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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前 任 后 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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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14 15:24: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前 任 后 任
(一)

    机遇并不是每个人想抓就能抓住的,往往要受到许多偶然的、不确定的因素制约。就拿杨正明来说吧,他是很有希望更进一步的,而且也确实被列为省电力工业公司领导班子的候选人,材料已经报到了国电公司,只等公司领导班子调整,他就是省电力工业公司抓生产的副总经理。然而,一个偶然或者说是突然的因素,使他仅一步之遥的“可能”又拉长了距离,变得虚无飘渺起来。
    二号机组已正式并网发电,这标志着前山发电厂两台30万千瓦机组的安装工程已基本结束,进入了试生产。正在现场检查机组运行情况的杨正明正思考着如何在试生产期间,抓好设备的缺陷消除,确保机组的安全稳发;同时要进一步做好二期工程两台60万千瓦机组的前期准备工作。任务虽然艰巨,却具有挑战性,这对军人出身的杨正明来说,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享受——他喜欢这种生活。
    突然,办公室秘书急匆匆地跑到工地,气喘吁吁地说:“杨厂长,省公司干部管理部来电话,说麦总要找你谈话,让你立即赶到省电力公司……”干部管理部?立即?麦总谈话?杨正明的脑子里一连串起三个问号,觉得有些迷惑,也有些激动,是不是有关自己任命的批复下达了?他这样想。
    两个小时的路程,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杨正明终于在下班之前赶到了省电力公司。
    总经理麦飞果然在等他,脸上非常严肃,杨正明心里格登了一下,心里不禁打起鼓来。
    “你知道吗,花雄出事了。”麦总劈口就是这一句。
    杨正明楞了一下,“花雄,他怎么出事了?”花雄是乐河发电厂厂长,他的老同学,老部下,听说出事了,自然紧张起来。
    麦总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气愤地说:“他自己开车出去兜风,车上还带了个小姐,结果撞在大卡车上,小姐撞死了,他躺在医院里还没有脱离危险,真不象话!”
    杨正明倒抽了一口冷气,但他不明白花雄出事找他来干什么。
    停了片刻,麦总的口气缓和了,似乎在和杨正明推心置腹,“这次找你来,是因为那里的情况非常糟,女方的家属还在闹事,尸首还没有火化,技改工程正在关键时刻,生产上又接连出问题,接着就要改制转制。你看,这么多事情┅┅,你是乐河发电厂出来的,这个时候我不想到你能想到谁呢?”
       “这……”杨正明刚想说什么,麦总立即做了个手势,让他打住,继续说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组织上会考虑的,相信你会继续干出成绩来,那时候就更加水到渠成了……”
    此时此刻,杨正明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好!”麦总紧紧握住他的手,进一步鼓励着:“拿出点气魄来,拿出点胆量来,不要怕这怕那的,有些问题要一抓到底,在省公司我会支持你的,啊……”
    出了总经理室,杨正明似乎感到应该到其他几个副总那里打个招呼,一看手表,已来不及了,刚准备下楼梯,却在走廊里遇到李副总经理。李副总在省电力公司里是元老级人物,见到杨正明,老远就把手伸了过来,使劲握住说:“担子不轻啊,不过对有些问题的处理……也不用我多说,我想你会把握得住,拿捏得准的,啊!”说完,又在杨正明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这一拍,却使杨正明感到肩头的份量。细嚼两位老总的话,似乎都蕴含着某种玄机。早就听说两位领导在互相较劲,这次乐河厂事件是不是他们又一次搏杀的棋盘?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不就是这个棋盘上不能后退的卒子?
                        (二)
    乘兴而来的杨正明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心理上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坐在车子里默然无语。司机小张看了他一下,他知道问他是不是要回家去一趟。
    杨正明的小家就在省城,他和妻子汪静是大学同窗,比他小7岁的妻子出身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天生的一副美人胚子,长得细腰丰乳,面如梨花,亭亭玉立。在众多追求者中却钻进他散发着泥香的臂弯。他感激妻子的深情,发誓要给妻子终身幸福。然而大学毕业后,妻子留在了省城的电力试验研究所,而他却被分配到基层发电厂。悠悠20载,女儿已经读高中了,他不但没能给妻子以幸福,却让她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本想再拼搏一下,调到省里,一家人也好团聚了,谁知……他叹了口气,觉得回去能对妻子说些什么呢,不如打个电话,问个平安吧!他拿起手机,揿起了那几个熟悉的数字,刚接通,却又关了,然后沉默片刻,毅然手一挥,说:“开车!”
