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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半夜,被一场大雨惊醒(组诗)[/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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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8 08:18: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半夜,被一场大雨惊醒(组诗)
                                          
                                                     刘炜
一个人的一生就像一根藤蔓

牵藤植物抓住阳光
顺着墙壁树木麦草垛向上爬行
藤的顶端摆动着
像是悬崖边的呼唤
那些星星,是它的孩子
它想一颗一颗摘下
重新放回瓜蒂
我重不计算逝去的时间
没有逝去的,又难以猜测
一个人的一生就像一根藤蔓
有的不断向上攀爬
另一些却总是习惯沿着地面
等着瓜熟蒂落

夏天的夜晚,触动了秋天的冰凉

夏天的夜晚,触动了秋天的冰凉
月亮,在想象的天空运行
谁的心灵,有流水的清爽与平静
婴儿一样,把月亮抱在怀中
我并不要求命运的道歉
就像总是喜欢找出理由宽容自己的过错
季节,换了一件衣服
绿与黄只是时间的两种颜色
就像快乐与忧伤,从来无法拒绝

其实,我就是一朵火苗

其实,我就是一朵火苗
在故乡的灯座上,被风吹得飘飘摇摇
有时戴着玻璃灯罩
有时不戴。母亲端着我照看过猪圈的猪仔
照看过睡梦中妹妹散落在枕边的梦话
母亲,是个胆小的女人
只要端着灯,她就会胆大一些
敢在临近坟园的路边
等割猪菜的孩子们回家
多少个夜晚都是母亲用火柴把我点燃
晴朗的日子,只需一支火柴
潮湿的雨季,会多浪费几支火柴
就像母亲吹灯的动作一样
有时只吹一下,有时要吹很多下
其实,我就是一朵火苗
远在异乡,还是故乡灯座上的火苗
因为故乡的灯座里
藏有我所有的灯油,只要火苗还在
我就能感到故乡的风
母亲的呼吸,在我的耳边
吹出的丝丝暧意,晃着我的肩膀
叫着我的乳名,永远不会熄灭

我不想解释我的懦弱

站在齐膝深的河水中
夏天,挂着萤火虫的灯笼
与天上的星星比赛
眨眼睛的游戏
当黎明来临,总会有一只翠鸟
栖息在肩膀,照着镜子
梳理羽毛。当秋风吹落芦叶
芦苇船渡上金色的时光
孩子们的梦,就会长出翅膀
只有冬天,芦雀才会上蹿下跳
让雪花,因为等待
在心里飞飞扬扬
为了生存,远离故乡
在城市漂泊,突然明白对故乡的爱
还不如一株芦苇
要想让芦苇离开脚下的泥土
除非用刀将它割走
除非将河填了,浇上混凝土
除非挖出它的根,在烈日下晒干
让怀中春天的梦,钢筋一样不再发芽
我不想解释我的懦弱
即便我的每一根骨头都是芦根
埋在家乡,也不能阻止物欲横流的年代
土地的流失

半夜,被一场大雨惊醒

半夜,被一场大雨惊醒
想起阳台上晒了一天的衣服
光着脚冲下地,还是晚了一点
阳台上的衣服已被台风挤瘪
局部被雨水打湿
像电影散场的人群,拚命地挤着向前狂奔
早已听不清脚下灵魂的呻吟
我好不容易把它们从高处的阳台
收到低处的沙发,让它们用下半夜的时间
彼此把半湿的身子焐干
其实记忆中,不止一次半夜被雨惊醒
一个梦游的人
抢收着场上的麦子与玉米
风一样把粮食团到一起
罩上塑料布,四周压上砖块
石磨,破自行车零件,卸了轮的木板车
与风较量气力,躲避雨水的侵袭
让一粒粮食内心的阳光,保持住光亮与温暖
时光流逝,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多
但谁会第一个从梦中惊醒
把我从下一场暴风雨中,从容抢回

村西头的豆腐坊

村西头的豆腐坊
没有西施,只有蒙着黑布的驴子
与一老头,推拉着石磨
整夜整夜的转
整夜整夜的磨着黄豆
驴的叫声,尾音总是拖得很长
好像疲塌的责骂:天为什么老是不亮
老头却比哑巴还沉默
揣着明白装糊涂
榆树上的喜鹊开完晨会
各自散去,小学破窗户里的晨读声
接替了夜晚的蛙鸣
虫声,把日子的副歌部分
反复吟唱。麦子熟了
豆荚在阳光里欲火焚身
唢呐一次又一次地围着豆腐坊吹
豆腐坊的三粒黄豆
都娶了媳妇,只有老头还打着光棍
与树下的驴,倚靠着柴草晒太阳
与村里的老娘们调情
老头与驴,只一眨眼的功夫
三个儿媳都成了远近闻名的豆腐西施
以微笑,抵挡住吃豆腐的手
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回家慢慢吃去
吃豆腐的人像喜鹊,在豆腐坊的四周飞
这之后,我去了城里
据说唢呐,又围着豆腐坊吹了三天
老头跟驴走了,村子拆迁了
豆腐坊进了城,成了家豆制品厂
还注册了品牌,进了超市
城里不准养驴,城里只允许养乱七八糟的机器
和宠物,吵得人整夜睡不着觉
不知要过多久,才能把它们听得像驴声
若有若无。村西头的豆腐坊
离西山最近,村西头的豆腐坊
跟太阳一起下山,就再也没见回来

