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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根的树》陈韵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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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8 21:36: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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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8 21:37:45 | 显示全部楼层
( 第一章 )


                                  1.

    夏威夷的海是极其的蓝且清澈,天色好的时侯,可以在湾?看见追逐?玩的
海豚。四季如夏,几乎不见?风,偶而落雨,以观光为主的岛屿,物价虽高,生
活却挺悠闲,白日不见上班的紧张,反倒充满观光客的好兴致,衣著也随便。
    听说很多人是以到夏威夷一?为此生心愿;躺在沙滩上慵懒的听风声浪声人
声,享受人间仙境的恍惚感。
    但夏威夷来来往往的人潮虽多,却不生根只是过客。

    哲朗来夏大转眼已三年。
    这日他与同宿舍的维中一道赴海湾观赏落日。霞光染透半边天,又薰染了半
个海面,浪花不停在远处的珊瑚礁上?起条条白浪。湾内平静无波,人声笑语从
近海一直绵延过来,复遍满沙滩。又是观光的热季。维中甫从?湾探亲回来,时
差才调好,整个人慵慵懒懒的,失去一向拥有的健谈开朗。
    哲朗只有在来夏大一年後的暑假,回去探视过父亲,便没再回去过。今年暑
假他?进论文研究最棘手之处,每天都心烦意乱的, 乡愁更深, 因此待维中时
差调好人一清醒,便拉他出来散心,顺带听他说说?湾的近况。

    他们坐在?满石头的堤岸上。斜日将他俩的身影长长地投进了海?,身影又
不断被?艇、游泳者的翻扰给冲碎了。
   「论文弄得怎样?」维中问∶
   「还是老样子,一点进展也没有。」
   「?湾的人力结构有这麽?杂?」
    「是我搞?杂的,我就想作社会与经济的结合面,不想把题目弄得太专精,
失去全盘的纵览。结果两个指导教授各说各话,根本统合不起来。」
    整个论文提纲契领的主轴,社会学指导教授提供哲朗社会学的观点、经济学
指导教授提供哲朗经济学的观点;而论文中的分支,有许多地方所需的指导,经
济学推给社会学,社会学又推给经济学。
    「当初我就觉得科技的东西又专又精,实验室的门一关,天下事一概不知;
而且专精的结果,个个是一家之言,趾高气昂,统合极其困难。谁料到从科技转
进人文,还是碰到一样的问题!」
    哲朗说的是大学时,两个生化学的教授都在研究细菌培养,却因领域不同与
学术上的竞争,竟闷头各作各的,连讨论互通有无的可能都没有,最後还反目成
仇的事。这事维中知道。
    「这是後现代社会的基本特微,各有定位各需专精,对立不统合。」维中说
。维中研究大众传播,也不知怎麽扯上後现代这时髦玩意,动不动就大谈後现代
 楼主| 发表于 2010-2-28 21:37:57 | 显示全部楼层
2.

    当初哲朗从生化转到社会系,叫全系上的人都大吃一惊,个个教授更是气极
败坏。放下顶尖的课业不说,还得降转读大五,简直莫名其妙。
    哲朗无法说明大一那年暑假,他走访田家之後,再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已对
「生化悍将」这恭维极度厌恶。
    人若没有超越自我的关怀,不管拥有什麽大伟人第二的封号,都是没有意义
的。
    他走进一个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境界。
    再看看显微镜下的世界,他看见的不是宇宙的浩瀚,而是一个静止、切割成
碎的物质,即或那物质是有生命的,也是残缺不完整,亟待拼凑的东西。
    他更厌恶自己受这些物质?锁牵绊。每逢实验期间,夜晚必不得好睡,每两
个小时得被闹钟吵醒一次,好记录显微镜或试管?的变化。白天昏昏然,除了赶
赴上课,其馀的时间全在昏睡与预备考试间度过。
    就算细菌培养出来又怎样?还是得把他们放在垃圾堆中,看他们是否一如所
愿的吞吃垃圾解决人类生态的危机。就算他们真能吞吃垃圾又怎样?还得看他们
是否?造另一种生态危机。此时不会,也不表示真的不会,尚待十年百年的验证

