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的客人（三）

苏叶

                                                                     客人参加革命
夏天到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古新和几个小伙伴们，每天到祥子家门前玩耍，玩各种不同游戏。大家对大姑夫由原来惧怕，变成亲近和敬佩起来。大姑夫他，每天，天刚蒙胧亮就起床了，来回不停地拄着宝贝拐杖在庭井里踱来踱去，不知疲倦。难道他吃多了撑着啦，这不可能的，小古新和小伙伴蹲在地上，看他来回的走，从东走到西，一会儿从南走到北，步幅一致，不急不慢，没有人干扰他。每天下午吃完饭，睡一会儿，一日三顿药，不间断。服药时，大家那童年眼光观看祥子大姑夫药瓶子，从那大小不等的瓶子里，倒出有黄的、白的、红白、蓝的各种颜色药片和胶囊，古新多么希望瓶子的药快的吃完，小瓶子给他玩玩多好呀。
一天，夜光轻柔，像妈妈的爱抚，月光轻柔地飘落，铺了一地的细碎。青蛙在水田里“哇、哇”地叫个不停，荧光虫在菜地里忽隐忽现发出光。知了在树上“知、知”叫喊着。吃完晚饭，古新随爷爷到祥子家玩，大姑夫吃完晚饭，正躺在竹藤椅上。瞧见古新父亲来了，不急不慢的起身拄着拐杖站起来说：
“老古，你来啦呀，坐、坐。”
祥子妈正收拾桌上碗筷，他爷爷起身拿了一条长凳子，送到爷爷面前说：
“老古，吃过了吗？”
爷爷说：“吃完了，来看看大姑夫，他身体怎么样呀！比以前好一点了吗？”
常二爷说：
“他得的是糖尿病和气管炎，好几种病，我说不出来，这病只能养，慢慢恢复哟。”
正说着，有不少大人领着小爬仔来到常二爷家，大家都东聊西扯，谈收成，谈这家老人身体情况，那家娶了那个村的媳妇了，聊晚饭吃的什么东西，张家长西家短的。村里，一个在大队当民兵营长的王五话题一转朝大姑夫讲：
“大姑夫，我们听说你在国内打过日本鬼子和国民党军还上过朝鲜战场打过仗，受过伤有这么会事嘞？给我们讲讲行吗？让我们民兵和贫下中农也受受教育。”
大伙一听也跟着起哄说：“大姑夫，你就跟大家讲一讲吧？”
听说要讲故事大人和小孩来了精气神。大姑夫慢声细语地说：
“本来我不想讲，但大家非要我讲，凡事听人劝，我就讲一讲吧！”
   那一年，我被新四军俘虏后，我很害怕，怕什么啦！我当过国民党军，老百姓叫我们中央军，有的叫和平军，枪杀过共产党人。这次被俘虏 新四军不把我给枪毙掉。国民党军抓到新四军就枪毙了，何况我们被新四军抓到，不杀才怪呢？我心里是竹桶打水七上八下，我们被押到一个草房门前一块空地，新四军给我准备大米饭、馒头还有肉菜汤。大家都笑哈哈的迎接我们，吃完饭，休息片刻，有一个叫王志成营长给我们开了会，他说：
“共产党政策是优待俘虏，我们党的军队不同与国民党的军队，我们不会杀俘虏，你们大多数是穷苦人出生，你们当中一个叫汪田，是讨饭，被国民党军抓去，为他们卖命的，是不得办法，强迫的，你们绝大数人是好的，如果有人想回去，我们发给你们回去的大洋，作为路费，不愿回去的加入我们这个队伍，我们欢迎，我们是穷人的队伍，为劳动人民打仗，你们想一想，愿跟我们干的留下来，不愿意到那里领大洋，你们听清楚了吗？”
王营长一番话：好比一阵春风，使我心里心里暖洋洋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放心了，共产党、新四军不杀我们，回去还给咱们路费，在国民党军队里大洋的影子都没有见过，整天受折磨和煎熬，他们是穷人的队伍，不跟他们干是个傻瓜。我鼓着勇气第一个站了起来说：
“王营长，我愿意跟你们干，我是穷苦人，你们是穷人的军队，我跟你们干一辈子革命。”
王营长见我第一个报名高兴地说：
“汪田，好样的。”
接着大家见我报名，放下包袱，一个个都踊跃地报名，愿意留下来参加革命，只有几个人想回家，王营长发给他们几块大洋。黄二哥也要回去了，他跟我说：
