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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老牛牛

[原创] 阴错阳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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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15 19:47:5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觉得小说里的人物心理扭曲。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22:10:5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傅宁 于 2008-7-15 19:47 发表
我觉得小说里的人物心理扭曲。


这个小说就是写人性丑恶的。问好朋友。
 楼主| 发表于 2008-7-16 11: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引子2-------林翠

我浑身颤抖着,好不容易整理好衣服,从停尸台上跳到地上的时候,腿一软,竟跪倒在地。勉强爬起身,摇摇晃晃地追出追悼厅的大门。站在一片漆黑与阴冷中,听见乍暖还寒的春风吹着呜呜的尖利的哨子,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呆立了好久好久,方才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殡仪馆仍然开着的大铁门。在门外,四处寻找安彩琴和她的本田车,希望还能有奇迹出现。找了半个多小时,发现她和她的车子就像蒸发在空气里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腙。这臭娘们儿,真的把我自己扔在这里了!该死的!我顿足破口大骂道。

说出来必定令人难以置信,我做这一行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了,但我竟然还是个处男!有人会开玩笑地说我们这种人,是“还没被女人处理过的男人”。做着本应该天天被“处理”的行业,实际上却从来没被“处理”过,这个事情不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也令我难以启齿。已经快十年了!我和很多女人都有过不同程度的肌肤之亲,但每次,就如同和安彩琴这次一模一样,只要哪个女人想要和我有进一步的举动发展,跟着,就会发生一些突如其来的,令人惊恐难解的意外变故,让事情最终不了了之不欢而散。这也正是为什么我在这一行里浸淫已久了,却没有挣到太多的钱的真正原因!女人较之男人,她们更注重形式上的“得到”,没为她们“献身”,就想在她们身上“牟取暴利”,那不是痴心妄想又是什么呢?我恍惚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十年前那一个下雨的黄昏开始的。

我,一个人,站在殡仪馆外面,那巨大的、深不可测的黑暗中,无主的孤魂一样游荡逡巡着,终于等到了天色微明,等来一辆来此地运送殡葬物品的小货车。我急忙从身上拿出两张百元面额的钞票高举着,摇晃着,把车子拦下来。坐在了车里,我的心情总算安静下来片刻。

车子经过我所在的居民楼附近的医用垃圾堆,看见晨光微熹之中,疯子的身影已经在垃圾堆深处欢快地忙碌着了。我摇开车窗,俯在窗边,剧烈地干呕了好一阵。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生活里总会出现一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儿?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天呐!

疲惫地进了家门。卧室的床头柜上,相框里的她,向我无限妩媚地展开笑颜。是那么地清丽绝俗,那么楚楚动人,她,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令人神往,令人爱慕,令我无比心疼。我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悲伤,我身心俱疲,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我趴在床头,痛哭失声。翠儿,翠儿!我已经不见你有十年了!你到哪里去了?十年前,你无声无息地走了,是不告而别!你走得令我心惊肉跳惊恐万分。这十年里,你的影子无时无刻不紧随着我。翠儿,我是那么爱你,又这般恨你!

林翠,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是我的初恋,也是迄今为止,我唯一的一次恋爱。

---------她穿着颜色雪白、一尘不染的衬衣,黑色的,能够裹住脚踝的长裙,长裙的下摆在风中微微摇曳,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朵盛开的水莲花。

她深情款款地说:你喜欢流浪吗?好,那我就陪着你去流浪,哪怕到海角天涯,水穷云起;你喜欢结婚喜欢住家吗?那我就做你一生一世的妻子,今生今世我们永不分离。

她轻轻地提起长裙,在身后追赶着我,追上了,笑着,用柔若无骨的小手捶打几下我的后背,扑进我的怀里,满脸红云,向我调皮地眨着眼睛,说:龙彬,这辈子,我是跟定你了!你逃不掉的!跑得再远,我也能把你抓回来!说着,抛洒下一串串银玲儿般悦耳的笑声。

她含着无限的深爱和痴迷,凝望着我,听我带着冲天的豪气说道:翠儿,有一天,我要开着敞蓬越野车,带你到沙漠深处寻找绿洲!我们的车子,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飞驰,你有飘逸美丽的长发,我有坚定的手臂,旗帜一样迎风招展!