    出省城时,已是日落炊烟起,火云满天飞。沉沉夕阳,把广袤的原野重重地抹上了一层油彩,公路两旁的白杨、梧桐叶儿沙沙作响,无不晃动着黄色的脸。深秋大地,硕果累累,付出的都在收获。杨正明看着窗外,静静地欣赏着,想理一理纷乱的思绪,可还是觉得烦躁、无序,便敲了敲脑袋,对小张说:“放段音乐听听,轻松、愉快些的。”
    顿时,车厢里流泻着一股飘飞的旋律,他看到了山涧跳跃的溪水,林间歌唱的小鸟,河面啜水的游鱼,以及蓝天白云之下牛在吃草、鸡在觅食、羊在咩叫……,田园牧歌,风光无限。渐渐地,他的心音便和大自然万物滋滋生长的天籁之音溶为一体,相互交流了……
    晚霞早已退去,城市变得辉煌。小车进入前山市区,正要拐上去前山发电厂的路面,杨正明断然说道:“不!继续向北开。”小张很诧异地看了他一下。“到乐河发电厂去!”这时的杨正明,像战场指挥员一样,已经完全进入了调防后的角色。
    乐河和前山隔着一座大山,还有三个小的路程。大山深沉,除汽车奔跑的轰隆声和不断射来射去的车灯外,一切都显得安静、坦然。此去乐河,决不是故地重游那么轻松快乐,杨正明心想。凭心而论,省公司调他回乐河,应该算是人尽其才,顺理成章。否则,调谁来都不能像他那样轻车熟路,容易切入乐河厂症结的核心。
    他在乐河发电厂工作了16年,虽然是座装机容量只有30万千瓦的中型发电厂,但他在六年的厂长任上,却干得有声有色,使过去系统内默默无闻的乐河厂,成为远近闻名的典型,不但是省里的文明单位,还是国电系统达标标兵企业。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市里和省国投联合投资扩建了两台12.5万千瓦机组,使乐河厂一下子跃进了中大型发电厂的行列。可是他仍不满足,又成功地争取了技改项目,将老厂两台1.2万千瓦机组改造成两台20万千瓦机组,项目已经立项,主设备也已经订货,可就在这时,一纸调令让他筹建前山发电厂,他只好把乐河厂的担子卸给了他的后任──花雄。可是四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前山发电厂两台30万千瓦机组都已建成投产,而乐河厂的第一台20万千瓦机组还没有安装结束,真不知道这个花雄是怎么搞的,他实在不敢恭维。在前山时,多多少少听到一些对花雄的议论,他只是姑妄听之。遇到花雄时,两人有时也聊聊,但不便深说,怕给他留下“就是你能,别人就不行”的印象。何况,花雄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但和市里的一些领导打得火热,和省公司李副总关系也很亲密,据说国电公司还有条把线……他是知道这个老同学的能量的。
    “嘟──”杨正明的思绪和小轿车的轮子一同嘎然而止,乐河发电厂到了。推开车门,他又踏上了乐河厂的土地,环视着这熟悉的厂容厂貌,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过了河的“卒子”,开始向前“拱”了。
                      (三)
    乐河发电厂办公大楼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党委扩大会议正在热烈地讨论着,对于花雄车祸的处理意见,大家要么互相争论不休,要么谁都不表态。主持会议的党委书记罗思明用沙哑的声调说:“我再强调一下,对于这次事故,尤其是对于女方的处理,今天一定要拿出个统一的意见来,厂里再也不能这样乱下去了。”
    沉默。杨正明等了好长时间,仍没有人讲话,刚准备推门进去,忽然有人开口了:“我认为这不关厂里的事,是花厂长自己个人造成的,应该由花厂长自行解决。”说这话的是纪委书记老张。
    “你这不是处理问题的办法,厂里想撒手不问就行了?女的尸首还 冰冻着,一帮子亲属要死要活的在闹着,要是再弄出其它问题来,真要吃不了兜着跑。”听这声音,杨正明知道是副厂长毕灿。
    接着,又有几个人不轻不淡地说了些什么,但态度都不明朗,多数人倾向于处理,但怎么处理,谁也不提出标准,实际上谁都不想担这个担子,负这个责任。这时,有人对坐在角落上一言未发的厂工会主席许一平说:“咱们的半边天也该表个态,提个建议嘛!”罗书记也点点头,说:“小许,谈谈你的看法吧!”
