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父亲（作品编号：041）

天涯倦客

何  俊
        路旁繁花似锦，却有一朵花在春光中凋落，父亲；
        路边鸟声不绝，却有一只鸟打湿了翅膀，啼干了红唇，父亲；
        路上人来车往，却有一颗铺路石在默无声息中镶进了路基，父亲。
        阳春三月，沿着满是岩渣的黄安公路，我在路旁采了一朵清雅淡黄的野油菜花儿。我真想把它移植在您胸口，我知道，花是您整个生命。在您的瞳孔里，公路是一个偌大花园，而你的一生把风雨、把坎坷写进花的季节。
        穿开裆裤时，我就喜欢听您粗犷奔放的歌子了。多少次，我掰着指头数点着月末您归来的日期。当我一头扎进您宽厚的胸脯中，您一边用粗糙的手抚摸我的额头、脸颊，一边亮起粗嗓唱起一支支“公路情歌”。您的歌声牵来了多嘴的小鸟，门前老柳树枝头上栖满的鸟儿随着您的歌子起伏，唧唧喳喳的又蹦又跳。路帝的小溪，已将您的歌子灌制成一盒清新的磁带。
        那一次，我和几个“小淘气”在公路上偷偷“埋地雷”。可第一个“地雷”刚“埋”好，就被巡路而来的您发现。你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一下揪往事我，“啪”、“啪”地送给了我两块“发糕”，并发怒道：“下次，你敢这样干，就把你的手脚步捆了仍到河里喂王八！”之后，我看到您用铁锹铲起岩石，一下一下地把“地雷”扫平。你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掉在路面上。
         那一天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好像白云被风撕开了一角。你背着铁锹，哼着歌子上路了。可是，后来天色变得阴霾起来。不久，便是一阵狂风暴雨。当晚一则撕人心肺的消息猝然而至：您为抢修公路，而被一道凶狠的闪电击倒……
         你的坟墓已长满面了野草。我熟悉您坟旁的每一朵花，每一棵树，每一声鸟鸣。没有谁为您雕像，没有谁为您立碑，唯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陪伴着您。
         父亲，您今晚还能走上这条公路么？
         那位在十字路口提着小马灯的男孩，还一遍遍地叫着：“爸爸，我在接您回家哩！”
         今夜月色如钩，如水的月光流着苦涩而酸楚的记忆。蓦地，一颗流星从我眼前一划而过：那就是您啊，我那如山一样高大的父亲！

       〈作者通联：湖南省安乡县司法局  何  俊  邮编：415600 手机：13975676413 电子信箱hejun.1919@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