    人类只能在试管中实验室?,用分割出来残碎不完整的物质推论宇宙,永不
识得真正的大。
    在这种厌恶的心情中,复?进了学术的纷争?。 因他与 A 教授合作实验,
遭 B 教授百般的排挤刁难,被 B 教授教的课因此差一点被当, 据 A 说,是因
研究题目相类,A B 只能有一人得国科会补助之故。
    虽是研究学术的学者,是莘莘学子的教授,是学有所长的专家,是自诩浩瀚
宇宙的发觉者,仍免不了在人性最窄最暗之处最狭之处,陷溺於?争。
    他要挣脱!在他还年轻,还有韧性改变的时候,他可以选择更宽广,更有人
性,更能拥抱群众的路。他不要终此生攀爬一道爬不完的科技阶梯,他要边做学
问边?身奉献。
    因此他逃进了社会学完全不同的领域?,?且一周有两天做义工从事社会工
作。
    他那书香门第官宦世家的父亲,素来就是只要读书好,立志作大事就行,不
管其他。
    他跟教授,同学从各个不同的角度交代了不同的理由,能被说服的便被说服
了,不能说服的犹在纳闷。
    但田家给的刺激,晓慧的跟他难圆感情,?因此叫他更发想在晓慧面前证明
什麽的决心....,却是他自个儿埋在心底,坚不吐露的最重要原因。


    近日他被论文搞的心情沮丧,往事便历历在目挥之不去了。
    是否那时真的太意气用事了?若不转行继续攻生化,现在博士早该拿到了吧
?学业不成,还谈什麽牺牲奋?拥抱群众?这时代根本不缺摇旗呐喊半瓶子水的
人啊!
    虽然那时候是满脑子理想高贵的情操,也鼓足了勇气,下定了决心,意愿摆
上代价,但也未尝没有些许自负∶凭自己生化之高材生,研人文难道会不成?
    而转系的全校轰动,与攻读社会後成绩依然是第一,却也叫自己飘飘然不能
自持。
    却依然挽回不了晓慧的心。
 楼主| 发表于 2010-2-28 21:38:07 | 显示全部楼层
3.

    现在遭受生平最大的挫折,便懊恼一切了。那时曾被激起来的理想高贵的情
操,现在已一文不值。
    「?湾现在如何?」哲朗问。
    「回去还真得适应一下哩!同样是小岛,?湾乱多了!」
    「乱些什麽?」
    「什麽都乱!回?湾才两个月,闷的透不过气来。政治议题被逼的进步了些
,其他还是老样子,立法院打的更?。文化方面,唉!简直是没什麽盼望。」
     维中对文化方面最是热衷,每次老中聚集,就口沫横飞。他也的确有的盖
,在?湾?大学时,是兰陵剧坊的成员,对成为一个文化工作者在?湾遭逢的难
处,是亲身?受。舞?几年跑下来,文化界人士多有接触,加以个性开朗健谈,
为人古道热肠不耍心机的赤子之心,知名度颇高的好友不知凡几。
     维中继续说∶「倒是赶上一场相声『?湾怪谭』,跟『这一夜』、『那一
夜』是同系列的。把?湾这两年乱象讽刺的一塌糊?,又挺有深度的,老赖这人
,真有两把刷子。」
    维中停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大叫∶「唉啊!我说,下回大夥聚聚,来
听相声怎麽样?我买了两??湾怪谭的录音带过来。包你乐透,烦恼全忘光。」
    「你那『大夥』指的是谁呢?」 
    「这是什麽意思?」 
    「我可不要大陆来的,听讽刺?湾的事,还笑得前?後仰。」
     维中是常拿?湾的艺术文化和大陆同学分享的。 
    「原来是指这个。唉!他们才听不懂呢!」维中说∶「我回?湾的时候,文
化界正在吵本土文化吵得不亦乐乎。我听完『?湾怪谭』这相声,就在想,这『
?湾怪谭』相声,才真叫道地的本土化哩!」
     不知不觉的,太阳便接近海平面了。渐有人放弃了逐浪游回岸边。霞光变
换了颜色,从橘黄的亮丽缓慢的转为近似粉彩的透明的桃红。天仍大亮。夏威夷
的夏夜来得晚,像个害羞的姑娘。
     维中看看?,将放在水?的脚丫子提上来∶「我说我怎麽饿得厉害!我全
忘了是纬度不同。在?湾天黑正是吃饭时间,在夏威夷,等天黑才吃饭包准饿死
了。」 
    维中拉哲朗去吃烤肉,硬要请客;哲朗随他。想想论文这副惨状,是该慰劳
慰劳的。幸好有维中这个好友,他心想。 
 楼主| 发表于 2010-2-28 21:38:18 | 显示全部楼层
4.