    “我觉得处理还是要处理的,即是从人道主义立场出发,也应该给人家家属一点补偿。至于怎么处理,标准如何,还是大家讨论吧,我也说不好。”这个小许,她也耍起小聪明来了。也难怪,她虽然是工会主席,但这不是对那个职工进行救济或补助,她可以一锤定音。像这样下去,讨论到天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杨正明站不住了,推门跨了进去。
见到杨正明,众人都有点吃惊,纷纷站起来打招呼。杨正明和各位互相客套了一番,然后摆摆手,笑着说:“不速之客,打扰大家,请继续开会。”
    这时,谁也没有心思讨论问题,一个个在打着小鼓:他这时来干什么?是不是又打回老家了?尤其是副厂长毕灿,心里更不是个滋味。这个从武汉水利电力大学毕业的高才生,技术上确实有一手,在杨正明还没有当厂长以前,他就是副厂长。后来,杨正明一步登天,一下子从厂办公室主任当上了厂里的一把手,他还是二把手,继续负责生产工作。杨正明调前山发电厂时,他满以为会坐上第一把交椅,谁知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被花雄夺去了。这次花雄出事,他觉得机会又来了,于是他想赶快把事情处理结束,使各方面走上正轨,好让省公司知道他这个老副手也能主持全面工作,而且也很出色。党委书记罗思明心里也没底,他倒是希望这个老搭档重新回到厂里,来大刀阔斧地整顿一番,早就听说他要到省公司当副总,可是没有听说要杀回马枪,如果杨厂长真的调回乐河,省公司应该事先和他打声招呼呀!工会主席许一平凭她女人的直觉,断定杨正明又调回厂里无疑,要不他半夜三更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她对杨正明有一种特殊的依恋和情感,这并不是因为她是他培养出来的,而是她觉得杨正明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时时吸引着她。她希望能经常见到他,在他的身边。但她又怕他回到厂里来,怕扰乱了业已平静的心境。其他的人也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谁都没有说话。
    杨正明见众人都不开口,又笑了笑,说:“怎么,大家都不讲话,不欢迎我呀!那好,我自己先把情况介绍一下,省公司决定让我又回到这里来和大家一起共事,因为这里情况有点复杂,还没有来得及办手续,我就先来了……”杨正明还没有说完,大家都鼓起掌来,尽管有人心里不舒服。接着,杨正明继续说道:“大家都是老相识,也不必客套,我也不谦虚,今晚就算是走马上任了,各位还是继续谈谈看法,交流交流情况吧……”
    ------未完的故事,旨在征求故事发展脉络,请朋友们不吝赐教!
