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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刘炜诗歌近作十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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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5 09:00: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刘炜诗歌近作十三首

善事(2009-10-25 06:04)

春天,一只雏燕从低矮的屋檐下
失足。叫声凄凉
风儿吹过,它的母亲在风起的田园捉虫
就像是在四卯酉河的下游
而它的孩子在上游。沉浸在对孩子的
热爱中,母亲全然没有听见孩子的呼救
一只雏燕的叫声渐渐虚弱
失去了逆风而上的力量,到达母亲的耳膜
一个淘气的小男孩,与一个秀气的
小女孩从屋檐下经过
男孩子把雏燕抓在手中,他想让女孩儿
解下扎蝴蝶结的红头绳
女孩儿一个劲地摇头。于是
男孩改变了主意,搬来了课桌和木椅
把雏燕放回了巢中。其实那时候
若不是踮着脚,阳光主动垫高的两厘米
男孩的身高是绝对不够的。现在的城市长得太高
燕子已很少在屋檐下筑巢
许多年后,那个男孩与女孩
从人民公园的水柳树下走过
突然想起孩时救过的雏燕
这一会是否也像他们一样
早已退休,儿孙绕膝


正常死亡(2009-10-24 06:31)

这一夜,我总是被莫明的事件惊醒
先是自杀式汽车爆炸
后是发生在地下500米以深的矿难
活埋是一件多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事
当然还有之后的海盗
劫持了一艘中国商船,船上有25
中国籍船员,其中一名就是我们江苏的
紧跟着是朝鲜的六方会谈
伊朗的核问题,伊拉克的选举与美国的撤兵
巴基斯坦政府军与塔利班的战事
美国总统奥巴马得了诺贝尔和平奖
我真觉得有些幽默,但也不足为奇
因为那奖是瑞典人的。至于车祸
地震猪流感怎样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已记不太清。就好像我总是记不住
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数一样
已有些习以为常。这是全世界发生的
事件,它们来到我小小的脑子里
仅仅只因为我偶尔一夜,忘关了电视
其实生命,是每个人手中捏着的一把沙子
谁也不想它很快漏尽。我热爱日益和谐的祖国
热爱大自然所有的生命,我祈求
中国的菩萨,外国的上帝
让所有的生命都能寿终正寝,正常死亡
虽然我们不可能是第一粒漏掉的沙子
肯定也成不了最后一粒漏掉的沙子


菊花(2009-10-23 20:28)

秋天,倘若我可以爱上一种花
我想肯定是白菊花
这并不是因为我曾经用白萝卜刻意
模仿过它的花瓣。或者说因为我还模仿过
其它的花卉,玖瑰月季
甚至昆虫飞鸟与游鱼
当然我还可能爱着锔着
金黄色卷发的菊花
但你们绝对不能因为我同时爱着
白菊花与黄菊花,而误以为
我是个感情不专的人
就像年轻时,我爱过一个瘦小的女人
而中年时,与一个胖女人相敬如宾
秋天,倘若我可以爱上一种花
我想它肯定是我冥冥中
爱过一辈子的花,而它的颜色
可以是白的,也可以是金黄色的
但它们的名字一定得叫菊花


站在秋天的此岸(2009-10-23 08:47)

我已习惯于站在河边
看秋天对岸的风景
那时候我的目光是长着羽翼的
很轻易地掠过了水面和芦苇
红色的盐蒿和稀疏的茅草
光滩的碱白正在褪色
一朵野菊隐藏的痴情
终于以开放的幽蓝宁静地说出了
一只翠鸟压弯的滩涂
秋天被四卯酉河一分为二
有点像年轻时的理想
被老师比成此岸与彼岸
它与撕开的照片不同
总是涂着主观色彩
倒更像是小学课桌上,男生女生
用铅笔刀画刻的界限
绝对不像国境线那样庄严
寸土必争。我站在河边
看着对岸的风景
海在对岸的远处,贴近心脏
能听见月光下潮汐的涌动
那些盐蒿上的五角星一下子
都亮了。赶过了渔汛围拢在海面的灯火
站在秋天的此岸
从不曾想过要对谁说出彼岸的梦想


寂静的墓园(2009-10-22 07:01)

