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的波澜

宗崇茂

应邓洪卫先生之邀，写成这一篇外行看热闹式的文字，幸得其基本首肯，现贴于此,请大家和“大家”批评：
                                                                  杯中的波澜
                                                                                 宗崇茂

       响水河（当地人称之为大潮河）是一条并不十分宽阔的河流，却布满漩涡。象征了这条河流所具有的内在之力。之所以要提到它，是因为它与我要说到的一位小小说作家有关。响水河是他的母亲河。这个叫邓洪卫的人，如今在中国小小说创作界，没听说过他名字的人恐怕不多。尽管我所了解的邓洪卫总是不事喧哗，却无法阻止自己的作品犹如响水河的河水，把他的名声带得更远。
       对小小说这一艺术形式的陌生，并没有妨碍我成为邓洪卫的小小说迷；现在，这份陌生又赋予我谈一谈对邓洪卫小小说之印象的勇气。
       我开始重新关注小小说是从认识邓洪卫以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邓洪卫的作品改变了包括我在内的众多读者对小小说的印象——原来，小小说是可以这样写的？！
       这种改变伴随着一种“发现”的豁然。感觉此前对小小说的“误读”是如此之深——小小说并不仅仅是针砭时弊的小品文，它还可以具有如此广阔的内涵；它不仅可以“介入”当下生活，还可以触摸历史的肌体……
       小小说这一门特殊的艺术形式，其对作者要求的苛刻程度并不亚于诗歌创作。在谈到诗歌对散文的影响时，布罗茨基曾说：“对于散文而言，诗歌是一个伟大的训导者，它教授给散文的不仅是每个词的价值，而且还有人类多变的精神类型、线性结构的替代品、删除不言自明之处的本领、对细节的强调和突降法的技巧。”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邓洪卫的小小说创作也成功地汲取和借鉴了诗歌创作中的诸多元素，为其作品带来了特殊的美感和深度。《谢冬玉的生活》中的算盘，《硬币》中的那枚硬币，《离婚》中的自行车，《衣裳》中的衣裳……意象的反复运用营造出一种特殊的氛围，犹如河流之中鱼脊的隐现，颇具匠心。《秋秋》中诗意的感伤，让人联想起《边城》中的意境。可以这样说，邓洪卫是一个善于“用小小说写诗”的人。
       更为重要是，邓洪卫的小小说着力于对人性的深刻揭示，某些篇什所带来的震撼，并不亚于一部中篇甚或长篇小说的力度。轻喜剧色彩的《初恋》，道尽了爱的辛酸。《硬币》中的发廊女子，因不愿交出所喜欢的男人留下的一枚硬币而被掐死。《父亲的泪》中那位内心充满苦楚却得不到儿子理解的父亲。《做脚》中底层人因误解而被毁灭的爱情。《庄四保寻妻》和《同学》中，人物命运之跌宕起伏让人唏嘘不已。另外，细节的捕捉，巧妙的隐喻，出人意料、韵味绵长的结尾，都见证了邓洪卫小小说创作的不凡功力。试看《衣裳》中的一段——

       我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点着一支烟。烟头闪烁，像一个女人的眼睛。我问，你现在穿着衣裳吗？她说，没有。我问，连内衣都没穿吗？她笑了，说，我白天穿得整整齐齐，晚上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立即脱得一丝不挂。我问，为什么？她说，我讨厌衣裳！
        我闭上眼睛。
        ……
        这时，我身边的女人醒来了。她轻轻地为我披了一件衣裳，并且低声地说了一句话。
        女人说，小心着凉。

        人性的波光，总是在邓洪卫的作品中粼粼闪烁。小人物的情感和泪水汇聚其中。我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他运载到很深很远。
        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是受到一定“限制”的表现形式，小小说也不例外，最大的限制乃是篇幅的限制，而邓洪卫的“响水河系列”、“寂寞有声系列”、“三国系列”“浴中杂记系列”以作品系列形式推出，其影响力和“杀伤力”犹如“集束炸弹”的投放，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限制”所带来的缺憾。这样的系列写作并不是轻易可为之，它迫使作者必须具有更加深厚、更加丰富的艺术功力与思想深度。
        一个有趣而不容忽视的现象是，邓洪卫的出现，吸引了他身边一大批小小说创作者群体和读者的目光；他所在的苏北城市——盐城，热爱和从事小小说创作的人数之多令人咋舌。我想，这也许是一种“磁场效应”吧。
        如果把小小说之小喻为一只杯子，那么，邓洪卫就是一个善于在杯中掀起波澜的人。也许，一条河流的波澜，有时并不取决于外在的风暴，而是由河流内部深潜的鱼群所决定。邓洪卫恰如小小说领域里的一条大鱼。我们分明已经感受到他所带来的震撼和力度。
        大鱼在河，大水在响，直奔大海而去。

                                                                                                                                           二OO八年八月二日

戚涤尘

怎能是看热闹式的文字，绝对是看到了门道 。

天涯倦客

为我们盐城文坛出了邓老师这样有影响力的作家而高兴！期待邓老师多指导醉里小说版块。
另外宗老师的这篇介绍同样别具一格，有相当的力度呵！
问好两位大师了。

芭蕉叶下

经宗老师这么一介绍，迫切希望在醉里小说版看到邓老师的作品！

无悔寻梦人

很高兴看到宗老师对邓的介绍以及对小小说的分析。十分中肯，十分形象，激起我更多的期待。

老牛牛

宗兄的评论,味道好极了.凡为文者,得一篇这么用心而又有水平的评论,实乃幸事也.问好.

文学之友

邓红卫的小说我没少看，也非常喜欢！

夏春华

邓洪卫老师是小小说界的一面旗帜，他的高度书写了小小说一个暂新的时代，今天从他的博客里转两篇与文友共享！

戚涤尘

原帖由 夏春华 于 2008-8-6 20:39 发表
邓洪卫老师是小小说界的一面旗帜，他的高度书写了小小说一个暂新的时代，今天从他的博客里转两篇与文友共享！

经夏老师同意我已单篇转发。

吴茂华

看到崇茂，一个小说的局外人，把这篇匆匆写来的文字弄得有一定的看头。

崇茂，半个诗歌的局外人，同样把诗评的书写达到了一个高度。

能达到这样的写作效果，其文字非一日之功夫也！同时，那些被书写的人和文字需要同样的高度，才能激发崇茂的才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