                      (四)
    这一天对于杨正明来说注定是个不平常的一天。
    昨天晚上的会议,尽管有些人说话躲躲闪闪,他还是了解了不少情况,有些事情还比较严重。问题一大堆,但是他认为目前的主要问题并不是处理车祸,而是要抓好机组安装的进度和质量,确保首台机组在年底前正式并网发电。离年底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工期实在是太紧了。生产上首要的问题是安全,今年已经发生了三次考核性事故,再发生事故年内承包电量和目标利润就难以完成。至于车祸事故,可以在经济上作些让步,尽快将女方的尸体火化,让其家属回家,不能再花费更多的精力。
    凌晨四点,杨正明就睡不着了,他找了只电筒,独自一人在生产车间里转了起来。车间里有一种乱象,一看就让人不舒服。值班的工人也精神不振,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看书报,有的在架着二郎腿抽烟,也有的在嘻嘻哈哈地说笑。怎么变成这样了?杨正明有点恼火。走到集中控制室时,有几个人围在一起,他进去一看,原来在玩扑克游戏,顿时火冒三丈,大声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几个人一惊,抬头一看,有认识他的,有不认识他的,个个都在心里嘀咕:怪你什么事?其中一个小青年说:“厂长玩女人,我们玩玩扑克有啥了不起?”杨正明一时无话可说,他看了看值班记录,又看了看负荷情况。夜里低谷时间,只带了50%的负荷。然后,他平心静气地点点头,“花雄是有些问题,组织上一定会处理的,你们作为值班人员,不管怎么说,制度是一定要执行,纪律是要严格遵守的,这绝不能含糊。从今后我是厂长,你们向我看齐!”
    “好!”几个认识杨正明的老师傅立即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杨正明的手说道:“欢迎老厂长回来,这下子我们厂有救了。”此刻,杨正明的眸子里,有几滴泪珠在闪烁。
    早上一上班,杨正明回来当厂长的消息就在全厂传开了,许多职工和一些中层干部纷纷跑到厂长室,有反映情况的,有表示欢迎的,也有出主意、想办法的……看着一张张期盼的脸,杨正明既感担子沉重,又感信心倍增。但他还是不知从何下手,因为有好多情况他还不清楚。于是,他拿起一顶安全帽,拉着基建办主任吴乐一起,直奔基建现场。
    搞机组安装的是省电建四公司。吴乐告诉他:“电建四公司的技术力量和管理水平很一般,锅炉压水刚进行过,就发现了不少问题,工程质量和进度都难以保证,主变压器在西安变压器厂还没有运出,现在急等着安装,周围群众还经常闹事,也影响工程进度,总之情况复杂得很……”杨正明点了下头没有出声,看着安装工地就象个大杂货摊,已是上午8点钟了,工地上才稀稀拉拉的来了几个人,心里就象装着沸腾的岩浆,有一股火要喷发。他对吴乐说:“走,上四公司!”
    四公司经理不在,说是回省城了。杨正明摇摇头,叹了口气,突然觉得饥肠辘辘 ,这才想起还没有吃早饭,刚准备到食堂去找些裹腹的,却发现办公室前围了一大群人,原来是死者家属在盯着罗思明要人,有的哭哭啼啼,有的动起了拳脚,罗书记的上衣衣襟都被拽坏了,一些职工也围着看热闹,沸沸盈盈,乱乱糟糟。杨正明实在忍不住了,挤进人群,严厉而冷峻地说:“我是厂长,这件事由我处理,你们要怎么着?!”
    死者家属立刻围上来,他一句、你一句,横立眉毛竖瞪眼。杨正明摆摆手,让他们冷静下来,然后说道:“你们听我讲,这样吵下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好还是推出一两个代表,大家坐下来谈一谈,不过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都好协商,人心都是肉做的,将心比心嘛,是吧?如果你们提的条件政策不允许,我还是要坚持原则的,总不能违反政策吧!你们商量一下,如果没意见,下午就派两个人到我办公室来,只要大家都通情达理,问题总好解决,就这样……”杨正明见死者家属围在一起叽咕什么了,拉住罗思明说:“走,咱们到医院看看老花去---”
                       (五)
    “下一步怎么做?”在小车里,杨正明边啃着大饼,边征求着罗书记的意见。
    罗思明沉思着,突然前面有人横穿马路,小车猛地打了个弯,急刹下来,几个人都惊出一身冷汗,驾驶员小张大声骂着:“妈的,不要命啦!”这时,罗思明略有所悟地说:“看样子还是安全第一。”“对,”杨正明立即附和着:“安全,只有安全,才能谈到其他。但要安全,就必须整顿劳动纪律,严格规章制度,我看要开个全厂职工大会,动员一下,然后……”说着,小车已到了医院门口。
花雄住在六病区的脑外科,虽然已经开过刀,但大脑还处在深度昏迷状态,头上、脸上、胳膊上都缠满了纱布,到处都青一块紫一块的。杨正明见状,禁不住鼻子有点发酸。花夫人两眼红红的,见到杨正明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又不知说什么好。杨正明赶紧握住她的手,劝她放心,便找到主治医生,详细询问了病情,请医院想方设法尽一切力量救治……
    回来的路上,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杨正明叹息着,“怎么搞成了这样!”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但他没有想到,当小车回到厂区时,突然响起了一阵鞭炮声,抬头一看,只见办公楼前云集了一大片职工群众,有人还打着横幅标语:欢迎杨厂长,乐河厂有救了!还没有等小车停稳,人们就围上来纷纷鼓着掌,杨正明急忙跨出车子,几十双手迎上来,他一一握着,禁不住热泪盈眶,连声说:“谢谢、谢谢,我一定好好工作,绝不辜负乐河厂全体职工的厚望!”
