么好的?长相能当饭吃吗?他们能跟老子比吗?

他把如云重推到床边坐下,继续说:我现在这个角色,虽然挂了个街道办副主任,级别只是个副处,可是,给个书记我都不换!我直接管着上千号人!我李明才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跟着我,我保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如云没说话,眼睛瞟了下地毯上的五万美元,她痴痴地想,要是真有了这五万美元,不但弟弟有救了,家里的生活也可以改变了。

我早就瞄上你了!李明才望着眼前唾手可得的猎物,伸手搂住她的脖子,低声说:我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你家里的情况我派人打听了,听说以后,我就觉得,嘿嘿,我的机会来了!

如云合上双眼,几滴泪水从她眼里流出来。

李明才带着股牛气说道:哭什么?有什么可哭的?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你需要钱,我有钱;我想得到你,可我岁数大了点儿,人也显得老了一点儿。所以,我们想得到各自想要的东西,就都得做出点儿牺牲,这样子才叫公平合理。咱们也才能心安理得。前段时间,王冶成那小子给我出了个馊主意,找了几个人,晚上跑到厂仓库里搬出些东西来,想借这个引子来压你,让你不得不从我。一开始,我还觉得这办法不错呢,可后来,越琢磨越觉得不得劲儿,决不能这么干。妈的,我李明才有财有势,喜欢个女人,就要光明正大地喜欢,大大方方地弄到手,玩那些不上台面的下三滥,我自己想想会觉得没脸!没意思!

原来是你们俩安排好了的!如云气道:贼喊捉贼,却想赖到我头上来!

李明才俯身,带着些许得意,亲了下如云的脸,笑呵呵地道:我也是喜欢你喜欢的嘛,没别的办法,着急啊,呵呵。说着,嘴巴移向如云的樱唇。

房间里淡黄色的光线中,李明才的酒糟鼻像个霉变已久的草莓,嘴巴里散发着浓郁的腐臭气息。他的脸慢慢地逼近裘如云的脸。如云合上无助的眼睛,心里无比凄厉地嘶喊了一声!一张似笑非笑的、带着阴郁气息的帅气面孔从她略有些混沌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楼主| 发表于 2008-1-31 15: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幕

李明才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烟一根接着一根不停地抽,不时懊丧地拍一下大腿,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乱骂着什么。

事情可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当李明才动起手来对裘如云玩真的、他的狡计似欲得逞之际,手机忽响。他不耐烦地抓过来,看一眼就想关机,却看见,这电话不接还真不行!是区里分管工业的副区长赵希奎打来的。

这赵希奎虽比李明才年轻着好几岁,却一直是李的顶头上司、主管领导,据说在省里还有相当的背景。两个人不仅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过从颇密,私下里的交情也不赖。他们有共同的特点,都是酒色之徒、贪图享乐之辈。没事儿就爱聚到一处,莺莺燕燕、声色犬马地厮混,哥儿俩甚至还隔三岔五地“坦诚”相见呢,二人赤条条地共享一个女人,这都不在话下。关系处到了这个份儿上,相互之间的底细也都了解得八九不离十。李明才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赵希奎!只是不敢公开表露而已。堂堂一个副局级官员,玩女人就玩,现在这年月,也算正常现象。可这人,玩还不要紧,还喜欢把女人赤身裸体的样子用数码相机拍下来,再刮下她们几绺体毛,说是拿回去留作纪念。这些不伦不类的举动把李明才都给弄恶心了!更令李明才生厌的是,赵希奎这副丑恶的嘴脸他都已经司空见惯了,可有时候二人当着外人的面,赵希奎还总不忘在他面前打打官腔,拿拿架子装大!这赵希奎虽贵为副区长,但在用钱这方面毕竟还是隔了几层,不如他李明才近水楼台来得便利。况且,手下分管的企业虽不少,可好过的毕竟寥寥,至于像李明才的服装厂这样财大气粗的主儿,就更难得了。当官的就是这样,不管哪朝哪代,都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各取所需。李明才在赵希奎眼里,是棵名副其实的摇钱树,摸着机会就得摇上一摇;而李明才呢,他更不是傻子,他的钱决不会白花!赵希奎对他而言,那是条通天的桥梁!所以,偶尔有些不满归不满,共同的利益还是使得二人沆瀣一气,之间通话的密度简直不亚于热线电话!

李明才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儿赵希奎给他打电话,无非是吃喝玩乐那点事儿。烦!什么时候打不好,偏偏赶这个要命的时候!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祖宗是个绝对得罪不起的主儿!李明才只好悻悻地起身,把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如云不要出声,就接通了电话。和赵希奎说了几句话,感觉此刻让如云听到双方交谈的内容不太妥当,但又不好明说让如云回避,于是,他只好拎着电话去了卫生间,关上门说他的去了。

赵希奎说话一贯又臭又长,李明才早领教过无数次了。就那么一件破事儿,一个话茬儿,非得转轴儿一样,说上一遍又一遍!李明才心里暗骂:妈的,什么玩意儿!这种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一肚子大粪,倚仗着靠山的势力,竟能当上了我李明才的顶头上司!

