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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谈婚论嫁或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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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9 18:06: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谈婚论嫁或其他

[ 本帖最后由 梁小哥 于 2009-8-14 19:15 编辑 ]
发表于 2009-8-11 22:46:18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物形象饱满,语言流畅,幽默感十足,
佳作
精华
题目起的有些平淡了

[ 本帖最后由 小河弯弯 于 2009-8-11 22:47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9-8-12 15:33:43 | 显示全部楼层
版主,幸苦了。题目没定得下来,所以用《谈婚论嫁或其他》,我起初定的是《女匠》,但这个名字有点小众。这只是小说的一部分,我会把乘下的贴上去的。
 楼主| 发表于 2009-8-12 17:37:13 | 显示全部楼层

既然加精 整理一下 分段加标题 方便阅读 欢迎朋友提宝贵意见

女匠1 夏日时光

  夏日的中午多半没有风,即使有风吹到身上也会感到一丝的烫人。这时上水庄的大人们会躺在竹床子上,摇着芭蕉扇,性子急的男人往往会骂道,这天他妈的要热死人!

   夏天是个肮脏的季节,流血又流汗的季节。望着一动不动的树头和漫天飞舞的苍蝇蚊子,许多人开始怀念冬天的西北风了。但很少有小孩这样想,夏天是小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

   在上水庄每到夏天孩子们就希望天越热越好,这样大人们就会允许小孩在码头边的浅水处像老水牛一样埋上一会,在水里洗洗。小孩会趁家长不在时成群地游到河中心嬉戏。如果哪天下雨,小孩再提出要下河洗澡的要求,家长肯定不会同意,父母都知道对于小孩来说,洗澡就是游泳,有时在河里洗过澡后比没洗前还脏,总弄得一身淤泥。也有脑子转不过弯的孩子阴天还犟着要下河,这些小孩总会遭来大人的两三个巴掌,然后乖乖地光着屁股坐在屋檐下的木桶里,望着一河的清水淌着眼泪想,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王添才的儿子王小宝可以天天下河洗澡,我为什么不能。

   王小宝的确可以天天在河里游来游去,而且没有时间限制,就像水里的鱼一样自由。上水庄的每个小孩都羡慕王小宝。

   王小宝之所以有这样的待遇,作为家里的独苗大人疼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负责的姐姐时时刻刻在水边看着。

姐姐名叫王跟弟,当时家里看到生了个女孩,希望下胎是个男孩,所以给她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小跟弟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在她两岁的时候妈妈给她生了个小弟弟,也就是王小宝。

跟弟十岁的时候,奶奶对她说,丫头今后你就是大人了,什么事都要让着弟弟,不要让妈妈生气。小跟弟觉得奶奶对他最亲,她不像妈妈那样,有什么好吃的先紧弟弟吃,乘下的才轮到自己。每次奶奶有吃食的时候,总是在给小宝的同时偷偷塞给她一把。

跟弟站在骄阳下,望着水中的弟弟用脚打着水花,像一只快活的鸭子,她感到自己也是一只鸭子,只不过是烤鸭而已。小宝快上来吧,时间不早了。但小宝好像没有听到姐姐的喊声,对岸上的跟弟说,姐姐你也下来游一下,好凉快的。跟弟说我不喜欢游,你还是快上来吧。其实跟弟很想下水和弟弟一起玩耍,但她想起了奶奶的话,自己是大人了,大人就不能像弟弟那样光着屁股下河游泳。

也许是其他小孩的攀比,一些家长对王添才产生了一点点的怨言。家长在教育小孩不要老下河洗澡的时候,一般都会说,你看看有谁一天到晚老在水里的?有吗?小孩们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迅速地举出王小宝这个例子。家长觉得很没面子,看来以后这种叫小孩举反例的教育方法看来没有用了,自己又不是教师,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据了解王小宝九岁了还在读小学一年级,家长怕孩子在这个方面再和他比,那就不得了了。于是大骂,小兔崽子什么人不好比,和一个不学好的比。接着一顿老拳砸在自己的骨肉身上,其实自己心里最疼。

