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28招蜂引蝶

阳光海岸

28、招蜂引蝶

阳光的日子就这么悠哉乐哉地继续着。上次和人打架，阳光虽然胜了，也是惨胜。他就有了找个拳脚老师练练身手的意思，没想到很快就有了机会和人选。

这个好消息是叶琳带来的。

艾志国的诺亚泛舟地产集团实力雄厚，自然养着一批素质颇高的保安队伍。据说安保工作的负责人是位特种兵，当初艾志国在东方市打拼的时候就跟着他了，算是苏城诺亚方舟的元老级人物。为了留住这位身手不凡的助手兼兄弟，艾志国给他分了一定配额的股份。武功再高的牛人也不能免俗地被捆在了苏城，当然，这是他乐意的结果。算是皆大欢喜。

叶琳前两天路过诺亚方舟总部，迈进一楼大堂的刹那，看到了训练有素的几个小伙子毕恭毕敬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她这才想起了那位林副总，少年的时候管他叫叔叔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艾志国和林远航打了招呼，叶琳亲昵地喊了几声林叔，昔日的特种兵呵呵笑了几下，就答应了。

阳光信心满满地来到了诺亚方舟安保部，他的想法很简单，不求成为武林高手，学习几个擒拿格斗的动作，自保而已。好像，貌似，应该，够了。他并不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等待他的，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能背叛自己，唯独这一身皮囊，至死不渝。所以好好锻炼它，很有必要。

      随着时间的推移，卧龙初中师生们的生活节奏明显加快，尤其是九年级的学生负担越来越重，谁见着都觉得可怜。但是压力到了一定时候，就意味着即将获得轻松。

      6月14日到16日，阳光第一次参加中考监考，不过去的是其他乡镇，监考的是B类考生。A类考生都上了大巴，统一安置在市区的各个考点。

阳光需要三天的衣服，加上身上穿的一套，得要四套。阳光明显感觉到衣服资源的欠缺，好在叶琳准备充分，提前在李宁专卖店买了两套运动系列的，还有运动鞋。因为要站着监考，于是阳光决定穿运动鞋。

      因为是中考监考界的初哥，阳光还是很激动的。叶琳和阳光打了招呼，独自一人去宁州大学办理复学手续。

      宁州大学坐落在钟灵毓秀、虎踞龙盘的古都金陵，是一所历史悠久、声誉卓著的百年名校。其前身是创建于1902年的三江师范学堂，此后历经两江师范学堂、宁州高等师范学校、国立宁州大学、国立中央大学等历史时期，于1950年更名为宁州大学。

      春风化雨、桃李芬芳。在过去的一个多世纪中，宁州大学在各个历史阶段培养和造就了众多中华英才，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建功立业、成就卓著。

      叶琳曾经的理想是成为一位记者，像肖茜一样。可惜人生和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将她的一生改写。

      来之前已经和新闻传播学院的领导、老师以及辅导员分别打了招呼，她首先要见的是学院的副院长丁松柏。人如其名，身高一米八的丁副院长，高大挺拔，年轻时英武不凡，如今年纪大了，仍然精力充沛，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丁松柏和肖茜父亲肖鹤林是好友。肖秘书长年龄比丁教授小一截，在女儿报考大学志愿时征求过老大哥的意见。当时肖鹤林还是苏城市委副秘书长，几年过去，终于扶正，成为苏城市市委常委、书记赵全的第一大管家。叶琳的休学手续，也是在肖秘书长的关照下才办得如此顺利。

      “丁院长您好，我是叶琳！”叶琳说这话时心里不由得有点忐忑，毕竟面前的是学院领导，“家里经营一家小茶馆，我淘了点茶叶，请院长尝尝！”

      “你啊你啊，和我客气什么！”丁松柏颇有些大将风度，说话办事干脆利落。只见他大手一挥：“以后叫丁叔叔，肖茜都这样叫。你和她一样待遇，呵呵。”

      “谢谢丁叔叔。”