    正在这时,厂保卫科长周杰急急忙忙地挤进人群对杨正明说:“杨厂长,死者家属要找你,他们说要和你谈判。”
    “哦?他们想通了吗,那我去见他们。”杨正明回头朝罗书看了一下,“走,咱们一起去!”
    到了保卫科,杨正明见几个死者家属安静地坐着,脸上很冷峻,见到杨正明,犹如大敌当前,神经绷得紧紧的,一句话都不说。
    这时,保卫科长周杰开口了,“这是我们杨厂长,你们也都认识了,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先提出来,我们一起共同协商吧,啊?”
    “这---”首先说话的是死者的丈夫,从他的脸上看,妻子死了并不见他有痛苦的表情,相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过细想起来也不能怪他,大凡男人遇到这种事都是一种痛苦一种悲哀,没有那个男人认为这是一种光彩一种荣幸,因而这种结局对他来说,虽然有点于心不忍,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听说此人还是市里某个局的一位年轻的科长呢。“我们商量过了,条件也不高,主要有两点:一是经济上要赔偿,至少不低于十万;二是让死者的妹妹到厂里工作,至少是集体性质的。这两条要求不高吧?”
    “嗯?”杨正明思考了一下,说:“你认为不高吗?不过你的两条是根据哪条法规哪条政策呢?这样对你说吧,在经济补偿上我们可以按照交通事故处理条例适当放宽,但绝没有你说的那么多;至于让一个人进厂当集体工,这绝不可能,因为这不符合政策。我的意见就是这样,至于一些细节和具体赔偿金额,还是由我们的保卫科长和你们继续谈吧。我想你也是懂政策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双方能过去就过去吧,不必要老是纠缠不清的,你说呢?”
    “这恐怕不行,你们电厂有的是钱,有一次汽车压死一个人不是还赔人家十万元嘛!还解决了一个人进厂当集体工,难道这次就不行吗?”亲属中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不!这两者之间的性质不一样。”保卫科长周杰说。
    “什么不一样,难道不是一条人命?”
    “是条人命,但人命与人命之间相差可就大了,不可同日而语。再说了,那次是我厂驾驶员的责任,是因公出的车祸,可这次……?
    “这次怎么啦?这次不是你们厂长的责任吗?啊?啊?!”
    杨正明见周杰和死者家属你一言我一语地顶了起来,看了下手表,快到中午了,觉得这样吵法不是个事儿,看样子自己也无法与他们达成一致,便对周杰说:“互相都不要顶撞了,这事就交给我们周科长全权处理,我的两条原则意见你也听到了,希望在今天下班之前把这件事处理好,实在不行就公事公办,通过公安部门立案判决……”
                        (六)
    杨正明一跨进厂长室,纪委书记老张就跟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位不速之客,听老张介绍,说是市纪委的。杨正明一愣,赶忙请二位坐下,到了两杯开水。一位戴眼镜的看样子是个负责的,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眼镜,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有个情况向杨厂长通报一下,近几年收到不少人民来信,都是反映花厂长经济问题的,市委经研究决定,将由市纪委、监察局、审计局、检察院等单位组成联合调查组,重点了解一下花厂长的问题,请厂里给予配合,不知杨厂长刚刚上任,打搅了。”杨正明只觉得头皮发麻,想不到厂里事情一大摊,这里又横出一杠子,还是个敏感问题,又不便拒绝,便说:“这事就交给老张吧,我想我们老张会尽量服务好,满足你们要求的!”