    光说请客这事,哲朗便在赴夏大读书的头一年,伤到不少从大陆来的同学。
    他第一个认识的大陆学生,名叫白还。
    那时候也是黄昏。他坐在甫搬进去的学生宿舍餐厅,遥望阳?外的落日馀晖
。住的地方约有十二层楼高,俯览外边,可看得好远好远。那时的心情,其实是
很与奋的,既没有开始课业的压力,又心动神醉於一个全新的生活、全新的环境
。 他在等学长来唤他赴一聚会。
    白还便是於那时刻出现的。他穿著T恤短裤,白晰俊俏的脸向他只一望,便
回身打开冰箱找东西,没有一点笑容。 可能是离乡赴异地吧!想找人攀谈的欲
望甚强,尤其又是个中国人。 因此他向白还「嘿」了一声。 白还这才笑起来
∶「您好!」 
    就这麽两个字,哲朗认出他是大陆过来的。 
    两岸文化开始在民间偷偷交流起来的时候,哲朗正在当兵。因此退伍下来还
没出国那两个月,他猛看了些大陆过来的片了,诸如什麽红高梁、老井、...
...,大陆口音就在这不知不觉间刻印进内心深处。 白还的声音,好像把心
底的音乐给唱了出来似的。 渲?而出的,却不只是音乐,还有近乎激动的感情

    「唉呀,你是大陆过来的。」他叫道。
    父亲从他懂事起一直就告诉他∶「族谱在浙江上虞,等那天回去了,你得代
表你这一代,到祖宗牌位前上一根香。」 哲朗的亲戚全在大陆,伯叔辈的,文
革期间?死了不少。父亲常仰天长叹,怨怪都是因为自个儿逃出来害惨了一家人

    从来不觉得父亲的耳提面命有多大影响。直到听见白还的声音,才觉出自己
的?往。
    「唉呀!你是大陆过来的。」他再一次道,走近他∶「我是从?湾来的。」
    「我知道。」白还仍旧用悦耳的声音微笑道。
    哲朗与他是靠得如此之近,方才又是这麽热络的走过来,便非得继续些话题
才好。但是哲朗这时才恍然大悟其实他和白还根本就陌生的很,话题实在难续。
    白还仍旧礼貌而微笑的看著他。 哲朗很是尴尬。幸好突然想起来∶
    「你来多久啦?」
    「才两个礼拜。」
    「唉啊真好!」哲朗又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跟我一样是新生。你想家吗
?」

    「想的!」
    白还一直显得很有教养似的,等著回答问题,既不拒绝也不主动。
    後来哲朗才意会大多数的大陆留学生都是这般的态度。
   「那......你那地方人呢!」
   「浙江!」
   「哦, 是浙江!我也是啊!」虽说哲朗心头仍旧一震,这回却叫白还给影响
,矜持起来了。
    白还听说「我也是啊!」,礼貌的道∶「荣幸!」脸上是一种没有表情的表
情。
    那表情哲朗印象深刻很,一直忘不掉,常在脑海中翻出来回味,随著与大陆
来的学生相交日深,是愈来愈明白其含意。
    哲朗的学长於此时闯入。「原来你在这?,我敲了半天房门呢!」
    闻声哲朗与白还均回头。
    白还含蓄的点头,又回身翻冰箱。
    哲朗忘了那天他们是否有道再会。
    其实那天的聚会到底在?些什麽,哲朗也忘了,只确知是一群?湾来的学生
相聚,打打闹闹的,但人名一个也没记住,连来邀他的那位学长也只记住脸孔而
已。
   夜深回宿舍以後,哲朗写了封家书∶
   「亲爱的父亲∶
    住宿已安顿妥当,只等开课,今天跟一群?湾来的学生聚过,很温暖。
    认识一个大陆来的学生,名叫白还,也是浙江人,说了几句话,声音跟电影
?的一样,好悦耳。
    钱很够用,勿念!谢谢父亲苦心栽培。
                          儿 朗敬上」
   父亲的回信是这样的∶
   「吾儿哲朗:
    家中均安,勿念,凡事以读书为重。你是吾家唯一的孙儿,务必光耀门楣扬
眉吐气,祖宗牌位前我也心安理得,不负你祖宗想尽办法送我离家乡的苦心。可
怜你堂兄弟均无你的福气,我甚亏负他们。
    喜见你遇浙江同乡,便当兄弟般照应,天若有知,也会如是照应你堂兄弟。
                            父字」 
 楼主| 发表于 2010-2-28 21:38:30 | 显示全部楼层
5.


    夏大的大陆留学生很多,不仅如此,夏大?的东西文化中心,还有从大陆出
来作研究的交换学者。那天听到白还的声音便莫名其妙的与奋,其实当真是大惊
小怪,往後那悦耳的口音经常的出现,哲朗渐渐的就习惯了。 
    但是哲朗仍旧对白还有一种特别的感情。 白还和他不但住同一层,还是邻
居。他的左邻右舍与斜对面,全是大陆留学生。当他後来发现这事,还著实与奋
了一阵子。 这些大陆留学生多半在宿舍开伙,不爱外头吃,哲朗因此也爱在空
闲时往餐厅阳?坐坐,想跟他们作个朋友。初到夏大的头半年,仔细想来,跟大
陆同学磨菇的时间还比?湾同学多。 
    也说不来是怎样的心理。 在飞机离开地面的那一霎那,哲朗感觉到一种前
所未有的开阔,随著?湾愈来愈模糊,至终消失,哲朗定意要叫自己跟过去完全
的不一样。 
    「一定有某种全新的东西在我身上著生,」哲朗心想∶「一定有些旧的东西
,是早该扔了,却让我当宝贝般收著的。」
  这样的想法在踏进夏威夷的土地,更确信不移了。
    因此那次学长邀约?湾同学聚聚,哲朗的意愿?不高,也显得被动,甚至坐
在餐厅等学长时,还萌生一种想逃走的念头。
    出了国还得窝在一起,多厌烦呢!
    夏威夷的气氛是多自由多宽广,让人可任意的作他自己;往後我应当摆脱旧
有的无形的束缚,让自己的潜能完全激发出来,我相信我有韧度弹性,可再生全
新的自己......。
    就是在想著这些的时候白还出现了。