      “你的复学手续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你去找一下吴老师，吴秀丽。她的办公室在3号楼的309室。”话说完了，丁松柏习惯性地用笔点点桌面，那是下逐客令的表示。

      叶琳早已从肖茜那里得到了很多有用的资料，她礼貌地出去，轻轻拉上门，长长舒出一口气。离开象牙塔久了，已经不太适应和学校领导打交道，丁松柏身上有种上位者的气质，和政府官员的那种气质差别很大，给人的感觉热情中隔着距离，不是真的热情，仅仅是客气而已。

      来到3号楼，找到吴老师，花了一个上午，跑好了相关手续。她感觉累极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热衷于学历的人，茶楼生意很好，父母生前做的其他投资，也日积月累地增加价值。

      学历不等于能力，有了，生活也许不会有什么改变；没有，似乎总有点自卑，相比于阳光。这个时候，她确信阳光在她心里是那么的重要。

      她和阳光初期的关系发展得太快，缺少磨合期，这一年的时间正好考验考验他。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另外，她还有一份寻找的感觉。寻找什么呢？真相。父母突然离世的真相。希望宁州，给她一个答案。她掏出手机看了看，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的心脏不争气地怦怦乱跳起来：我的外公，究竟要怎样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

      唉，叶琳长叹一声，傻小子在干什么呢？

      结婚证领得太早，便宜他了。转念一想，他在卧龙买教师楼，为的是给我们安一个家。想到这里，心里又暖暖的。

      她忍不住给阳光发了一条短信：搞定！

      收到！阳光的短信回得很快。

      叶琳这才看了时间，快一点了。

      下午什么时候监考？

      两点半。吃饭了没？

      没呢？忙事情忙忘了。

      不聊了，你去吃饭，然后再好好逛逛，经费回来我报销。

      虽然阳光拒绝和叶琳聊天，她却生不了气，她知道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有一段时间，叶琳吃饭稍微不规律了，胃马上就来将军，疼得死去活来。后来去中医院，找了一个儿科的老中医，才把胃调理过来。说起来还真有趣，儿科的中医治好了她的胃病。

简单吃了饭。叶琳还没来得及结账，她的手机响了。

五分钟后，一辆沃尔沃过来，接到叶琳，东拐西拐，停在了一片绿荫苍翠当中。在宁州读书生活了三年之久，自然知道闹市之中的这个爬满绿色植物的小院，普通人家是难以拥有它的。她没有时间对小院主人的身份作无谓的猜想，她知道，那个小院里有一位迫切想要见她的老人。

叶琳回到宾馆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就那么百无聊赖地坐着。下午的会面如同电影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扑面而来。那么多的信息要在两三个小时里消化，委实为难了自己。叶琳感觉空荡荡的，她谢绝了一起吃晚饭的建议。尽管那个老人的眉宇中有一闪即逝的意外和失落。她需要时间，是的，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一个人逛街。6月的省城，火炉的威力初步显现，叶琳却感觉到了一丝阴冷。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宝贝儿，复学手续办好了没？要不要让我爸打个电话催一下？”

      “不用了，替我谢谢肖叔叔，事情办好了。你在哪儿呢？我啊，一个人漫无目的瞎逛呢。”

      “你个猪脑子，到了宝山岂能空手而归？那么多好地方，不过，像你这种已婚少妇，一个人是有点惨。”

      “没办法啊，阳光中考监考去了，还有两周才放假。”肖茜的电话来得还真是及时，叶琳来不及胡思乱想，她不得不集中精力和闺蜜聊天，“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怕了你了。还有一个小时的样子我们就到宁州了，我来免费陪陪你吧。‘宿’用不到你，不过‘食’你都包了啊！”

      “遵命，大小姐！”