一个学校有校风,一个班级有班风,同样一个村庄也有村风。岳母为什么要三迁?就是想找一个风化好的地方住下来,有利于孩子的教育。现在河里的水已经被王小宝搞浑了。

有人就对王添才提意见,老王你家小子也不小了,该管管了,别老埋在水里了。你让他上来看看书,让跟弟辅导辅导,明年肯定能上二年级。

王添才没抬正眼看说话的人回答道,不读书就没饭吃了,我也没听谁说过你家哪代祖宗中过状元。再说成天游水怎么了,人家下水庄的二喜子在蟒蛇河大桥上,一头跳下去,翻了十几个跟头,硬是没有一点水花,人家不是被省跳水队给招过去了。人家现在成了国家户口,吃皇粮。

村民也不奢望王添才能好好教育王小宝了,管好自己的小孩就行了,各扫自家门前雪。但人们始终搞不懂的是,王家的丫头跟弟却十分懂事,家里家外忙个不停,学习成绩从来数一不数二。比弟弟大两岁完小都快毕业了,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可惜是个女的,可惜啊!

[ 本帖最后由 梁小哥 于 2009-8-12 18:1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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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2 17:37:57 | 显示全部楼层
女匠 2谈婚论嫁

王添才的内心里何尝不想儿子在读书上出人头地啊!他想如果儿子能像女儿一样好学该多好。但自己生的种就是再差劲,也不会乐意别人说三道四的。

老王家到王小宝这一代已是三代单传了,在乡村对一个家庭来说,男人越多越好,人多好种田。王添才还记得闹运动的时候他已过世的父亲被扣以“五独分子”的帽子,所谓“五独”是指独门独院独车(风车) 独牛  外加独子。这五项加起来足够王老太爷享受地主老财的待遇了。

王添才知道老父亲根本算不上地主,甚至富农也不是,因为自己和别的孩子一样也吃过糠咽过菜,只不过稍微比别人家好过一点而已。这顶剥削阶级的帽子之所以会带到他们家头上,王添才始终认为是自己家男丁稀少,好欺负。

在这个五独分子的央求下,媒婆差点把腿跑断,终于在王添才二十八岁的时候为他说了一房稻鸡子一样的儿媳妇。

这稻鸡子一样的女人就是跟弟的妈妈许大香,五独分子望着面前这个精瘦的女人,使了个眼色想把王添才叫到外面谈几句话,可不争气的小王八蛋看到女人魂早不在自己身上了。妈妈的,想女人想疯了,也不管好赖。

当媒婆和许大香走后,五独分子问王添才,大才你看这个姑娘怎么样?王添才光笑不说话,五独分子说,笑你个屁,是你找老婆还是我找?找的不好你将来不要恨我。王添才说,笑的意思就是同意。老头子说,我看你是个白痴,你看那女的瘦的跟猴一样,她能生儿子吗?你知道吗,女人就和土地一样,有好有孬。胖女人就像我们上水庄的田一样地势高是好地,而瘦的就和下水庄的地一样太低了,不好种。

王添才看着正在收拾桌碗的母亲说,我妈不是也很瘦,不照样生我。五独分子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说,小伙你他妈的怎么就喜欢钻牛角尖啊!我为你好,家里有好地就可以把鸡变成鹅,把鹅变成猪,把猪变成牛,变成好日子。

王添才怎么也听不进父亲的话,他的情感像爆发的火山,他就认定今天来家里的猴一样的女人,王添才有种预感,如果错过这次恐怕自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毕竟自己已经二十八了,做人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很重要,人家没嫌我地主分子就已谢天谢地了。