心里骂归骂,毕竟不敢得罪,表面上还得毕恭毕敬地听着,嘴里喏喏称是。说了近二十分钟,赵希奎才过了嘴瘾,电话这才撂下。等李明才心急火燎地出了卫生间,看房间里已经空无他人,如云人间蒸发了一样,踪迹全无!

连忙看地上,刚才他扔出来的那五万美元,仍好好地躺在那里。

妈的!赵希奎你个王八蛋,坏了老子的好事!李明才一个人在房间里跳着脚破口大骂道。如云人是走了,可李明才刚被撩拨起的欲火呢,却已成燎原之势!他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四肢百骸无不发痒。躺在床上琢磨了半天,打电话给酒店的康乐中心,吩咐对方找个年轻貌美的小姐到他房间来。

要说叫个小姐,对他李明才来说,花费不过也就九牛一毛而已。问题是,小姐终究是小姐。狗肉上不了大席!赵希奎有个精辟的言论:小姐是什么?都他妈的是WC!憋的时候去尿上一泡解解尿意!她们都是前苏联的元帅,朱可夫崔可夫人尽可夫!

对小姐,这些年李明才玩了不下一火车皮,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她们那见怪不怪的麻木造型、她们驾轻就熟听之任之的那么一套业务、她们一天不知道接待了多少色鬼淫棍后,多浓多厚的妆都挡不住的憔悴疲惫样儿、她们犹如上台做戏般假惺惺的神情谈吐,无不让人从心里往外厌恶!而且,小姐群落有自身的特点,她们复杂混乱的社会交往背景、她们在大染缸里呆久了,日益扭曲阴暗的心态,就决定了,毕竟不可能花钱长期地包养她们!尤其是,现在的小姐,因为都是“地下工作者”,所以,尽管也许她们表面光鲜,但弄不好就有什么听来令人发指的病!被戏称为“染了鸡瘟”那类的!和她们搞,还得“戴帽子”!男人有几个是心甘情愿地“戴帽子”的?好比隔靴搔痒,好比戴着满口假牙吃饭!所以,李明才偶尔会找找小姐发泄(他认为更应该说“排泄”)一下,发泄完了,立刻给钱打发她们滚蛋,不但没赵希奎拍照刮毛之类的闲情逸致,就是再多一句话他都懒得说!

李明才叫来了小姐,和小姐搂抱做一团干那事儿时,脑子里还拼命想象呢,他身下的女人,其实不是什么小姐,而正是裘如云!无奈,他竟然连自己都糊弄不了,小姐还是小姐,不可能变成裘如云!即使在他一厢情愿的想象里!他气得把灯关了,可也丝毫不起作用。这小姐找的,反而更让他对如云增添了向往。心痒难搔啊!打发走小姐以后,躺在黑暗里,他越想越气,又把赵希奎痛骂了几个来回。

如云做贼一样下了电梯,慌慌张张地跑出酒店门。竟然害怕李明才会追出来,回头看看身后没有人,才勉强定了定神,吁口长气。天完全黑了下来,酒店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影里,名车如龙,好多车如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正是晚餐时间,衣着华贵的人们鱼贯着进出酒店大门。大门的暗影里,离如云不远,一个跛足的老乞丐坐在那里,像个雕塑,面前摆了个肮脏破烂的茶缸,里面是零星的几个钢蹦儿和几张小面额钞票。如云走过去,从衣兜里摸索一顿,摸出两块钱,扔进茶缸里。忽然按捺不住心头漫过的阵阵酸楚,头伏在冰凉的大理石墙面上,失声痛哭。

那张似笑非笑的、带着凛冽和阴郁气息的帅气面孔,忽地又在她眼前一闪而过。恍惚间,她忆起了一些如梦如幻、支离破碎的情节……

回家的一路上,她心乱如麻,泪水不停地滴落。到了筒子楼附近。她没马上回家,找个了公用电话,给叶莎莎打过去。

莎莎……如云哽咽着道:我明天不去上班了。我决定了……辞职!

莎莎不知正在哪里潇洒呢,电话那头儿吵得要命,只听她大声嚷道:哦,是如云啊!我的小姑奶奶,这几天你死哪儿去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大点儿声说话,我听不见!大点儿声!

如云气得对着大吼道:我从厂子辞职了!你不是总叫我跟你一起混吗?是不是看我真的辞职了,你害怕了,不想带我了?

哈哈哈!莎莎在那头儿得意地大笑道:太好了!那破厂子,你早该辞了!我现在在外面有点儿事,晚上你等我!我回去以后再跟你说!

把脸上哭过的痕迹仔细擦干净,直到确信家人看不出任何异常,如云才回了家。

她想,自己要辞职,这么大的事儿,总得和家人打个招呼,听听他们的意见的。别人大概不会有什么想法,关键在于爸爸。

如云对裘政说:爸,我准备从厂里辞职了。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裘政正在扒拉旧报纸,为儿子查找治疗尿毒症有专长的医院。他从一堆乱糟糟的报纸上抬起头,眼睛在老花镜后面直勾勾地看了女儿半天,才语焉不详地说:噢,辞职了啊,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如云点头道。

裘政望了眼睡着了的儿子如月,若有所思,半天,叹了口气,道:唉,辞了也好。树挪死,人挪活。

似在意料之中,又觉得不可思议。如云本以为,爸爸这一关会很不好过呢。
发表于 2008-1-31 23:32:01 | 显示全部楼层
哇,又更新了呀,
发表于 2008-1-31 23:44:16 | 显示全部楼层
意料中如云落入虎口,又意料外逃离虎口,可我一点也不替如云感动侥幸,因为我怕故事的后面,将有更大的笼子在等着她。。。。。
女人,有时真的可怜,贫困,诱惑有时就能击败她。
再次谢谢牛先生的发贴,我将继续关注!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8 10:24: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幕

叶莎莎笑道:你们那个李厂长人很大方啊!一出手就是五万美元!哈哈哈,真他妈的有一套。换了我啊如云,这笔钱先给他拿下,别的事情以后有时间再说!