我说完了话,我们两个人抱作一团倒在地上,疯子一样哈哈地傻笑个不停。

那时在学校里,我们是同桌,我们偷偷地相爱了,因为属于早恋,我们背着所有的人。爱,需要理由吗?我们是那么地深爱,一见钟情,倾盖如故。我们的默契,只需相对着的一个眼神,一声叹息。

但,有些时候两人在一起,她会毫无征兆,莫名其妙地就冷若冰霜。或者,突然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说的话犹如天外来客,我一句也听不懂。还会端坐着,对着叵测的天空,做着令我费解的繁复手势。仿佛,在和某个别人谁都看不见的生灵进行沟通应答。

每当这种时候,我会觉得,她一下子变得离我很远很远,成了一个我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让我好害怕好害怕。我有时会上去抱住她,抚摸她的头发,她却恶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开,力气大得惊人,简直不像个女孩子。待她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忐忑不安地问她刚才究竟怎么了,她又会立刻回到刚才的反常状态,脸变得青白,用尖针一样的目光阴森森地盯着我,却一言不发。

我呆若木鸡,再也不敢问她这些。
 楼主| 发表于 2008-7-16 12:30:4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家里一觉睡到午后,这才起身洗漱,穿好衣服出门,打车想去市中心找商场买几件衣服。

出租车开着,我坐在车里,随意地四下张望,忽地,我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离车子不远的女孩子身上。她身材颀长苗条,肤色晶莹白皙,步态优雅而轻盈。她的侧脸一闪而过,那眉眼, 我多么熟悉!却不是林翠是谁?!

停车!我呆了片刻,大吼道。司机一个急刹车,我匆匆付了车费,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人潮汹涌的长街,刚才那个人已经走得远了,影影绰绰地留给我一个背影。我快步地跟在她后面,眼泪突然流了出来,我加紧了脚步。

她飘忽地走着,从大街拐进僻静小巷,轻车熟路地进了一座外表看来阴气逼人的大楼。

这座楼,是市爱滋病监测防疫中心。我感到一阵眩晕。

…… ……

我和林翠那时上学的学校,后面有一座山,名字叫做绿山,傍山有水,叫做绿野溪。依山而建起的公园,便也叫做绿山公园。那里,一年四季都有长青的树木,有不败的花朵,有山石和树木掩蔽住的隐秘之处,绿野溪流水潺潺,环境十分幽雅秀美,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当然,对我们学生来说,那也是个背书、休闲和锻炼身体的好地方。

这个公园,自然就成了我和林翠喜欢去的地方。我们俩经常会在午休的时间里,拿着课本,装作出去背书的样子,一前一后溜达到公园深处,在那里,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谈谈说说,做我们想做的事情---------有时,我们俩会把午餐拿到那里去吃,相敬如宾地给对方夹菜,然后大笑;有时,会像两个傻瓜一样,充满憧憬地描绘着属于我们的共同的未来;有时候,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是肩并肩地坐着,偶尔侧头对视一眼,粲然而笑。

绿山公园里,永远埋着我们二人的初吻。

那是个六月间的一天,我们俩和往常一样,在公园深处坐着说话,听我说到兴头儿上,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不胜娇羞地笑着。

正当我们的浓情蜜意之际,密林里,突然窜出来四个膀大腰粗的汉子,面目均十分凶恶狰狞,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利刃,他们包围了我们,向我们一步步地逼过来,边晃着刀子,边朝林翠淫笑着,嘴里更是污言秽语不断。危险迫在眉睫!可这里实在太隐秘了!喊人是绝对无济于事的。我和其中两个家伙扭打在了一处,胳膊上被狠狠地刺了一刀,鲜血直流,纠缠中,眼睁睁地看着另两个家伙把林翠摁倒在地上,欲行不轨。

就在我心里焦灼万分,欲哭无泪的时候,那两个趴在林翠身上,撕扯切割她衣服的家伙突然怪叫了几声,把手里的刀子扔出老远,连滚带爬地忙不迭地从林翠身边逃开,然后疯了一样,跑来拽起他们围住了我的那两个同伙,用被吓得变了调岔了声的声音大喊道:不,不好!有鬼,有鬼啊!咱们快跑,快跑!

