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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分析家

少年卫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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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0:54:4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人又惊又怒,叫:“香香,开什么玩笑!快和我一起走!”

    我手上加了几分劲,那会令得他手臂生痛,但那家伙居然忍住了没出声,只是咬牙切齿地叫:“香香!”

    祝香香低下头极短的时间,忽然抬起头来,柔声对我道:“放开他?”

    我呆了一呆,发急:“不能放,这一帮不知是什么人,明显对你不利!”

    祝香香笑了一下,笑容看来有点勉强,她接下来所说的话,令我天旋地转!她道:“他们不会对我不利,他是我的丈夫,记得,我对你说过,指腹为婚的!”

    我脑中“轰”地一声,那人趁机用力一挣,被他挣了开去,他一脱身,立时掣了另一柄枪在手,指住了我,我那时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因为祝香香的话,我除了盯着她看之外,什么也不做。

    那人又吼又叫,我也听不清他在叫嚷些什么。

    祝香香现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她居然还记得不久前我问她的问题,只答了五个字,这时继续了下去:“你不能拜我的师父做师父,我的武术,是我母亲教的——”

    她说到这里,忽然把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一个听得见:“她就在那截城墙后面,我知道!”

    我心绪乱极,实在不知如何才好,只听得那家伙一面挥着枪,一面还在叫嚷:“你敢不敢?敢不敢?”

    我一口恶气,正无处发出,立时转头向他:“有什么不敢?什么我都敢!”

    我一有了回答,那人反倒静了下来,后退了一步,盯着我看,虽然隔着玻璃,也可以看出,他眼光之中,充满了愤怒和凶狠。

    这时,我也比较镇定,知道自己一定是答应了他做一件什么事,可是由于刚才思绪太乱,竟没有听清楚他要我做的是什么。

    年纪轻,行为有一股豁出去的劲,答应了做就做,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也懒得再问。

    那家伙盯了我足有一分钟,我也同样盯着他,他这才一挥手,叫:“香香,我们走!”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0:54:5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正在想,祝香香怎么会跟他走,可是他一转身,向大路走去,祝香香竟然就跟在他的身后!

    我又惊又急,一步跨出,祝香香转过头来,向我身后,指了一指,我转过头去,没有看到什么,再转回头来时,已有军官扶起了那家伙的车,祝香香上了他的车,那家伙上了另一辆车,一阵引擎响中,两辆车先疾驰而去,其他的军官,纷纷上车,老高的尘土扬起,名副其实,车队绝尘而去!

    我呆立着,任由尘土向我盖下来,心中委曲和愤怒交集,惊讶和伤心交织,不知是什么滋味,也不知如何才好,更不知呆立了多久。

    等到我又定过神来,日头已经斜了,我一低头,看到地上,除了我的影子之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细长的影子在——那也就是说,就在贴近我的身后,另外有人!

    我疾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很美丽的妇人,正望着我,这美妇人叫人一看,就感到十分亲切,我也立刻知道了她是祝香香的母亲——刚才祝香香曾说过的!

    一看到了她,我只觉得心中的委曲更甚,同时,也觉得心中不论有什么样的委曲,都可以向她倾诉。我指着祝香香离去的方向,哑着嗓子叫:“那家伙……香香说那家伙是她的丈夫!”

    我一面说着,一面还重重地顿着脚,表示这种情形,荒诞之极!

    可是,香香妈妈却用祥和的,听了令人心神宁贴的声音道:“是的,他们指腹为婚。”

    虽然我对她很有好感,可是也按捺不了怒火,行动也就无礼起来,我指着她的腹部,尖声道:“你……你怎么可以做这样愚蠢的事,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你们这些大人,简直……简直……”

    她打断了我的话头:“我也认为这是大人的荒唐行为。那不是我决定的,是香香父亲的决定!”

    我忍不住口出恶言:“他混账!他没权做这样的决定。”

    香香妈妈伸手按住了我的肩头,柔声道:“小伙子,你又有什么权了?你能做她的丈夫吗?”

    我徒然张大了口,寒风灌进我的口中。要那个年纪的我回答这样的问题,实在太困难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0:54:56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我根本答不上来!

    香香妈妈叹了一声,她这时的神情,又令我心头乱跳!我见过的!在那枝鬼竹上,现出来的那个女人像就是她!一定就是她!

    事情越来越离奇古怪了!

    还有,那家伙问我“敢不敢”,显然是在向我挑战,我想也没有想就说“敢”,我是接受了一项什么样的挑战呢?