如云白了她一眼,气道:他又不是傻子!什么以后有时间再说,那么多钱,他怎么肯白白送人?

莎莎一拍大腿,道:如云,瞧你个死心眼儿的样儿!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就那么点儿事吗?他出手既然那么大方,说明在他心里,你值这个价儿!你就让他吃点儿甜头嘛!要不谁会给谁钱啊?你说对不对?

如云忿忿地说:我家里现在这么个情况把我给逼的,要不是眼看着快走投无路了,我怎么会主动去酒店的房间里找他呢?受他的侮辱?他明知道我的情况,所以才乘人之危!我想,不管是多少钱啊莎莎,我如果为了钱而答应了他,那我就成什么人了?和妓女有什么区别?

莎莎一愣,脸色变了变,随即开心地大笑,道:如云啊,小姑奶奶,我可真服了你了!看你把事情想得那个严重、那个复杂劲儿!其实有什么啊?不过就是个等价交换而已!你得了钱,他得了色,皆大欢喜。交换完毕,各人还过各人的日子。如月的病也就有得治了,你家的生活也进了小康了。那姓李的再找你,你就再往他要钱。这有什么不对的呢?

如云想了想,摇摇头,态度坚决地道:我仔细想过了,我不能那么做。除了结婚这唯一的理由,我决不和别的男人那样……莎莎,你说是不是除了和男人上床做那种事情,我就没别的路可走了?

莎莎愕然,像看外星人一样端详如云。半天道:我以前还真没好好地问过你呢!有时候提起来,你就忙着打岔!如云,说老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处女?

如云赧颜道:莎莎!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就喜欢问这样让人难堪的问题!……我还从没谈过一次男朋友呢,和外面的男人又几乎没有什么接触,你说我能怎么样?!

莎莎笑得大眼睛眯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这就对了!要说女人就是这个样子,第一次的时候,裤子最难脱,也最值钱。可这时候呢,偏偏最不认钱!喜欢讲爱啊情啊那些没半点儿用的狗屁。哈哈,等有了第一次,吃腥了嘴,以后可就大开杀戒了,什么老的少的俊的丑的,只要是男人,拿钱来,通吃!哈哈哈。

如云气得别过脸去不理她。

莎莎接着道:其实啊,不是别的毛病,还是想不开!唉,不就差了一层膜吗?现在这世道,什么不可以伪造?何况那个东西!破了可以再做,做了可以再破,循环使用。只要肯花钱,重做多少次都没人管你!不过呢,如云,这种事情,别人磨破了嘴皮子跟你说也是没用的,说来说去,弄不好还把我叶莎莎当坏人了。终归得靠你自己慢慢摸索慢慢体会。哈哈。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你把送到跟前的五万美元扔了就是可惜!不过呢,那姓李的应该也不单纯,看样子他不是想和你玩玩就算的,可能是想和你保持长期关系。那就不合适了,五万美元可就太少了!咱们这么年轻,毕竟不可能和他过一辈子。钱这驴操的东西,没有的时候是急得要命,觉得一分钱也是好的,等有了呢,又觉得不过如此,没了当初想象的那种吸引力!现在在社会上,年轻的、长相帅的,各方面条件应有尽有的老板大有人在,我现在联系的这个就是。找个这样的人结婚,就什么都有了!一辈子再不用犯愁喽!如云啊,我敢说,这样的机会,你也有!

如云噘嘴道:那我是不是得呆在家里等这样的人上门呢?可我吃什么啊?

莎莎道:你眼下种情况,自然不能像我这样天天呆着,什么也不干。我认识的那个老板,手下有间夜总会,要是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先去那里坐坐台。以你的身材相貌,一天挣个千八百块的应该不成问题……你别那么看我,干这个是要看你自己的,要是你不愿意,哪个男人都不可能强迫你陪他睡觉!

如云嗫嚅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让我去做“三陪”?

莎莎气得啼笑皆非,点了根摩尔,抽了口,道:姑奶奶!你可别告诉我这你也不行!你这也不干那也不干,那你想干什么 ?一天就能挣千八百块啊,比你上班一个月的工钱还多!你什么都不肯,谁吃饱了撑的,怎么非得把钱把你的腰包里塞啊?

如云道:莎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想,要是就陪着那些男人喝喝酒唱唱歌什么的还好,可一旦他们动手动脚呢?我该怎么办?