地上扔了四把明晃晃的刀子,他们几个转眼间就消失在林子中央。我捧着兀自滴血的胳膊,心里头一片茫然难解,呆了片刻,才想起过去看看仍然倒地不起的林翠,只见她脸色铁青,眉宇间隐隐透着几丝煞气,双目暴凸,脸上的肌肉扭曲。整个人看起来面目全非,似乎我们从来就没有认识过。

你怎么样啊?我掩饰住惊慌难解的心情,用手揽着她的头,把她披散下来的乱发一绺一绺地理好,见她目光阴冷地盯着我,却沉默着,看得我心头阵阵发紧。她盯着我看着,看着,好半天,喘了口长气,脸逐渐恢复了常态,坐起身来,抱住我的胳膊,说:这些坏人!他们把你刺伤了?咱们快去医院吧!说着话,眼里的泪水扑簇簇地落下来。

这件事情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我和林翠一如既往地相处着,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问她些什么,可每一次却又欲言又止。虽然一直这么强忍着没再问她任何问题,可是,一个疑团反而在我心里越滚越大,越来越清晰-------那些家伙为什么会在眼看就要得手的情况下扔了刀子,疯子一样大喊“有鬼”,并做鸟兽散呢?我跟着,又联想起我曾经见过好几次的,林翠忽然而来忽然而去的那些奇异的举动,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

那年春节,我和爸爸到一家香火很盛的道观里去上香游玩,趁爸爸不注意,我按照别的道士的指点,找到观里的观主,塞给他我积攒的一百块钱,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道长,您能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吗?

老道士把钱退还给我,目不转睛地凝视了我半天,伸出指甲长长,枯瘦的手掌拍拍我的肩膀,语意十分含混地说:问问你心里有吗?有,就是有;无,就是无。

我心惊胆战地接着问:比如说,一个我身边的,天天都在一起相处的人……她会不会,竟和鬼有什么关系呢?

老道士的眼睛半睁半闭着,用鬼一样玄奥的声音道:此若谓彼为鬼,彼亦然。
 楼主| 发表于 2008-7-16 12:57: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看着对方的眼睛,说着柔情蜜意海誓山盟的话。可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对方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对方会在某时某刻突然变成什么人。这是个隔膜!这个隔膜就像一座高高的大山,任谁也无法勘破。多么冰冷残酷啊!悲哀绝望尚不足以形容!更悲哀的在于,我们,只能在这样的悲哀和绝望里继续苟活着。默默承受,无力改变。

林翠就坐在我的身边,身子靠在我身上,不时把目光望向我,她脸上的微笑多么温柔多么甜蜜。现在认真回想起来,我才发现,那真是一段我平生最美丽和最难得的幸福时光!虽然有时,因为某些意外,我会心惊胆战。但,与幸福相比,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恨当时的我们,没有好好地把握住幸福,把很多很多时光都白白地空耗蹉跎了。真真令人扼腕痛惜。

她摇着我的胳膊说:这个周末我家里就我自己在家,你来我家吧!咱俩在一起,我要好好地陪陪你!