    哲朗是靠著白还,逐一认识其馀的大陆同学。
    他们一个个都像白还,露著含蓄有礼的笑容。
    他们经常聚首,轻轻的谈著事,当哲朗出现,便那样笑著,可是话题却也中
断了。
    哲朗意识到那样的笑,其实是一种距离,他亦发想要与他们作朋友。因此他
常常拿了盘较昂贵的、精?的菜或点心请他们吃,表达他的诚恳,顺带拿把椅子
坐下来。
    大夥儿便开始聊天。总是哲朗起话题,他们跟。
    最爱聊的是刚结束的奥运,或是夏威夷的景观、大陆的山水。当哲朗向白还
问起浙江,白还也会口沫横飞。
    但他们不主动提大陆的事,也不爱问?湾。
    只有一回,住哲朗斜对面的王淮问∶「?湾独立在你们?湾是不是也吵得紧
?」
    「没啦!」哲朗道∶「只在国外闹闹。?湾最关心的还是老国代退职的事。

    「是嘛!」王淮便不多问。


    哲朗总觉得自己和他们隔了千山万水,走不进他们心?去,而自己却是诚恳
、坦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很是辛苦。
    他们除了吃饭问餐厅聚聚,其馀时候不大能碰首。
    这些大陆同学多半很忙,因为他们得打工,甚至是打黑工,而且他们的平均
年龄也较?湾同学大的多。
    认识约半年後,哲朗有一回又主动窝进他们中间,为打破沈默便拿打工作话
题∶「你们这麽的半工半读,太不简单了。」
  「能出来已太烦劳家人,学费得自己攒。」
  「你呢?」王淮问。
  「我父亲会寄钱给我。他只要我好好读书。」
  那些大陆同学个个都不答话,专心吃饭。
  哲朗只好另起话题。
  洗碗的时候,白还悄悄贴近他∶「昨儿个路上......。」
  哲朗没有会意,问∶「什麽?」
  「昨儿个路上,你要打电话......」
    哲朗明白白还原来说的是一个镍币的事。哲朗临时要打电话,身上没镍币,
跟迎面而来的白还借了一个,因为钱小,转身便忘了。
    白还是来跟他讨钱的。他有点吃惊。因为真的是小钱。但他还是还给了他。
白还便转身走了。
    那天夜?,哲朗边读书边很不专心的想著白天的事。
    愈与大陆同学相处,愈得知他们的清苦与重视金钱。但白还今日讨钱显出的
锱铢必较的吝惜,让哲朗意会其实他仍旧不明白大陆同学的贫寒。这样的事在?
湾同学间是不可能发生的。
    也不知道为什麽哲朗有一种亏欠的感觉,彷?他该为此付上些什麽责任。
    哲朗便想起他架上还有几罐高蛋白质的营养品,他拎了便去敲白还的房门。
    白还应门,忡怔一下,又回复他一向有的礼貌∶「有何贵??」
    「抱歉打扰。我今天下午去购物,东西买多了,搁著也是搁著,想送你与王
淮、叶丹。」
    「多谢盛情,您还是自个儿留著吧!」
    「不客气,朋友久了不要见外。」
    说完,哲朗把袋子往地上一搁,拔腿便?回自己房?。
    可是没几秒钟,白还来敲门∶「哲朗,好意真的心领,我不能收。」
    「为什麽呢?」
    白还沈默著,好一会才说∶「这礼我还不来。」
    「嗳你别还啊!好兄弟互相照应,你别还啊!我知道你们经济压力大。」
    白还脸上又是那种没有表情的表情。
    「打扰了!」他说,坚决的把袋子又放回哲朗自己房?,?上了锁。
    哲朗很纳闷,也很难过。
    这样的拒绝,不单是拒绝他的礼品,也是拒绝他的心。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
麽?好像他和白还是在用不同的?戏规则交往,因此永远摸不著彼此的心。
    更叫哲朗难过的,是白还,叶丹,王淮都开始躲著他,好像突然间消失了,
再也没有出现在餐厅。哲朗餐厅?寻不著,便冀望著能在回宿舍的电梯?,楼梯
间,或房门口遇著,也是没有。
    经过那次事件後,哲朗也不敢再冒失的敲白还的门。

    ?管是这样,哲朗仍旧跟?湾来的同学保持若即若离的关?。
 楼主| 发表于 2010-2-28 21:38:43 | 显示全部楼层
6.