王添才对他的父母正式表态说,我对许大香很满意,我要和他结婚。荒地我不怕,只要肯下力气,再荒的地也能种出粮食来的。

五独分子点了点头,再也没说什么。他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和自己的父亲是逃荒来到了上水庄,那时上水庄还是一片荒地,地势太高而无法浇灌。他和父亲凭借双手一个冬天一刻不停地忙碌着,四只手冻得跟馒头一样。春天来临的时候,人们渐渐的发现在上水庄一处没人愿意种的地头上的水边多了一架大风车。人们从来没看过这么大的风车,估计在整个淮城都没这么大的风车,也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竖起来的,就像一颗野草不知不觉地从土里冒出来一样。人们看到王家一对父子在田地里,儿子在后面扶犁,老子在前面拉,就像一头牛。春来秋往,人们逐渐发现王家的高地竟然是最好的地,因为淮城是一个十年九涝的地方。以前要淹大家一起淹,所以都认为发水就该受淹。可现在人家王家就没有受涝,再加上人家有大风车作为坚强后盾,可以做到年年旱涝保收。

人们眼中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在乡村平淡无奇的时光中,人们的眼中还总会不经意间多出一些新的东西出来。比如一栋新房子,一座院子,一头牛,不过这些都是王家的。

五独分子对王添才说,小伙,好好干,只要有你老子当年种地的精神还怕生不了三五个小子。

王添才龇着牙笑着说,我一定好好干。王添才早就想好好干了,想在梦里的那片神奇的土地上耕作不休。日落而作。

[ 本帖最后由 梁小哥 于 2009-8-12 18:17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9-8-12 17:38:40 | 显示全部楼层
女匠 3六月荷花

在乡村一个男人如果二十五岁开外还没结婚,那么这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这样的人在村民的心目中是光棍队伍的最佳后备力量。王添才不痴也不傻,长期的田间辛勤劳动还使他变成了一个精壮的汉子。他之所以一直娶不到老婆,也是因为自己(全家)的辛勤劳动,辛勤劳动在任何时候都能使人换来一个饱肚子至少是半饱的肚子。当然有的时候辛勤劳动也会换来一个异类分子的称号,刚好王添才就碰上了这个时候(时代)。

地主在过去(其实时间也不长)也不是一个什么坏词,它是地位的象征。五独分子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也有想当地主的伟大理想,并时时刻刻把它当着人生理想的坐标去引导自己。现在真正做了地主,生活却赶不上贫农了,就连自己最心爱的水牛也被大队给没收充公了。这些对五独分子来说都不算什么,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儿子找不到老婆。

找不到老婆的王添才已经成为过去时,媒婆传过话来女方答应了。在上水庄甚至下水庄人们每天谈论的新闻是王添才找了个女匠,这个女匠叫许大香。

在夏天的夜晚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谈论关于许大香话题,有人说许大香长的貌如天仙,唉好人无好妻,赖汉抱花枝。这时有男人附和说,是啊!鲜花插在牛粪上,我怎么没这福气!这时听到旁边一个女人骂道,滚你妈的蛋,还不回家给我烧洗澡水?男人悻悻的离去,嘴里还小声骂道,看你晚上回去老子怎么收拾你。

也有人说许大香很丑,究竟有多丑呢?歪鼻子,斜眼睛,腿还有点罗圈,总之她要和孙家猪圈里的老母猪拜干姐妹的话,老母猪也会考虑半天的。这时男人们和女人们都开心地笑着。

人们在谈论着许大香这个和自己豪不相关的女人,谈论各种不同版本的许大香。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一个叫许大香的女人呢?有没有天仙一样的许大香呢?有没有母猪一般的许大香呢?

