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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案]囚界无边:警察与犯人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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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09:30:11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戴知道自己碰上了厉害角色,只能以势压人说:没犯法?没犯法到这儿来干吗?
  这下子让朱颜揪住了破绽,马上换了律师出庭呈辩的口吻反攻倒算:警官女士,提请你注意你的言论。这儿是看守所,不是监狱,我的身份是犯罪嫌疑人,不是罪犯。所谓嫌疑人,就是有需要审查、等待结论的案情在身。既然案情待查未下结论,我的身份就待定,结果是有罪还是无罪,从理论上说各占百分之五十。你凭什么说我一定犯了法?
  朱颜不动生色,步步为营,几句话就把小戴逼得没了招架之功,只有耍赖的份儿:结果我不管,你既然在号子里坐着,就得归我管。
  朱颜紧紧咬住不放:我怎么就得归你管?你是医生,只能管你的病人,不,只能管要求你看病的病人。我现在不是病人,也没要求你给我看病,我为什么归你管?我住在二号仓,编号92号,门上钉得有值勤的木牌,白底黑字写着,本仓值勤警官李玫,而不是你。我为什么要归你管?
  小戴被她问得方寸大乱,不得不向值勤的同事求援:李玫,你来替我布置任务,56号拉大便的事,由92号一应负责。
  李玫是个相貌平平身材矮小的女看守,平时在所里根本不占地方,哪里比得美女医官小戴的地位?正在一边看热闹,听得戴医官发话求助,还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意外,赶快伸出援手助一臂之力:92号,注意态度,不准顶撞戴警官。我现在命令你,按戴警官的吩咐,配合她对56号实施救治!
  事情至此,朱颜感到已经达到了目的,也不再恋战,为了表示她对两位警官态度截然不同,故意大声答道:报告李警官,92号明白,坚决照办!
  小戴吃了一暗亏,拿她蒸不熟煮不烂,完全无计可施,只能在肚子里生闷气:好你个92号,除非你在这里边永远不生病,别犯在我手上。转念一想,自己调走已是分分钟要兑现的事情,只怕等不到92号生病,早就走了人。蕴在心中那团无名烦恼,本来只是余烬阴烧,这下又呼地一下被风吹得起了明火。
  这两人一味较劲,你来我往,站在一边观战的安莺燕看在眼里乐在心头。作为一个被人轻视、蔑视、鄙视,特别是在女人眼中,有如污泥浊水的风尘女子,安莺燕最大的心愿,是所有不用正眼儿瞧她的人,都别过得太顺,关系都别太好。尤其当她的万种风情、千娇百媚再无用武之地的时候,她会闷得慌,希望身边多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
  副所长修丽曾一点也不留情地说她:你就是那种搅屎棍式的人物,白天巴望牛斗架,晚上唯愿火烧天。
  安莺燕回复说:报告政府,您说得对,可是还不全面,我还有一个特点是,不怕自己家的猪发瘟,就怕别人家的猪不瘟。
  眼下的情形让安莺燕真是太开心了。一个嫌犯与一个警官干仗,本身就是件不寻常的事,何况这两位都属于轻视、蔑视、鄙视她的人,这场角力无论鹿死谁手,对她来说都是大快人心事,爱谁谁,她哪边都不向着,一碗水端平。