莎莎白如云一眼,不屑地道:那有什么?不有那么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而且,我介绍你去的这个地方,不是一般的低档夜总会!你没出去玩过,大概没听说,那名头可不是一般的大!叫“白金年代”。在那里坐台,小费最低一场三百。给客人哄高兴了,就更多得没法说了。去那儿玩的客人,都不缺女人!他们到那个场子去玩,不过是为了显示派头儿、消遣解闷儿罢了!怎么可能为了找个女人摸摸索索几下过过干瘾呢?不过话说回来,男人都他妈的那个倒霉德行,没有不想沾腥的,为了得到他们喜欢的女人,花钱只是一方面,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那一套,更时时挂在嘴上!对女人来说,尤其是你这样的,这些东西大概更有杀伤力!怎么应付,还得看你自己的。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去了那里,被哪个客人哄得自己脱了裤子,可别把帐算到我叶莎莎头上!

看你说的!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能事事都要你操心吗?如云道:只要不用我做别的,我就放心了。我也没其它太多的想法,只要能把如月透析的钱解决了,就什么都好办了。这样的话,明天你就带我去那个夜总会看看好不好?

莎莎上下打量了一番如云,道:你都多少年没添新衣服了吧?如云啊如云,不是我说你,人靠衣裳马靠鞍。能去那种场合消费的客人,哪个不是身家至少几百万的老板,有权又有势?你没几件象样的衣服,就靠你现在这身打扮,你就是再漂亮,谁又可能看见你呢?

那我……如云有些羞惭地支吾道。

到那里上班,也得穿工作服!莎莎笑嘻嘻地接着说:只不过,这个工作服指的是好衣服!穿得越讲究越奢侈越好!客人们就越喜欢越急着挑你去坐他的台!说着话,她拉开随身带的手提包,从里面翻出一沓钱,数了数,把其中一部分放到桌子上,继续说:这是五千块,你先拿着,有点儿少,不过也许将就够用了,明天我陪你出去到商场转转,选几件好衣服!

自从上次丢了下一万块钱给如月治病救急,叶莎莎在裘家人心目中的地位有明显的提升。她一上门,裘政的脸上就开了花似的,那热情劲儿就别提了,亲自给端茶倒水,还把老伴从里屋喊出来,给莎莎腾说话的地方。莎莎临走的时候,裘政抢在女儿前头出门送她,语气恳切地道:莎莎,你和我家如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如云这孩子从小就老实,没本事没出息,现在为了她弟弟的病,把个挺好的工作也给辞了,以后你们俩都在社会上闯荡,你要多带带她,让她少吃点儿亏。算大叔我求你了!

裘政的这番话直说得如云脸上发烧。莎莎朝她调皮地眨眨眼,和裘政客套了几句。踏着咯吱咯吱作响的积雪走了。

父女俩回身往家走,裘政叹口气道:如云,为了你弟弟,可苦了你了!做爸爸的心里不好受啊!

如云带着惊慌看了裘政一眼,立刻垂下头,道:爸,您怎么这么说呢,我也没受什么苦啊!

裘政又是“唉”的一声长叹,伸出枯瘦的手掌,抚了抚女儿的秀发。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8 10:24: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幕

陪如云逛完街往回走的一路上,叶莎莎的嘴就没闲着,不住地抱怨。原因是,她觉得陪如云出来买衣服,简直就是活受罪!如云挑起衣服来,不但瞻前顾后、反复比较,而且任凭对方拿出什么高档货来,她也总能挑出来成堆的毛病。好不容易有几件勉强算是可体中意的,却又不是说价钱太贵,就是嫌暴露得太多,甚至挑眼说看到街上穿此种款式的人太多了!两个人在繁华的大商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把叶莎莎累得直嚷脚跟儿疼,如云却硬是连一件东西都还没买!气得莎莎发狠道:如云,咱们这回可说好了,以后你就是花钱雇我,让我陪你逛街,我也决不再伺候了!

如云扮了个可爱的鬼脸,摇着莎莎的胳膊,叫她别生气。莎莎虎着脸道:那你到底还想不想衣服了?

如云笑道:买,买!要不咱俩出来干什么?说着,伸手到莎莎腋下呵痒,把莎莎逗得笑着逃开。

莎莎道:咱们以前很少一起出来逛街,我还真不知道呢,原来你买衣服竟这么挑剔!

如云叹道:莎莎啊,我毕竟不能和你比啊!我哪有多余的钱乱花呢?买一件衣服,不知道得穿多久!而且,现在是借你的钱,以后有了马上就得还给你的!

直逛到天将擦黑,如云才选定了内外的几身装束,还有鞋子袜子之类。对着镜子试穿新衣时,品牌服饰专卖店的那些营业员们,虽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名媛美女,可如云脱俗的气质美貌、加上焕然一新的时髦打扮,还是让她们惊得合不拢嘴。五千块钱的预算已然突破,莎莎如释重负,乐呵呵地帮如云付了后面的几笔帐。

如云听了莎莎的,穿着新衣服新鞋子离开商场。和莎莎二人大包小卷地提着各种东西走在人流如潮、五光十色的长街上。莎莎噘着嘴,仍为刚才受的累而不停地唠叨。如云难得心情不错,笑着哄她,二美女不时地疯笑追打。她们沉浸在欢乐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的奥迪A6轿车静悄悄地从离她们身旁不远的地方驶过。是李明才的座驾,开车的正是王冶成。

李明才虽坐在车里,眼睛也不肯闲着,到处观望美女。一眼就瞅见了正和叶莎莎笑闹着、换了身时髦而洋气的装束,人显得更加漂亮了的如云。连忙招呼王冶成道:慢点儿!慢点儿开冶成!我看见了裘如云!