这是一个谜,这个谜憋在人们心中,使人感动夏天更加的闷热。

这时人们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歌声,是用淮城每个人都熟悉的淮剧腔调唱的,“来的迟,正当时,六月荷花开满池”。声音发出的地方是老王家的场上,没想到王添才还会唱淮剧。人们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怎么听都是这么一句“来的迟,正当时,六月荷花开满池。来的迟,正当时,六月荷花开满池……”。人们渐渐地离去,可是歌声还在继续。

重复的歌声在告诉人们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一个叫许大香的女人,并且很快就会成为王添才的女匠。这么愉快的声音虽不能证明许大香有多漂亮,但肯定比老母猪美上一大截。

其实这些谈论以及歌声似乎都和那个叫许大香的女人无关,淮城发生的任何事她都不会知道。许大香生活在遥远的海城,海城在淮城北面一百多里地。一百多里对于汽车,摩托车甚至于自行车都算不上远(那时没有或很少),但对两条腿而言可以算异国他乡了。唯一可以乘座的交通工具就是轮船了,可也没有直达的,上次许大香来的时候乘轮船就花了两天时间。王添才想远也没有办法,要不是海城的人家说不定还不愿意嫁过来,反正淮城肯定没人愿意和自己结婚的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深深地呼吸这世间每一口宝贵的空气。许大香刚刚二十岁,人长得异常消瘦。并不是瘦的人就嫁不出去,在许大香的老家大多数男人都认为她和人们传说中的林黛玉差不多,但所有人都认为她比林黛玉病得要严重的多。这也许是许大香家豪不犹豫答应这门亲事的主要原因。

许大香得了一种叫肺痨的病,家里本来不打算给她找婆家的,可没想到她居然顽强的活到了二十岁,并且还有继续活下去的趋势。于是嫁人的事就提上了议事日程,许大香根本就没想过要结婚,可是想想父母养了自己二十年也不容易,家里本来就穷,还有几个兄弟要吃饭,自己是该挪挪地方了。

许大香本来对自己能嫁出去是不报任何希望的,没想到淮城的媒婆是如此的神通广大,居然听到了风声,知道海城有一个急待出嫁的姑娘。

[ 本帖最后由 梁小哥 于 2009-8-12 17:58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9-8-12 17:39:13 | 显示全部楼层
女匠 4海城很远

五独分子问媒婆许家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媒婆说,什么条件?我是淮城的媒婆,当然处处帮你们家说好话。我把你家说的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的,人家巴不得嫁到你家。

真的没有条件?五独分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媒婆望着因吃惊过度而张大嘴巴的五独分子,清了清嗓子说,唯一的条件就是早点把婚事给办了。人家说了择日不如撞日,就农历七月初七吧!如果你们家不同意说明你们没诚意,人家姑娘就另找婆家了。你们自己看,合适就赶紧把婚事办了。

五独分子的嘴巴继续的张大,就像看到食物的鳄鱼。这哪是什么条件啊!天啊,还有这样的人家,通情达理,全为我们家考虑,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海城的人要比淮城的有教养啊!

这不禁使笔者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电视直销广告,一千多元的多功能女性内衣现在三百多块就卖了,不可思议。还有更不可思议的,漂亮的女主持人还说,现在公司老总说了为了回馈消费者买一送一,并且那零头不要了,就三百。但由于是限量销售只有二十套,因此只能卖给前二十个打进电话的顾客。于是我产生了拿起电话的冲动,但静下心一想我一爷们要那玩意干嘛,为什么没有多功能男性内衣啊?在后来的一段时间我一直期待着。直到有一天,我一个人静静地蹲坑,隔壁传来了溪水声和两个女人的一段对白,甲:什么破玩意啊,没穿两天就坏了,还不如几十块的。乙:谁让你买的,明显就是卖狗皮膏药的,每天就卖二十套,却总卖不完,亏你还信?甲:妈的,什么电视直销,骗子。她们说,女人可以没有漂亮的胸脯,但不能没有漂亮的胸罩,不知怎么的我就信了。我有她们的电话号码,我这就骂她们。经历了这件事我感到很高兴,因为后来的确出现了卖男性内衣的广告,但我没买。在这个社会不花钱就能卖到教训不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讲这么多就是想说不要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考虑问题,如果你没才或没财别人会把你当上帝看吗?这真是一个天使到处乱飞的世界吗?