  眼见得朱颜占了上风,安莺燕这一碗水却端不平了,有点要向戴警官倾斜的意思。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09:30:19 | 显示全部楼层
  虽说她几次去医务室看病,都被这位戴医官教训,说她只管赚那些脏钱,得了脏病,还得政府财政开销买单,话说得尖酸刻薄之极。可毕竟人家是警察,有资格说这些话。相比之下,这个自命不凡的朱颜更让她难受,明明都是犯了法才从不同的行当走到一起来的,朱颜凭什么总把自己放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来了这些天,从不跟她安莺燕说一句话,行走坐卧也都远远躲开,好像跟她一照面,哪怕视线在空气中相交,都会传染性病爱滋病。
  女监二号仓,没人能入朱颜的法眼,这下好,连心高气傲的警花都成了她手下败将,以后在这仓里,还不得更加骄横无度?安莺燕觉得不能让这姓戴的霸王花,就这么被一阵小雨给浇蔫儿了,打算给这火上浇点油。
  安莺燕故伎重演搏出位,把彩色的鹦鹉头伸到小戴跟前,说:哎哟,还是让我斗胆插句话,不就是一泡屎的事儿吗,政府妹妹何至于动这么大肝火呢?您差我去不就完了,别杀鸡用牛刀,动用人家海归美女大律师。人家从小骄生惯养,哪里做得了这种老妈子的粗使活儿……
  不出所料,戴汝妲一听这话,立马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盯住朱颜,恨不能把她的脸看出坑来。却原来这桀骜不驯的小妮子,就是被老纪惦记,多次惋惜慨叹的海归美女呀。今天要是不把她的威风灭了,自己还有何颜面见江东父老。
  小戴注意已定,要把猫捉老鼠的游戏进行到底。
  先喝退了煽风点火的安莺燕,再来对付朱颜,口气辛辣无比:哟,我说这位怎么看着这么眼生,作派怎么这么刺儿头呢?原来是远道而来的贵宾!只可惜咱们这个地方,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就算你坐着空军一号进来,也还是罪犯一个。
  朱颜本来已偃旗息鼓,被对方叫了阵,复上出马来迎:我抗议!我再说一遍,我现在的身份是嫌疑人,不是罪犯。
  小戴说:抗议无效!再说几遍都无效!别想找机会发挥你的一技之长,玩文字游戏!我知道你的案情,不光犯了法,还属于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知法犯法这个词一出口,好像真的击中了朱颜的软肋,对方被噎得半天没有吭声。
  说是软肋,一点儿都不过份,朱颜自知作为法律界人士,落到今天这地步,实在有失专业水准。过分信任自己的前闺密,将在美国转让二手车的款子经她的帐户转交,却没留任何文字根据,此其一;发现了对方收到款子谎称未收的证据,不通法律途径索要,而是采取暗中夺回的方式,此其二;不但暗中夺回了自己的车款,为了惩罚对方,还用对方的信用卡恶意透支,此其三……
  人在对抗中最怕的就是软肋被击中,你一愣神,不能接招,马上局势大变,失去了战机。戴汝妲利用了朱颜的停顿,顺势而为,搀回了颓势,又开始颐指气使,吩咐仓里的嫌犯们:都给我听着。今天陈山妹这泡大便,必须由92号来处理,谁也不许插手帮忙,谁敢帮忙我就处罚谁。
  说完又专门对安莺燕说:47号,你给我监督着这件事儿,凡有不听招呼的,马上报告我!
  安莺燕把不得参乎进来,接了令箭乐得屁颠屁颠:感谢政府栽培,47号决不辜负您的希望,坚决完成任务!