    “那就这样!”市纪委的同志握着杨正明的手,高兴地说:“没想到杨厂长这么爽气。”听了这话。杨厂长只觉得要笑,心想:不客气又能怎么样呢?
    送走了市纪委的人,杨正明一个电话把许一平叫到厂长室。
    许一平穿的仍是一身厂服,但明显烫过,胸前别了一枚胸针,头发舒卷地披在脑后,皮肤白白的,化着淡妆,大眼圈儿有点飘,长睫毛罩着乌溜溜的黑珠儿透出一层淡淡的忧郁,一看就是个让人疼爱的女人。她推开厂长室的门,见到杨正明,显得有点拘束,像个小学生见到老师一样。杨正明见状“噗嗤”一口笑了起来,说道:“孩子都好几岁了,还像个小姑娘样子,最近过得还好吗!”
    许一平脸一红,“谈不上好不好的,就这么凑合着过呗。”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接着又说:“还可以吧!你呢?”
      “我?”杨正明有点诧异,又看了她一眼,笑笑说道:“我很好啊,你不是看到嘛,身体很健康。只是这次我重新来到乐河发电厂,你没有想到吧?”
    “是没有想到,只以为你要到省公司去做副总,高升了呢!”
    “唉——”杨正明微微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想到,更没想到的是乐河厂变成了这样,简直不象话。今天找你来,就是想了解一些情况的,你总不会对我有所保留吧?”
    许一平苦笑笑,“向我了解情况呀,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在整个班子中,除一两个人外,绝大多数都被边缘化了,何况我这个小小的工会主席呢,我真的说不出什么来。”杨正明皱了皱眉头,觉得许一平说得也许是对的,如果花雄真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肯定是不会让别人知道的。问题是他这个后任究竟有没有触法了呢?如果触法了,问题究竟有多大?有没有像传说中的一些背景?看来只有等市纪委的人查过了才知道。
    振动加乐曲,杨正明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一听是省公司李副总的电话,连忙向他问好。李副总说了些什么许一平无从知道,但从杨正明的脸部表情不断变化的过程来看,许一平觉得肯定有重大事情。足足有20分钟,杨正明才关掉机子,心情看上去很不平静,坐在那里作沉思状。“有什么事吗?”许一平轻轻地问道。“哦,”杨正明猛然抬起头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许一平说:“真是好快呀,市纪委来人调查的事李副总都知道了……”
    许一平一愣,感到事态有点不对劲,是谁这么快就把这个消息捅给李副总?这之间有什么瓜葛和牵扯?李副总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李副总对杨正明说了些什么,杨正明会不会有什么压力?在许一平看来,杨正明这次到乐河来,确实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这个烂摊子里可能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不知他如何收拾,收拾得了吗?自己能帮他做些什么呢!
    此刻,中午下班的铃声响起来了……



[ 本帖最后由 大地有泉 于 2008-6-24 11:17 编辑 ]
发表于 2008-4-14 21:29:3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头开得很好,偶不敢接下文! 一来文笔功夫不到,二来这涉及到专业跟官场的,偶不熟悉,只能乖乖当看客了!

[ 本帖最后由 凤舞红尘 于 2008-4-14 21:31 编辑 ]
发表于 2008-4-14 21:58:5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有好点子的不要吝啬哟
发表于 2008-4-15 01:59:50 | 显示全部楼层
官场我不怕,专业感到难。
发表于 2008-4-19 21: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前任做给后任看,一任接着一任干.呵呵,不知道后事如何?
 楼主| 发表于 2008-4-23 17:14: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未完的故事,旨在征求故事发展脉络,请朋友们不吝赐教,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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