五独分子就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在后来的好长时间里他为这个错误决断而后悔。但这也不能怪他老人家,有两个成语可以为他辩护,饥不择食,饮鸩止渴。王添才比一般男人饥渴了很多年,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女人。

进入农历七月,王家就为迎亲的事而绞尽脑汁。首先彩礼上该送什么?人家老许家虽然没提,但自己不能老气横秋真的不送吧?多少人家就是因为在彩礼上争执不让,而使婚礼流产。现在人家有教养,我们老王家更要讲礼数,该送的一样不少,大鲤鱼,五花肉,猪肚肺,馒头,糕,赶快去预定,香烟买好的,“大前门”。五独分子觉得自己还真象一个地主,出手大方的感觉正好。其次要考虑的是怎么去海城,一般人家接新娘都是用生产大队的打水机船,打水机管在船尾冲出白白的浪花,真漂亮。可是路途太遥远了,队长肯定不会同意的,并且从淮城到海城还要经过黄沙河,黄沙河的浪比打水机喷出的浪花要大多了,不安全,所以不能用打水机船去。乘轮船去吧,来回要四天,等船的时间要比坐船的时间长的很多很多,七月的天怕新娘子没到家就馊了。还有一种方法是最简单也是最古老的方法,徒步前进,但并不能做到真正的徒步前进,一大担彩礼怎么办?走一百里没问题,但挑着东西走一百里就有问题了。还有万一人家娘家再赔一大堆东西那怎么办,这一点是必须要考虑到的,不要到时人家赔的嫁妆自己拿不走,那就被人家笑话死了。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传统观念),结婚是人一生最神圣的时刻,不能有任何的纰漏。

时间一天接一天的过去,日子比以往任何时候过得都快,王家的小油灯每晚都超负荷工作,王家父子在油灯旁思索选择究竟怎么去接新娘。王添才感到找女匠很难,没想到接女匠比找女匠更难。

下一个日头再出来就是七月五号了,看来接亲的问题的确是个问题,是个白年难得一遇的大问题。

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思考,但这不是他们的强项。

[ 本帖最后由 梁小哥 于 2009-8-12 17:59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9-8-12 17:39:39 | 显示全部楼层
女匠 5奇思妙想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王添才在夜里出来解手的时候,听到老水牛埋在屋后的泥水塘里反刍的声音,这声音使他想起骑在牛背上的童年。那时牛是自己家的,可现在牛虽然还在自家的水塘里,所有权却是集体的,队里看没人愿意饲养,就决定还让五独分子照料,只有他熟。现在王添才真怀恋过去的时光,父亲把他搂在怀里一起骑在牛背上,春天的风吹到脸上一点不冷,带来阵阵菜花的香味,杨柳枝摇啊摇的,把河水的眼睛摇晕,产生一道道皱纹。这就是王添才对春天的影响,他就像放电影一样在头脑中放映,突然电影定格在一个画面上,一头牛驼着两个人的画面。

爹,快起来,快起来,牛,牛,牛…王添才不知所云。五独分子惊慌失措的光着屁股跑了出来,怎么了,牛被偷了?王添才说,不是的,我想到怎么去海城的方法了。

五独分子听了王添才罗罗嗦嗦的解释后,跳了起来,拍着他的脑袋说,小伙,还是你有用,花花肠子比你老子多好几根。

王添才的想法是,让老水牛和他们一起去海城,彩礼放在牛背上,一人牵着牛,还有一人坐在牛背上负责看护彩礼不让它掉下来。这样父子俩轮流换,不但不要挑彩礼,而且每人都少走一半的路。

灵感不是发明家的专利,王添才也有。

七月七,鹊桥会。在喜鹊还没起床的上半夜,王家父子就起床了,用水一遍遍为牛洗刷,搞得要给老水牛找女人似的。五独分子吩咐儿子新衣服先别穿,就光着身子等要到许大香家的时候再穿,不然没等到海城这么热的天,衣服早就湿透了。新姑爷要客客气气的,不能搞的跟水里捞上来的王八一样。

