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婆婆

戚思翠

真心婆婆  
  婆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虽年老且居农村，但她肤色白净细腻。我结婚时，公婆都已年迈身疾。我们婚后进城工作，公婆住乡下。每逢假日回乡下，翌日早，婆婆便蹑手蹑脚起来烧好早饭，挎篮去买菜。临走前，千叮万嘱公爹：轻点，轻点，让他们多睡一会！冷天，婆婆更不让我们起床，常常是日上三竿（婆婆已买好菜），我们三口坐被窝里吃着婆婆端来的热汤汤的鸡蛋煮蜜枣……我常会吃出泪来！
  午后的阳光里，跟在婆婆身后，一边看她麻利地干活，帮她拾掇家务，一边听她讲她的过去。婆婆命苦，三岁没爹，狠心的娘离她而去，十岁时做人家童养媳。婚后长期分离，一人拉扯几个儿女。尤其是一对双胞胎的大伯、二伯。那时，饭都没得吃，毫无营养的婆母严重缺奶，一对“双子”肚量特大。为喂饱他俩，婆婆常是不分昼夜、风雨无阻地去二里路外同村一户奶水足余的产妇家“讨奶”。一天雨夜，因泥路滑，婆婆摔了一跤，左眼致残，一直未能治愈。
  婆婆历尽世间沧桑，尝遍人间苦难。她虽目不识丁，为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但她很开明。上世纪80年代中期，计划生育很严。而生了四胎女儿的二伯依然想要个儿子！婆婆劝导他们说，男女一样，孙女也是人！为把“躲胎”在外吃尽苦头的二伯母找回来，婆婆不分昼夜，起早贪黑奔波寻找。一次夜里，不慎再次摔了一跤，造成右脚高度骨裂致残。后来终于感化了二伯夫妇。
  在我怀孕“害喜”十分严重，数日茶饭不思之，婆婆心疼地看着日渐消瘦的我说，自你进我家门，我就将你当亲闺女待。如果你也当我是你娘，就告诉娘你想吃什么，我会想尽天法弄给你吃！我一听，浑身发热，羞怯地说：妈，我想吃小蟹！可在二十多年前寒冬腊月的农村，哪来小蟹？而翌日，当我吃上公婆在封冻的小河岸挖出的小蟹时，我的泪水哗哗而下！
  每当我面对婆婆的“独眼”、瘸腿时，心就隐隐作痛！婆婆的种种不幸遭遇，常令早失母爱的我暗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这位 “母亲”！可是，事与愿违！就在我儿子出生三周后的一天，发生了令我终生难忘的憾事。
　 1991年春，生儿子时正逢发大水。65岁的婆婆拄着扁担（扁担还一直保存在我儿子房间里）提着鸡鸭在水中摸爬进城。20天来，为服侍我娘俩，她从未睡过整夜觉，人瘦一大圈，却好汤好水不肯进一口！一天上午，婆婆在外与房东闲聊，说她儿子是“铁饭碗”，媳妇（指我）是农村户口。我一听心里如毒针猛扎一下！午饭时，“好吃”的我滴水未进！老公在我日记中查到了原因后，对婆婆大吼大叫……婆婆立马走人！任凭我怎么解释、挽留都无济于事。
　婆婆走后，我心如刀绞！婆婆的音容笑貌，慈母般的关爱历历在目，让我泪流满面！特别想起在医院生产，当医生询问：“保大还是保小”时，婆婆跪在医生面前的情形……还有，在我怀孕期间，反应强烈的我，常因“无菜”下饭而“绝食”，婆婆忙里偷闲，撑着体弱多病的身子，下河捞鱼摸虾。大冷天的于冰硬的泥洞里掏蟹……多好的婆婆！可我居然气走了老人！我成了忤逆的“恶媳”！以后我还有何颜回老家去？
  然而，当我们准备回家“请罪”，忐忑不安路过婆家左邻右舍时，一群人却投来亲切、友好、羡慕的目光，有人拉住我的手告诉我，婆婆将我买给她的衣服，特别是织给她的那件毛线外套，常捧到人前显摆，把我夸得“一塌糊涂”！婆婆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把搂过孩子，亲了又亲，又吩咐公公快去烧饭。后来才知，那件不愉快的事，连我公公都不知，永成我们三人的秘密。为此，我常常愧疚与心痛！
　如今，婆婆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也已年近半百，快做准婆婆了。有俗语：若要好，老做小。婆媳亲，全家和。婆婆就是这样真心呵护着我、疼爱着我、宽容着我，使我们的婆媳关系亲如母女。我也要早作心理准备，做一个“真心婆母”。让我家“祖传”美德，永远发扬广大！

激情冬阳

能进一家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们要珍惜这个充满温情的港湾。作者情真意切地写下自己同婆婆相处的点点滴滴，字里行间透出浓浓亲情。特别是婆婆的回老家，情节起伏，给人真实的感觉。

戚思翠

谢谢冬阳老师夸奖！祝“双节”快乐，阖家幸福，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