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

啸子

这是笔者写于1998年的一则短小说，因当时条件艰巨，无法存电子稿，只好从杂志上一字字敲下来，希望你能喜欢并提出宝贵意见。  

峰刚由联办初中调进镇中学A校时，理所当然、责无旁贷地担当起初二(4)班班主任的重任。原因简单得很，一来他初来乍到，对一切都不了解；二来他资历浅，出道不久，可谓羽翼未丰，定当服从领导分工；三来初
二(4)班虽只不足50人，但掀起的巨浪足能吞没数艘航空母舰。进入初中一年半来，该班班主任换了3人，任课老师也换了数茬，现在A校从领导到教师可谓谈“虎”色变，教师们更是谁也不愿担任该班班主任。因此，“救世主”的角色自然落在了峰的身上。
    初二(4)班学生似乎无人情，甚至无人性，“四大金刚”“七条龙”“三大妖女”等可以说是小错不断，大非正常，全校领导老师一班人马头痛不已。初二上学期的班主任是女流之辈，可同学们绝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意，令新班主任一个月不下三次哭着离开教室。昔日，每换一位老师，同学们都热烈鼓掌欢送他的离去，丝毫没有半点惜别之情，更别说“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了。学生是，老师也是。


其实，校领导起初为振兴4班也曾颇动了一番脑筋，可每一套方案都收效甚微。其中有一套方案是将该班拆分掉，可谁班都不愿要“四大金刚”之流，一些班主任更是以“一摊鸡屎坏一缸酱”之真理拒收，于是乎校领导对该班似乎也彻底绝望，唯有通过不断地换老师，使学生在不断感受新鲜中捱下初中三年。初二(4)班到初中毕业前能不出纰漏，不出大乱子，便成了校领导们最大心愿和全部希望了。因此对峰能否治好初二(4)班这个“牛皮癣”，校领导根本就未曾抱过灰尘大小的一丁点儿希望，更何况峰出道不久，一脸书生气，一别孱弱样。学校只不过先让他顶一阵子，实在不行时，再换一张新面孔顶上去。如此车轮大法，不累死几个毛猴子才怪。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峰的心情和阳光一样灿烂。峰调入A校的第一节课开始了，他从从容容地跨进教室，大大方方地扫视了全班同学一眼，他清晰地看到几张老于世故的小脸不怀好意地望着他，他便投以微微一笑。待全班同学坐定后，峰便自我介绍起来：“我叫峰，今年二十二岁，和你们一样，挺单纯、挺透明。我只想和在座的50位同学做朋友，今天是，明天是，走出学校也是，永永远远都是。”峰的几句开场白，竟然换来了稀落的掌声。峰仿佛有点激动了：“同学们，我的朋友们，我不是校领导派来整人的，我也不会整人的，我知道我班不少同学有自己的个性，有独立的人格，我一定会尊重你们。当然，作为朋友，作为老师，对你们身上不能融入社会的个性，我一定会尽我的诚意，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帮你们重塑。希望你们能接受我真诚的帮助。”接着峰便深情地叙述了自己因父亲过早离世，母亲改嫁随继父生活凄惨的故事。他说他原先性格也很孤僻，很不入群，后来被师范学校的一位良师益友慢慢改造了。他由衷地感激那位老师使他爱上了生活，爱上了周围的人。峰的娓娓叙述，同学们听得很投入，很动情，教室里出现了4班进入初中以来第一次出奇的静。谁说初二(4)班同学无人性无人情，几个女同学已珠泪滚滚了，几个男同学也怔怔地望着峰。第一节课快结束时，峰布置了一道独特的作业：每个人都有个性，都有值得肯定的地方，都有闪光的亮点，请大家准备一下，找出自己的优点长处，下节课交流，让老师更好地认识你。

峰的第二节课开始了，“四大金刚”特地为他安排了一个短剧，对峰进行了一次小考。峰带着一份自信挟着教本来到教室外，却见教室门紧闭着，推了推未推得开，便知里面被反扣了。峰轻轻敲了敲门，却无人开门。他走到窗口，透过窗玻璃看到48张脸上尽显严肃，尽显沉默。他压住心中冉冉升起的一股怒气，在窗口微笑着看着大家……良久，一个高个男孩面带愧色，默默开了门。峰仍旧带着微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诚意地说：“谢谢你！”那个男孩也笑了笑，
恭恭敬敬地向他鞠了一躬，顿时教室里掌声雷动。其实，峰知道那个高个男孩张钢是“四大金刚”之首，门就是他扣的，同学们都很畏惧他，谁也不敢为他开门。峰走到讲台前，动情地说：“谢谢大家能接纳我！尤其感谢张钢同学代表大家为我打开了门，我真诚地希望这扇门能永远为我敞开着。看来，我有许多不足，大家还不能接纳我。我会尽力去弥补，努力成为你们的朋友，心心相印的朋友。”这里教室里掌声再次经久不息。掌声停息后，峰开始讲课：“同学们还记得上节课的课外作业吗？时下社会竟争非常激烈，只有敢于推销自己，展示自己，才能赢得一席之地。这节课，老师就是为你们搭建一个平台，让大家展示自我，请准备好的同学踊跃发言，要知道机遇往往就在犹豫彷徨中丧失。”……这节课气氛特别活跃，不少同学还帮助别人找亮点，一些原本自暴自弃的学生也是光彩照人了。比如张钢同学，峰对他的评价是：有正义感，有同情心，有勇敢精神，有较强的组织能力，有较强的自尊心、上进心……那节课，张钢在进入高中后的一篇文章里说他终生难忘。

峰真的渐渐改变了初二(4)班，因为峰几乎不会批评学生，而只会改变自己。课堂上若有学生走神或不听讲时，他会向全班同学致歉，说他课准备得不够，讲得不精彩，他会努力改进教学方法，让每节课都趣味盎然；当同学犯错误时，他会先进行自我批评，说他对同学引导不够，关爱不够，然后会针对学生问题谈心式地进行引导。难怪同事们都说峰没有脾气，缺少阳刚之气。可同学们却都喜欢上了这个没脾气的老师。

峰的班级每个学生都担任至少一个角色，或是学科科代表，或是班级委员，或是自治小组组长，班级还有公安局，专门负责治安管理；班级有检察院，负责一些“案件”的调查取证；班级开设了银行，管理同学们的零花钱；班级有作协，有舞蹈队，有足球队，篮球队......同学们人人热情高涨，大家不知不觉拧成了一股绳，有快乐共同分享，有困难共同分担。在学校组织的几次文体竞赛活动中，班级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初二(4)班彻底变了。学期末，领导如是说，老师们如是说。
……

峰倒下时，同学们都失声痛哭，张钢的哭声更是令人痛彻心肺，不少老师和学生家长也都流泪了，他们现在才知道峰调入学校时，已身患绝症……

后记：老师，别轻易对学生失去希望，别轻易否定一个人。教育虽不是万能的，但它绝不是无能。

朱石领

语言不错，文笔流畅。
可能因为文章是十多年前写的，后来类似的题材出现的较多，所以在今天读来就感觉故事情节有点老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