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月（编号062）

孔令玉

亮  月

                                                     孔令玉
    苏北平原的月夜，有一种辽阔静谧的美，清风徐徐拂净浮云，露出一空澄碧，皎洁的月光，洒下一片柔和的光晕，像母亲的手，温柔地抚触大地。就在这样一个银色的夜晚，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宁静，四十出头才得来孩子的父亲搓着双手，站在流淌着月光的院子里，面对高挂天空的明月，听着女儿响亮的声音，心里涨满了幸福。他转身进屋，用一双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妻子怀中那张毛绒绒的粉色小脸，对着妻子又像是对着窗外的月亮说，丫头就叫“亮月”吧！
    亮月！亮月！响亮的名字，顺口又悦耳，人们似乎都爱叫。隔壁婶子时常站在自家院子里喊：亮月！婶婶做了好吃的，快来吃！村头老伯总会扯开噪子叫：亮月！亮月！来帮老伯穿根针。亮月的名字还被庄上的小伙伴编进顺口溜：亮月亮堂堂，奶奶拉风箱，风箱拉不响，只怪您老不经长；亮月亮堂堂，爷爷堆粮仓，粮仓登不上，只怪您老不经长……亮月，在父母和乡邻们的宠爱中，在家乡月牙河的滋润下，长大了，清秀如一弯新月。
    亮月的爱情，也是从那条月牙状的小河边开始的。那个晚上，月牙河上空的一弯月牙是浅蓝色的，幽谧如梦一样的蓝，连同亮月美妙的初恋。亮月很幸福，亮月也很幸运，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未来的公婆对她疼爱有加，男友更是百般体贴。恋爱两年，亮月在甜蜜中浸泡了两年，可随着亮月的一个决定，打破了两个家庭原本的和谐宁静。
    村班子改选，原任村计划生育主任因身体不好退下来了，镇里要求计生专干必须具备高中以上学历，村支书绞尽脑汁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实在没办法找到亮月，问她能不能考虑一下。没想到，这个柔弱文静的小姑娘竟然答应了。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亮月的母亲，理由是，打小生得弱，吃了不苦，再说这几年超生的很多，这工作挺难，一个姑娘家，干什么不好，非得做这事。未来婆家更是竭力阻止，儿子常年在外，将来结了婚有了孩子，不是更辛苦吗？亮月心里透亮，双方父母除了不让她吃这份苦外，还另有原因。亮月的男朋友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家庭经济又比较宽裕，他们想等亮月结婚后生个二胎，如果都不是男孩，还有生三胎的打算。看似温顺的亮月，骨子里却比一般女孩还要倔强，看准的事，一定要坚持下去。
    其实，只有亮月自己明白，她为什么会果断地答应村支书。
    一年前，亮月在一所中学代课，那天放学后，她又看到了他，一位时常徘徊在学校附近的中年男人。和以往不同的是，男人这次没有避开亮月，而是径自朝她走来。在亮月面前，男人伸出一双枯瘦的手抖抖索索递给亮月一张折叠着的纸。他让亮月将这封信转给班上的学生董青儿，并请求亮月看完信后帮帮他。
    ……
    青儿，14年前，我在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观念面前，抛弃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在一个月昏风寒的夜晚，从你母亲身边将你“抢走”，放在早已察访好了的人家门前。第二年，尽管我们如愿的生下了你的弟弟，心中却没有过多的欢愉，因为我们从此摆脱不了一份沉重的负疚感。为了看你一眼，我们曾无数次装作过路行人经过你家门前，可当你出现时，我们却连跟你说话的勇气都没有，那种痛苦无法言表。
    青儿，我，你那位不负责任的父亲，半年前查出患了绝症。经不起太多的等待，加上与日俱增的思念，我和你母亲终于克制不住去找你。那天，我们试探着问你是否知道有个叫小陈庄的地方，你使劲摇了摇头，你母亲忍不住脱口而出：那儿是你家！你顿时沉下脸，你说不认识我们，你说你的家在那里，边说边指了不远处的小楼。从你的表情我们看出你已知道自己的身世。既然这样，我就无所顾虑地写下这封信。
    青儿，抛弃你，是我一生最大的过错，无法弥补的错。写这封信，不求得到你的原谅，只想让你知道，有一位父亲，一生处在痛苦的自责中……
    第二天一早，亮月就将这封信交给董青儿。以后几天，亮月发现女孩异常平静，像什么也没发生。为了那位父亲恳求的目光，亮月找董青儿谈了一次，可女孩竟用沉默掩饰了自己的态度。
    这件事给亮月带来了很大的心灵震撼。死不瞑目的父亲，心怀怨恨的女儿，是传宗接代的思想，给他们带来了心灵的创伤。所以，亮月觉得做一名计生专干，用耐心，用恒心，去铲除人们头脑中的旧观念，是件有意义的事。
    于是，亮月在软硬兼施取得男友的支持后，又想尽办法做通了双方父母的思想工作。二十二岁的亮月，当上了村计划生育主任，这也是村里有史以来第一个小姑娘计生主任。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小姑娘计生主任不仅做了，还做得有声有色。善良、细腻的性格，成就了亮月对待计生对象户的热情；耐心、执着的精神，奠定了亮月做好计划生育工作的决心。一年多时间，亮月就改变了计划生育工作的落后面貌，有好多对象户主动放弃了超生的念头。亮月还被评为市优秀计生干部。
    亮月的事很新鲜，准备写个专稿。第一次去找她，她不在，她妈妈说亮月正在给一个贫困对象户的女儿办助学贷款呢，邻居还告诉我，亮月用自己的钱给女孩买了新衣服和生活用品。再次去找亮月，正忙着呢，不过这次是为了自己，小姑娘国庆节要结婚啦！
    做了村计生主任的亮月，还是以前那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白皙的瓜子脸，细细长长的眉眼，扎一条乌黑的马尾辫，只是说话的声音不再是以前细细柔柔的了，是那种清脆响亮的妇女干部的音调。







[ 本帖最后由 孔令玉 于 2010-10-23 23:01 编辑 ]

分析家

亮月是阜宁的吗？

戚涤尘

你分析分析就知道了。

单国顺

没有实质性内容

馨香若兰

很美的语言，给人带来阅读的快感，喜欢！

孔令玉

总觉得亮月这个人物不够丰满，又充实了些内容。

单国顺

也算是新人新事。作者一心想把文章写好的态度值得我等学习。

月明

要把公式化的故事写好很不容易。精彩的描写，细腻的笔法，让我们学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