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历史画卷的回放【001】

单国顺

一幅历史画卷的回放
﹙阜宁﹚  单国顺

     1941年4月，著名史学家吕振羽的妻子江明（原名王时真）随丈夫到了苏北盐阜抗日根据地。火热的战斗生活氛围，使她诗情激荡。她写了一首长篇叙事诗（近三百行），叫《六月，苏北的原野》，为我们留下了一幅难得的历史画卷。写作时间是1941年6月。从这幅历史巨幅画卷中，我们不仅看到当时苏北农村的原野景象，壮阔的战斗生活场景，更重要的是看到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军民鱼水深情以及他们意气风发的精神风貌。
     诗中场景主要选择在夏天的打麦场上：“六月/苏北的原野，/风吹过麦草的清香，/太阳照着打麦场，/“连枷”勤劳地歌唱。/农人/赤裸着黑黝黝的肩背，/爱抚地吆喝着他的牛，/带着碾磙/旋转在耀眼的麦草上，/碾磙下/金黄色的麦粒顽皮地跳跃着，/那用汗血哺育了它的农人，/眼睛亮亮的/春风样的微笑/从心底爬上了嘴角……”这幅古老的打谷图在现在的农村怕是很难见到了，“连枷”这种存在于古诗中的打谷农具，现在的年轻人也很难想象得出来是什么模样。农人为什么会微笑呢？因为“日子要好过了啊！/打脱了颈上的枷锁/庄稼人抬起了头来”。
      诗中写到各种人的精神面貌的变化，有“一向埋藏在泥土中的农民的孩子们”，“小小的黑眼睛内耀着欢欣和惊异”，那是因为“一切都在改变”。“他们发现了自己将来的路”。有姑娘们“目送战士们的背影”，而那些“红色的女战士们/琥珀似的夕阳的光辉/映亮了她们飘散在晚风中的黑发”，尤其能引起姑娘们的神往。有“老奶奶站在门槛上”，“望着那些和她儿子一样/弯着腰割着麦子的战士们”。她在想，“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特别是那些战士们，“他们和那些赤裸着肩背的农人/并肩地劳动，欢笑、歌唱。/雪亮的镰刀和麦子接吻，/风吹起了麦子和泥土的清香/战士们敞开了宽阔的胸膛”。“他们曾经在苍郁的南国山林里，/在落满了松针/长遍了荆棘和映山红的南国山林里，/没有食盐也没有米，/高擎着鲜血染红了的旗帜，/保存下革命的火种；/他们穿越过枪林弹雨”……而今天他们以“火一样热的话语/火一样热的心，/向这些农民述说着生活和斗争”。
      在这首长诗里，诗人沉痛地吟诵道：“日寇的兽蹄践踏着苏北，/海一样无边的原野上/卷起了漫天烟火，/农民的茅屋和犁耙/都化成灰烬，/奸淫、掳掠、屠杀，/风里面也带着血腥；/农民挥着泪/忍痛抛弃那汗血哺育了的土地和庄稼。/逃亡到异乡；/苏北的原野/被遗落在无边的黑暗中了！/小河默默无声地流着，/风车喑哑苦痛地呻吟，/打麦场上也生满了/萋萋的蔓草”。继而诗人的情绪又转向高亢，“历史的车轮谁也不能逆转，/被压迫人们的愿望/结成了铁的力量；/有一天/号角雄壮地震响，/像久旱后的雨水，/在人民的渴望和兴奋里，/新四军开进了盐城。/从此，/苏北的原野欢欣地跳跃了，/新的茅屋从瓦砾中生长，/风车像一只只快乐的鸟/展开了翼翅回转、歌唱，/在新生的阳光里，/农民播下了新的希望”……
      面对新生的力量，敌寇害怕了，“来一次残酷的扫荡”。武装保卫夏收，武装保卫家园，“反扫荡的号角震响了！/放下镰刀拿上枪，/战士们英勇地奔赴战场”。而打麦场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农救会，妇救会，自卫队……”也在“叫喊出永年积压在心头的爱和憎”，“用一切力量”帮助子弟兵“保卫着我们的家乡/这抗日的家乡/民主的家乡”！
      一首好的诗歌，它所燃烧的火焰是不灭的。这是一首以现实主义为表现手法的诗歌。一个甲子之后，我们读这首诗，仍然感觉到它不朽的生命力。翻身农民的扬眉吐气，军民劳动的欢乐，敌人的凶残，众志成城抗敌的壮举，回放着这幅历史画卷，我们怎能不情动于衷而感慨万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