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故事[008]

射河逸雪

我的父亲是属羊的，如果在世的话该84岁高龄了，可惜在1987年春因病去世，享年57岁，父亲识字不多，却会拉二胡，在没事兴致来时会拉着二胡即兴唱上那么一两段，他老人家在世时时常给我们讲述战斗故事，其中最精彩的要数新四军冒着生命危险救父亲的故事，毎讲此事总是感动万分，并语重心长教导我们做人不能忘本，要心怀感恩呐。
那是1945年春，小日本鬼子已是日落西山穷途末路了，到了4月，驻在阜宁的鬼子慌忙向南撤退，我新四军三师抓住此有利战机，果断发动阜宁战役并取得了伟大胜利，这也是父亲故事的时代背景吧。
其实，我的父亲不是个军人，而是个普通的船民，父母早逝，上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父亲是老么最小，全家五口人靠一条破旧小木船艰难谋生度日，就在解放阜宁前夕，有一天，天色将晩，河岸边涌来几个不速之客，一个个背着长枪歪戴帽子贼眉鼠眼，一看便知这是几个伪军，这伙人气势汹汹来到船上，为首头目官腔十足的对我大爷说，唔，这船家有通共嫌疑，要给老子仔细检查，还没等我大爷回话，伪军就翻箱倒柜乱翻一阵，伪军头目看没什么油水可捞，就威胁我大爷道，唔，你这船家肯定私通
共党，按规定是要杀头的，想要活命就赶快拿钱来抵命。我大爷可怜巴巴的说，老总啊，我们可是老实本分的船民，您也检查了，我这船上可是什么也没有啊，我们家里吃上顿愁下顿过日子都难，钱更没有了。伪军头目一听此话，三角眼一瞪呲牙冷笑道，好哇，没钱也行，老子今天就拿你开刀，把你这私通共党的刁民就地正法。就罢拔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接着又猫戏老鼠似的向我大爷瞄准，正在这万分危急时刻，忽然三名新四军战士从岸上丛林里飞奔而来，犹如神兵从天而降，奔到船边为首的新四军手持手枪，啪的一声，击落伪军头目手中的手枪，三人飞跃上船，大吼一声，不许动，缴枪不杀。三战士作包围状用枪抵住伪军，你说也怪，那些伪军见了新四军就像小动物见了老虎，立即就焉了，几个伪军乖乖放下武器，为首的手握手枪的新四军战士对伪军喝道，你们这帮鱼肉百姓的狗崽子，你们听好了，现在阜宁很快就要解放了，你们还这样耀武扬威的欺负老百姓，就不想为自已留条后路吗，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还未到，你们滚回去好好想想吧，今后胆敢再欺老百姓，我们新四军是不会轻饶你们的，旧帐新帐一起算，懂了吗。几个伪军如鸡啄米应道，懂了，懂了，我们一定改，我们再也不敢了。持手枪新四军战士喝道，懂了还不快滚。几个伪军吓的屁滚尿流狼狈而逃。
看着远逃而去的伪军，为首的新四军战士笑呵呵的对我大爷说，老乡莫怕，我们是新四军。我大爷连忙向为首的新四军表示感谢，那战士笑道，莫谢莫客气，我是班长，我们正在执行任务，刚才听到枪声就赶过来了，老乡啊，现在有个紧急事想请你们帮忙，我们挑一批物资赶回部队去，半路上却同敌人遭遇，两名战士负伤了，所以想请你们派两兄弟趁晚一起随我们把物资挑送到部队去，你们看好不好啊。
大爷说这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们的命都是你们救的，你说咋办就咋办。于是，班长挑选了大爷和我父亲，为安全起见，又将木船撑进芦荡深处，留下二爷和两个姑姑看船。
我父亲兄弟俩挑着物资在夜色下随着班长他们向部队驻地进发，走着走着，班长停下来低声对我父亲二人道，前面不远就是敌人炮楼，我们悄悄溜过去，你们不必害怕紧跟我们就是了，说罢，低下身猫腰进入炮楼前一条旱沟，一行人在旱沟里挑着物资踮起脚快速穿行，就在快要穿过炮楼走出旱沟时，挑着东西的父亲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嘴里忍不住哎哟了一声，虽声音不大，可还是被炮楼上敌人听到了，下面有共党活动，话音未落机关枪象爆豆似的扫过来。大家快卧倒，班长大喊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班长扔下挑担，飞身将父亲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来掩护父亲，只听子弹嗖嗖的在头顶飞过，紧急着班长又抱着父亲连滚几滚，刚滚过去，又一波密集的子弹噗噗的在他们刚才藏身的地方扫过，好险呀，再晚1秒钟我父亲的命就没有了，由于敌人怕中我军埋伏夜里也不敢出来，胡乱扫射了一阵便停了，班长仔细观察了一会，见敌人毫无动静，才向大家做了个继续前进的手势，还好，没人伤亡，大家挑着东西又经过七弯八拐的路径，终于把物资安全顺利的送到了部队，圆满完成了任务。当班长拿出水壶想喝口茶时，才发现水壶空空如也，那水壶在班长冒着危险以自己身体掩护父亲时，被敌人机枪打了个洞眼，茶都漏光了，班长呵呵笑道，这水壶真是个宝哇，他可救俺一条命呢。随后，部队干部按排父亲他们吃了夜饭吃完饭干部笑问父亲兄弟俩有什么要求时，兄弟俩答想参军，干部笑咪咪的说，你们的情况班长己向我说过了，我觉得你们应当同家里人商议一下，商议好了，就来参军，我们欢迎你们加入新四军，另外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阜宁很快就要解放了，老百姓就要过上幸福的好日子了，你们看啊，东方发白了，天快亮了呀。顺着干部手指东方，父亲俩弟兄向东望去，果然天快亮了，虽有片片乌云却挡不住黎明的到来。干部夸赞了父亲俩兄弟的勇敢后又派两名战士将父亲俩兄弟送到安全地带挥手告别。
时光冉冉，时过境迁，由于多种原因，父亲未能参军，这成为他一生最大憾事，而他生前同我们所讲这些故事，依旧恍如昨日依旧历历在目那亲如兄弟的军民鱼水情，那历经生与死，奋不顾身舍身忘死碧血丹心的铁军情，还有那只洋溢着浓浓之军民情与爱却不能盛水的水壶将永远的在岁月长河中绽放着更加迷人更加绚丽神奇而又美丽的异彩······
作者薛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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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国顺

阜宁战役，打的不是鬼子，而是伪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