车子从如云她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李明才更瞅到了二人手里拿着的各种包装袋。李明才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画了个问号:以裘家目前的处境,以裘如云为人的性格,她怎么竟舍得一下子买这么多衣物呢?要说是和裘如云在一起的不知名的那个女孩子买的,却也不像。莫非……他越想越生疑,越琢磨越不安,探头问王冶成道:裘如云家在哪儿住你知道吗?

王冶成摇头道:具体位置不知道。只听人说住在爱民巷。

李明才道:光知道住在爱民巷有什么用啊?难道我还能去爱民巷挨家挨户地打听吗?你回头去给我问准了,这几天安排个时间,我要到她家去一趟。

厂长,她不是辞职了不来厂里上班了吗?您还去找她干什么?

李明才烦躁地摆了摆手,道:叫你怎么做你就照做好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白金年代夜总会。这是一个六层高的、纯欧式建筑风格的独楼,占地约五百多平方米。楼外面整体装饰着富丽堂皇的金黄色玻璃幕墙,白天阳光一照,闪闪发亮。楼顶四角上,分别镶着“白金年代”这几个由霓虹灯光管组成的大字。一俟夜色降临,各色霓虹灯缤纷闪烁,方圆数公里的人们都可以看到。夜总会正门门口,矗立着两根直达楼顶,上面盘着巨龙、三人才勉强可以合抱过来的汉白玉立柱,气派非凡。

如云站在夜总会门前,只感到,这座楼仿佛是个张开了巨大嘴巴的金色怪兽,即将把她吞噬。人还没等走进去,就已经被它森然的气势压迫得喘不过气来,连身子都似乎先矮了三分!

场子里有专门负责管理坐台小姐的“妈妈桑”。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露臂的金黄色旗袍,金色高跟鞋,头发高高盘起,脖子上围着个长长的黑色丝巾,戴两只大得离谱的金黄色耳环,一身珠光宝气,年龄如云看不出来。来之前,莎莎就叮嘱如云,见面后称呼此人“许姐”,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向她讨教。

许姐以交际花般的手势拿着根点着了的香烟------手肘平放,掌心向上,拿烟的手恰如兰花般洁白水嫩。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眼如云,喷了口烟,问:本市的?

嗯。如云点了点头,目光不敢和许姐对视。

以后不要说“嗯”,问你话,是就回答是,不是就回答不是。知道了吗?许姐说:虽然是莎莎介绍你来的,我好歹得给她个面子,但咱们这里的规矩你不能犯。我是不会为了这里任何一个人坏了规矩的。听莎莎说,你是头一次出来干这行,对吗?

对!如云忙点头道。

嗯。处女下海,值得庆祝!看这小模样儿长得倒真可爱,这脸蛋儿,粉嫩粉嫩的,真让人羡慕!许姐说着,飞快地伸手,在如云脸上捏了一把,吃吃地笑起来。

如云满脸通红地站着,额头的汗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姐庄容道:刚才说到咱们这里的规矩,我那里有本咱们夜总会内部印的小册子,都写在上面呢。咱们这里五百多个小姐,要是都得我讲给你们听,我就累死了!小册子人手一册,待会儿有时间也给你一册。里面的内容,除你之外,不许向任何人泄露,包括你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如云竭力平静下自己的心情,点头道。

一会儿你就得上班了,我捡主要的跟你先叨咕两句。这里所有的小姐,包括你,每坐一次台,都必须在下台后往吧台交一百块钱台费,不许拖延。每出一次台,第二天上班前必须往吧台交三百块。这是规矩,你得记住喽。莎莎跟我提了,说你家里最近急等着用钱,让我把台费给你减半。可规矩是不能随便破的。最多我多安排你坐几台好了,那样的话你的什么费用就都出来了。许姐把烟头扔进垃圾筒,又点上支烟,还是刚才那造型拿着烟,继续说:咱们这地方从开业到现在,就没缺过小姐。外面别的场子里那些小姐,一个个都争着抢着要往这里进。进一个人,还得先收她们一万块的押金,当然,会干活的长眼色的,几天就把一万块给挣回来了。你是莎莎的朋友,这笔押金我不就同意免了你的吗?我说的你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许姐,谢谢您。只是,刚才我听您说“出台”,什么叫“出台”呢?

……你不是开玩笑吧?许姐瞪了如云一眼,道:就算你以前没出来做过,听说也总听说过吧?何况有叶莎莎那样的朋友!

如云涨红了脸道:许姐,我是真的不知道才问的。要是你不方便告诉我,那就算了。

许姐一愣,再次上下打量如云一番,扑哧一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告诉你的!出台就是晚上跟客人一起出去过夜!

如云大吃了一惊,道:啊?那……那我不出台行不行?