晚上，叶琳和肖茜在美丽的秦淮河见了面，顺道把饭店也挪到了肖茜那儿。

肖茜的身份摆在那里，和主任打个招呼，就兴高采烈夜逛金陵去了。

几年以前，两个女人都还是这座城市的学子。现在以另一种身份回到宁州，心境完全不一样了。其实这是早已注定了的。

叶琳和肖茜故地重游，在夫子庙尽情逛了逛，也没见买什么东西，却像是买到了无限的快乐似的。叶琳给阳光买了件礼物--镇尺。镇尺正面刻着一副篆书：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琳琳，我有点饿了，去吃烧烤？”肖茜的提议早在预料之中。她就是一明码标价的人，帮你做了点什么，一定会开口要点好处，这样的人比较好相处。肖鹤林的政治素养一点也没在这个女儿身上显现，不知道老肖是否遗憾过。

简简单单，快快乐乐。

两人都是怀旧的人，坐上出租车，回到了东江大学旁边的小吃一条街。

夜未深，人不静。

这个时候是小吃一条街的淡季，毕竟大学生放假了。即使这样，这里的人气依然高涨。

肖茜拉着叶琳走进过去常来的一家店：龚氏烧烤。主人没换，服务员换了面孔。

殷勤的服务员跑过来帮着点菜。叶琳叫了烤肉、烤鱼和花菜，外带四瓶啤酒。

“琳琳，你叫这么多啤酒做什么？”肖茜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

“一人两瓶又不多，你要是喝不了我帮你喝。”

肖茜吃吃地笑，想起最近采访时看到的一则消息。向叶琳招招手，附在耳边说道：“据说少量喝点啤酒，有助于塑造女人胸部的线条。”

这种说法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真的假的啊？”叶琳长大嘴巴。

“少见多怪你。我整天在报社呆着，没这点优势还怎么做记者？”肖茜喝了口啤酒，眯着眼，色色的在叶琳身上逡巡，“你和那位都那样儿了，经常地摸来摸去，要注意好好保养啊！”

“要死了你！”叶琳还是首次被人开这方面的玩笑，脸禁不住红了。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要看是从谁的嘴巴里吐出来的。大街上随便出来个人这么说，叶琳能当作是有人在吹牛，可是从肖茜的嘴巴里说出来，这个杀伤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开开玩笑，很是开怀。

就在两人抹抹嘴巴准备结账的时候，角落里的一个中年男子突然站起来：“玛拉戈壁的，大伙儿别走，给老子评评理！”他身边的女人默默抽泣，听了他的狂吼，声音愈加凄切起来。

出于记者的职业敏感，肖茜用眼神向叶琳示意，听听再走。

“他妈的，你还有脸哭，再哭老子抽你！”中年男子满嘴酒气，除了骂人的时候说话顺溜点，基本上前言不搭后语。他老婆倒好，就是哭。龚氏烧烤的服务员摇头，显然彼此熟悉，见怪不怪。

听了半天，肖茜终于把事情听了个明白。骂老婆的男人是宁州郊区人，老翟，坏人谈不上，好人也不算。偶尔喝个小酒，时常逛逛洗头房。昨天晚上，老翟摇摇晃晃回了家，不知怎的，兴致上来了，爬上老婆的床，不顾女人已经熟睡，兴奋的鼓捣起来。

幸福之后，鬼使神差，老翟掏出三张百元钞票，塞进老婆手里。恍恍惚惚的女人竟然找回了一百元，咕哝了句：“用不了那么多！”倒头再睡。

老翟愣住了，酒也醒了，看着手里的一百元，呆若木鸡。浑浑噩噩也睡着了。今天白天早早歇了业，回到出租屋，就和老婆摊牌。老婆也老实，一五一十竹筒倒了豆子：你在外面花别人，我在家里被人花。

肖茜和叶琳离开烧烤店的时候，听到老翟的女人在哭泣，哀求老翟看在孩子的份上给她一次回头的机会。老翟泪流满面，扬起手来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嚎啕大哭。