  小戴把她轰到一边去,三下五除二,动作熟悉地给陈山妹灌了肠,脱下手套往地上一摔,昂起小脸儿扬长而去。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09:30:29 | 显示全部楼层
  

  10
  
  沈白尘跟在修丽后边,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溜烟回了所长办公室,门虚掩着,里头没有人。修丽似乎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所长在哪儿呢,这个小戴,谎报军情……
  话说完,意识到身后还跟着一个沈白尘,自知漏了底,怕新来的小伙子看出原来自己还惧着所长几分,那可太没面子了。于是修丽就手擤着鼻子,转移了目标说:小沈,刚才这两下,还真把我的鼻子弄痛了,你现在火线上岗,给我看看鼻梁骨是不是被折断了。
  沈白尘虽说下车伊始,凭常识也知道在看守所这种地方,逢到有嫌犯自残自杀,警官们总归要摊上些麻烦,特别是主管领导。刚才修丽在现场的表现,让沈白尘刮目相看,说智勇双全有点过火,用沉着冷静遇事不慌来形容,那可一点不差。沈白尘明白这是人家在实践中历练的真功夫,年年月月,水滴石穿,不可等闲视之。再想想自己大而无当的架势,手忙脚乱的动作,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招人笑。
  沈白尘这个人一贯有点自恋,但还分得清高低,辨得出黑白,倘若真是遇到高手真人,该服气还是服气。心里服了气,就觉得不该仅凭着对徐湮的案子有所不闻,就认为她无知无能,更不能因为跟自己观点不一致,就认为她固执己见。是驴子是马得拉出来溜,碰到紧急情况,姜还是老的辣。
  沈白尘听修丽这么说,又瞅瞅她那血圪疤糊拉的鼻子,还在汩汩地往外渗血,也着实觉得有点问题。赶快请她在沙发上仰头而坐,找了块干净毛巾,打算去伙房的冰箱里找点冰粒来做冷敷,态度殷勤得很。想必一是为了表示歉意,二来也想用这个机会,给自己往回找找,加上点分儿。
  正在此时,听得有人敲门,一个看守进来报告修丽,张所带回来的新嫌犯,正在值班室等着收监体检。
  修丽马上对沈白尘挥挥手道:小戴正在给陈山妹灌肠,你跟他过去,顶替一下。怎么检查什么,老纪会告诉你,你一切听他指挥,不要自作主张。
  沈白尘听她说到老纪,猜想就是刚才他从窗户缝里看徐湮被收监,那位冲他喝问盘查的汉子,心里已无端有点怯场的感觉,又听修丽嘱咐一切要听老纪指挥,更觉得她在有意提醒自己小心伺候。
  难不成这个老纪人很强悍很难相处?沈白尘满脑子转着念头,起身就走。又听修丽在后边喊他:小沈,你就空着手去呀?这回你那一大堆行头正好派上用场呢!
  沈白尘忽的一下红了脸,不明白自己今天怎么老是踩不着点子。于是不敢将正脸儿对着修丽,侧身取了行头,跟着来人去值班室,提前上岗。
  沈白尘走进值班室的时候,看见纪永涛正跟一个小老头儿僵持不下。两个人相对而立,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一黑一白,上下左右点点滴滴都相反相悖,好像他俩儿这辈子打娘胎出来,长成这副模样,就专为等着碰面跟对方抗衡来的。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09:30:41 | 显示全部楼层
  只听纪永涛用非常克制的声音说:我会再把所有的问题问一遍,最后一遍,你可以继续坚持一问三不应,不过你得明白,你的所有表现都会记录在案。
  再看那小老头儿,身着上等白细丝绸唐装,脚踩青面滚边千层底儿布鞋,双目微闭,双腿稍曲,被铐住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护住丹田小腹,嘴唇轻轻颤动,好像在念着什么经文咒语,并且完全沉浸其中。纪永涛的警告对他来说,自然充耳不闻。
  此情此境在沈白尘看来,是个乾坤颠倒的局面。小老头儿与其说是将入监仓的新嫌犯,不如说是清晨街头提笼架鸟、率众健身的老教头。而纪永涛与其说是查验正身的看守,不如说是比武场上跟人叫板,却得不到回应的打手。
  按照看守所的规定,新来的嫌犯必须根据当班警官的提问,一一回答自己的姓名、年龄、民族、家庭住址、籍贯等情况,然后经过体检、编号、拍照等程序,再行入仓。眼下看来,这一套程序在提问的环节,已经死机。
  纪永涛面腮上一边一块疙瘩肉,被对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镇定给激得上下跳动,如同上紧了发条的玩具青蛙,蹦哒蹦哒一刻不能停止。
  熟悉纪永涛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最具个性的招牌表情,每当外部情况十分紧急,或者内心情绪十分愤怒的时候,他脸上的小青蛙就会不由自主地蹦哒起来。沈白尘第一次看见,感觉怪异,心下私自给他下了一个医学诊断:面部神经应激综合症。
  看见推门进来的是沈白尘,而不是戴汝妲,纪永涛有些意外。新来的狱医,连制服还没领,就迫不及待跑来上岗,这似乎很不对他的心思。他已经习惯了跟戴汝妲搭档,收拾新到的嫌犯中,那些不听招呼的角色,相互默契到不用说话,甚至连眼色都无须动用,就能一明一暗搞得那些家伙服软认输。可是眼下,正是他碰到这个特别棘手,又碍于所长有言在先必须严守善待的犯人,需要小戴跟他配合,再唱一出《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之际,钻出来这么个懵头懵脑的小白脸儿,咋能叫他不闹心。
  难道那小戴为了早上的几句玩笑话,还真跟自己割席拆伙分道扬镳了?那就太不够意思了。
  老纪冷头冷面问道:怎么是你?小戴叫你来的?