    第六章 大丈夫

    虽然我一看到祝香香的妈妈,就觉得她十分亲切,可以向她倾诉心中的一切委曲。但是我也不愿她把我当作儿童——我早也脱离了儿童的阶段,我可以和她展开成年人式的谈话,至少,是成熟的态度。

    当然,我也必须维持成熟的态度。但是不争气得很,由于我心情实在太激动,我的身子,竟然不由自主的发抖!

    我深吸了一口气,头偏向一边,人在想表现自己心中的一股傲气时,就会有这样的身体语言。

    所以,我就看到了那一轮落日。落日已经变得通红,看来更像一个大火球,可是却一点也感不出火的威力,落日的四周全是厚厚的云层,被落日映出一种含糊不清的红色,这使我知道何以这种云,在文字上被形容成“彤云”。

    而虽然有高高的城墙挡着,呼啸的北风,仍然像是刺刀一样,令得我全身都被刺刮得疼痛。

    由于心情激动,出了一身汗,再给寒风一吹,汗水蒸发时又带走了热量,使我更感到寒冷,所以身子的颤抖,也越来越剧烈。

    我自己知道样子一定狠狈之极,真想撒腿就跑,不要有进一步的出丑。而就在这时,两只手接上了我的肩头,同时有柔和动听的声音:“想不想听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转回头来,香妈正望着我,我可以毫无疑问,感到那是友善的目光,而且,也感到她并没有把我当作小孩子。

    我紧抿着嘴,点了点头。她向城墙指了一指:“墙脚下风小些,不会那么冷!”

    我的身子仍在发抖,可是口中却自然而然抗声道:“我不冷!”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0:55:01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妈现出佻皮的神色,扬眉:“那你为什么发抖?怕听我要说的故事?”

    我声音更大:“我什么都不怕!”

    她笑了起来:“这句话我倒相信!你勇敢……极勇敢,刚才你的表现,已证明了你的勇敢!”

    人没有不喜欢听称赞的,何况她称赞得如此由衷和诚意,更使人感到舒坦无比,也自然而然,停止了发抖。我十分得体地道:“谢谢你,我想,人应该勇敢,才能面对人生!”

    她点了点头,先向城墙脚下走去,我也跟了过去,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那里风果然小了很多。香妈坐下之后抬头向天,望着渐渐消退的红色云层,我在等地开始讲故事,可是她却道:“天快下雪了!”

    我不出声,只是仔细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她和出现在“鬼竹”之上的那个女人相像,根本就是一个人!

    (当时,而且在很长的一段岁月中,我都不能想像何以“鬼竹”之上,会出现人像,我甚至不能设想“鬼竹”是什么东西!)

    (自然,我也一有机会,就把我少年时的这段经历,向人提起——能听我叙述少年往事的人,自然也都是想像力很丰富的人,他们也像我一样,无法作解释,更多的人感叹:“世上太多奇妙而不可思议的事了!”也有人更伤感:“人类的知识水准,实在还处于极低的程度!”)

    如果她再不开口,我就要问她,何以她的样子会出现在那神奇的“鬼竹”之上了。

    她先是低叹了一声:“若干年前,两个热血青年,也是在这样的下雪天之前,感到国家遭难,需要他们出力,所以他们离开了学校,效古人投笔从戎,参加了军队。这两个青年人,志趣相投,是真正的好朋友,生死之交。”

    她说得相当慢。我从小就性子急,而且也爱表现自己,她这样开头,我可以猜想到这“两个青年”的身分。

    所以,我很不客气地道:“两个人之中,有一个是香香的父亲!”

    香妈并没有惊讶我如何猜得中,她继续着:“使他们能成为好朋友的起因很有趣——他们的名字相同,姓,又有一半相同,他们在一进中学之后,就在学生名册上发现有一个和自己的名字,有百分之八十四相同的同学,这才互相找到了对方自我介绍,一见如故。他们的名字是志强,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男孩子名字。香香姓祝,你是知道的了——”

    她最后这句话,等于承认了我刚才猜中了——我这才知道祝香香的父亲叫祝志强,那确然是很普通的名字。而香妈这时的神情,显然是在说:你能说出另外一个青年姓什么吗?

    中国人的姓氏那么多,本来是十分难猜的,可是她早已在话中给了线索:姓名有百分之八十四相同。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0:55: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三个字组成的姓名,“志强”两个字相同,占百分之六十六点六,如果姓有一半相同,如起来,恰好是百分之八十四左右。

    我略想了一想,先从部首想起,“祝”字属于“示”部,我想到的是“祁”、“祖”,也想到了十分冷僻的姓“祥”,然后忽然一个“福”字自我的脑中冒出来,我脱口道:“姓福!”