那时我们正值高二下半学期,因为高考日益临近,功课已经相当紧张了。我听了林翠这句话,脑子里突然一阵幸福无比的眩晕,我预感到,有某种难以言宣、不可告人的秘密,将在我们俩之间展开发生。…… 对海的渴望,时常,让我远离海…… 听了她的话,我又是迫切地期待,又是忐忑不安地想拒绝,当然,我根本无力拒绝。我想,非但是我,恐怕任何一个男人,对这么一个美妙绝伦的女子,都无法拒绝。“纵然明知道,你是一剂美丽的毒药,我也要把你大口大口地吞下。”

当时,我完全忘记了我那些关于鬼的疑问。

那个周末,终于被我望眼欲穿地盼到了。按照林翠跟我说的她家的位置,我坐着出租车,直奔向她家。坐在车里,我以为,我正在奔向属于我的幸福。那幸福,随着车轮的奔驰,是如此如此地触手可及。

那个时候,这城市里的别墅还极少极少,而她家,就住在城市西郊的高档别墅区里。那可是有财有势的象征!天知道她父母是做什么的。她从来就只字不提。

有吃不到葡萄而说葡萄酸的庸俗小市民,因为嫉妒眼红西郊别墅的豪华堂皇,更编出个有名的,闹到妇孺皆知了的谎言,在这个城市里蚊蝇灰尘一样无孔不入地到处流传着。他们说,西郊那地方,原本是个用来枪毙犯人的刑场,至今仍经常闹鬼。所以,那里的别墅虽然好,豪华得叫人吃惊。但,因为总是不停地闹鬼嘛,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哈哈,白给他们住他们都不住。

我刚才说过,我打了台出租车正向西郊方向直驶,奔向我想要的幸福。西郊,那个原本是刑场,现在是片高档别墅区,但至今还经常闹鬼的地方,那里,现在,就是我的幸福所在。

我当然绝对没有料到,那里并没有什么幸福。没有!而我的厄运将从这天开始,现在已经拉开了序幕。

我到了西郊别墅区门口,下了车,远远地看见,林翠穿着一身颜色妖冶红艳的衣裙,披着满头乌黑闪亮的长发,笑颜盛开,向我招着雪白的小手,整个人摇曳在夏日的微风里,就像一朵美艳无双的红玫瑰。我的心,便如同要从胸腔里蹦跳而出一般。

当时,天空阴沉沉的,彤云密布。一些无法预料的情节即将上演。
 楼主| 发表于 2008-7-16 13:37:2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张开双臂,向我的幸福奔跑。离得近了,她轻盈的小鸟一样飞进我怀里。我抱着她娇小温暖的身子,转了几个圈子,轻轻地把她放下。一阵终生难忘的幸福的眩晕。

她家的房子很大,是一栋三层半的单体别墅,装修装饰豪华得无以复加,我平生从所未见。我们携手进门,天更阴沉了,淅淅沥沥地滴下来几个雨点儿。看见我抬头看天,她冲我会心地一笑,甜甜地说:不用担心下雨的,你晚上可以住在这里嘛。

这话里的意味,让我怦然心动。

一楼是大客厅和餐厅厨房之类,靠落地窗的地方摆着一架巨大的、亮晶晶的钢琴。朝着门的一面墙上,挂着各种抽象的,含义相当混沌模糊的抽象派油画。油画里,红颜色用得极多,血一样红艳。其中有几幅,简直不能称作画,“画面”上一滩滩的都是刺目的血红,就像……浅蓝色的墙纸上迸溅上了一滩滩新鲜的人血。我瞅了几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安排我到硕大的真皮转角沙发上坐下,蹦蹦跳跳地跑到厨房里,为我拿来罐装啤酒和成堆成堆的小吃。笑吟吟地剥开一粒开心果,把果仁塞到我嘴里。然后让我坐着,自己跑到钢琴那边,弹了一曲。曲子犹如仙乐飘飘而至。她弹的曲子,声音是那么地曼妙,让我神为之夺。我望着她正在弹琴的身影,痴痴地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天使的话,那么,眼前的她一定就是!

……

你爱我吗?

我爱你。

真的吗?你说的是永远吗?

是的,如果有永远的话。

好的,我相信你,我一辈子都会跟定你!记住,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不许埋怨更不准反悔啊!