  沈白尘答曰:是修副所长派我来的,戴警官正在女监……处理公务,抽不出身。
  本来沈白尘准备说,戴警官正在女监抢救自杀女犯,突然发现小老头儿的耳廓,像正在洞口守候耗子的猫耳朵那样,轻轻地扯动了两下。凭着年轻人的敏锐的直觉,小沈一下子判断出这个人貌似已经入定,其实不然。于是顿了一下,省去抢救的细节,只是笼而统之地说,正在处理公务。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09:30:48 | 显示全部楼层
  老辈子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指的是情境对人的抑制力强大无比。人只要不呆不傻,都有审时度势顺水推舟的潜能力,何况沈白尘这等受过高等教育,又有大志在胸的精仔才俊。入了警察这行,起码知道自己的当然立场所在,不用教也会把嫌犯当作敌方来对待。至于后来沈白尘怎么跟徐湮成了对立阵营的莫逆之交,纯属特殊情况,不在此列。
  纪永涛一听是这么回事,先把为小戴翻脸的担心放了下来,指着里边一张小桌子,用命令的口气对他说:准备给嫌犯体验。
  沈白尘觉得自己得表现得像个接受任务的样子,下意识举起手向老纪敬了个礼,朗声答道:是!沈白尘明白!
  学习敬礼的功课,从确认自己当上狱警的那天开始,小沈就一直在反复温习,还请鄢嫣做指导,照着电视剧里那些英俊小生的招数练过。动作虽然标准,可他忘了现在还没穿上制服,礼敬得再漂亮,总归有些滑稽。
  纪永涛见了,很生出些倚老卖老的自豪感,故作亲切地说:先干活儿吧!礼留着,等穿上警服再敬也来得及。
  沈白尘听纪永涛这么说,已是恼火十分,偏又看见那老头儿小而尖的耳廓,再次像猫听耗子那样,上下扯动了两下。知道那家伙虽说仍然面无表情地闭目养神,其实心里定在窃笑无疑。
  沈白尘的自尊心大受伤害,认为纪永涛当着嫌犯羞侮自己人,损人而不利己,不光有失厚道,还有智商过低之嫌。这当口,忽然想起刚才修丽一切听老纪指挥的告诫,更觉得她话里有话意味深长。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得胯下之侮,沈白尘深知自己眼下千万不能跟这个江湖上的老麻雀计较。
  纪永涛压根儿没有注意,沈白尘放下敬礼的手时,用上门牙重重地咬了咬下嘴唇。跟纪永涛腮帮子上的小青蛙蹦哒一样,咬嘴唇是沈白尘表示情绪的标志性动作,凡是有了愤慨、反对、发狠这类负面的心情,沈白尘都会咬一咬牙齿,做出表示。此刻在老纪眼中,小沈不过是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娃娃,人微言轻,无关紧要,等他日后领教了这个毛孩子死缠烂打的作风,绵里藏针的性格,才悔不该这样无视他的感受。
  安顿了沈白尘,纪永涛对小老头儿说:按规定验明正身这道手续,必须一问一答,今天既然你非要装聋作哑,撬口不开,我就替你答了。不过我还得告诉你,答不答由得你,产生的是什么样的后果,就由不得你了,也就是说一切后果自负。
  说完老纪停顿几秒,看看对方有何反映。结果不出所料,小老头儿的姿态依然故我,连耳廓也没再动弹一下。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09:3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纪永涛按约定自问自答道:
  姓名?