“汪田，其实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干，我家中有七十岁老母亲和几岁的孩子，现在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我得回去照顾他们，汪田你跟这个军队好好干，肯定有出息，哥哥走了，对不住你了。”
说完和黄二哥俩人抱头痛哭一阵，说：
“黄二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你给我的帮助和关心，我汪田永远不会忘记的。”黄二哥说：
“兄弟，话不能这样说，咱们都是穷苦人，只有穷苦人帮穷人，只要你跟共产党好好干就行了。”
说完他怀揣着大洋，依依不舍离开了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新四军对我们十几个俘虏兵进行教育和学习，从思想上彻底清除国民党军人的兵痞作风和自由主义思想残余，回到革命队伍中来。部队派教员让我们学习，识字，学文化，受教育。新四军部队人人平等，官兵同学习，同劳动，同吃一锅饭，没有人搞特殊，没有谁欺负谁。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学习培训教育，我识了不少字，懂得了不少革命道理，由于我学习进步快，我被分到了王志成营长身边当通讯员。
为了打击日本鬼子的嚣张气焰，新四军总部决定我们营到淮阴一带，对驻扎淮阴地区敌人进行打击。营领导研究决定先炸毁敌人的弹药库，来达到牵制敌人，阻止日本鬼子对我老百姓“烧、杀、抢。营部从营里挑出了五名有作战经验的同志去执行任务，我听说有任务，我跟王营长说：
“我要参加。”
王营长笑笑说：
“你行吗？你说说你能去的理由。”
我说：“我以前跟随奶奶一起到淮阴城里要过饭，淮阴的那地方情况我熟悉，我会装成要饭花子去侦察情况。”
王营长听后觉得有的道理，经过商量让我参加这次偷袭任务。我们几个人进行了化装，我装成要饭花子，在淮阴城里走街窜巷查找敌人的军火库，每天早上出去，晚上，集中一起，将发现的情报进行汇总、分析，研究。只要有鬼子把守的地方，肯定是存军火的地方。
一天，我经过一家院子门口，几个二狗子从院子里，抬着一箱一箱东西往一辆卡车上装，箱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据观察二狗子抬时比较沉，分析里面肯定是枪支。我决定弄个水落实出，趁两个人正抬着一箱东西出来，我装着没有看见似，猛地撞到两个二狗子抬的箱子上，忽然，抬箱子手一松，“哗啦”一下，箱子摔扔到地上，箱子的枪嘣了出来。二狗子一瞅我是个要饭花子大骂：“小杂种，要饭也不长个眼晴看看，老子拿枪嘣掉你小B养。”
我说是迟，那时快，一瞅是枪支，急忙跑走了。晚上，我们五人商量，如何将守门的日本鬼子消灭了，然后，进入营院仓库里炸掉军火库。夜里，天上的星星眨巴眼睛，看着我们的行动。大概夜里一二点左右，两个日本鬼子在大门口端着枪，来回踱来踱去，为了引诱敌人，我扎了一个稻草人，离门口不远处插着，捡来半块砖头，朝门口猛地砸去，砸完，马上撤走，敌人见有人袭击他们，惊慌地端着枪朝稻草人方向追来，嘴中“叽内呱啦”的不知说了什么？意思，你站住，不站住，就开枪啦，敌人上当了，以为那人吓得站在哪里不动了，一心想逮住偷袭者，没有想到两个新四军战士，从他们身后包抄过来，一人一个，用刀干净利索地把他们消灭掉，清除了守卫。我们五人快速冲进仓库，按计划分头行动，将准备好的汽油浇泼仓库周围并安装了炸药，一切刚就绪，准备撤退。有一日本鬼子出来解手，闻到汽油味，发现有人影在仓库周围晃动，知道不妙，撒腿往回跑，边跑边大声嚷了起来。我立即举起枪将那鬼子击毙，随即，战友向仓库扔了火把，顷刻，“轰”一声巨响，军火库发生了爆炸，顿时，火光冲天，王营长在几十公里处，听到爆炸，知道汪田他们完成了任务。兴奋地对教导员说：
