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根棍”与“绝八代”（编号：064）

天涯倦客

     “九根棍”与“绝八代”
                                                                                 张正熹

       她，因为说话唠唠叨叨，所以被大家称为“碎嘴嫂”。他的老公其实很忠厚老实也跟着沾了光，叫“碎嘴哥。”
       两口儿都没文化，可是生起孩子来就像会下蛋的鸡，左一个右一个地生个没完。碎嘴嫂结婚早，十八岁就嫁过来了。这不，婚后才十来年，一下子就生了八个儿!
       那时的计划生育政策提倡“晚、稀、少”。碎嘴嫂对多次上门劝其计划生育的大队干部根本不予理睬。后来碎嘴嫂又快临盆了，生产队里不得不采取又是奖励粮食又是补贴工分的措施，才将碎嘴哥动员去做了绝育手术。
       术后不久，他们的第九个儿子又出世了，最后一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家里要什么没什么，碎嘴嫂又得做一个苦月子。
       碎嘴嫂除嘴碎，也会说一两句穷开心的话：“实指望是个女的，他娘的又是一根棍！”“还是给他(老公)割掉(结扎)的好，不然我能养一个排!”
      “九根棍”就是那时被叫开的。
       孩子一多，两口儿起早摸黑挣工分像牛一样的辛苦，可是还是穷。首先吃的就成了大问题，那时大家都穷，而他家里更是一个月也吃不上一顿饭，一锅稀粥煮出来，大人还没吃呢，呼啦就没了，因此忍 饥挨饿是常有的事，是有名的“塌膛户”。俗话说：穷则叽，饿则吵。两口儿吵架比吃饭的次数多。其次是住的，一家十一口，只有两间土坯房。睡也是最大的问题，夏天用板凳拼一拼，解决一两个，桌子上再睡一两个，剩下的就睡到铺上塑料纸的地上，像下山芋种一样挨个挤着。冬天床上睡不下，就打地铺，地铺挤不下，就统统拥向队里的牛房。穿的则是“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把老三，老四老五把眼翻。”七八岁的孩子常光着腚。
        由于穷，他们的孩子都没有上过学，文化水平最高的就是扫盲班的毕业生。
       十来年过去，这些孩子果成了喜滋事、好打架的九根棍了，其中只要有一个惹了事，弟兄们常统统站出来帮腔，因此，村上的人家都畏他家三分。这时，碎嘴嫂的心里总是喜滋滋的：果然“芦柴成把硬！”只有邻居乔书记不怕他们家，因他是大队党支部书记，常会帮他家解决实际困难，如上边下来的救济款、救济粮，都给他家头份，每逢过年过节，乔书记会写上两指半宽的条儿让碎嘴嫂（现已升格为碎嘴婶）到公社民政部门哼点钱，以解燃眉之急，所以他家对乔书记感恩戴德，乔书记家有些零碎事，他们一家都不请自到帮着做。
       乔书记家只有一个闺女，比碎嘴婶家的小九子还小好几岁。孩子出生时，适逢《中共中央关于控制我国人口增长问题致全国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的公开信》发出不久。《公开信》中提出“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乔书记两口儿都是共产党员，他们积极响应《公开信》的号召，移风易俗，更新生育观念，因此只生一个孩子。俗说：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在乔书记的影响下，全村一胎出生率达98％以上，成了县计划生育的先进村。乔书记当时为纪念和响应《公开信》的发表，因此为女儿取名“优生”，并同样“通通通”地放了许多鞭炮，同样向亲友们发了许多喜蛋喜糖。
       许多年后，乔书记由于岁数上来了，书记的“窝子”就让人了，碎嘴婶家就得不到实惠了，因此他们的邻里关系由淡漠逐渐变得恶化。碎嘴婶就到处说乔家为什么富，还不是当官时贪来的。乔书记只是笑笑。
       却说小优生，不仅生得漂亮，且聪明伶俐，十九岁那年，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城一所名牌大学。大二那年，全年级便早早地被欧洲一家名企预定了。别人家都羡慕乔家生了这么个能干闺女，碎嘴婶却人前背后打鸡骂狗地骂“绝八代”。
       话再回头说，随着岁月的流逝，碎嘴婶家的九个儿子齐刷刷地上来了，他们从会打架的九根恶棍又变成了娶不到老婆的九根光棍。碎嘴婶就将嘴儿摆在娶儿媳上，整天求哥拜姐托熟人为她家儿子说媳妇。她家的媳妇门槛也放得很低，傻子、瞎子、哑吧、瘸子、半边人(寡妇)都行。说合的人不少，可是一提到“九根棍”家，女方没有一个不摇头的。除了嫌他家穷，更嫌他家素质臭！比如他家老大，平时的手脚就不干净，曾于一天夜里用黑布将脸一蒙，去路边抢了人家一部摩托车，也该他犯事，车开出没多远，由于慌不择路，一下子翻入沟中，差点被摔死。被捉后，新案旧案一起犯，被判了三年；老二抽烟酗酒赌钱样样来，那钱都是借的骗的，故亲友们的门都被他泥光了；老三是个蹬三轮车的，有一回去车站迎接在上海打工的姨妹回家过年，由于班车晚点，直至半夜才接到，车蹬至一个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地，他竟然突发歹意，对她进行非礼，谁知姨妹虽弱小，却不畏强暴，立即像刨萝卜丝一样将其面部抓得鲜血淋淋；老四天生一副懒骨，但嘴很馋，平时上门卖豆腐、卖粉条的、卖馓子的，他都嫌少不怕多地往下赊，赊了从不还，小贩们提到他没有一个不喊头疼的。其余的也像他们哥哥的样，尽学坏，常结伴偷鸡摸狗，闹得几个村子不安宁，因此他们常是派出所里的“座上宾”。
       碎嘴婶两口儿逐渐老了。虽有“九根棍”却没有“一根棍”肯赡养老人的，都是“棍”与“棍”互相扯皮推横车，在这种情况下，乔书记不记仇，出面为二老申请了农村低保，不然二老真的没法活了。
       大学毕业后，乔优生真的就职于欧洲的那家公司，她往返于公司和祖国之间，就像我们上街那样方便那样勤。不久她的父母也被她接去享清福了。她带头实行晚婚，二十七岁那年才结婚，还是男到女方落的户。有一天她和父母、丈夫、还有一个两周岁的小女孩特地到老屋来看看，他们一下子见到了像祥林嫂一样的碎嘴婶。碎嘴婶面挂泪痕，显然是才哭过，不用说，是被儿子们气的。乔优生见到家家都住上小楼了，家家都过上了小康日子，唯碎嘴婶家没有变化，所变化的就是多了几间土坯房。乔优生真有点可怜他们，于是从宝马车的后备厢里拎出许多礼物，还送给碎嘴婶夫妇一万元，并答应以后有时间常来看他们。碎嘴婶哪天见过这样的场面，又哪天见过这么多钱，于是半是悽楚半是激动地哭了起来：起初，我们生一个，喜一个，认为多子多福哇，谁知生的都是些晦气鬼！我们早像乔书记一样生一个多好哇，乔书记真是福星高照哇，我们家才是真正的“穷八代”又“绝八代”呀……

通联：阜城大街177号康复中西药店
电话：87965091

单国顺

在过去，一个村里总有几户一家弟兄几个都是光棍，家里穷得一塌糊涂，有架打全上，像一群虎。

☆轻掬你心☆

我们这也有家兄弟几个都打光棍的，跟楼主说的差不多
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