    他跟一群老外作了朋友,用英文闲聊,谈国情谈观念,友谊在一种开朗健谈
的气氛中增长,虽然内心距离可以大到不关涉私人内在的感情,仍旧处得很融洽

    夏威夷有太多不同国族的人来来去去,观光是如此,学术亦是如此。既不定
居,与人在生活上保持距离互不侵犯,又温暖的闲话家常,便是很容易做到的事
。更何况夏威夷独独拥有的悠哉的情趣,更容易?弛人与人之间的戒心。
    哲朗的第一年课业压力不是最重,因此随性与人交交朋友,练练语文能力,
觉得挺好。


    与汤米是在一齐读报时认识的。
    他有一天的假期,心情浮动?不下书,突然兴起坐公车环岛的念头。就在车
站等车的时候,遇见汤米。
    汤米一看便知是夏威夷土著,黝黑的皮肤,大而圆的肚子。他拿份报纸,靠
在栏杆上阅读。
    哲朗等车等得无聊,将脖子伸长了看汤米的报纸。待汤米发现,便分两张给
他,说∶「哈?!」
    上车以後,汤米便和他坐在一起,?主动攀谈起来。汤米说他父母给他取的
名字太难?了,叫他汤米就好了,还问他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之後,汤米指著报上一则有关香港一九九七的报导,问哲朗有何看法?
    哲朗说∶「中国一定要发展出属於中国的民主,香港人一直在奋?。」
    「你们中国碰到什麽困难?」
    「没有自由。没有自由就没有民主。」
    汤米摇头,因为摇的用力,连肚子都在振动∶「你说的是奋?一种制度。但
真正的民主绝不是光靠奋?制度就可产生。」汤米说∶「需有一种文化精神,那
就是爱与尊重。我尊重?且爱你,?非因你有什麽,或因你跟我有什麽重要关?
,而是因为你是你; 同样的,你尊重我?爱我,只因为我就是我。有这种尊重与
爱的观念,才有可能产生平等,产生民主。」汤米向了起来,无比的骄傲,说∶
「尊重与爱,就是阿?哈精神。」
    阿?哈这名词,原本是夏威夷土著文化的代名词,竟被汤米诠释的如此有现
代感又有丰富意涵。哲朗看著汤米这夏威夷土著容光焕发的脸,也不知怎麽就想
起?湾的原住民来。他离?前,因著一则原住民汤英伸杀害老?一家人的社会新
闻,?湾正爆发著为原住民谋福利的社会运动,?掀出原住民壮丁作基层劳工。
女人沦落绿灯户的悲惨事实。
    他知道夏威夷在制度上对土著有著层层的保护,但此刻才从汤米口中明白,
美国如何细?的将土著精神文明与西方文明结合,?发扬光大,让土著深深地以
自己为傲,也让夏威夷?客感受到的不只是天与海的蔚蓝,还有一种令人?往的
人文精神。


    哲朗与汤米还聊了些别的,汤米便先下车了。後来他们没再碰见过。
    哲朗有很多这种偶遇闲聊间,带给他些许启发的朋友。有些常见面,也有些
难得见一两次。
    但哲朗最想念汤米这个仅一面之缘的朋友。尤其是两个月後天安门事变爆发
,让哲朗不断思考中国的民主这课题,汤米的「尊重与爱」,便?响在他的脑海

    「尊重与爱,?非你有什麽,而是因为你就是你。」这观念对中国人何其陌
生。哲朗相信,这观念一定涉及西方文明中非常深的内涵,是他需要花时间去了
解的。


    终於还是与白还碰面了。
    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偶然相遇在餐厅。
    差不多近两个月没打照面,哲朗吃惊的张开口,都不晓得该怎麽打招呼才好

    白还很笃定。好像这两个月的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您好啊!」他微笑地略移一下身子∶「许久不见。」
    「是啊!您们都忙了些什麽?」哲朗回答。 
    「总不外是读书与营生。您呢?」
    「也差不多吧!」
    两人话题便打住了,哲朗感觉过去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关?又毁坏了,重又
回到第一次的见面。看著白还离去的背景,哲朗彷?看到某种僵化的人际关?,
隐藏内敛的不敢外放的思想感情,无形地无可言喻地笼罩著白还的全身;不仅哲
朗无法打破,连白还自己也是无能?开的。
    哲朗多希望自己跟白还还问,一如跟汤米或其他外国人,是乾乾脆脆不拖泥
带水的,能开怀畅谈当然最好,若很久无缘会面,甚至就此永隔连道声再会也没
......;除了偶而有些想念,也不需生发任何的遗憾。终究在过客之地,碰的都
是过客罢了。
    但他对白还就是没有办法,他用了很多的感情。因他从来就不能把白还视为
外国人。
 楼主| 发表于 2010-2-28 21:39:36 | 显示全部楼层
7.