“我们去迎接汪田他们去。”沿着夜色向他们来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工夫他们五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王营长见到汪田他们，紧紧握住他们的手说“你们辛苦了。”大家十分高兴地把他们抬了起来，高呼：“胜利了，胜利了。”新四军总部得知王营长部炸掉了淮阴城敌人军火库，进行了表彰。炸掉了敌人军火库，为新四军解放淮阴城起到决定性作用。
话音刚落，大家拍手鼓掌，齐声说“炸得好，炸得好”大家说“接着讲、接着讲”大姑夫不急不忙地端起杯茶，喝了口茶，润一润嗓子说：
我给你们讲一讲在黄尹庄同国民党的一仗。1947年10月的一天，为了配合解放军对盐城的解放，阻击扬州兴化沙沟来增援国民党军队，王志成营长奉上级命令，率领部队在楼王黄尹庄一带伏击韩德勤之部来犯之敌。王营长进行了实地勘查，决定伏击地安排在北黄尹庄，以河为界，把敌人堵在南黄尹庄的河南，不让敌人过河，是唯一断绝敌人到盐城的路，减轻解放军对攻打盐城的压力。王营长他们将所有船只隐藏起来，动员群众把门板、木材收集起来，运到河北，防止敌人用来搭桥。拆除通往河北的其它木桥，只保留伏击圈内一座木桥，桥墩下安装了炸药。转移河南的群众及所有的粮食和牲口，连夜发动群众和民兵砍除河南土墩上树木和荒草。队伍以河北的土墩为战壕，以茂密的树林及河边的芦苇和杂草地为隐藏点，每人头上用杨柳条扎成帽子进行伪装，埋伏在大墩的每一处，伺机等待敌人到来。
一天黄昏时刻，敌人一个团装备精良的兵力正向南黄尹庄扑来，部队到了河边，发现一座桥，迫不及待地过河往盐城赶，敌人末想到，一张无情大网正在等待他们，等侯多时的王营长用望远镜发现了敌人正向这里开来时，马上命令给我说：
“汪田，你去通知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
汪田说：“是。”一溜烟地的沿着大墩边向各伏击点的解放军、民兵通报了情况。
敌人正大摇大摆地从河南向河北走过去，大约一个排的兵力到达河北。王营长手一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桥炸得个稀巴烂，敌人掉入河中，过了河的敌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王营长一声命令“打”子弹像炒豆子“叭的叭啦、叭的叭啦”打响，过了河的敌人当场歼灭。正在过河的敌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敌人退了河南土墩下，向河北发射了一阵排击炮，炮弹在空中划了一道弧落到我们阵地上，敌人乱发一通，天已渐渐黑了下，敌人也不知道我方多少兵力不敢强行泅水过河，匆忙退到村里进行休整。为了摸清敌人的情况，更好地消灭敌人，派我和侦察排长几个战友游河到对岸，我们悄悄到了对岸，摸到了村子里，通过观察除了有几个流动哨外，大多数都进入村里睡觉，因长途的奔跑敌人，人疲马乏，得知情报，王营长决定被动阻击，不如主动出击来消灭这伙敌人。于是，命令部队，用隐藏的船只悄悄的过河包围熟睡的敌人，派几个骨干将敌人的岗哨清除掉。对敌人进行包围，大约三点左右，冲锋号吹响了，解放军和民兵向敌人发出了进攻，顿时，枪声大作，火光冲天，爆炸声、枪炮声，喊杀声响成一片，敌人溃不成军，狼狈不戡，到处逃窜，战争接将结束时，有一流弹正打中王营长，王营长突然手捂胸部，胸前的鲜血往外溢，我发现王营长脸色煞白，知道不好，朝卫生员的方向大喊：
“卫生员、卫生员，快来，营长受伤了。”
王营长眼前一黑，两腿无力跌倒在地，张教导员和大家围上了来，卫生员打开衣服发现营长胸前被子弹打了个洞，血不停地向外流。卫生员急忙用沙布进行包扎治血，还是不行。我吓得直哭，哭喊着“营长、营长你挺住、挺住”但王志成营长因子弹打到了心脏，光荣牺牲，当时，只有三十二岁，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战争结束了，人们将他埋葬在北黄尹，他曾经战斗的大墩上。只要有空，每年清明、春节都去给我营长添土、扫墓。当年11月份，盐城得到了彻底的解放，随既，我随大军南下参加了渡江战役，直到全国解放。
