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
芹
菜 暮春时节,于菜市场买菜,偶见有野芹菜入目,如遇故人,其别样的感觉非农家子弟不能生。 城居日久,药芹自是日常常食之菜蔬,以药芹炒肉丝、炒菜干丝为最多。药芹亦可包饺子。药芹有股特殊的好味道。是否是药味?也说不清楚。食药芹有益于降血压,今天营养过剩的人们和高血压患者特别青睐此物。药芹来自于农民的园圃,是培育出来的。《辞海》上说,“旱芹”,俗称“芹菜”、“药芹”、“蒲芹”,伞形科,一二年生草本。原产地中海沿岸,我国南北各地均有栽培。《辞海》认为芹菜就是药芹。药芹固然属于芹菜,但芹菜是有水旱之别的,倒是《辞源》的解释更近实际。《辞源》说,芹菜又名楚葵,生于水地俗称水芹,生于旱地者称旱芹。我们见到的野芹菜当属于水芹,那才是我们此地土生土长的一种特产。我们此地古属于楚地。楚葵者,楚地之菜也。其实芹菜早就进入中国人的书籍,在我国最早的一部诗集《诗经》里就有:“觱沸槛泉,言采其芹”(《诗·小雅·采菽》)。觱沸,是泉水涌出的样子;槛,借为滥,泛也。看来古人也是到水边去采芹的。采的当然是水芹。 野芹菜在我们家乡算是一种贱物。我的家乡是水乡,野芹菜真是太多了,河坎、滩头、洼田湿地,到处都有;有的肥壮得几乎流油。野芹菜形近于市上的药芹,但茎不同,似乎有节,暴露的部分还带紫色,而药芹通是绿白或绿黄色的。两者的叶略有不同,最本质的区别还是,野芹菜少一种药芹的香味儿。野芹菜别有一种野蒿味儿。 野芹菜当然可以食用。但在物质生活丰富的今天它是进不了菜谱的。我小时候也曾吃过一两次野芹菜,感觉并不怎么好。母亲弄来很多的野芹菜,洗净,放在大锅里煮,熟后捞起,挤去水份,切碎,再放油盐炒吃。可能这种制作方法就很不当,再加上油少菜多,除油盐外又无别的佐料,食用起来当然苦涩。乡下人做菜简单化,特别是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在我吃野芹菜的时候,还不知道市上有一种可食的东西叫药芹。 如今在街上见到有人把乡下早已无人问津的野芹菜扎成整整齐齐的一束束,摆在地摊上当成鲜货来卖,顿生怀旧之感,眼前自然浮现起昔日乡下妇女们俯曲于河边,从苇草丛中去拔起那一棵棵肥硕的野芹菜的情景。如今的生意人也真会别开生面,用野芹菜去撩拨城里人那乡土情根,(现在的许多城里人原本不就是乡下人吗?)况且,这野菜本无成本,甚至不花一分钱就可得来。但这到底又有多大收获呢?我看没有一个人对野芹菜投以青眼。这是野芹菜的悲哀,还是人的悲哀?当然,野芹菜不懂得悲哀,也不去理会人的悲哀,它只管在水边湿地任自己的性儿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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