躺在秋天的河流上
一片枯萎的落叶
像一张发黄的照片
时光的卷角,任流水多么温情
也无法抚平。就像风抚慰不了
水流苍白的涟漪
在整个漫长的秋季,阳光
似乎都薄如蝉翼
在异乡的巴士上许多人蜷缩着
身子,想象着棉被洁白的温暖
甚止下雪的日子已然逼近,阳光的金水
镀亮的原野,剑拔弩张
也有着金属冷冷的反光
树叶上两只弱小的蚂蚁,它们是什么时候
上的船,树叶竟然一无所知
但无论是作为乘客,还是舵手
都已掌控不了秋天的惯性与方向
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诗句
对于紧跟着的冬季来说
显然有些过于浪漫主义
因为当树叶靠岸,再次通过年轮的暗示
攀缘上树稍的瞬间,对于蚂蚁来说
生命或许早已亮起了红灯
即便是春天的流水,也不会为两只无辜的
蚂蚁,站立成寂静的墓园

滩涂的翅声(2009-10-21 06:39)

芦苇的意见多么一致
整个滩涂都随着它的方向
朝南倾斜,朝秋天的深处倾斜
在倾斜里,我发现了天空的高远
大雁发现了自己,无意间增加的高度
让它飞得渺小,有些像蝙蝠
画家洗笔时,随手甩出的一行淡墨
在滩涂的边缘,向着春天的出处
潜移默化。就像一本书后
善意的备注。到现在为止
这个阳光灿烂的秋天
所有的树叶还绿在枝稍
田野里的花还在开放
母亲的腰还在朝着大地虔诚地弯着
这不是梦呓,更不是错觉
它让我忽然想起一部小说
秋天里的春天。爱情就像是一只桔子
有着淡淡的酸,刻骨的甜
北风吹起,芦花飞得比大雁更低
在秋天它不仅落叶归根
落花也归根。它隐藏在内心的旅途
再漫无边际,也不轻易发出半点翅声
当大雁飞过,我们熟读的滩涂
每一株芦苇都持有着一个宁静的秋天
期盼着春天的又一波行情

春天的阳光是一帖草药(2009-10-20 08:12)

阳光,金子编织的翅膀
携手大地向着祖国的北方飞翔
那些穿着露脐装的少女
大地上盛开的缤纷花朵
抹去了季节倦怠的表情
就像清晨的小草
用露水的清凉洗了一把脸


春天是乡村包围城市的战争
能嗅到麦苗的新绿
蚕豆花儿轻声的呢喃
透过悦耳的鸟鸣
蝌蚪写在水流里的致辞
蛙鼓已诱来隐隐的春雷
再厚的云彩,都阻止不了
一场细雨,多情的倾诉


春天的阳光是一帖草药
乍暖还寒,采蜜的蜂
在花蕊上谱写着劳动的韵律
麦地里两只发情的狗
旁若无人地做爱
让初春的大地略含羞涩
燥出一身冷汗,整个冬天
久治不愈的感冒,竟一下子好了

槐树墩子做的门槛儿(2009-10-19 06:26)

老家槐树墩子做的门槛儿
春天抽出的新枝
是通向城里打工的旅途
我和她,两个素昧平生的人
坐在相邻的位置上
乡音的风刮过之后
自然而然地在疲乏中相互亲昵
像两片树叶依偎到一起
有时我甚至想,这旅途可以漫无边际
这旅伴可以相随一生
像田野里不断闪过的桃树一般
开花结果。你给我一块饼干
我递你一枚水果。手机号码
是一串心灵的音符,留着弹奏城市的寂寞
当客车停下,我和她就该分手
提着行李走出出站口
就像秋天的两片树叶,无奈地被风吹走
一声珍重,被城市的夜色吞没
以后的日子,我和她开始打电话诉说新的生活
再以后的日子,她的手机欠费停机
或者说,她换了城市的号码
琴弦绷断的时光,我只管埋头干活挣钱
总是盼着春节回家过年时
还会有一阵风把她和我
一起吹到村庄的根下,像父辈们一样
相亲相爱。在有喜鹊登梅的老家
一脚跨进槐树墩子做的门槛儿

拾棉花的母亲(2009-10-17 14:41)