1950年，我响应党的号召参加了抗美援朝，随部队到朝鲜战场。当时是抗美援朝战争第二次战役期间，我们排奉命到朝鲜云山的一个地方阻击敌人。云山外围西南十多华里的地方，四周都是高大的山巅，中间有一块五六华里的开阔地，开阔地的中央，是一条横贯南北的通敌公路，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从西南的边缘，通过开阔地，向东流不到一华里的河床上，有一座桥梁，这就是公路与桥梁交叉的地方。在这个交叉点的西南开阔地的地区里，有两三百个美国兵，沿着公路的两侧，构筑着工事，在主要工事的出进口，还用坦克在那里作挡箭牌，公路上停着三三两两的汽车，后面拖着长长的炮身，白天里，飞机在天空上来回掩护。
几天来战云弥漫，枪声不绝，我们守卫高大的山巅下面，有一块无名高地上阻击敌人。在小山包上构筑阻击阵地：重机枪配置在巨石附近，全排开展土工作业，构筑工事。敌人为了夺回这高地，每天有上百架次的飞机，对我阵地进行狂轰滥炸，炸坏了我们接着修，修好了敌人飞机接着炸。
十月份的一天，快接近黄昏的时候，敌人出动了一个营的兵力向我阵地扑来来，我们拚命进行反击，空中敌机轰炸，地面美军进攻，我们使用了轻武器和手榴弹进行还击敌人，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工地打塌了，地面烧焦了，弹药供应不上，战友们们牺牲了一半人，仍顽强坚持守住阵地。大家有一个决心：人在阵地在，我与阵地共存亡。为了夺这高地敌人想疯了似，上万发炮弹泻落在阵地上，战斗十分激烈，照明弹不是在空中闪耀打在阵地上，敌人朝阵地上，投下了燃烧弹，整个阵地一片火海。战争十分的残酷，最后只剩下排长和我了，俩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眼看阵地保不住了。排长拖着受伤的身体对我说：
“汪田，我可能不行了，阵地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一定要活着出去。”我当时腿部被子弹打伤了对排长说：
“排长你不能死，你离开吧，我来掩护你。”
排长说：
“听我的命令。”
这时敌人有一次准备向山头发起进攻了。排长说：
“汪田，你过来。”
我拖着受伤的腿来到排长身边，排长亲切地说：
“这小布袋里，有我们全排人的名单和我的党费，你把它交给上级领导，我把你用战友的尸体给你盖上，你千万不能动，敌人用刀剌，枪打你千万不能动，等敌人走了，你沿后侧小路向下，有朝鲜人家找他们，他们能帮你找到后方部队。”
接过排长给我的包裹揣在怀里，听了排长的话，我失声痛哭了起来，抱住排长大声地喊“排长、排长！”
这时排长用手，将战友身上的血，擦在我脸上，并命令我趴在战壕里，费了吃奶的力气，将牺牲战友的身躯覆盖在我身上。一切准备就绪，敌人又一次发动了进攻，排长端起机枪朝敌人猛扫过去。边打边扔手榴弹，瞧到手榴弹就扔，捡到枪就打，阵地上所有的武器子弹都用光、打光了，最后，只剩下两颗手榴弹，排长从容地跳下战壕，与敌人同归于尽。
枪声停了，一切恢复平静，我听见，战壕里敌人“叽呐呱啦“的声音。敌人端着枪，用剌刀朝牺牲的战友身上乱扎一阵。我听到敌人向我这里走来，手电筒在我一侧的战壕旁晃了几下，来到我身边，有一个美国兵“叽呐呱啦”说了什么，可能说，那里有死人去看看。只听到“嚓、嚓”的皮鞋声，由远到近，我憋足了呼唤，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心怦怦直跳，敌人用剌刀朝我上面身上战友扎了两下，顿时鲜血直往下流，流到我脸上，嘴里，我用磨糊的余光看着敌人都成红影子，当脚步声离开我越来越远了，整个阵地恢复了平静，当时不知什么时间了。