这样的父子去接亲的场面在淮城是绝无仅有的,按当地风俗应该是表兄弟,堂兄弟陪同一起去接亲,可王添才没有。没有也没关系,可以找一个岁数相仿的小伙子一起去,可人家都嫌路远以种种理由拒绝了,其实他们屁事没有,都在家抱老婆呢。五独分子对王添才讲要是有人问起你老子跟来干嘛?你就说这是我们淮城的风俗,所谓十里一风,八里一俗。谁说的清呢!相隔百里没人会考究的。

一老一少赤膊上阵,一牵一骑月下行走。这样的好戏人们没看到,就像一次美丽的月食因贪睡而错过一样,爱看热闹的人们如果知道肯定会后悔的。

五独分子说,小子,你上来骑,我们换一下。王添才坚定的回绝了,不,我不累,我吃得消,爹你就一直骑着。老头在牛背上笑弯了眼,但儿子并没有看到老父亲的眼睛里偷藏了一颗眼泪。王添才此时实际上抱有一个自私的想法,他怕父亲走的慢,所以不愿意换。他想早点到许家,早点接许大香回家,然后早点上床,急啊!

老许家是一个大家族,沾亲带故近一点的在头一天晚上就来了,远房亲戚也三三两两的在当天中饭前摇着膀子姗姗来迟。男人们聚在树荫下,抽着许家派发的香烟天南海北的吹着。女人们大都围坐在不停淌眼泪的许大香的床边,七大姑八大姨不停地劝慰着,大香别哭,结婚是喜事,你的病说不定因为这喜事一冲就好了。对了,大香,你男人知道你有病吗?许大香哭的更凶了。所有女人都不说话了,愁眉苦脸的相互看着。

许大香的三个在村外站岗的兄弟向家里跑来,大兄弟说,爹,姐夫他们来了。小兄弟说,不是姐夫他们,是两个放牛的,还光着身子呢!大兄弟踢了小兄弟一脚,你懂个屁,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你没看到那牛角上挂着鲤鱼和猪肉吗?小兄弟好像很委屈,进一步辩解,可我没见过光着身子的新郎。就在这时人们听到了村外有鞭炮的响声了,看来还是大兄弟说的对,的确是姐夫来了。

抽烟的男人们赶紧扔掉手头的烟屁股,去村外迎接新郎。女人们站在门口张望,渐渐看到一群人,看到一群人中的王添才。大香,你看你男人穿得香鞋水袜,还真人模狗样的。许大香不好意思地坐在床上。啊呀!大香,你快看,彩礼真多,居然送了一头牛。许大香不自觉的向窗外望去。

许大香的小兄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明明的光着身子的怎么一转眼就变了,搞不懂。于是捡几个没放响的哑炮独自玩去了。

[ 本帖最后由 梁小哥 于 2009-8-12 18:00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9-8-12 17:40:09 | 显示全部楼层
女匠 6牛郎织女

许大香的爹妈对这个淮城来的新姑爷十分满意,这些王添才父子从他们的笑脸上可以看出来。许大香的爹还不停地向王添才递烟,老丈人也太客气了吧!一点架子都没有。

中午饭在鞭炮声中很快就开桌了,无非是六大碗,四荤两素。吃前四个菜时男人们好像事先商量好一样都不喝酒,而是专心致志地消灭每一道菜。王添才想,要是以这样的速度还有两个菜很快就解决了,中饭结束的早自己就可以快点回家了,于是在心里狂笑不止。谁知道第五个菜上来后,男人们都抢着往自己的空酒杯里倒酒。王添才忘了分析一样事情,前四道是荤菜,男人怕打酒官司误时而使面前的肥肉跑到别人嘴里,后面两道菜是素的,这时喝酒刚好。王添才在默默祈祷着,各位大爷你们快点喝吧,我家离这好远的,我们今天还要往回赶呢。看来海城的人也没父亲想的那么厚道。