    香妈有点神情骇然:“哪有人姓福的?”

    我对答流利:“有,清乾隆时的一个大将军就叫福康安!”

    (这个福康安是传奇小说中的重要人物,据说是乾隆的私生子,所以许多小说中都有他出现但直到在金庸小说之中,他才真正被发扬光大。我十分爱看各类小说,所以潜意识中,对此看的印象深刻。)

    香妈微笑:“福康安是满洲人。他不姓福,姓富察氏。”

    幸好这时天色已迅速黑了下来,我是不是有脸红,她也看不出来。

    我一面想,一面拖延时间:“不是姓福,那就是——”

    这时,我已经放弃了沿部首去寻找,“祝”字的另一半是“兄”字。本来,要沿这个“兄”字去找出一个姓氏来,不是容易的事!

    可是我却一下子就有了答案,原因自然曾往后说。却说我当时一下子想到了那另一个青年的姓氏,我不是出声把那个字叫出,而是陡地跳了起来,张大了口,没有出声,伸手指着香妈,神情骇异之至。

    香妈一看到我这等神情,点了点头:“你思路灵敏,想到了!”

    我仍然张大了口,任由寒风灌进我的口中。她不理会,自顾自请她的“故事”:“一双好朋友,在战场上并肩杀敌,抢林弹雨之中,冲锋陷阵,其间也不知多少次你救了我,我救了你,真正成了生死之交。在戎马倥偬之中,他们同时成婚,他们的妻子,也同时有孕……”

    我听到这里,闷哼了一声,表示我心中不满。

    香妈吸了一口气:“在他们都成了高级军官之后,作战时仍然勇不可当,终于,其中一个受了重伤,他的好朋友夫妇,和他快临盆的妻子,怀着无比的悲痛,心如刀割,他反倒比我们看停开,指着两个孕妇,说:”让我们的友情延续下去,最好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结为夫妇!‘他的好朋友夫妇一听,就双双跪了下来起誓,’若是一男一女,叫他们成为夫妇!‘事情就这样走了,他含笑而逝,身上共有枪炮造成的伤痕三十多处,被誉为铁血神勇将军!“香妈的声音听来很平淡——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巨大的悲哀不在呼天抢地的号哭之中,而正是蕴藏在平淡的语气之中的。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0:55:1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静了好一会,才道:“另一位奋勇作战,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而且一直维持着指腹为婚的诺言。这大将军现在正在本县作访问,满城都有‘欢迎况志强将军莅临’的横额和标语!那个飞扬跋扈,带着车队,腰挎双枪的小子,就是况大将军的儿子!”

    香妈点了点:“那个飞扬跋扈的小子,自小在军队中长大,不好他的外形那么讨厌,更有百发百中的枪法,他——”

    我不耐烦之至,一挥手:“那关我什么事?和我无关!”

    香妈望着我的神情,很是怪异:“和你无关?你那么快就忘了你和他之间的约定?”

    我怔了一怔——是的,我像是曾答应了那家伙的一项挑战,但,挑战的内容为何?

    当那家伙向我挑战的时候,由于我无法接受他是祝香香丈夫的事实,根本没有听进去,所以这时,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形式的挑战。

    香妈先是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我,接着,神色渐渐凝重。我看出情形有点不对,看样子我闯了一个祸,不过我仍不觉得什么大不了。不错,那家伙(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是况英豪)是况将军的儿子,而况将军统率雄师百万,官阶极高,权倾一时,但那又怎样,现在毕竟不是帝皇的专制时代了,强权并不代表一切!

    (“强权不是一切”是一种可爱之极的情形,可惜的是这种情形,在中国的历史上少之又少!)

    当我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自然而然,又现出了傲然的神情来——后来,香妈说我这种自然流露的神情,充满了自豪和自信,叫别人很容易感觉得出来,但是也免不了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神态,所以后来我尽量少露出这种神态来,只可惜在青年之前,都很难做得到。

    香妈的声音听来十分镇定,但可以听出她是故意的,以免我吃惊太甚,她道:“你答允了和他枪战。”

    我怔了一怔,双手不禁紧握住了拳,虽然随着天色迅速黑了下来,寒风更甚,但我感到“轰”地一声,全身一阵发热!

    我的家族中很出了些人才,也有当了军人的,但是在故乡过的,都是平民的生活,像我这样的一个平民少年,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真正枪械的机会,怎么能和拿枪比拿筷子更早的况英豪枪战?

