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惯

邹永生

小小说
                                  看不惯

    凛冽的北风呼呼地吹，吹来“鱼眼珠子”簌簌地落，雪花被风绞着一瓣领着一瓣飘，羞涩似的躲到有挡头的地方，排成线、聚成团、铺成垄……向晚，雪方显本色，扯絮一般纷纷扬扬。

    雪落无声，昼短夜长。小镇户家大多闭门焐被窝了，街道上稀稀落落的有人走动，那是去泡澡烫脚。

   “和顺”浴室在小镇东头三岔口，翻飞的雪花融入霓虹灯光，室内涌出的热气绵缠其中，格外引人注目。于二跺了跺脚，掸了掸雪，扭头看了一眼雪花优美洒脱的舞姿，大步流星进去，仿佛脱身冰窟置于蒸笼，浑身舒活起来。

     于二在包里摸出一瓶汤沟酒和一小袋油煎花生，把包扔到柜子里，坐定，开瓶，喝一口，咂巴咂巴嘴；旋上瓶盖，脱衣。他东张张西望望，又旋下瓶盖喝口酒，捏几粒花生嚼，边嚼边脱。于二举起瓶子觑：酒约剩三分之二，然后小心翼翼将酒瓶和花生裹在上衣里，贴柜壁放好；抹了一把白而扁的大脸，趿着拖鞋去浴池……

     有几位浴客盯着他后背，目光异样。跑堂的瞪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出声。北旮旯一位，撑着副眼镜，两脚并拢，弓起双腿，摊着本砖头厚的8K大书躺着看，心无旁骛未留意。左边那位胖子，瞧着窃笑，项链拖在胸前，状若佛珠，貌似弥陀，笑容可掬。

     于二拧着毛巾出浴，回到座位取酒，站着喝了一口，拿花生往嘴里丢；要了条热毛巾，边躺边搌。搓背的紧跟而来，八字胡子一颤一颤的，问于二：“搓个背？”于二边喝边答：“不搓。”

   “光喝酒有什么意思？不能弄的猪头肉蘸蘸？”

    “没钱切肉！”于二瓮声瓮气地说。

     搓背的挨着跑堂的，目光睥睨，掷地有声：“没钱甭瞎喝！”

    “嗨，搓背的成了三岔口的地保啦！”于二打了个嗝，喝口酒，白了搓背的一眼，转身又去浴池。
于二闷得大汗淋漓，急切地回到位子上，抓了一小把花生塞进嘴，仰脖咕哆咕哆喝酒，哼哼着躺下。

    “痴喝！”搓背的大声道，“这是公众场合，看不惯！”

     于二一愣，花生米囫囵入肚，晃了晃头，慢声细语：“公众场合怎么刁着支烟，年纪轻轻的留八字胡子，看不惯！”

   “胡子长在我嘴上，关你什么事？”

   “老酒灌在我肚里，关你什么事？”

     一个吹笛，一个捏眼。两人争执不休。

    “你以为留着胡子就充老啦！”于二不屑一顾地说，“喝酒补身子，看不惯不看嘛。”

    “白酒冲脑子，啤酒伤屌子。”搓背的手指在场的人，抖动胡子狠狠地说，“诸位，哪个看得惯？”

   “你骂人？”于二叱道，瓷着眼喝口酒，白脸涨红，成了澡堂里的油灯____气昏了。

    搓背的捋了捋八字胡，恰似山羊抵架，冲上去，头碰头，猛吼：“呸，少有！看不惯、就是看不惯！欠揍呀？”

    跑堂的嘿嘿陪笑，拉开搓背的，边拽边劝：“他喝他的，又没做龌龊事。你去搓你的背，有甚看不惯！”

    戴项链的拎着包边走边说：“看不惯的事多哩！不吵不吵！”

    看书的伸直腿，推了推镜架，淡淡地说：“大智容人，各奔前程。吵着费神，打了全疼。”

    于二匆匆穿衣，把空酒瓶放进包，夹着包出去，脚步稳稳当当。外面，雪花飘飘洒洒，好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通联：龙冈镇人民政府   邹永生
邮编：224012