一座山有两面山坡

一座山有两面山坡
前山。后山
树木被风摇曳
一个人,穿过山林
急着要打听什么
其实关于前山的事
前山自己就能说清楚
至于后山,脖子转的度数偏小
所以看不到。这也不能怪谁
造物主只给了两眼睛
并且硬让它们,挤在了一起
偏没有分一只给后脑勺
所以,人活着能看到身前的事
就够了,至于身后的事
还是别人比较清楚
看了也没用。就像挠痒痒
手够不着的地方
还是别人挠得更好

活着,就是一件容器还算完整

活着,就是一件容器还算完整
还没漏,最起码没大漏
还可以装一些东西,取一些东西
在满与空之间犹豫
闷缝被尘世的污垢填补
触目,却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漏
是容器就得小心轻放
不可以从高处随意跳下
也不可以从低处往上蹦达
就是说你还想让容器多用几年
就必须循规蹈矩
像循环小数似的有规则循环
不能乱来,不能把欲望
像种地,广种薄收
如果不想赖在世上,也可以不信
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叫条
脑袋向左,向右随便一歪就不再醒来
最好的结果,就像死机
梦一直都在,你不动它就感觉不到疼痛
动它,也感觉不到
但活着,你就得像容器
不断地把东西装进去,再不断的取出来

我说的六脉神剑不是剑谱

我说的六脉神剑不是剑谱
只是一本内页空白的记帐本
如果我随意的写些剑法
画些舞剑的漫画
被某个孩子捡到,说不定还真能练出神功
只是我文言文不好
漫画也画得驴唇不对马嘴
怕被孩子识穿
儿子说,你的担心太没必要
现在的孩子见了字就头痛
不管是繁体还是简化
文言还是白话,这些红豆绿豆
他们懒得去分
如果你想赚钱,就把它制成游戏
放到网上,让孩子们杀人玩
保准能火。我说算了
这个就不想了,还是用它记记柴米油盐
把每一分钱都用到刀刃上
才是我的六脉神剑,我的剑谱
从不伤人

只有大地从天空的脸颊上
垂下无数行伤痛的泪水


当数据接近完美
房价成了神话
我们为经济强国的头衔
弹冠相庆
南京,这个六朝古都
却爆出了两个孩子
饿死的消息
人们指责无良的父母
就像在说一场地震
洪水,山体滑坡
我枯坐在电脑前
写不出一个孩子的绝望
黄梅季的天气说变就变
饿死的孩子
脸上涂抹的粪便
让我突然觉得无地自容
只有大地,从天空的脸颊上
垂下无数行伤痛的泪水
被雨水泡过的报纸
两个孩子变成了蝌蚪
她们还未到上学识字的年龄
她们目不识丁
她们不想变成冷漠的文字
因此在夏夜,或者凌晨
总有蛙声被我们吵醒

姓名:刘炜     邮编:518003
地址:广东省深圳市罗湖区罗芳路108号江洲大厦4层中免公司
邮箱:dafengliuwei2008@163.com
电话:18961952979
QQ:1012626139
  刘炜,江苏省大丰市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在《诗刊》、《诗选刊》、《诗林》、<<星星>>、《绿风》、《扬子江》诗刊、《雨花》、<<上海诗人>>等发表诗作。作品入选<<2008年网络诗歌年选>>、诗刊社《2000年度最佳诗歌》、人民文学《2004文学精品诗歌卷》、央视《中外抒情诗歌欣赏》、《触动大学生心灵的101首诗》等。多次在诗刊社组织的诗赛中获奖。
发表于 2013-7-29 08:57:58 | 显示全部楼层
因此在夏夜,或者凌晨
总有蛙声被我们吵醒
发表于 2013-7-30 16:27:24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人的一生就像一根藤蔓
有的不断向上攀爬
另一些却总是习惯沿着地面
等着瓜熟蒂落

读这样的诗歌,总是让我们疼痛,感叹。
发表于 2013-8-1 08:23:11 | 显示全部楼层
提上!
 楼主| 发表于 2013-8-3 12:30:47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4# 极限


    谢谢极限!
发表于 2013-8-7 19:14: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人的一生就像一根藤蔓
有的不断向上攀爬
另一些却总是习惯沿着地面
等着瓜熟蒂落
——人生不就是如此么?
发表于 2013-8-7 19:15:2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人的一生就像一根藤蔓
有的不断向上攀爬
另一些却总是习惯沿着地面
等着瓜熟蒂落
——人生不就是如此么?
 楼主| 发表于 2013-8-11 21:05:4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7# 若婴


    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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