太阳已经微微地向西倾斜了,人们终于吃好喝好了。在亲人的祝福中,许大香拎着装有两件换洗衣服的小包裹骑在牛背上离开这生活了二十年的故乡,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泪水使熟悉的房子和亲人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模糊的看不见。可是好多事却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记得小的时候自己和其他孩子一样的健康,记得秋天还和妈妈一起在地里摘过棉花,它们好白好白,就像当时飘在天上的云一样白。她想冬天有了这些白色的宝贝,自己就可以奔跑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随着弟弟们接二连三的到来,她发现自己的棉衣棉裤变薄了,被子也变薄了,同时肚皮也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圆过。每到冬天的夜晚都很难熬,她偶尔会咳两声,父母并没在意。可后来不但咳的次数变多,而且发展到白天也不停地咳,直到有一天咳出了血。海城县上的医生说是肺痨,很难治的,要好好的加强营养才行。许大香的父母想想家里还有三个如狼似虎的小子,好好加养谈何容易啊,这个时代谁又吃饱过。他们一个咂嘴一个摇头无奈地领着王大香回家,当经过一个面点摊的时候,父亲掏了四分钱给她买了两根油条,这是父亲唯一能做的了。王大香想把油条塞到抱着她的母亲的嘴里,母亲说我不饿。她又歪着身子把冻得发紫的手伸向父亲,父亲也说,我不饿,宝宝你吃吧。王大香把其中的一根油条一扳两半,然后用嘴慢慢唆着半根油条,此时许大香觉得她手里拿的根本不是油条,而是世界上最有价值的营养品,是救命的良药。她把另外一根扳也成两份,加上刚才乘下的半根刚好三份,她家中还有三个弟弟,一人一份,他们吃了就再也不会像姐姐一样了。

和许大香的忧伤心情不一样,王添才此时有的只有兴奋,尽管他经历的伤感的事情不比任何人少,但和取老婆比简直不值一提。他想女人的滋味真像那些结过婚的家伙说的那么美妙吗?听说那事不但美妙还能生出儿子来。于是他先想像如何和许大香做那事,想的下面的那根家伙硬了起来,硬到走路都碍事,不能再想了。王添才回过头看了一眼许大香,然后警告自己,不准再想了,大香已是自己的女匠了,回到家就可以做了,还想干嘛?可是今天他的下身已经不服从大脑指挥了。于是他强迫自己想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但想什么呢?对,就想做那事而生出来的儿子的样子吧,可怎么也想不出来,头脑中出现的却是许大香三个弟弟的样子。唉,婴儿版的儿子看来是想不出来了,想像力太差了。全是童年版的,不过将来的儿子全像舅舅们也不错嘛,不是说三代不出舅家门吗!对,我的儿子们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蛮好的!王添才想完儿子的样子后,又忍不住要回头看看许大香的样子,可是一回头,看不见了,天黑了。

爹,你快点啊!王添才加快了脚步,只听到五独分子在后面不停的喘着。

许大香望着月光下陌生的一草一木,不禁无奈的仰起头。她看到了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只有它们还和海城的一模一样,虽然不是十五却分外的明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是七夕的原因?听说今天牛郎要和织女相会,一年只有一次,今天是他们最幸福的日子。可我前面的男人是我的牛郎吗?我是他的织女吗?我配做织女吗?要是我也像织女一样健康该多好啊?

王添才当然没心思去想牛郎织女的破事,因为他认为牛郎真他妈的窝囊,一年才见老婆一面,这是人(神)过的日子吗?牛郎你有女匠却不能天天和女匠睡一块,还不如我家的老水牛快活,什么都不想,就安安心心地吃草。你更不能和我比。如果要用一句现在流行的话概括王添才的心情的话,就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 本帖最后由 梁小哥 于 2009-8-12 18:00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9-8-12 17:40:36 | 显示全部楼层
女匠 7半夜炮响

当他们三人走到上水庄家里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村里的狗不停地叫着,有些人家的男人点亮油灯,跑出来家前屋后转几圈,没有发现强盗小偷,顺便在菜池子里撒泡尿又回去睡了。