    在明知必然失败的全身发热感觉中,我苦笑:“我根本不会用枪,最多当时认输好了!”

    香妈缓缓摇头,我大是生气:“就算他爸爸是大将军,也没有道理不让人认输!”

    香妈仍然在摇头:“他向你详细说了比试的内容,问你敢不敢,你说什么都敢,香香也听得你亲口答应了的!”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0:55:1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禁苦笑,我当时全然没有听到况英豪说了些什么!

    香妈看到我神情犹豫,叹了一声:“虽然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驯马难追,可是我代你去推辞,总也可以!”

    我想大叫:“别去推辞!”但在大叫之前,我把手按在胸口,沉声问:“比试的内容……是什么,我当时没有听清楚。”

    香妈又望了我一会,才相信了我的话,她道出了比试的内容:“每个人,要挑选一个助手,两个人成为一组。两个人之中,由谁射击都可以,射击的目标,是他的同伴头上的一枚鸡蛋。”

    我听了之后,不禁呆了半晌,香妈补充了一句:“这种比试法,是从威廉泰尔用箭射放在他儿子头上的苹果演化而来的。”

    我仍然不出声,香妈的声音更柔和,可是她的话,听来简直残酷,她道:“假设你能找到一个助手,是由你来射击,还是你头上放鸡蛋,让你的助手来射击?”

    我想了一想,已经知道了她的用意,她所说的情形,不论是哪一种,都是拿生命在开玩笑,小县城中,哪有枪法那么准的人,可以做我的助手!

    我首先想到的是,况英豪又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一个助手去?我扬了扬眉,还没有把这个问题提出来,香妈已给了我回答,她的回答,简直令我伤心欲绝!

    她道:“香香会成为他的助手——我知道他一定会要求香香做助手,也知道香香会答应!”

    我把头垂得很低,答应了挑战又退缩,那已然是窝囊之极了,还要看着自己心仪的女孩子,作为对头人扬威耀武的助手,那会是什么滋味,连想都不敢想。

    看来,我绝望了!是我坚韧的性格,作出了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反应,同时,也由于我想到了一个人,使我有了一线希望。

    我竟然十分镇定地问:“比试在什么时候?”

    香妈的神情讶异之极:“今晚,县政府盛大的欢宴之后——当众比试。”

    我转过身:“我会准时到!”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0:55:23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妈没有叫我停步,再考虑,劝我退出。我迎着寒风,大踏步走了开去。

    还记得我的同学之中有一个外号叫“大眼神”的吗?他有持弹弓射物百发百中的本领。我把他从家中叫出来,把发生的事告诉他。

    他听了之后,吓得脸色发绿,连连摇手:“卫斯理,虽然我们是好朋友,可是我不敢让你用枪射我头上的……鸡蛋!”

    我摇头:“你来射我头上的鸡蛋!”

    大眼神急得哭了出来:“卫斯理,我摸也没有摸过枪,不行!不行!不行!”

    他连说了三声“不行”,我顿足:“你射弹弓是怎么瞄准的?”

    大眼神止住了哭声:“不瞒你说,我得过高人的传授。师父传授我的秘诀是,只要意念集中在目标物上,射出的弹丸,就会循着意念,射中目标。”

    当时,我对这种玄妙的“意念瞄准法”,根本闻所未闻,直到好多年之后,武器之中,才有了“激光导向飞弹”,两者在理论上倒有可以相通之处。

    我一字一顿:“那就用你这个方法来射我!”

    大眼神急得双手抱头,团团乱转:“稍有差错,你脑袋就会开花,会一命呜呼!”

    我说得更肯定:“宁愿死在你的枪下,也不愿受这样的屈辱!”

    说着,我拖了大眼神就走——到盛宴的所在,有好几里路,大眼神一路上又要拖又要推,花了不少时间,到这时,恰好是盛宴方罢,踏进大厅之前,我听得况英豪正在学大人那样大笑:“那姓卫的小子不会来,他不敢来,他也找不到伙伴!”

    他的话令我大怒,可是另一个少女清亮的声音响起:“卫斯理会来,就算找不到伙伴,他一个人也会来!”

