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的夏天【编号：221号】

王玉祥

水里的夏天
作者   滨海县八滩镇第二中心小学  王玉祥  13851119869
    骄阳炙烤。记忆又像春天的小虫，慢慢地钻出来，叫人想起儿时没有通电，没有电扇、空调的日子，人们全靠河水来纳凉度夏。
   水对于儿童来说，本来就充满了无限的诱惑。门前的那条叫八滩渠的大河，自然而然成了我们的游乐场。这是一条新开挖的排水河，有四五十米宽，水清澈得可以看见小鱼儿身上的鳞片、小虾儿头上的触须！脚踩在河底，光滑滑的，没有令人恶心的黑淤泥。每当太阳红着脸爬过对岸人家屋顶的时候，母亲就允许我下河了。河水实在清凉啊。那种光滑如鳗鱼的水草，寂寞了一夜，似乎实在耐不住了，立即快乐地抚摸我的腿，我的腚。我在摇曳的水草间捉虾，小鱼就在底下啄我的腿。
    河里的孩子渐渐多了。我们就打水仗，学游泳。好在大人的一次次警告和恐吓，在我们的头脑里扎了根，我们都乖乖地呆在够着底的浅水处，绝不敢去河中间冒险，所以我们这一帮孩子都安全地长大了，没有留下什么遗憾。有人抱着一个树根，双脚不停地拍水，学“打澎澎”；有人脚尖轻轻沾着河底，甩开膀子划水，学“狗刨”；有人猛蹬一脚，侧着身子往前蹿，手不停地划，竟然有了点侧泳的味道。六七岁、七八岁的光景，我们那一帮孩子都学会了游泳。身上也留下了无数个被“鸭虱子”咬的疙瘩。有时忘记回家了，就会招来大人粗鲁的训斥，甚至“淹死了吗”“在水里漂流尸吗”之类的谩骂。邻居有一“铁齿铜牙”的婶子常常调侃我们说：“一个夏天，弄浑了一河水，晒了一身黑皮，省下了一件裤头，还学上一样本事，不错。”大了点了，我们就横渡大河，还从高桥上往下跳，多惊险，多刺激呀。
    那时候的夏天好像特别热。吃饭时，人受不了那种热。尽管饭桌放在树荫下，尽管手上握一把扇子，但是高温仍然让人食欲大减。急了，我就邀哥哥捧着饭碗“到河里”吃。睡觉时，人受不了那种热。小小蒲扇根本驱不走蚊帐里的热气。夜里的些许凉风也钻不进茅草屋窄小的窗户。汗渍印在草席上，能显现出我身体的轮廓，就像把人印在了上面。记忆中的夏天，我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往往是在汗渍里醒来，实在困了，再在汗渍里睡着。因为怕“水鬼”，我晚上是断不敢下河的。在大木桶里盛些水，我便成了“水陆两栖”，热醒了到水里湿一湿，凉快了再擦干身子上床接着睡。田里做农活的人更受不了那种热。无论是薅草、间苗、施肥、喷药，还是去割牛草，人们都一次一次地把衣服放进水里弄湿了，穿在身上抵御太阳的暴晒。
   中午的那段时间，河里是最热闹的。为了躲避酷热，大人小孩纷纷跳进了河里，顺带摸蚬子、摸螺蛳。一只只木桶、瓷盆漂在水面。人们弯腰、侧身，伸长了膀子在水下摸索，水快要淹过下巴了。水性好的人游到河中间，猛地扎下去，浮出水面就有一捧收获；要是摸到大河蚌、大螃蟹就会高高地举起来炫耀，让别人发出惊叹。大人们要去田里做工了。小孩们也被逼着上了岸，回家烧水焯蚬子，挑螺蛳肉。晚上就能吃到韭菜炒蚬子肉，或者螺蛳肉烧羹汤。把螺蛳放在清水里养两天，然后剪去尾巴煮熟了，吸肉子吃，也是一道美味。到了晚上，人们收工回家，洗澡、洗衣，大河上下就又是一番欢声笑语。
    在水里过夏天！曾经的生活是多么艰苦！可是，经过长时间的分解、积淀，留下的竟然大多是快乐的回忆。如此的亲近大自然，融入大自然是人生的宝贵经历。美好的回忆像黄昏时的阳光，柔和地抚摸着我，让人的心远离了浮躁，更让人珍惜今天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