    近四月底的时候,在?湾同学之间耳语著一个消息,便是东西文化中心?一
个大陆来的交换学者,在超级市场偷了两?口红被逮著的事。偷窃在美国是很丢
脸的,更何况口红是很便宜的东西,从?湾过来的观光客,总是买大量的化妆品
回去分送亲友,所以?湾同学传著这事时,都多少露出不可思议的口气。
    听说这大陆学者是北大的教授,再些天就要回去的。他也不是没钱,在夏威
夷这麽的省吃俭用,一定攒了些。但这回回去,他得解决住房问题这挺棘手的事
,因此想送太太礼物,又嫌口红终究是奢侈品?不得买,便与起偷的念头。
    虽说这是挺私人的事体,关涉不了别人,哲朗那几天却躲著所有大陆同学,
生怕让他们知道他也听闻此事,也说不上来这是怎样的心理,总是怪怪的就是了
。偏偏这天中午餐厅阳?就白还王淮叶丹和他四人。哲朗拿著刚买的饭盒到阳?
,才发现角落坐了他们三个。那角落恰恰被门挡住,否则哲朗远远看见一定会赶
紧躲回房?去。现在四人撞见了,哲朗就非得与他们同桌聊聊不可了,否则还真
是见外的叫人起疑。
    哲朗只好硬著头皮走过去。
    那三人仍是窃窃聊著什麽,看哲朗来了,止住话题。四人一桌坐了,却僵得
很。那三人就等哲朗起话题,彷?这是他的责任。而哲朗心中既有前两个月的阴
影,又有近日必须假装不知情的事端,失去所有的灵巧,变得好生木讷起来。
    四人竟沈默吃了有半顿饭。哲朗才说浙江上虞有个作家叫夏  尊,他的文章
是国中生的国文教材。他这麽说,是因为白还是上虞县人,理应对这话题有反应
才对。
    「你还知道浙江有那些别的作家吗?」白还果真有反应,问道。
    这可难倒哲朗,他抓抓头,想了半天,竟想回唐宋元明清去了,素来这领域
就不熟,那还知道他们是那地方人呢?
    白还见他答不出来,数著指头点了七八个人名,没一个是他听过的。
    「他们是哪朝代的?」
    三人闻此问话,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白还说: 「就是二十世纪的人哪!还是当今八○年代的。」
    「这我们是无从知道的。」哲朗道。
    白还提的,是中国分裂後的事,直到离开?湾前,这些还全是禁事。
    「光浙江就数了这些个,你就别说上海北京这些地方了。」
    「我倒是知道你们?湾有个琼瑶呢!」王淮接口道∶「是不是地方太小了,
怎麽就盛行些个白描文学呢?」
    白描文学这字的含意哲朗懂得,他这才知道自己代表了?湾,被狠狠轻视讥
讽了一顿,很不愉快,便不再说话,低头快快吃完饭告辞了。

    那天下午哲朗又生气又焦躁地一点书也读不下,他方知自己己的自尊连带感
情一?严重受了伤害。直到这时,他才有一种赶快窝回?湾同学群的渴望,觉得
自己才是真正属於他们的。因此,当他既睡不著又读不下书,烦闷的在校园闲逛
,迎面看见最初邀他到?湾同学会聚会的学长走来,(他现在已知道他的名字是
陈守则),简直是热情的叫人有点奇怪。
    「陈守则陈守则,」他将手攀搭到肩上∶「咱们聊聊吧!」
   陈守则瘦瘦高高, 长的满脸青春痘,常在校园晃,一副闲得不得了的样子。
他很会要宝,团体?有他在就笑声不断,来夏大四年,还是满口的洋泾帮英文、
和?湾国语,大家都道只要他开口,便知他打?湾来。
    其实陈守则很聪明,再几个月博士学位便拿到了。他人宽广随和,和大陆同
学能处得好,在?湾同胞间尤其有人缘。来夏大四年,他推掉四次同学会会长的
提名,而实际上,他一直是?湾同学群中间的?柱。
    因此哲朗如此热情的央他聊天,陈守则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两人随处找个荫
凉处坐下。
    陈守则穿著T恤短裤拖鞋,仍维持他一贯的散漫风格。他原本就得人信任,
加之哲朗这日心事重重,因此哲朗滔滔不绝把就他与白还的相识、结交与近日情
感交恶五一十抖了出来。
    「怎麽变成这样呢?」哲朗丧气的说∶「我搞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白还是刚从大陆出来的。若你遇上出来四五年的大陆留学生,情况可能会
好很多。你没发现那白还,躲著所有的人吗?」
    「他躲别人我没话讲。但我对他是所有夏大学生中最用心的的,他还这麽对
我。」
    「你觉得你对他用心,说不一定觉得你另有企图害他呢!」
    哲朗用不以为然的表情看著陈守则。
    陈守则说∶「你不了解两岸分隔四十年造成的差距到底有多多。你作错了。
你太积极的与他们建立关?,没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准备。刚从大陆出来的人,对
别人是没有爱与信任的,他们不相信你的好意。总要等他们渐渐适应了西方文化
,才敢开放自己,与别人建立关?。」
 楼主| 发表于 2010-2-28 21:39:57 | 显示全部楼层
8.

