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阂（作品编号0033）

刘炜

夜雨下得很急，雨点打在杨树阔大的叶子上，落在屋脊上，弹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煞是热闹。仿佛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 刚才上海的姑妈打来电话，告诉我们明天是姑父的80岁生日。在乡下有个说法，叫请吃喜酒揽吃面，这个面是一定要吃的。好在这几年路好了，沿海高速让家乡融入了上海2小时经济圈，去趟上海比以前去趟盐城还要容易。
       因为儿子要上班，请不下假，我和妻子便极力劝说母亲与我们同行。母亲也快七十岁的人了，从未去过比县城更远的地方,让她去大上海开开眼界，既能让母亲开心，又能显出做儿女的一片孝心，何乐而不为呢？可母亲硬是推说自己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说什么也不肯去。无奈，我和妻子只得留下母亲，坐上去上海的早班车。
       一路上我们欣赏着田野里茂盛的庄稼，和一些开发区正在建设的厂房。经过江阴长江大桥时，妻子不停地感叹：改革开放，祖国公路桥梁建设的伟大成就！雨过天晴后的空气格外新鲜，先前还有些许郁闷的心情惭惭开朗。记得十多年前去上海出差，那时的路可真叫坎坷，巅得人心都疼。那是改革开放初期，记得路边农舍的墙壁上都写着标语呢。什么“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要想富,先修路”我一路数下来，写得最多的还是与修路有关的标语。现在这样的标语几乎想看也看不到了，大家的日子真的好了，路也好了，比小时候电影里外国的高速公路还好。
         我们上午12点没到就到了上海的姑父家。
         姑妈和姑父对现在交通的便利感慨不已。之后，姑妈与姑父问起母亲的身体情况，我和妻子几乎同时说了两个字：硬朗！并说起本来准备让母亲与我们一同过来的，只是母亲硬是推说自己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说什么也不肯。姑妈说不怪你母亲不肯来。是当年我们先有愧于你母亲。虽然这么多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也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母亲与姑妈之间有隔阂，但母亲从未对我们认真地说过，我们也从未认真地问过。
           姑妈还未说起过去的事，眼里已有了泪水。姑妈年纪大了，不能过于激动，我和妻子劝姑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提也罢。可姑父坚持让姑妈说，并强调说这是姑妈多年的心病，现在当着孩子的面说透了，兴许也就释然了。
             那还是十多年前奶奶去世时的事了。父亲给上海的姑妈发了电报，告诉了奶奶的死讯。姑妈接到电报后，第一时间赶到邮局，回了电报：说一定在奶奶出殡之前到。可去车站买票的姑父没买到当日去老家的车票，这下可把性急的姑妈给急晕了。。。。。。次日下午，从医院回家后，姑妈算算时间,再去苏北老家已过了奶奶出殡的时辰，何况假期也不够了。于是便让姑父去邮局拍了封加急电报说明了情况，并汇了钱。但就为这事母亲还是与姑妈有了隔阂。
           听完姑妈的叙述，我表示回家后一定劝母亲到上海走一走。让上一辈人因交通不便而产生的隔阂，在今天的高速公路上消除。姑妈听后终于欣慰地笑了。至此，我对高速发达的交通建设也有了新的理解：它缩短的不仅两地之间的距离，乡愁的距离，思念的距离，还缩短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 本帖最后由 刘炜 于 2010-3-16 09:1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