这本是网络笑话一样的桥段，竟然真实发生了。肖大记者想好了标题：丈夫在外寻欢作乐，妻子在内红杏出墙。

“我就不明白了，夫妻俩都做错了事，怎么是妻子在后悔在哀求？”肖茜脑子明显有点不够用了。

“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一直男尊女卑。男人三妻四妾，明媒正娶，谁都不会说什么。女人一旦红杏出墙，就是伤风败俗，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这不是公平的问题，而是文化的问题。”叶琳浅浅的叹了一口气。

“哎，你那位要是和别的女人那个了，你会不会和老翟的女人学，还他一顶生机盎然的帽子？”肖茜断断续续地说完，迅速拉远和叶琳的距离，认真地看着她。

会吗？叶琳不敢想，她狠狠地瞪了肖茜一眼。心情有点糟。

“琳琳，我不想那么早回去了，要不蹦迪去？”

叶琳没有拒绝。

滚石迪吧。

叶琳好久不来迪吧这样的场所了，漆黑的环境给人以伪装，刺耳的音乐给人以震撼。

叶琳和肖茜动情地在舞池中央，疯狂地发泄着心里的郁闷。任何人心里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平常它孤独地遗世独立，一旦有适当的媒介引发了它的情绪，将一发不可收拾。

两位领舞引领下的人群中掀起一阵接一阵的声浪。在灯光的效果里，年轻的身体晃动得越快，在视觉中是极慢的感觉。忘记了一切，包括自己，何谈痛苦？

什么也不想，只是摇动、扭动、激动。这是属于年轻人的世界。

叶琳挥洒出诸多汗水，身体越来越累，心智却愈发坚强。未来的一年里，她不仅要在这里完成学业，更要给父母的故去一个交代。

就在感觉回归的瞬间，她感觉到了异常。

一双大手若有若无地贴近了她纤细苗条的腰，一股烦躁的情绪再度向她袭来。不会是错觉。但愿是错觉。

叶琳整个身体紧绷着，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骚扰。

大手再度贴了过来，紧接着靠过来的是整个身体，那双邪恶的双手在小腹处合拢，并迅速上移，显然有“会当凌绝顶”之心。

叶琳动了，起脚猛跺对方的右脚，手肘向男人胸口撞去。男人吃痛，迅速后退，左手仍然在叶琳丰满的臀部流连了一下。

叶琳向他怒目而视。

那是一位光着头的年轻男子，细皮嫩肉，脖子上挂着黄澄澄的金项链。这种角色是中国每个城市都能找到的一种特殊人群。

肖茜发现了不对劲，叶琳凑在耳边简单介绍了情况。肖茜不由分说，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年轻男子动作迅捷，抓住肖茜的手，一脚踢了过去。这一脚刚好踢在肚子上，肖茜失去重心，往后倒去，叶琳赶紧扶着，两人一起倒在地上。接着又有几个人被撞到和摔倒。迪吧中央一下子混乱开来。

音乐戛然而止。

“啊？！”嘈杂声一片。

肖茜痛得直冒冷气。

年轻男子自顾自摇摇头，就要离开。叶琳扶着肖茜站起来，正待说话。迪吧门口过来四位男子。领头的是一个彪形大汉，双手修长，浑身散发出一种别样的气质。

四人围成扇形，拦住年轻男子的去路。

年轻男子摸摸没有一丝头发的脑袋，斜睨地眼神：“怎么着，想以多欺少吗？”

领头的大汉满脸鄙夷之色，他突然发力，两个巴掌扇过去：“对付你这么个东西，用得着以多欺少？”

迪吧的保安们很克制地张望着，奇怪的是，迪吧方面并没有派人过来处理。这种冷处理的手法让不少人嗅到了一种特别的味道。

领头的大汉走到叶琳身边，咧开嘴巴笑笑：“对不起叶小姐，首长交代我们好好保护您的。”

叶琳恍然大悟，想想老人还真是细心，知道自己魂不守舍的样子指不定会发生什么麻烦，竟然派人暗中保护自己了。

就在领头的军人和叶琳谈话的时候，那双咸猪手的主人被打出门口。估计会有好长一段时间，用不了那双色咪咪的双手了。

阳光海岸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