    陈守则很同情哲朗。当初哲朗蓄意规避?湾同学,又与大陆同学靠拢,便有
人不以为然,还说出∶「真巴结!」「有够肉麻!」之类的话。那时陈守则便曾
替哲朗圆场,发出「再给他一段时间」的回应。
    因为陈守则在夏大期间,确是观察到一个现象∶虽然从?湾来的学生都会对
大陆学生无比的好奇,想接近谈话,甚至引发政治辩论; 但从?湾出来的外省第
二代,却会在好奇之馀,发生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感,总要在确知两岸差距之大,
情感才慢慢平息下来。
    但是哲朗平息的速度又比别人慢的多。
    陈守则看得出来哲朗性格?有某种易激动起来的浓烈情感,是蛰伏时难察觉
,一踊跃起来又很难收住的。不晓得这样的性格是否导致他以理工高材生突然降
转社会?所以哲朗失望与受伤受挫的心,也会比别人来得大。
    但是像陈守则这样一个家族在?至少二百年的?湾人,就无法体会哲朗失根
的心情了。

    「还有就是贫穷的问题。」陈守则继续说∶「一面临西方的富裕,他们是很
难堪很自卑的,所以常常将这种感觉反应在过强的自尊心上。他们一出国外,多
半自成一封闭的小集团以保护自己;在小钱上也会计较,你想想,这些小钱换算
成人民币是多麽庞大的数目啊!他们最受不了的就是?湾同胞摆阔。其实我们未
必有这样的心,不过是手头宽?些,请请客罢了!」

    陈守则的声音在哲朗的耳边模糊起来。他的脑海中浮现一幕幕的画面∶他端
的菜坐进他们中间、他提著营养品去敲白还的门....。
    父亲信上说∶ 「.... 当兄弟般照应。 天若有知, 也会如是照应你堂兄弟
....。」
    「去!去那?找你的历史、找你的根....。」
    竟是田医生的声音。

    哲朗惊醒。
    陈守则正看著他。
    他不晓得自己已沈默多久了。
    「你在想什麽?」
    「在想.... 」哲朗沈吟。一言难尽。
    半晌,还是说出中午最深的创痛。
    「他们竟然讽刺我们是小国岛民出不了深度的文化。」
    「嗳呀也不是只有你受到这刺激。我们当中有好多人听过类似这样的话,快
被气疯了。你想想,这是他们面对西方文化与?湾有钱,唯一最自?之处,为何
不搬出来谈?何况大陆学者偷窃之事还在风风雨雨的传播著,白还他们正受著伤
呢!」
    哲朗沈思。他感觉出他和陈守则对大陆的情感不一样。现在不只那边的人排
斥他,连他与陈守则也显出极大的不同。他从未感觉过如此的孤单。
    陈守则继续说∶「你记不记得你刚到夏威夷那几天,我曾找你去?湾同乡会
,你还问我会何不邀大陆同学?我说是有原因的。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我们是有
隔阂的。」
    「但我看你跟他们还是谈笑风生呢!」
    「我爱交朋友。他们是我的朋友。但你不一样。你一直把他们当兄弟看。」
    「难道不对吗?他们是兄弟,你看白还,还是浙江人呢!」哲朗被触动了内
心深处,略显激动。
    「你的心情我略能体会,」陈守则说∶「我也不愿批判你如此接近大陆同学
疏远?湾同学。但现在你也知道了他们跟你是多麽的不相同。?海两岸这四十年
,遥隔的不是只有时间哪!」
    他们有一阵子没说话。两人坐在大楼前?阶上,也不理会过来过往的人,?
闷坐者。
    陈守则来夏大比林哲朗多了三年。他早就倦怠了?湾跟大陆同学的针锋相对
。奇怪的是?湾的大陆的遇见其他国家的人,文化再悬殊,观念差异再大,也都
忍耐著相安无事,挺多用对方听不懂的自家话骂一骂。但是?湾的大陆的彼此面
对,却完全失去了这种容忍力,总要辩论到伤和气。陈守则到最後归纳出原因来
∶彼此都不把对方当外国人看!?管观念差异根本就雷同两个不同的国家。用著
自己国人的心情面对彼此,就会出现华人文化才有的人际关?∶要求同一不容异
己。
    渐渐的陈守则得到他自己的结论∶「就算未来要跟大陆共同承担历史,」他
跟哲朗说∶「现在也要情感上完全分离,否则得不到尊重得不到尊严。先学会作
朋友,才有资格谈兄弟感情。」
    哲朗从沮丧的心情中走出来了。因为陈守则告诉他一个他从未想过的观念。
他太吃惊了,看著陈守则简直像看一个陌生人。原来陈守则随和宽阔的个性底下
,有这麽坚持的深思熟虑。
    自此以後,哲朗跟陈守则走得最近,让人难明其理。