  万金贵。
  性别?
  男性。
  年龄?
  62周岁。
  民族?
  汉族。
  婚姻状况?
  已婚。
  政治面貌?
  中共党员。
  家庭住址?
  小尾巴村8街8巷8号大院。
  职业?
  乡镇干部。
  职务?
  小尾巴村村长、中共小尾巴村委员会书记、小尾巴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09:31:04 | 显示全部楼层
  沈白尘没想到,第一次参与的接收嫌犯环节,跟工作条例的要求相去如此之远。纪永涛只管念,小老头儿照旧超然物外,不理不睬,仅在政治面貌这一处,将耳廓扯动了两下,因为老纪在念到“中共党员”这个词的时候,打了一个大嗑巴,停下想了想,才不情不愿接着念下去。
  从修丽交待一切要听老纪指挥那刻起,沈白尘就预感到这个人可能超级强悍,特别刁蛮。见面第一印象,他腮帮子上的小青蛙,已经跳得沈白尘心里直打鼓,又兼礼没敬对,被他当毛孩子奚落一番,更加证实了自己的预感。可是现在,面对这个以不变应万变的干巴小老头儿,这个咄咄逼人的家伙,竟然完全束手无策。你要强要刁,冲着他去呀,把招术用在同事身上,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要是真有本事,让这个老东西开口说话,我才能服了你。
  沈白尘正在气呼呼胡思乱想,听见老纪吆喝自己:现在给嫌犯万金贵体检!
  怨归怨,气归气,沈白尘听喝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不能不承认老纪的声音里,含着一种慑人的威严,除非像小老头儿这样见识过人的老江湖,哪个犯人听了还不得一哆嗦?
  体检的前期项目一切正常,小老头儿虽然两眼半闭似睡似醒,动作上还算配合。眼看沈白尘上岗后的首次任务,就要顺利完成,谁知道在生殖器检查那一项,突然节外生枝。
  沈白尘用公事公办的口气,继续下达口令:脱了裤子!
  小老头儿一刻也没迟疑,哗的就把身上的丝绸便裤垮到脚脖子上。
  从后边看过肛门,没什么问题,沈白尘转到前边去,打算马马虎虎再看上一眼,就此了事。
  说实在话,这地方不是学校的公共澡堂,人人个个赤诚相见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么近的距离,仔细去探看一个男人的私处,沈白尘还有点不好意思。难为前任戴汝妲,那么个黄花闺女,每逢此时如何应付?
  沈白尘转到前边,往小老头儿胯下一看,顿时瞠目结舌,愣在哪儿半天说不出话来。老纪见状忙问:怎么回事?
  沈白尘不知要如何形容,结结巴巴说:这个人没有……没有外生殖器。
  纪永涛不信,说:没有?那怎么可能,就算是个太监也得去了鸡蛋,留着黄瓜呀,不然还不得叫尿憋死。
  沈白尘说:真的,真的没有……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09:31:1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意外发现,显然叫纪永涛大为兴奋,正愁找不着碴修理他,这个碴却在裤裆里掖着。于是,慢慢走过来,用带些戏弄的声调:莫非是个母的?那咱们可得好好查一查,万一档案上出了差错,把人家送错了监区,再出了强奸案什么的,你我还不得受处分?
  第一次上手剃头,就碰到个癞痢,沈白尘真不知如何是好。
  老纪走到近前,脸上的小青蛙已经安静下来,不再蹦哒了,看样子心境大为好转,又换上一本正经的口吻吩咐小沈道:拿个手电筒来,看看清楚,别的不说,公的母的还是得弄明白,按性别圈养,不得有误。
  小沈拿了手电,对准小老头儿的裆部直直照过去。老纪很夸张地把脑袋凑近,拿了根棉签朝那要害部分戳了戳,说:哟呵,还真的不凸不凹啥也没有呀!这就不好办了。
  老纪说着,扔了手里的棉签,示意小沈关了电筒,继续说:咱们这看守所,只有男监女监,现在来了个二尾子,不阴不阳,叫咱们往哪边送呀?