我决不会反悔。

……

你真好!她兴奋地亲了我一下,找来一个相框,递到我手里,说:这可是我自己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我从没送给任何一个人我的照片,今天把它送给你。你能保证,你永远都不会把它丢掉,会永远把它带在你身边吗?

照片上的她妩媚地微笑着。她高贵典雅,神秘美丽,无论看她的人站在哪个角度,她都在注视着你,她的目光仿佛通灵,有时火热似焰,有时冰冷如刀。

她拽住我的手,摇晃着说:你怎么不回答我啊?我可不是跟你说着玩的!

好的,当然。我说。

她噘起了嘴,说:哼,你回答得一点儿一点儿都不认真,完全是在敷衍我!我要你先放下照片,看着我,好好地对我说!

我被她闹得无法,只好放下了照片,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表决心似的说:我这一辈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上这张照片。我保证,我决不食言。

你真好,你真好!我没有看错人!她竟激动到泫然欲滴。扑在我身上,抱住我的头,喃喃地说。

她领着我到了三楼,去她的卧室看了看,是个很雅致的闺房,收拾得一尘不染,空气里带着股淡淡的香气。

你先自己坐一会儿,这里有些书,你翻翻看看,我去洗个澡就回来。她说。

她去洗澡了。我一个人,坐在她卧室的床上,看她随手给我搬来的一大摞书。竟多是些带着血腥残暴气息的古代酷刑类图书,包括杀人游戏,图文并茂。还有些带着不可解释的荒诞气息的神秘文化图书。均是豪华铜版纸印刷的,装帧十分精美。

我信手打开其中一本名字叫做“古代酷刑观止”的书,看到,这一页上记载的酷刑叫“梳洗”。

“……这里说的梳洗并不是古代女子的梳妆打扮,而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它指的是,用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梳洗之刑的真正发明者是朱元璋,据沈文的《圣君初政记》记载,实施梳洗之刑时,刽子手把犯人剥光衣服,裸体放在铁床上,用滚开的水往他的身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就像民间杀猪用开水烫过之后去毛一般,直到把皮肉刷尽,露出白骨,而受刑的人等不到最后早就气绝身亡了。梳洗之刑与凌迟有异曲同工之妙……据《旧唐书.桓彦范传》记载,武三思曾派周利贞逮捕桓彦范,把他在竹槎上曳来曳去,肉被尽,露出白骨,然后又把他杖杀……”

文字下面配有图片,并有非常详尽的承受酷刑之人的心理感受的描摹。我看了看,犹如被火烧到了手,书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一道闪电,紧跟着,轰隆隆的炸雷声,雨越来越大,天色变得黄中带黑。

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了,怎么林翠还没洗好澡?我忽然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冷汗直冒,坐立不安,再也忍耐不住片刻,从卧室里出来找林翠。

房间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一个又一个门。我犹如在迷宫里穿行,寻找。我盲目地敲了敲一个隐隐透出灯光的门,见没有反应,随手便打开了它。

呼拉拉!一阵阵翅膀剧烈扇动的声音,有一群东西和我的脸猛地碰撞,然后,从我头顶身旁飞走。“不好,有蝙蝠!”我大叫道。

“你叫什么?你在胡说什么蝙蝠?!蝙蝠在哪里?”林翠突然站到了我的面前,脸色青白着,两手攥拳,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

“……刚才那群蝙蝠,好多啊,难道你没看见?你家里怎么会有蝙蝠?”我结结巴巴地乱指,汗流浃背。
 楼主| 发表于 2008-7-16 14:28:1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谁叫你到这儿来的?你来这儿干什么?你刚才还开过别的房间门没有?!她又变成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人。她目光阴冷,声音像无比尖利的针,脸上毫无血色,一步步逼近我,厉声喝问。

我接连倒退几步,汗湿的脊背紧紧地贴在墙上,继续结巴着说:我……你那么久都不知道去哪儿了,我着急见你嘛!我刚才没去别的房间,只是看见这个房间里开着灯,家里又没有其他人,我以为你在的,所以,才找到了这里。

她停住了不住向前移动的脚步,呆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脸色也逐渐恢复了平静。边笑边说:才这么一会儿不见我,就想我了啊?真的吗?你不是在这儿说好听的骗我吧?