    其实哲朗心底一直清楚他跟陈守则的最大差异∶守则是家族世代务农,在?
湾有二百多年家族史的子弟,他却是家族,祖坟族谱全在大陆的失根的人。
    但他对守则怀抱最深的同情理解,当守则後来赴美进修,竟参与了宣导?湾
独立观念的团体,他仍旧没有批判他。?管被迫著不停触碰?湾独立的话题,哲
朗?没有放弃渴望做中国人的感情。
    他和守则同有深藏内在易激动起来的浓烈情感,但最终选择了不同的路。
    那天晚上,哲朗收到父亲的信。这封信是?湾开放探亲,父亲返乡回来後写
的,?面大部份是嘱咐课业要上进与注意身体等,只在最後一段写了他回大陆的
事∶「你祖父母早已过世。带我长大的大伯也死於文革。晚辈对我敬畏的太生份
。四十年隔开疏离掉太多的人与事。家乡一切都改变,不似我梦中的悬念,盼望
了这麽久终於见面,却只剩下幼年的回忆可作彼此的联?。家人均贫穷,需孔甚
切,我将能留的都留下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2-28 21:40:09 | 显示全部楼层
9.

    夏威夷时间的六月三日,爆发了天安门事变。
    事变之前的五月,大陆学生已经常谈论学生群聚天安门广场的事,谈著谈著
,都迭声抱怨起大陆的政治腐朽与生活疾苦。
    只要有大陆学生聚集,便有抱怨;甚至在?湾同学面前埋怨。
    以前不是没有抱怨,但总是轻轻带过,点到即收;不像这时整箩筐的倾倒,
永远讲不完似的;彷?压抑了许久再也忍不住;彷?天安门的学生成为他们强有
力的後盾,他们不需有任何的害怕。
    ?湾学生因此发现,在这时机说大陆的不是,只要不过份,是不会像过往一
样引发他们的自我防卫、反弹、与辩论的。
    因此哲朗与白还他们,终有了一种默契,一种自然便引发毋需努力去找出来
的话题。
    其实五月的韩国与?湾,一样有著学运。
    韩国的激烈学运,英文报章杂?偶有报导;但哲朗他们没有韩国人的朋友,
所以没多大兴趣,?湾的学运呢,是只有?湾过来的中文报纸有提及,外文世界
根本就不关心的,但哲朗又不想拿此作话题,因为哲朗一直就认为这些大学生总
是跟著已点燃的社会运动政治运动的後头跑,根本没自己的主张立场,因之那场
社会运动政治运动一壮完声势一定不了了之,挺不像个样子。
    那像大陆学运是这麽的有主导性呢!
    所以哲朗虽和著几乎已是批判大陆之一切的话题,内?还是对大陆能产生这
样的大学生很佩服的。
    谁料到天安门事变还是发生了。

    大陆来的和?湾来的学生从来没这麽团结过。他们立刻召开会议,讨论能为
天安门事变作些什麽。
    夏威夷的地利,在於能接触到不同国家的人,而这些人多半是要回到自己国
家去的;因此有利於观念的宣导。他们立刻决定了要印?传单散发,央看传单的
人明白中国产生民主的艰辛,全在於领导者的顽强不肯放权,致使学生为争民主
而牺牲;也央看传单的人回国之後能藉各种管道,促使政府向中国领导者施压。
    文章短巧有力,说服力强;是一已出国四年的大陆学生研拟,众人一致道好
。一北大毕业在夏大学翻译的女孩,将它译成德、法、英、日四种语言。印?传
单的经费是大夥凑成的。
    那几日,大陆来的?湾来的全混合编队利用空闲时间声援中国;还在夏大最
醒目的角落摆桌子放置传单与募款箱。当哲朗看见用英文书写了的「声援中国民
主」的大红布条,悬在夏大活动中心廊下,就莫名的兴奋,热血沸腾起来。
    这是多麽美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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