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节攀高（作品编号0031）

陈德兰

节后,就是忙着赶吃饭。有电话，一看，是小姨的，问到了没有，并嘱咐把车子直接开到家门口去。小姨坐在小镇二卯酉河边上。前几年买了汽车，却无法直接开到小姨的家门口，只好停在小街上，步行过去。为此小姨总是烦心着，怕小孩子捣蛋，碰坏了车子。每每此时，小姨就总是唠叨着，这条路修得如此漂亮，为何就不能连带着把这条桥也修一修？   
        彼时，我刚刚学会的自行车，就能巴巴的和姐一起到小姨家。吃完早饭，从家出发。姐妹俩一路轮流着骑，就这样到中午吃饭时才到姨家，到那时已是汗流夹背。儿时，少不更事，总会把心里美好的希望说了出来。我说，这条路太小了，不好走，等以后有钱了，能把到姨家的这条路修成大路，就好了。要不然，我就买辆拖拉机，这样也省力些。当时开拖拉机是我们眼里最了不起的了，尤其是会开东方红拖拉机的人。为此，小姨父说我不踏实，就会说大话了。听了这话，我一肚子的不服气，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为什么说我说大话呢？一生气，拉着姐就回家，一天的雨，也不管不顾。刚开始走还行，等雨越下越大，路越来越烂时，那车就没办法骑了，只好下来推车子。可是脚一落地，再拎起来时，鞋就陷进泥里了，我们就一步一蹲的总是在拔鞋子，也许在沙滩拾海鲜就是这个样子吧。如此几次嫌烦了，干脆就把鞋子脱下，两根鞋带子一系，挂在车笼头上。在走到窑厂那段路时，车子陷的更加厉害，推也无法推了，前后挡泥板里全是塞的满满地泥，不得不在路边上找硬一点树枝，抓在手上随时便用。你可别小看那从挡泥板里刮泥，那也是技术活，泥塞的少情况下，轻轻一拨就下来，如果全塞实了，得从底下一点点的来，在有所松动的情况下，再把车子抬高，反转着车轮，这样泥就能一点点的掉下来了。后干脆和姐一前一后的抬着，从人骑车变成了人抬车了。等到家时，姐妹俩如同从泥水沟里上来的一样。我妈看了心疼死了，嘴里一个劲的骂小姨，这天怎么能让小孩回家呢。从那以后，我有十几年没去过姨家。
       晚上回来时,总会让先生沿着市中心二卯酉河边慢慢地开。霓虹灯下，绿色如烟，二卯酉河里清波潺潺。如果是夏天，这宽阔的水泥路两边更是杨柳依依，翠绿中点缀着美人娇、月季、石榴花，肆意烂漫，怒放的不计成本。
       清闲时，我也会循着去港口的那条路一路走下去。拐弯往港口方向，交叉路口有一个小花园，最是玲珑可爱。曲桥回廊、意境通幽；人工小湖、碧波潺潺；假山上四季常青。走到这时，我总会情不自禁的念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儿真是年青人约会时最美的去处了。每一处美景仿佛都能营造出风花雪月来。这一路走一路看是何等的轻松惬意。我常感慨着，现在走的这哪叫路呀，叫路边公园才对呀，人在上面走着走着，就会上了瘾。有时也会得意的和先生说，你看我们的愿望正在一个个的实现呢！
      儿时，在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路修大一点，能够开上拖拉机。就那小小的愿望，在姨父眼里还成了说大话。不知道面对这一条条公园式的宽阔水泥路，姨父他老人家有可感想？
     时间也就是那次我从姨家生气回来后，过了五六年的光景吧，这条路面加宽了，路上的低洼处填平了，撒上了沙子。那年，我刚毕业，到公司做了实物保管。我每天总要在这条街上往返好几趟。那时我常常把车子骑了像飞起来似的，感觉总有使不完的劲。有时晚上回去晚了，到了城郊结合处，路上漆黑一团，又开始幻想着，啥时能装上路灯就好了，或者能让我买上摩托车就好了，那上面有灯，我就不怕走夜路了。
      等我有摩托车时，那年路又一次拓宽并铺上的柏油，还在路两边栽上了白杨树。路灯也陆续的装上了。我又在美美地幻想着，什么时候我们村子里也都能修上水泥路就好了。那时我总和我爸吹着，如果这路能修好，我就买四个轮的车子，到时一家人出去旅游，说到这时，我爸就哈哈的笑。好像我的车子已经开到门口似的。
    这样的话就在不自不觉中应证了，现在真是村村通水泥路了。看着那路面平坦而宽阔，心也更着舒坦开来。在逢年过节时，带上老人走亲仿友，母亲总会说，那时我们全是跑，路小了一点点，就是有车子也开不起来呀，你看，现在的路真是漂亮呀，路二边还有花呢。听母亲说这话时，我总会跟着感慨，是呀，不仅是路在变，所有的全在变。我们从吃不饱，穿不暖，到现在我们追求高质量的小康生活。

      我知道,脚下的路还会再变，就如今年，我可以直接把车开到小姨家门前一样。我们的生活，会节节攀高，会越过越甜。有时，我还会想，若是再过了几十年，这路会变成啥样呢？我在心底美美的描绘着。

[ 本帖最后由 陈德兰 于 2010-3-19 13:3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