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作品编号127）

凤飞

回家的路
　　　　　　　　　周彦含
   古人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危乎高哉！”确实如此，家在远方—昭通，与四川（蜀）只是一江之隔，地理条件一样，每到春节想回家，但又怕那遥远的路程、漫天黄灰,停停修修的车子，冬季寒冷的气候。大学读书时，有的同学在回家的路上一坐下去就起不来了。
   几年没回家了，1998年请上20多天探亲假，坐上昆明直达家乡的客车，第二天天还未亮就到家了。春节后返回时，天冷了起来，这个叫黄华的小镇，一家商店打出通知说买直达昆明的车，还告诉大家有软卧和硬座等，我们很高兴地买了两张票，每张涨到近二百元，车没来，我们等了一天，第二天，一张破破烂烂的客车来到镇上，司机说天太冷，没人敢来，问他到昭通换不换车，他说换的，我们怕上班迟到，立即坐这张车出发了，车行到二龙口，路上积满了雪凌，天空阴沉着，还不停地下着雪，车子吃力地在路上爬着，车轮上安了铁链，路两边的电线积了雪变成拖把棍那么胖，岩石上挂满尺多长的冰挂，眼前一片白茫茫，车头挡风玻璃也变成了磨砂玻璃，司机不一会儿就拿食盐下车擦拭玻璃，并说，大家别慌，遇到什么事也别乱叫，要镇静。车里的人什么都不敢说，我头脑里浮现出坐飞机遇空难前人的心情大抵如此吧？车在路上走走停停，对面有张中巴过来，由于车太轻，爬不上坡，滑到路的低洼处就再也走不动了，我们这张旧大客车用车后一抵，就把它抵上去了。走了一小会儿，前面有几张中巴也由于车身太轻，不敢前行，司机们下车来，用铁铲把路边的沙子铲下来，一段一段地把路面铺起，在停下来等待的时候，后面来了一张东风车，可能是滑，停不住，又是下坡，一下子撞在我们车后，只觉动一下，结果是他的挡风玻璃被咬了一个洞，还很不服气地在那里骂骂咧咧，让司机和车上的人哭笑不得，黄昏时分，华灯初上，车终于驶进了永善县城。
司机说，住上一晚，明天继续，去吃了顿饭，睡上半觉，次日凌晨四点出发了，车刚驶出县城不一会儿，就在一座桥边烂了，是钢板断了，司机只得拦住一张过路车返回城里去买钢板，看着美丽的风景和破烂不堪的客车，我们只有吃上点干粮，看看山水，耐心等候，大约两小时后，司机抱着一捆钢片来了，给车子动了二个小时左右的手术，终于出发了。在佛滩出去这一路上，山高谷深，车时而踏过小溪，时而走过石砾，路又窄又粗糙简直让人怀疑这不是公路，到天黑时分，车走到大关凌子口，一排豪华型卧铺车相向开来，在夜风中格外威风，我们这张破旧车更显得寒酸。到昭通市时，已是半夜二点钟了，司机在总站门前停下车，片刻后才进去，大概是难为情吧？谁知道呢？到昆明还有很远的路，我们已经饱尝饥饿寒冷折磨的滋味。几个旅客下车去看，发现绑在车顶篷上的东西全都不在了，只有黑黑的帆布耷拉在那儿，人们吼叫起来，有个昆明人说自己放了CD机、相机在上面，有的说自己放了腊肉、香肠在上面，有一家则放有行李在上面。司机向站长请示后说：到四点后走，哪知左等右等都走不成。车上的人怒气冲天，但左看右看，除三、四个是在外面工作的外，其余都是打工的，而且拖家带口，从他们口袋里掏几十块钱来换坐高级车不可能，何况刚过完春节，很用了些钱吧，现在连车上的东西也被偷了。司机见事态不好溜之大吉。
中午时，车上人到站长室去找站长谈，站长也不退钱，叫丢了东西的写个说明，又说立即找张车把我们送上昆明，于是我们又上了一张仍旧比较破烂的客车，一个性格急燥的年青司机开车，没有副驾，于是拉了一个来办事的老驾驶员出发了，此时已是午后，路况好多了。车发动起来很响，开起来却很慢，走了不到一小时，停下修发动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搞，把工具箱打开，找出一本书来，边看边修，修得差不多了，又走。暮色时分，下车吃饭后刚走不久，车又烂了，开回吃饭的镇上去修车，在镇上请人修了二小时的车，又出发了。太阳升起来时，车到了寻甸外，车走不动了，而且发出轰鸣声，司机不敢开了，只好把配件拆下来搭车抱到街上去修，我们只有在路边等待，前不依村、后不着店，车上也没有多少吃的。中午时分，一个农民背了背篓走来，便向他买了些洋芋和柴，在地里烧了吃，一个个黑手黑脸的，很原始。农民想发一点意外之财，趁机又提了一桶水来，说一水壶盖水五角钱，大家权当笑话洗完也就散了。日落时分，司机终于回来，到昆明时已是夜里9点了。
十多年后的今天，在国家的关心、地方的努力下，到家乡的路已经修得很好了、很科学了，也没有那么多的弯路绕道了，在宽敞笔直质量很好的公路上行车，公路像玉带般绕在山间，回家已经是一种享受了，回家的路变得很快捷了，而且很多人家已买了家庭轿车，回家，不再是那么难了。



作者：周彦含（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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