我抹了把脸上涔涔而下的汗水,说:我怎么可能骗你呢?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想了想,突地却收了笑容,板起了脸,说:你刚才好象说了这么一句,“家里又没有其他人”,你怎么知道家里没有其他人的?

我被她弄得啼笑皆非,说:我来以前你不就告诉过我,今天就你一个人在家吗?……你自己告诉我的啊!怎么现在又反过来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听了,眨了眨眼,跟着又笑了起来,恍然大悟般说:是啊是啊,是我告诉你的,哈哈,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对了,我给你的我那张照片呢?

……放在你卧室的床边儿上呢!我说。

哦。她伸出柔滑的手掌,抚了把我的脸,说:看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去盥洗室洗把脸吧!

她带着我来到个房间,开了门,点上灯,果然是个很敞亮宜人的的盥洗室。门口处,立着个很大的,黑色大理石台面的洗手盆,洗手盆上方的墙面上,镶着一面椭圆型的大镜子,盥洗室正对着进门的里头,摆放着个非常奢华的电子按摩浴缸。

我们一前一后,进了盥洗室,她笑着,朝洗手盆努了努嘴,示意我洗脸。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香皂,洗了洗脸,闭着眼睛,接过她随即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然后,很自然地手提着毛巾,睁开眼睛,对着镜子照了照。

……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我清楚地看见,镜子里有我自己的一张突然变得肌肉扭曲变形的脸,脸上,嵌着一双透露着无限恐惧和迷惘的眼睛。我的身后,是几棵枝干歪歪扭扭的老树,长得高高的枯黄的蒿草,一片凄清荒凉中,伫立着几座黑土堆成的坟茔。还有斑驳的墓碑。离我最近的---------天呐!是一具披着黑衣的,雪白的骷髅骨架!就站在我身后咫尺,向我伸出了右手的白花花的骨骼。

我大惊失色,暴吼了一声,摔掉手里的毛巾,回头-------我的对面,站着个白花花的影子--------没等我仔细看,灯突然灭了。盥洗室内一片漆黑。

我惊吓得连呼吸几乎都停止了,一阵眩晕,身体摇摇欲坠。恍惚中,觉得有几根冰凉的手指搭住了我的脖子,我挣扎着也伸出双手,恶狠狠地卡在了对面那家伙的脖子上……用力,再用力……

龙,龙彬,刚才停电了。你没事吧?你……你卡我脖子干什么?!别这么用力!你弄疼我了!

灯突然亮了,眩目的灯光中,我看见林翠从我手里挣扎而出,跳到我的手无法触及的地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瞪着我。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心惊胆战地回头,看了一眼镜子-------那不过就是一面镜子而已,虽然它雍容华贵,做工不凡,但---------也就是面镜子而已。

我两手捧住头,用力地摇晃着。人就像一根被煮烂了的面条,身子慢慢地从背靠着的大理石台面上滑了下来。

今天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的精神恍惚得很,刚才还胡说什么蝙蝠……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看,你把我脖子给弄的!林翠拉起我的一只手,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我看了看她的脖子,看到白皙光洁的皮肤上,有两排红红的指痕。

……对不起,真对不起。我喃喃地说:最近我的脑子真的很恍惚,我……唉,这究竟是怎么了呢?

是啊,你最近好奇怪的,看了真叫人心里怕怕的。幸亏我了解你,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拍了拍胸口,似嗔似怨,更带着丝丝的娇羞说。

我们俩手拉着手,一起回到了她的卧室。她向外望望,然后把房门反锁上,仔细察看了下锁,把床上的图书和杂物什么的整理收拾好。我们俩并肩坐在床边儿。

……她把脸凑过来,吻了我一下。我就势抱住她,深深地吻着她……缥缈的感觉,在若有若无可有可无的世界上蔓延……外面正下着大雨,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一片哗啦哗啦的水声。在那一瞬间里,我希望,这个世界上别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要一个林翠。