棉花的白比雪花的白更让母亲欣喜
秋雨,棉价坐着滑滑梯跌出的泪水
在母亲裂着口子的手指上
钻心的痛。弯腰拾起梦中的云朵
这些白花花的银子,要多少汗水才能焐暖
夜色的棉絮里,藏着母亲轻声的叹息
霜水流淌,在母亲拾棉花的指尖
又被西北风吹干。我读着龟裂的河床
岁月的水流,突然有了一丝呜咽
父亲总是沉默,坐在一把没上过漆的木椅上
拨着算盘,吞云吐雾间
减去一算盘珠子种子,一算盘珠子化肥和农药
剩下的才是母亲一年的心血
到现在为止,还在棉枝上白白地开着
冰冻三尺,我盖在身上的棉被
愈来愈暖,暖得难以入眠
母亲在洁白的棉花地里
弯着腰,刚拾完前面的棉花
身后的棉花又开了,因而直到天亮
我也没能看见母亲两手托腰
为了喘口气,才勉强仰起的脸


听禅(2009-10-16 07:09)


上山的小路已瘦成裸出地表的根
寺中的钟声,杂在树叶间的因果
风一吹就能看见。一把黑色的椅子
是被树木遮掩了光芒
当岁月累积,银灰色的胡须
释放隐忍的月光。钝刀割肉的尘缘
紫沙壶里的水,慢慢品出了
归林的鸟。一心向佛的人不一定都是
僧人。水边的柳条剔出夜色
绿得纯粹,闭上眼睛听禅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到达仙境

想起怀素(2009-10-15 21:11)

种芭蕉一万棵
春天该不止十万枚叶子吧
怀素在芭蕉叶上狂草
唐朝的春天就这样被怀素写旧了
若怀素早知道他的字能一字千金
他会不会还种芭蕉呢
怀素的头皮光亮,头发是否
也被制成了毛笔,写秃了尘缘
他黑色的僧袍比黑夜鲜亮
是酒后随性泼出的一点墨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字
整个唐朝的雨,即使下到他一个人身上
都不能褪去芭蕉叶上的半点墨色
我站在窗前,看着风动的芭蕉叶
想起一千多年前的怀素
和他写在芭蕉叶上的字
我是个俗人,我至所以想起怀素
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字比金子值钱

一只山羊站在春天的塬上(2009-10-15 07:33)

田野的脊背上
残雪被风推着
蒲松龄笔下的狐仙
撕破黑夜的长衫


白得像一个透亮的窟窿
面对春情勃发的季节
白色的山羊
站在春天的塬上
反刍着肥美的夜草


它是那么地弱小
谁能想象 它曾率先
背叛了冷酷的冬天
拯救起潜在的狼群


一只山羊站在春天的塬上
一个人的回忆
覆盖大地的白床单
没被小南风染绿的一角

滩涂的颜色(2009-10-11 05:33:26)

你的墨迹里调和了白昼与黑夜两种颜色
那水泽边站着的四只灰鹤,也不像是完全的灰色
它们对照着芦苇的样子,先瘦成自己的影子
并且让那么多芦苇的叶子被风吹成了一个方向
仿佛只是为了与它们面对
而背对我们。至于风向


如果没有芦花,我更愿意是东南风
吹着滩涂,吹着那四只灰鹤
而芦叶上浮动的红光
滩涂心底突然涌现的暧色
或者只是画家的笔墨无意间
触到了烟灰缸上鲜红的烟蒂
这样的话,芦苇边上的一行大雁
我是否就能轻易地诠释为
画家兴奋时,随心所欲弹出的烟灰
发表于 2009-10-25 09: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习了
我看照片数老兄长得最魁梧雄壮了
不过感觉却是这么细腻
反差挺大的, ,问好
发表于 2009-10-25 10: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从墓地回来
我们都成了诗人


这一组,犀利而细腻,准确而生动!

精华了!

[ 本帖最后由 吴茂华 于 2009-10-25 11:02 编辑 ]
发表于 2009-10-25 10:28:55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刘兄!
高产高质呵!
待我慢慢学习!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5 10:38:1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2# 的帖子

照片蒙人,我长得不高,只不过羞以说矮。倒是胡子算得魁梧雄壮。问好。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5 10:40:3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4# 的帖子

谢谢鼓励,我倒是更愿意向你学习。欢迎到大丰喝酒。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5 10:43:54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3# 的帖子

谢谢!欢迎到大丰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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