为了在天亮之前，离开阵地，找到部队，我起身推开压在身上牺牲的战友，拖着受伤的腿，按照排长所指的路方向，借着敌人不时投入的照明弹余光，一瘸一拐地向后山下走去，山上漆黑一片，稍不注意掉下山沟，走累了就爬行着走，还时刻注意敌人，走走停停、息息，又饿又渴，腿子的伤口，不时的向外流血。为了不辜负排长的希望，决心爬也爬到老乡家，将排长交给的任务完成。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多少路也找不到朝鲜老乡家，心里有些绝望，当越过一片树林时，发现前面有隐隐约约灯光，顿时，心里充满了希望，忘记的受伤的腿，忘记的疼痛，加快了步伐，拚命地向那灯光处赶去。到了老乡家草房里门前，用手敲了一下，忽然，眼一黑，瘫倒在门前，老乡见有人敲门，急忙起床，穿起衣服，端起煤油灯，打开门一瞧，一名中国人民志愿军受伤倒在门口，慌忙地把他拖回屋里，朝屋外观察一会儿，见外面没有动静，匆忙关上了门。朝鲜老乡是一位刚生了孩子少妇，由于战争的颠波流离，孩子生下来不久夭折。男人们上战场为志愿军们送物资，修桥梁了，家中唯独她一人。少妇发现志愿军腿部受伤，对他进行伤口包扎。汪田隐隐约约知道，已经到了老乡家里，浑身四肢无力，昏昏沉沉，嘴唇干了咧了不少小口，不停地蠕动着嘴唇，口渴得冒烟。那位，妇女从家里东找西寻，找不到吃的喝的，水源比较远，如果找来水时间来不及了。志愿兵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她急着在屋里团团转，想了想，急中生智，顾不得什么害羞了，救志愿兵要紧，她急忙解开上衣，将乳房放在汪田嘴唇上，用力挤出一滴滴甘甜的乳汁，一滴一滴，滴到嘴里，润湿了嘴唇，这时汪田心中好像有一种暖流袭来，因吸受了那甘甜的乳汁，慢慢苏醒过来，从昏迷的眼逢中看到那朝鲜女人胸前，那白白净净乳房好似那白白的馒头一样，乳头好比那鲜红枣子，从枣子里流出乳白色的乳汁。她两双美丽的大眼睛盯着他，用嫩白的双手挤压乳房，使那乳汁快的流淌出来。当时汪田感动了眼泪从眼缝里望外流，多么好的朝鲜女人，为了我们志愿兵的生命，不顾一切。朝鲜女人见汪田慢慢醒过来，脸上露出笑容，那笑容多么美丽、多么彩烂。她用毛巾细心替我擦了擦头上汗水和泪水，说了些什么，汪田也听不懂，她用手比划着，意思我去找人了，你呆在这里不要动，从屋里找来一床被子盖上，急忙开门，向黑夜中走去，不一会儿，有两个朝鲜老大爷抬来担架，将汪田抬上担架，朝鲜女人一直护送着我到部队后方。
汪田腿部受了伤，经部队医院检查发现有两块弹片，需要进行手术，后方部队由于条件有限，经过对伤口进行简单处理，将汪田和其他伤员一起送回祖国进行治疗。组织上决定让汪田回到自己家乡，盐城中心医院进行治疗和修养。
经过多次辗转回到了故乡盐城，一同从朝鲜战场受伤回来有五人，都分到盐城中心医院，大约十一月份了，天气有些凉了，盐城武装部的同志和医院的医生护士负责接应我们，轻伤员用人搀扶着，重伤员担架抬着，乘座解放牌车送到医院。医院里准备好床位，负责我们每个的生活起居，到了家乡，心情特别高兴，全国解放了，人民获得了自由，家乡的一草一木有一种无比的亲切感。
在医院，第二天上午，有一位女孩，身穿白大褂，头戴护士白帽，她长得娇小美丽，个头不高，瘦瘦的，窄肩膀、细腰身，体型窈窕。两条细弯细弯的长眉下，一对乌光闪闪的大眼晴，挺挺的鼻梁，小巧的樱桃嘴儿，瓜子脸形，好想一支含苞待放的花蕾似，手里拿着表格夹子和一支笔，婷婷玉立地来到我床前，用那甜蜜的话语对我说：
“请问你是志愿军汪田同志吗？”
我说：“我是汪田”
“多大了”
“我26左右吧！”
一边问一边不停地用她那纤细的小手在表格上快速地书写着，她第一次来到床前时，听到她那甜美的话，我心里一种莫名的骚动，心想这女孩多么漂亮呀，做我老婆多好呀！我不停地用眼光盯看她苗条的身材，当我入神地关注她时，不知她问我什么，我有些发愣，当她重复时，我回过神来回答她说：
“我腿部中了弹，有块弹片”
登记完毕，她对我笑了笑说：
“我叫常兰欣，从今天起，我负责你生活及护理工作。”