她抱着我,双目微合,两腮酡红。

一声炸雷,我望向窗外,远处,是连续的闪电,光芒忽隐忽现。我怀里的林翠,她的脸也忽隐忽现,是她,却又不是她。

门突然响了起来--------有人敲门!天呐!我浑身衣服脱得只剩下了内裤!林翠也差不多,只剩下了文胸和内裤。

我们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自己惊恐万分的眼神。

……笃笃笃。门外继续不疾不徐地敲着。林翠突然触电诈尸一样坐了起来,用力一把推开了我,把我的散乱的衣服揉成一团塞给我,说:龙彬,你必须得走了,你现在就得走了!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里蓄满了泪水。

外面是谁啊?是不是你爸爸妈妈突然回来了?那我现在可怎么出去啊?我手里捧着我的衣服,浑身发抖,张皇地问她。

她把窗子打开,指着窗旁边的水管,焦灼地说:你从这儿下去吧,快,快走,快啊!要不就来不及了!别的我不能跟你解释了。对了,这是我的照片,你要好好带着,一定好好带着。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

说完这些,她突然脸色大变,眉毛渐渐立起,满脸戾气。

……我哆嗦着,用衣服包好林翠给我的那个相框,扔到楼下的草坪上。赤着脚,顺着水管爬了下去,到下面,抬头看刚才打那儿出来的窗子,已经关得严严实实的了。天知道里面正在上演着什么。我很想很想重新上去看看里面究竟怎么了,但一想到林翠阴森的脸色,心里不禁打了个突。就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雨水很凉很凉,鞭子一样,尖锐地抽打在我身上,我的右手掌心被突起的一块铁片划伤,伤口极深至骨,血流了出来,钻心一样地剧痛。

……我低头,抱起地上的那堆东西,疯了一样,光着脚,在暴雨里飞奔起来。跑着跑着,只觉得咸咸涩涩的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
发表于 2008-7-16 14:55:56 | 显示全部楼层
紧张兮兮一股气看到这里,好惊险!
虽然害怕可但仍好奇想继续往下看,期待楼主早点贴出来,很精彩的小说!
 楼主| 发表于 2008-7-16 16:42:19 | 显示全部楼层
掌心里的那个创伤,十年都过去了,它竟似乎从来就没有真正愈合过--------表面上,它是愈合了,只留下一个不易为人所察觉的,浅浅的,颜色暗淡的疤痕,但,它总会在某些时候,突然就流出血来,让我的心紧跟着破裂开来般剧痛。我想不出这究竟是为什么。

那天,我从见到林翠,跟着她到了她家里,听她弹琴,一起上楼到了她的卧室,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幕一幕,直至我仓皇地沿着水管爬下,光着脚在雨里狂奔。这些镜头杂乱无章地组合在一起,蒙太奇一样不停地旋转变换着,常常不分时间地点,毫无来由地闯进我的脑海里,让我不由自主地浑身战栗,或者静静地发呆。

……那椭圆型的镜子,还记得,是奶黄色的,做工十分精致,雍容华贵。镜子里,突兀地出现了几棵歪歪扭扭的老树,黑土堆积成的坟茔,堆得高高的,上面飘摇着的蒿草。一副凄凉破败、令人胆战心惊的景象。而离我最近的,是一个披着黑衣的,浑身惨白的骷髅骨架--------从那以后,我经常在洗着脸的时候,忽然就会莫名惊惧地回过头去,两眼发直,大张着嘴巴,看着身后。当然,那幅画面再也没有从我照着的镜子里,和我的身后出现过。

十年之间,我和很多女人上过床,有过不同程度的肌肤之亲,但只要一想接触“正题”,立即就会有突如其来的意外变故发生,让我和那些实际上已经等得急不可耐的女人不欢而散,最终陌如路人,甚至有的反目成仇。我在一次又一次经典到刻骨铭心的“失败”中得到了如许经验教训,心下给出了结论: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林翠!是她,一定是她!在冥冥中,她操纵左右着我的去向!而任我如何想挣扎摆脱,终究只是徒劳。

……

你爱我吗?