    祝香香的声音!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0:55:29 | 显示全部楼层
刹那之间,我热血沸腾,拉着大眼神,昂胸挺首,大踏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灯火通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只见正中一张桌子,坐着几个很威武的人,祝香香、况英豪也在,还有两个是我的长辈,在这种情形下,若说不紧张,那简直反常,可是在我身边的大眼神,却也直起了身子,面色苍白之极,但神情坚毅非常。

    所有的人,见了我们两个,都静了下来,一个威武庄严的中年人(他穿便服,但我相信他就是况大将军)问:“两个小伙子,练习过射击?”

    我应声道:“我没见过真枪!”

    况大将军转向大眼神,大眼神不等发问就道:“我只射过弹弓!”

    大厅中的轰笑声,像是可以叫我们没顶的洪水。但嘲笑归嘲笑,在我们的坚持下,比试还是进行。况英豪的伙伴果然是祝香香。

    当我和香香在头上各放了一个小圈,圈上又放上了一个鸡蛋之后,几百人都静了下来。祝英豪拿着两柄枪,过来请大眼神先选,大眼神随便拣了一柄。

    距离是十公尺,况大将军掷杯为号,两柄枪由于同时发射,只有一下枪响。

    枪声过后,我只觉得黏稠稠的液体,流了个满头满脸,当时,真以为是蛋和脑浆,但当然只是蛋白和蛋黄!

    大眼神成功了,我用手一抹,看到对面的祝香香,也是一头一脸的蛋白蛋黄!

    大厅中的喝采声、掌声,历久不绝。况大将军站起来,看得出他神情激动之极,掌声稍停,他就朗声道:“各位,大丈夫当如此也!”

    他说的时候,伸手指着我和紧贴我站着的大眼神,我已定下神来,给他的回答是:“不敢,但是大丈夫三个条件之一,威武不能屈,倒是可以做得到!”

    说时,我望向况英豪,他向我鼓掌,掌声比所有人都响亮。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20:55: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俘虏

    正合上了“不打不成相识”这句话,我和况英豪这个将门之子,由一场“文比”,成了好友。这个人,虽然行动语谈之中,总不免给人以“飞扬跋扈”之感,气焰很大,但他并不是坏人,而是在他这种前呼后拥的环境中长大的少年人难免的习气。只要多一些人不被他那种气势所慑服,不必多久,他就会知道自己的这种习气不受欢迎,自然就会改过来。坏的是一些人只知道阿谀奉迎,助长他的气焰,那才糟糕。

    当晚,他用响亮的鼓掌声,表示了他对我的勇气和大眼神的枪法的敬佩。

    在掌声中,我胡乱抹拭着脸上头上的蛋白蛋黄。虽然气宇轩昂地和况大将军对答,赢得了一阵掌声,但是被大眼神拉着一步一步地走离大厅。出了大厅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拔脚就奔,一直奔到气喘如牛,胸口痛得要炸了开来一样,仍然不肯停,直到双双仆倒在地。

    我们全身是汗,寒风吹上来,汗水蒸发,使身体所受寒冷的威胁更甚。所以上下两排牙齿相叩,“得得”之声不绝,我们互相紧握着手,直到这时,我才感到害怕——人皆有恐惧之心,当时豁了出去,事情过去了之后,想起当时的情景,才知道那是多么危险!

    我挣扎着向大眼神道谢,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大眼神知道我想说什么,他也喘着气:“别再叫我来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我手按在地上,站了起来,豪意又生:“不必怕,再来十次,你也可以做得到!”

    大眼神睁大了眼,虽然他一脸的惊恐,可是他双眼却炯炯有神,正因为我的鼓励,而产生了自信!

    我们又紧紧地握手,他忽然指着我的脸,一面喘气,一面笑了起来,我知道自己的头脸上沾满了蛋白蛋黄,样子滑稽,而且,寒风吹上来,也极不舒服。

    我又伸手在脸上抹了几下,就在这时,一阵摩托车声传来,我向大眼神的背上拍了一下,两人立时挺身而立,两架摩托车疾驶而至,祝香香在前,况英豪在后,看到了我们,两人都发出了一声欢呼,跳下车来,祝香香自车上取下了一个大包裹来,到了我面前,解开来,里面竟是一盆还冒着热汽的水,还有雪白的毛巾。

    况英豪走了过来,伸手向我的肩头便拍——我心念电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闪避动作,坦然受之,他一面拍一面道:“洗干净了脸再说!”

    祝香香端着盆,我也不必客气,就痛快地洗了头脸,抹干净,祝香香倒了水,站在况英豪的身边。

    虽然我完全无法接受他们是丈夫和妻子这个“事实”,但是也至少可以感到,他们之间,有着自小一起长大的那种感情。

    我先向他们道谢,又正式介绍大眼神给他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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