王老太已趴在堂屋的饭桌上睡着了,桌上的菜早就凉了。媒婆还固执地坐在椅子上,不停地用扎在手腕上的毛巾擦汗,当她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赶紧把睡着的王添才老娘推醒。王老太看着精瘦的许大香,哭了起来,想想当年要饭来到王家门上的时候的自己,比许大香还瘦,要不是好心的公婆收留自己,说不定早成了哪个乱坟岗的孤魂野鬼了,那一年她成了王家的童养媳。要是许大香也是自己家的童养媳该多好,那样他们爷俩就不要吃这么多的苦头了,特别是我家的大才。还好,今天终于找到女匠了,我的一桩心事终于算是了了。遇到这么高兴的事,不知道王老太为什么会哭起来,哭着哭着居然还哭出了声音,呜呜。

五独分子呵斥道,你个老娘们越活越不知道好丑了,谁作兴在今天吼嗓子的。赶快弄饭烧水,吃完洗澡,洗完睡觉。媒婆说,啊呀,王大爷你着什么急啊!还没放鞭炮呢!你家鞭炮一响,我的差事就算结束了,你说是不是?五独分子知道这是媒婆在讨跑脚钱,于是塞给她一个红包。媒婆打开看了看,高兴地说,王大爷祝你早抱孙子,将来你孙子的媒还是我来做,我也不打搅你们一家人吃团圆饭了,我走了。望着媒婆的小脚在乡村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探寸着,五独分子想,人都喜欢钱,包括快要入土的老太婆。

王添才说,爹这么晚了就不要放鞭炮了,会把全村人都吵醒的。五独分子说,小伙你现在已是大人了,不要睡觉还不知道哪头高哪头低啊!怕把他们吵醒就不放了?你知道为什么要放鞭炮吗?王添才像木桩一样愣在那,他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别人结婚都放,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王老头说,我告诉你,放鞭炮不是放给别人听的,是告诉天上的祖宗们,你今天找到女匠了,让他们在天上放心,老王家的香火是不会断的。知道了吗?等我孙子结婚那天,要是万一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多放几个炮仗。王添才点点头,并且还说了一句多余的话,知道了,爹,我一定多放两个炮仗。王老头用眼睛瞪了一下王添才,心里想,狗日的,不是看你今天大喜的日子,我就朝你这狗嘴打。

在能听见蚊子叫声的夜里,鞭炮声比白天听到的格外要响。五独分子听着炮仗的声音,得意的笑着,就像已经收到天上祖宗们的表扬信一样。狗叫的更加疯狂了,有些地方还不停传来小孩的哭声。

饭被重新地热了一下,王添才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就起身离去,他妈的还是没亲戚好,不用吃一顿饭还要花那么长时间。

王添才在河边的码头上不停地用家里的半块洋碱擦着自己的身子,再用力搓,然后用水冲。一遍又一遍。以前他从不喜欢用洋碱这东西,不过今天用了感觉特别的香,就像许大香一样香。

当一切的事都忙完后,父母也回到自己的房中休息了。王添才望着坐在床边的许大香,他真想一下把她扑倒在床上,死死地压在身下。可是王添才不敢,虽然许大香是他的女匠,但自己还是第一次离一个女人这么近,他紧张。一只动物园里的老虎对一只小白兔却豪无办法,因为它没有实战经验。

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的,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轻车熟路了,王添才在不停地为自己打气,男人这时应该保持主动。

王添才的想法一点没错,就像现在的小学生的作文选,上面也经常会出现题目为《我的第一次##》的范文,内容大都是讲第一次做某事,经过各种各样的努力和尝试,然后得到了很多收获。

王添才第一次把手伸向许大香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就失败了。许大香推开他,很郑重地说,不许你碰我,我们必须分开睡觉。

[ 本帖最后由 梁小哥 于 2009-8-12 18: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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