我爱你。

真的吗?你说的是永远吗?

是的,如果有永远的话。

好的,那我相信你,我这一辈子会跟定你!记住,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不许埋怨更不准反悔啊!

我决不会反悔。

……

她那天送给我的照片,已经十年了,一直静静地立在我的床头柜上。她照片里的容颜,我觉得,竟会随着我心情的浮动变化而不断地发生着变化。有时温柔妩媚,有时暗淡憔悴,有时立目横眉,有时乖戾阴冷……我无数次想把这照片收起来,甚至断然抛弃它,但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有付诸动作。

那天,我在冰冷劲急的雨里狂奔,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个念头,竟是离开那幢房子越远越好。跑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停下脚步回望。身后,是白茫茫的一片烟雨凄迷。雨水,形成织就了一道道根本望不到边儿巨大的帘子,那幢别墅,早被我抛上了九霄云外。我在倾盆大雨里呆呆地站着,心里也是一片茫然,像刚从一场难辨虚实、难分难解的噩梦中醒来。

……周一去上学的时候,发现林翠没有来,我身旁空空如也。我不时用惴惴不安的目光瞟着那把空椅子,心乱如麻,无心无力做任何事情。老师讲课我充耳不闻。

第二天上午,正上着解析几何课,林翠还没有来上学。我打定主意,下了课,一定出去找个公用电话,往她家打一个,问问她究竟怎么了。老师在黑板上大张旗鼓地乱写乱画着,手舞足蹈地东拉西扯胡说八道,扯得唾沫星子满天乱飞。我只听得昏昏然欲睡。老师讲着讲着,突然不得已地住了口,被人叫了出去。随即,校长走进了教室,说:咱们班级的林翠同学家里出了点儿事情,公安局的民警同志正在紧张地调查当中。现在来收走她的东西。请同学们不要紧张,保持肃静。

走进来两个穿着齐整警服的警察,径直来到林翠的座位旁,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地都给翻了出来,就连一张小纸片也不留下。

他们把翻出来的东西放在一个纸箱子里,拿着,刚想离开。我站起身来说:能不能给我留一张纸?就一张……

一片难耐的死寂当中,两个警察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从箱子里捡出一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施舍般递给了我。同学们都诧异地看着我。

--------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林翠。她失踪了,像一缕青烟,被风一吹,消失在空气当中,甚至没有我认识的知情人。我打听过好多人,这些人都同样的一副表情,他们漠不关心地耸耸肩,他们东张西望,他们支支吾吾……他们语焉不详。

我又去了一趟林翠住在西郊的家。意料之中的,那里大门紧锁。我逡巡到房子后面,找到了那天我奋力挣扎而下的水管。水管依然健在,但,由于风雨的冲刷,那天的一切痕迹都已经找不到了。我站在那里,看看自己手掌里的伤痕,简直都怀疑起当天那一幕幕的真实性来。

抬头望向三楼,那是林翠卧室的窗子,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儿人气,好象还挡着厚厚的窗帘。天知道窗帘背后藏着什么。

我一无所获,废然而返。

林翠,真的失踪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

而今天,她竟出现了!一个人跑到这令人恐惧又厌恶的爱滋病监测防疫中心里面去了!这么多年,她去哪里了?她怎么生活的?那天,她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现在竟跑到这个地方来?莫非……太多太多的问题我急欲知道。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焦急地等她出来。

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里面的工作人员陆续地下班出来,也没有见到林翠出来。

难道我认错了人?
发表于 2008-7-16 21:21:41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爱我吗?

我爱你。

真的吗?你说的是永远吗?

是的,如果有永远的话。

好的,那我相信你,我这一辈子会跟定你!记住,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不许埋怨更不准反悔啊!

我决不会反悔。
这段话在文中出现好多次,也真的像咒语一样,一辈子跟着文中的“我”,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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