许姐大乐,笑得手里的烟卷都掉到地上,边笑边说:行!当然行!这个你自己说了算!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8 10:36:1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幕

夜总会里有员工宿舍,也给“下班”太晚的小姐们准备了几个休息的房间。莎莎早帮着说好了,如云夜里可以到那儿睡觉。为这事儿,如云跟家人扯谎道,她新找的工作需要经常打夜班,要是忙得太晚了的话,她就不回家了,干脆在单位里睡。说这事儿的时候,她自己的心都揪揪着!自小到大,她还从没有过夜里不回家睡觉的经历呢!可如今,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听莎莎说,夜总会那种场合,客人们只要玩高兴了,不管多晚都不想离开!客人还没走,她总不能自顾着中途离开吧?那以后还怎么做?听说,干这行儿的忙到凌晨那只是小菜一碟!如果天天那么晚才能回家,心疼出租车费不说,家里就那情况,能不吵到别人吗?如月还怎么休息?

裘政听了女儿的话,没说什么,脸上阴晴不定,最后总算点点头答应了。如云妈坐在一旁,用无比担忧的目光注视着女儿。裘政毕竟已经点头了,她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上班的规矩是,除了有相熟的客人点名找以外,统一由“妈妈桑”许姐安排坐台小姐们到各个房间里供客人挑选。一个房间的大小终究有限,总不可能成百个小姐蜂拥齐上吧?因为有莎莎的这层关系在,只要如云闲着,许姐每次安排小姐时都会把她带上。

如云觉得,自己和别的小姐们,很像超市货架上摆的商品。任男人们掠食者一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驻留。他们看上了哪个,一招手,哪个才能如释重负般乖乖地过去坐下。

“工作”以后如云还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才弄明白的所谓“出台”,竟然是大多数小姐都争着抢着干的事情!为了挣钱啊!在这个场子,出台一次,刨除所谓“台费”,小姐自己至少还能剩一千块钱上下!而且,听那些经常出台的小姐议论,那些有钱有闲,能经常光顾这里消费的客人,都是很讲求面子的,当着小姐更决不肯跌份儿。和他们出去,不但可以坐好车,更可以吃高档夜宵、住高级酒店,甚至别墅洋房。人和人的想法终究不同,一个人眼中的肉,很可能就是另一个人眼中的毒!反之亦然。这些做小姐的女孩儿们,绝大多数的家庭经济状况都不太好,有些人穷都穷怕了!身体是她们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本钱。别看她们当着客人的面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用的化妆品、戴的各种首饰、穿的衣服都价值不菲;“工作”的时候更可以“名正言顺”地陪客人们喝各种名饮,吃种类繁多的名点小吃,抽烟的还可以蹭客人们的名烟抽。但她们毕竟天生底子太薄,哪见过多少大世面?她们渴望趁着年轻,“本钱”还丰厚之际,多“见识”“见识”。所以,坐回什么牌子的好车、吃顿什么档次的海鲜,都能成为她们之间相互吹牛炫耀的绝佳话题!

如云心细,了解了这些情况后,放心了许多,觉得自己的处境还算安全。

“工作”头一天,从傍晚六点多,一直忙到深夜一点多,陪了三个客人。如云有些欣喜地发现,这些客人,并没有她原来想象的那么狰狞可怕,相反的,他们一个个文质彬彬,显得颇有教养。对小姐也相当和气,有礼貌。更叫如云有了些好感的是,她陪的一个客人,据说是开车行的,别人称之为刘老板。见如云端起了酒杯,竟向下摁了摁她的手,关切地问:你会喝酒吗?不会喝别勉强自己!不要紧的!喜欢喝什么饮料,自己要!说话的时候,面容端庄,一点儿没有作弄人、说反话的意思。

如云陪刘老板唱了几首民歌。如云上学的时候,做过班里的文艺委员,歌唱得相当有水准,他们的合唱获得了其他客人如雷般的掌声。刘老板大为兴奋,突然抱住如云,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口,如云惊得“啊”了一声,众人哄堂大笑。亲了下如云,刘老板再没其它举动,继续唱歌。如云也不好说什么。临走时,他给了如云五百块小费。笑着说:下次来,我还找你!好不好?

如云红着脸点了点头。

还有个客人,临走时悄悄问如云出不出台,被一口回绝后,笑嘻嘻地也不生气,丢给她三百块钱就走了。

“下班”之后,她由服务员带着,回休息间准备睡觉。这是个可以用餐也可以娱乐消遣RTV包房,带独立卫生间。房间里有各种视听设备,大红色带花纹的纯毛编织地毯又厚又软,三组崭新的、带着雍容富贵气息的深咖啡色牛皮沙发靠着墙,静静地摆放着。中央空调打开,房间里温暖如春。这个房间,只是白金年代夜总会大大小小近百个包房里普通的一个,也不是专供人睡觉的所在。但对于如云来说,晚上能有这么个地方休息,她已经喜出望外了!如云喜静,更令她高兴的是,这个房间本来说是给她和另外两个小姐三个人准备的,可听说那两个小姐都出台去了。如云进了空无一人的房间张望一眼,随即转身,出去看看房间号,是“0316”。她想,自己不知要在这里住多久?未来呢?将会怎样?想想未来,她立刻就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担忧……

翻开随身带着的小手包,她点了点今天的收获,除去台费,还剩下九百!真的比从前一个月挣得还多!像做梦一样,如月做一次透析的费用就解决了!听大夫说,有的尿毒症患者,依靠透析,已经存活了十多年!如云痴傻地想,如果那样,到那时侯,我不但可以把他换肾的钱挣出来,还能把以后抗排异反应的治疗费用也给挣出来!希望以后都能像今天这样,平安无事地度过!

