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当年麦秸香【编号：168】

戚思翠

难忘当年麦秸香
  夜里，我彻底失眠了。简直不敢相信，在这陌生的都市边沿，居然也闻到令人眩晕、呛人、恶心的麦秸焚烧的焦煳味……我的思绪一下飞回那遥远故乡的童年时代。
  孩时，尽管贫穷落后、物质匮乏，但麦秸香亦伴随了我童年的快乐。
  5岁后，我成了裹脚祖母最疼爱的乖孙女。祖母对我的“偏爱”与麦秸草有缘。祖母的丁头屋后墙跟，始终堆积着一圆溜溜的很大的麦秸草堆，仿佛总抱不完似的。那时，人们生存的主要燃料便是草，多数人家草不够烧，而祖母的草堆总是圆圆满满的。但她每抱一次草，都暗地留个“记号”，以防有人偷抱，我自然成了祖母草堆的“守护神”。                    
  我可尽情拥抱草堆爬上滑下，亲吻陈年麦秸，仿佛嗅着百年琼浆。“醉”了，累了，钻进“草堆窝”美美地做上一个梦……新草上堆，引起群鸟啄食鸣唱，与我分享快乐。阳光下的麦秸草，银晃晃、金灿灿地变着“戏法”，散发出诱人的芬芳，昭示着丰收的幸福。祖母戏说麦杆就像金条，“金贵着”呐！那时，我从未见过金子，但知十分贵重。
  10岁时，我成了母亲的好帮手。到了麦收季节，放学见门上锁，将书包往门缝里一塞，一调头便到了“打麦场”。五月的天，骄阳似火，母亲头顶麦秸斗笠，双手紧握连枷（过去打谷的一种工具），身子稍前倾，随连枷头一上一下翻舞着、拍打着麦芒如刺的麦穗。母亲头跟着一点一点的，双脚踩在选齐的麦把道上往后挪动……母亲发现我，停下活，拽下肩上黑乎乎的毛巾猛擦一把脸上的汗水，笑眯眯地刚欲开口，我便心神领会地自麦把道一端开始翻拨着，待母亲续“打”。黄澄澄的麦粒、浓浓的麦秸香缠绵着母亲的汗水，于夕阳下，暖风里，四处流溢，飘向旷野。此时，我惬意地嚼一根黄中泛青的麦杆，犹如吮吸了甘蔗的香甜汁儿……
  15岁那年，父母起早贪黑，借着星月，将麦杆草剔净、选齐，扎成一把一把的“小人儿”，叠成一堆一堆的“小金山”。翌日一早，请来泥瓦匠，半日功夫将麦杆把一刷齐地排在屋顶上。那一排排闪亮的麦秸草，引来路人羡慕的目光。崭新的麦秸草屋，不仅遮风避雨，冬暖夏凉，还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几个五年弹指一挥间。随着改革开放，农村面貌焕然一新，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煤气灶、电饭煲、电磁炉、微波炉等陆续在农家人扎根，麦秸草就成了“多余”。于是，每年收麦季节，乡村的田野上，到处弥漫焚烧麦秸的冲天大火，浓烟翻滚，遮天弊日，污染十分严重。大前年，政府大力度地采取措施，不仅能使麦秸变废为宝，还将焚烧秸秆与法律挂钩。但每年麦收，始终还有焚烧秸秆的现象。
  闻着呛人的麦秸燃烧的废气，我更加怀念儿时的麦秸香。同时，我在企盼着，企盼着麦秸草能完全彻底地被综合利用，变废为宝，那时，蓝天更蓝，碧水更绿，人们的生存环境更加美好。

                                         ——2012年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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