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作品编号：085）

天涯倦客

                                             滋     味
                                                                                 作者：雁 南
       用苦辣酸甜四字音符谱成的有时沉重、有时邀越、有时甜美的“天下第一难事”之歌，我以全部青春为代价，整整“唱”了三十年，总算“唱”出点滋味来。
       记得那是1983年9月，县委、县政府发出“压力变动力，苦战三个月，结扎万例迎新年”的号召，我镇在20天时间内，就结扎1030例，最多一天就结扎108例。这虽是一个简单的数字组合。你知道这后面多大的工作量吗？那时，人们把结扎与“开刀”相提并论，哪一个不是闻而避之。动员一个绝育对象，哪一个不要磨破嘴皮跑断腿。再说，每一例的受术者的后面，几乎都是带着孩子、家属，再加上村组干部，一下子就是上万人，涌向一个不足千户的小镇，这时所有的居民户，机关单位，礼堂，食堂，就连镇干部的宿舍都住满了人。特别是手术后的对象，由于居住分散，人员情况各异，更需要人去照顾，不能出丝毫差错。可想而知，作为一名称职的计生助理，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从宣传措施到发动落实、术后料理，哪一件事离得了呢。说实在话，在那20个昼夜里，我平均每天至少要跑200里路，每天吃不上两顿饭，每昼夜睡不上3小时。那天，当我送走最后一个手术者回家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脚下踏的是路还是云，飘飘欲仙地叩开家门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的时候，心脏病发作了，妻子痛哭流涕，手慌脚乱地把我送进医院抢救，心电图提示心率为280次/分。第二天当我完全苏醒过来的时候，望着病房的天花板，你说那时，我心里能没有一点苦涩的滋味吗？
        记得小晏村的高忠和，由于男扎后心情忧郁导致阳痿，加之家境贫寒，夫妻不睦，吵闹不休，妻子曾诉诸法院，要求离婚，无奈的他，好象走到了天尽头，一天要抽五包“大铁桥”，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漆黑的夜晚，高忠和叩开我宿舍的门，倾诉着心中的哀怨，我顿觉心情异常沉重，同情心和责任感，促使我想方设法帮他走出困境，感受生活的七彩阳光。我颇谙医道，深知阳痿非药力所能奏效。于是首先从思想入手，不厌其烦地多次登门做他俩的思想工作，进行心理疏导，使他们树立信心。其次从生活、生产上关心他们，没有资金送上门，没有肥料推上门，农忙季节组织计生干部主动登门抢收抢种，93年春，青黄不接之时，一下就解决他500元，买回1000只苗鸡，帮他致富。94年又把他安排到镇建筑站当保管员，诚心感动了“上帝”，夫妻俩重归于好，令人欣慰的是高忠和阳痿也好了，我用心圆起了一个行将瓦解的家。回忆往事就如畅饮着陈年老酒，那滋味令我感慨，  令我陶醉。
        30年来，在计生生涯中，我吃了千辛万苦，说了千言万语，跑了千家万户，好事做了不知其数，可好话听到了能有几句？记得86年除夕，全镇有10个手术并发症对象不约而同的来到我家里，要求解决生活困难，对一个小小的助理来说，我可以一推了之，计划生育不是我个人的事，你们可以去找镇长、书记，何况我又没有经济批核权，计生部门不是创收单位，叫我怎么办？可转而一想，面对无法解决的困难，有可能让他们认为自己为国家做出牺牲而应当得到合理补偿而失去理智，做出失当举动，使矛盾激化。他们有困难，我有责任帮助解决。于是，便叫妻子把准备过年的馒头和仅有的1000元积蓄拿出来，对他们作了力所能及的安排。当我送走他门，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家之时，看到别人都合家团圆欣赏文艺晚会精彩节目时，那酸溜溜的滋味，差点让我流出了委屈的泪水。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在我已退休六年的今天，每年年底给我送些农村土特产来的正是他们。
        苦尽甘来，本是自然法则，可面对一大摞奖章和证书，我感到甜也不是滋味。
        从事计生工作30年，让我唯一不后悔的是选择了清贫和正直淡泊的人生，在时间的长河里，经受风吹浪打。从未向上级要过一次官，从未拿过公家一分钱。我总觉得，虽然我的生活是清贫的、工作是艰苦的，但清贫和艰苦的背后蕴藏着充实、富有和希望。我得到了金钱也难以衡量的东西——党的信任和人民的理解。1980年至1996年连续16年受县委、县政府和部门的表彰，并先后受到市政府记功、省政府嘉奖、国家部委的奖励。如果拿我的工作和党和人民的给予比，我总觉得自己付出的很少而得到的很多很多。为此常感内愧和不安。“老骥伏枥，壮心不已”，年近古稀，想到自己从事的是一个功在当今，利在后代的伟大事业，望着渐渐西下的夕阳，心中坦然。我要倾其所能，为控制人口数量、提高人口素质贡献出毕生精力。

天涯倦客

作者的真实经历，为计生工作饱受的酸甜苦辣相当感人，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