在夜总会里才呆了几天,如云就长了许多见识!她在心里感叹,这里可真是个可怕的销金窝啊!有的酒一瓶竟然卖好几万!客人们却点得不动声色,喝起来跟喝水一样随便。从没喝过洋酒的如云,头一次喝差点儿喝吐了!她简直想不通,这么难喝的东西,为什么价钱却那么贵?!

包房里除了客人和坐台小姐,还有伺候客人的一男一女两个服务员,在这里称“少爷“、“公主”,每台客人临走,给这二人的小费,每个人都得在二百块以上!而且房间里往往正玩着,有另外的服务员从外面进房,送来热乎乎的擦脸巾,送一次,就能收走一百块以上的小费!每个包房里,都有独立卫生间。卫生间里,有专门负责清洁的保洁员,称PA大叔大婶,由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女担任此职。客人临走,还得给他们至少一百块小费!不但如此,要是哪位客人不幸喝大了,吐在卫生间里,给PA们的小费也就自然而然地跟着水涨船高喽,至于究竟能翻多少倍,如云就不得而知了。有时候,如云想,还不如让莎莎帮着说说,自己干脆做PA得了。却又担心莎莎嘲笑,忍着没跟她提。这般消费法,这么个大型夜总会,房间居然常常供不应求!一楼大休息厅里,经常有人排队等房间。

如云身材高挑,长了张最令男人们着迷的纤瘦的瓜子脸,眼睛像两泓清泉,更是忧郁而迷人,很少化装,头发从没漂染过,仍是长长的,最最普通的直发,有时候,用根蓝色的头绳随手那么一扎,显得自然而清爽。坐了几天台以后,感觉客人们其实也并不很在意挑剔小姐们的穿着,而且,小姐们几乎都花花绿绿的,客人们的眼睛其实也产生审美疲劳了。于是,她竟穿回了那条廉价的、洗得发白了的牛仔裤。天冷,正是穿靴子的好时候,而她,穿了双十几块钱买来的淡黄色网球鞋。

这身卓而不群的打扮,居然在白金年代里火了!客人们归这种久违了的清纯之美趋之若骛!不长时间,如云就成了夜总会里最红、最抢手的小姐。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8 10:37:3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幕

夜总会里小姐虽多,当地的小姐却凤毛麟角。当地素以出美女而著称,很多客人对当地的女孩儿怀有一种近乎天然的好感,但毕竟难求。这也是如云在场子里格外受宠的重要原因之一。小姐这一行当,虽然已成客观存在,并有燎原之势,早令现今很多人见怪不怪地麻木了,但毕竟带着与生俱来的肮脏,仍属于灰色地带。做这行当归根结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大多数人入是入了这一行,却宁可选择背井离乡,也决不愿意在当地一旦被熟人发现看到后遭到耻笑。

如云毕竟刚出道,哪理解这个啊?何况她还天真地自觉问心无愧呢。

转眼间,她在场子里已经呆了快一个月了。阳历新年已过,春节即将到来。粗略算一算,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她已经赚了三万多块钱了!莎莎的钱还上了。开始时,莎莎笑着推脱,说什么也不要。

莎莎道:如云啊,白金年代那地方我熟悉,也去玩过不知多少次了。凭你的相貌,在那里肯定能挣到钱。我也听说了,你去了才这么几天,就有了不少的回头客。可是你去的时候毕竟还太短,挣这么几个有限的钱,得花在更重要的地方。我的那点儿钱,无所谓的,咱们就等等再说吧!

无奈如云执拗,说:这样已经很麻烦你了莎莎!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给你买点儿什么吧,你又不可能稀罕!

她们推了几个来回,最后莎莎只好依了如云,把一万多块钱收下。

如云道:莎莎,那许姐究竟什么来头?我真有些害怕她呢!不过,看在你面子上,她对我还是挺照顾的。我不怎么敢跟她说话,有机会你替我谢谢她。

莎莎笑道:许姐手里管着那么多的小姐,能没有点儿来头有点儿靠山吗?你才去,做你的事情挣你的钱就行了。你又不可能在这行里长期做下去,这些事情知道多了没什么好处。就别问了。

如云忙点头称是。

如云为了和家里联络方便,手机已经买上了,衣着打扮之类的“投资”也跟着水涨船高、与时俱进。怕家人生疑,只交了一小部分钱给家里,添置的衣服饰物什么的,大多都寄放在莎莎那里。

成了习惯,天天一大早六七点钟回家,如果家里没什么事情,就在家里再小憩片刻。家人提前统一了口径一般,当着她的面,对她“工作”上的事情只字不提。如云太累了,身心俱疲的那种累!再没心情揣摩家里人的想法。他们既然不问,她也就乐得耳根清净。

仍然经常陪着如月去医院做透析。人一有了钱,腰板儿自然就今非昔比,硬实了许多。如云在医院里划价交款时神态自若,仿佛成竹在胸。透析完姐弟俩从医院里出来,也再不用走好远挤什么公交车了,挥手打出租车成了理所当然的必修科目。饿了渴了,更可以就近找个饭店之类的地方吃喝点儿什么。