  边说边踱步,老纪走到小老头儿跟前,对准他眯缝的眼睛,足足看了一分钟。小沈在一旁看得清楚,小老头儿眼睛上的睫毛,不为人察地抖动了几下。
  老纪当然比小沈还要看得清楚。只见他回过脸对小沈眨了眨眼,说,看来这事儿得报告所长,今晚上先弄间办公室,开辟临时阴阳仓,等明个送到市区医院去做个DNA鉴定,弄清公母再收监。
  他那眼一眨,小沈就觉得老纪似乎已经看出了对方的破绽,成竹在胸了,只不过嘴巴还没过够瘾,不想把底牌亮得太快。
  老纪掏出烟,叼出一根在嘴里,又把烟盒伸到小沈跟前。见小沈摆手表示不会,就自顾自点燃了烟卷,深深吸上一口,又长长地吐出来,一时间,小老头儿的脸被笼罩在烟雾中,变得模糊不清。
  老纪靠在桌边,把半个屁股放在桌面上,慢悠悠跟沈白尘扯起了闲篇儿:小沈,你练过功没有?
  沈白尘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直摇头,这么棘手的一个问题还没解决,这老纪怎么还有心思摆这种龙门阵呢?
  老纪又说:什么功都没练过?那我以后得给你启启蒙。今天时间仓促,先简单给你讲点常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没练过功,也读过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吧?
  沈白尘点着头,心里想:这家伙今天没有吃错药吧?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09:31:23 | 显示全部楼层
  老纪满口武侠行话,说得头头是道,要不是处在眼下的环境,你还以为他是个挂了头牌的说书人呢。
  沈白尘听着听着,已经听出了一点道道儿,忙尖起眼睛,盯住小老头儿的耳朵,但见那双尖尖的耳廓,上上下下飞快地抽动,已经失了节律,停不下来。
  老纪说到这儿,一根烟已经抽完。他把烟头一扔,走到小老头身后,接着说:所以功夫更高的人,就会再练一种缩裆功,把小老弟练得缩进肚子里,任他再厉害的拳脚,也掏不到你的裆了……
  大凡练功的人,最怕有人往自己身后站,尤其是交手过招的时候。老纪往小老头儿身后一站,那个一直桩子铁稳气息和顺的老头儿,身子就晃了晃,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场,冲击了他的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老纪双拳半握,十个指头的骨节发出咯咯脆响,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朝小老头背上一个穴位,着力一点。老头儿大叫一声,一个趔趄,靠着多年的功夫,勉强站稳,但已是意念大乱,败局难回。
  老纪甩甩手,得意地对沈白尘说:再拿手电来,考察嫌犯性别。
  小沈看得目瞪口呆,迟疑地拿起电筒一照,一个男人的外生殖器,在强光下一点点伸了出来,虽说尺寸小点,形状和颜色一切正常。
  老纪喘口气,正色对小老头说:万金贵,初来乍到,你的表现实在太坏。装聋作哑于前,作弄警官于后,现在都给你一一记录在案。我正告你,进得仓去,最好老实一点,不然再有什么闪失,别怨老纪我事先没跟你招呼。
  这边厢老纪说书说得刹不住车,那边厢小沈听得心服口服。再看那小老头儿,功法被破,狼狈不堪,站在那儿都有点晃晃当当的。
  老纪对小沈说:看在他年龄太了,这一穴点下去,也得伤些元气,你帮他提上裤子,拎上行李,送他到一号仓去。
  小沈听命,等小老头编了号,拍了照,马不停蹄带着小老头儿进了铁栅栏。
  老纪目送万金贵飘飘乎乎的背影,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呸,想把爷爷当猴儿耍,你的功夫还没到家。
 楼主| 发表于 2010-3-9 09:31:32 | 显示全部楼层