梁小哥

白酒冲脑子，啤酒伤屌子。
大智容人，各奔前程。吵着费神，打了全疼。
很有意思。

无悔寻梦人

欣赏作品的语言，精短、利落，流畅，恰似画家以明快的线条进行速写，给我们勾勒出生动的场景，极富生活气息。如果在立意方面加强锤炼，或许艺术效果更佳。

邹永生

谢老师指点，立意欠缺。烦请评审改稿。

看不惯

北风呼呼，雪花一瓣领着一瓣飘，羞涩似的躲藏，排成线、聚成团、铺成垄……向晚，雪方显本色，扯絮一般纷纷扬扬。
小镇户家大多闭门焐被窝了，街道上稀稀落落的有人走动，那是去泡澡烫脚。
浴室在小镇东头三岔口，雪花融入霓虹灯光，热气绵缠其中，引人注目。于二跺了跺脚，掸了掸雪，扭头看了一眼雪花优美洒脱的舞姿，大步流星进去。
于二在包里摸出一瓶酒和一袋花生米，把包扔到柜子里，坐定开瓶，喝一口，咂巴咂巴嘴；旋上瓶盖，脱衣。他东张张西望望，又旋下瓶盖喝口酒，捏几粒花生边嚼边脱。于二举起瓶子觑：酒约剩三分之二，然后小心翼翼将酒瓶和花生裹在上衣里，贴柜壁放好，趿着拖鞋去浴池……
有几位浴客盯着他，目光诧异。跑堂的瞪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北旮旯一位，撑着副眼镜，两脚并拢，弓起双腿，摊着本砖头厚的8K大书看，心无旁骛。左边那位胖子，瞧着窃笑，项链拖挂胸前，状若佛珠，貌似弥陀。
于二拧着毛巾出浴，回到座位取酒，站着喝了一口，要了条热毛巾，搌身子。搓背的紧跟而来，八字胡子一颤一颤的，问于二：“搓个背？”答：“不搓。”
“光喝酒有甚意思？弄的猪头肉蘸蘸多好？”
“没钱切肉！”于二瓮声瓮气地说。
搓背的目光睥睨，掷地有声：“没钱甭瞎喝！”
“嗨，搓背的成了三岔口的地保啦！”于二打了个嗝，喝口酒，白了他一眼，转身又去浴池。
于二闷得大汗淋漓，急切地回来，抓花生吃，尔后咕哆咕哆喝几口酒，哼哼着躺下。
“痴喝！”搓背的咆哮道，“这是公众场合，看不惯！”
于二一愣，花生米囫囵入肚，喉结一抻，反诘：“公众场合咋叼着支烟？年纪轻轻留甚八字胡子？看不惯！”
“胡子长在我嘴上，关你甚事？”
“老酒灌在我肚里，关你甚事？”
一个吹笛，一个捏眼。
“你以为留着胡子就充老啦！”于二不屑一顾地说，“喝酒补身子，看不惯不看嘛。”
“白酒冲脑瓜子，啤酒伤命根子。”搓背的，手指在场之人，抖动胡子狠道，“诸位，哪个看得惯？”
于二叱责他骂人，瓷着眼喝口酒，白脸涨红，成了澡堂里的油灯___气昏了。
“呸！”搓背的捋着八字胡，趋前，恰似山羊抵架___头碰头，吼道：“就是看不惯！欠揍呀？”
跑堂的嘿嘿陪笑，拉搓背的，边拽边劝：“他喝他的，又没做龌龊事。你去搓你的背，不要犟呛！”
戴项链的拎起包，边走边说：“看不惯的事多哩！不吵不吵！”
看书的伸直腿，推了推镜架，淡淡地说：“大智容人，各奔前程。吵着费神，打了全疼。”
搓背的拗不过跑堂的，气咻咻地悻悻回浴池；于二默不作声地穿衣。于二表面沉着，内心纠结：大舅子死乞白赖不还他担保的十万元贷款，也不跑___于二兜着滚烫的红砖，日不安夜不宁，婆娘哭哭啼啼。莫说看得惯看不惯，“你望咋办？”这话就听不惯！于二被澡和酒定住了神：无奈看不惯、听不惯，只好贴息转贷看着办吧？！他把空酒瓶收进包，出去，脚步稳稳当当。               
外面，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雪花还在飘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