可如月和姐姐的交流越来越少。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像从前那样,他孩子似的,喜欢把头靠到如云肩膀上,手搂住她的腰。以往,不知情的,还误以为他们是一对儿热恋的情侣呢!可现在,如月的眼神儿变得空空洞洞,像两潭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死水。看人的时候,目光似乎穿越了对方的身体,停于远方虚无缥缈的一点。得病以后,他身子越来越消瘦孱弱,站立时腰躬得像个老人,如云本已经习惯了,出门时总要搀着他,可如今,他有时有了些力气,竟毫不客气地、甚至带着粗暴野蛮,把姐姐伸过来的手推开。

如云心里刀割一样疼痛难忍!有一次终于忍不住了质问如月道:为什么你要对姐姐这个态度?姐姐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如月不看如云,眼睛望向别处,眼圈儿却红了。他低声嘟囔道:别问我!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如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如月,口吃着道:我明白什么啊?如月,你凭什么这样说姐姐,今天你得把话说清楚!

如月一下子转过脸来,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盯着如云,眼里全是怒火。好半天,才压抑着低吼道:你背着我们,自己在外面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如云脑子里一阵眩晕,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无力地道:我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家里人的事情!你还是个孩子啊如月,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如月冷笑道:别拿我当小孩子哄了姐!你自己看看你最近的变化!你敢说你什么都没做过你就能变成这样?

如云气得掉下来几滴泪,哽咽着道:如月啊如月,姐姐为了治你的病,辛辛苦苦地出门奔波赚钱,吃了多少苦啊,都没个人能听我好好诉说诉说!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不体谅姐姐不要紧,却说出这种让人寒心的话来!

我不要!我不要啊!我不要你为了我把自己都给卖了!我不要你变得这么脏!死就让我自己死好了!如月疯了一样声嘶力竭地喊起来,眼泪也跟着流下来。他奋力挣脱开如云的双手,踉踉跄跄地朝前跑。正是冬日里正午时分,街道上人不多,各顾各的,匆匆而走。很明朗的太阳在天空中高高地悬挂着。如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如月扭曲变形的身影晃动在一个巨大而刺眼的光圈里。看着他挣扎着跑出几步,晃晃悠悠地跌倒在带着残雪的地面上。

好不容易把如月弄回家。如云满脸泪痕,一头钻进小屋,压抑不住地抽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正哭得头昏脑涨万念俱灰之际,感到有人用手抚摸她的头。抬起迷离的泪眼,看见裘政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子,站在她跟前。

“爸!”如云一把抱住裘政,放声大哭。

裘政摩挲着女儿的头发,叹气道:我听你弟弟说了事情经过,我教训了他……他年纪还小,不知道世道的复杂艰辛……委屈你了啊如云。你原谅你弟弟这一次好不好?

如云哽咽着点头,道:爸,我……我真的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裘政道:我知道。我和你妈妈对你很放心……不过,我也怕……

您怕什么?

裘政又叹口气,半天道: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讲过的慢火煮青蛙的故事吗?

如云哭红了的眼睛望着爸爸,猛地吃了一惊!她当然记得这个意味深长的故事:煮一只青蛙,如果水是开的,再放活蹦乱跳的青蛙进去,青蛙会在锅里奋尽全力跳将出来,青蛙就不会被煮死。.而在凉水锅里把青蛙放进去,用小火慢慢地烧煮,让它在里面以为很舒服很安全地呆着,等温度升高,青蛙就没有一跃而起的力气了!它无力挣扎,放弃了抵抗,就这么被慢火煮死变熟!

如云倒吸口冷气,一下子人呆住了。她想:是不是爸爸什么都知道了?

裘政继续道:我只担心你变成了那只可怜的青蛙。

如云想了想,摇头道:不会的爸爸!

那就好,唉,那就好……裘政道:真难为你了如云。我知道你的压力有多大!有件事情我们本来不想告诉你,你原来上班的那个服装厂,厂长姓李吧?他前几天到咱家来了。说是想要你继续回厂上班。他说曾和你谈过如月的医疗费问题,他的意思是可以帮着咱们解决。他还说……

说什么?

唉!他说你突然离开工厂,一个女孩子自己出去闯荡社会,肯定做好了什么打算,你这样子早晚得吃亏学坏。

他……哼!如云道:服装厂有近千个工人,他怎么不去关心他们?我都离开了,他却跑到家里关心起我来了!关心我还不要紧,还关心到如月头上了!爸,您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裘政点了点头,道:是啊!如月的医疗费不是个小数目,他凭什么帮着解决呢?如云,他……

如云擦去脸上的泪痕,道:爸爸,那厂子是绝对不能回去了!您放心,我不会做那只青蛙的!把如月的手术费用一凑齐,我立刻还去找一个从前那样的工作单位上班。挣得再少我也乐意!

嗯!裘政含着激动的泪花看女儿,道:那样,我们可就放心了!
发表于 2012-10-28 20:29:2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篇小说的前半部分去年就读过了,一直记在心上,一直在期待下文。
读这样的小说,感觉非常过瘾,语言直白,文字精炼。
那些故着深奥、故弄玄乎的文字看上去蛮有水平,但我从来不读,读不下去,没也那个时间。
发表于 2012-10-29 00:20:14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牛版主支持小说版。等有时间,一定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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