  老纪吐了一串烟圈,接着说:铁布衫、金钟罩这些功法,你听说过没有?听说过就好办。这样的功法,练来练去为的啥,就是要练得全身刀枪不入。只可惜这么高超的功法,还是留有破绽,那就是裆下的命根子。遇到高手,知道你已经练得了铁布衫、金钟罩,南拳北腿都奈何不得,肯定会来掏你的裆,只要裆下被掏,你立马就会衫除罩落,全线败溃,满盘皆输……
  11
  
  于笑言藏好了黑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前院,去见所长张不鸣,其实心里一点儿也不踏实。他觉得要救黑狼,张不鸣基本指望不上,这个人的办事风格,从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主儿,更何况他很可能也跟副所长修丽一样,认为人老了都得退休,一条狗还有什么可讨论的,一切按规定执行就得了。救黑狼能指望谁,眼下他实在说不上来,黑狼生死一线,还得看它自己的造化。
  于笑言跟张不鸣是同一年当上警察的老伙计,但关系不咸不淡,谈不上有什么特殊的交情。在提级、长工资这些事情上,张所也从来没向老于倾斜过情感天平,让他随着大流走,该咋样就咋样。
  有一年公安系统差额提工资,于笑言和纪永涛正好都够线,但名额只有一个,评来议去,民主集中,最终归了老纪。知道于笑言有情绪,张不鸣请他喝了一次小酒,说是为了安抚他。结果绕了九九八十一个弯子,还是把这顿饭弄成了政治思想教育鸿门宴,借着酒至半醺,谁也不防着谁的功夫,先把老于心窝子里头那点底儿,掏了个干干净净,又回过头批评他对人太苛刻。
  于笑言有句名言:人不如狗,他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有关人类的事情,从老于嘴里基本报不出什么好料。往大里说,批评美国政府的经济刺激政策不得当,往小里说,指责镇上的公共厕所臭气熏天,往上边去,对中国的贫富分化加剧很有异议,往下边来,发现街边买的耗子药全是假货……人能干出什么好事儿?
  所以甭管是谁,难得从他嘴里赚得一句称赞的话。幸好此人虽说生性挑剔,倒还不具侵略性,只要你不碰他那一亩三分地,不跟他的狗为难,大面儿还算谅得过去。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老于没喝酒的时候,上天入地挑刺,却有两个原则从不违反,一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二是柿子总拣软的捏。指责奥巴马他最拿手,贬损萨科奇全无障碍,批评张不鸣他就不见得那么生猛了,要是遇上跟纪永涛有关的事情,老于一准绕着走。这回为工资名额,跟老纪狭路相逢,心里有怨嘴上不说,张不鸣上门谈心,一句咱惹不起躲得起,就表达了他的心声。
  张所听了这哀兵之音,心里反而过意不去,想找机会安慰安慰这位老哥,才备了这壶酒。不曾想,酒一下肚,倒把老于心里存了几十年的辛酸苦辣、陈年旧事,都给浮了起来。老于长吁短叹,感慨自己这辈子庸庸碌碌,白来世上走了一遭,立德没道行,立功没机会,立言没水平,眼看着就要谢幕,想洗心革面都来不及了。本来张不鸣以为他终于要检查一下自己了,结果说了归齐,还是怨天尤人,牢骚满腹,还是怀才不遇,遇人不淑,老调重弹。
  说话间,老于借着酒劲儿越了雷池,将窝边草尽情啃了一个遍,软硬柿子挨个捏了一个够,最后的结论只能是,洪桐县里无好人,世人皆醉唯我醒,人人皆浊狗独清。
  张不鸣听了,劝他下辈子去当狗,这辈子只能在人里边混,还是先把人际关系处理好。
  于笑言对这话一点儿也不恼,反问张不鸣:你想想到底是为人麻烦,还是当狗麻烦?一做了人,就得处理什么人际关系,尤其做了像你这样的芝麻小官,成天不是怕碍着上级的栾心,就是怕踩了下级的尾巴,每天在人缝里边钻来钻去,见人说话见鬼打卦,生把自己磨成一片纸人,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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