说完忙告辞了，我听后特别高兴，能天天见到美丽的姑娘了，瞧得她那轻盈的身影，使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从些，她每天一日三顿，将饭菜端到我面前，吃完后并询问吃得合口吗？吃饱了没有？她又轻手轻脚将碗筷收拾走，每天把药按时按点按量，给我送水，让我服用，定时量体温，晚上，睡觉前给我洗脚，早上洗脸水打好，牙膏、牙刷准备好，每天温瓶里开水保持着，对我十分关心和照顾。我问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笑笑说：
“你是志愿军，是我们最可爱的人，照顾你们是我们医务人员应尽的义务。”
我喊她“小常同志”在平时聊天时，我询问了她处对象了没有，家住在那里，家里有什么人等等，她总是笑笑说：
“首长，我还小啦，不着急找对象，我家里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父母亲在农村，家住在楼王镇楼范村”
我听了她还没有找对象这话时，一种莫名的渴望和希望，她问我家里有几口人，家住在那里时，我沉思了片刻说：
“说来话长，我，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失去了父母，是一讨饭奶奶把我扶养到十岁左右，后来被抓了壮丁，解放军把我解救了出来，我投身革命到现在。”
说着说着，我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小常递来毛巾，给我擦了擦泪说：
“汪田同志请不要讲了，现在全国解放了，我们有了新的生活了”
数日经医生进行了全面检查，准备对我腿部中的弹片进行手术，在动手术的上午她跟我说：
“今天上午给你做手术，你要发扬抗美援朝打鬼子精神，不要怕呀！”
我笑笑说：
“小妹妹，我是一名军人，差一差去见马克思，还在乎这一点疼痛吗？”，她笑笑说：“你真勇敢。”
做手术的那天，她亲自扶我上手术推车，进入手术房时，她嫩嫩的小手笑着向我挥挥说：
“汪田，祝你手术成功。”
我诡异地笑笑回答；
“你放心好啦，没关系，你等待我出来。”
全国刚解放，正是百废待兴时候，医院条件差，设备落后，做一个手术整整用了一上午时间，她在手术门前徘徊着，等待着我手术出来。当我从手术室推出来时，第一个在门口见到的是她，她从医生手中接过推车，送我到病床上安顿好，仔细地询问我做手术疼吗？取出几块弹片，弹片多大等等。在医院里有一个多月时间，互相彼此有所了解，同时产生了感情。经过医院的精心治疗和小常同志精心护理，我的腿部得到了彻底的痊愈和恢复，想早日参加工作。春节过后，经上级领导研究决定，分配我到盐城县学付镇担任派出所所长。当我接到通知后非常高兴，我又要参加新的工作了，这一消息告诉小常咱俩一同分享，她听后既高兴又舍不得我走。当晚，她恰好值班，外面风刮个不停，月黑风高，她忙完了手中的活，悄悄地来到我病房说：
“我帮你拾一下。”
我风趣地说：
“我是一个彻底的无产者，一个旧皮箱，一床被子，几件部队发的衣服，提起来就走人。”我又说：
“我十分感谢你，到医院这段时间的精心护理，使我身体得到痊愈。”我们谈了一会，不知不觉地想起一件事，急忙从皮箱里找到了，一个用子弹壳做成的水果刀说：
“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在部队里，有位老班长送给我子弹壳做成的小刀，送给你做留念吧！”
当她接过子弹小刀时，她那含情脉脉的双眼盯着我时，不知那来的冲动，大概荷尔蒙作怪原因，双手紧攥她那细嫩的小手，浑身像一股电流向我袭来。她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在白衣的衬托下，红得像那鲜红的玫瑰，红得像秋天的晚霞，那么的漂亮，那么的美丽，那么的迷人，使人陶醉，使人心动。不知是天意还是人缘，灯熄了，仓促的呼吸声，那灼热的嘴唇互相吸在一起。嘴中嘟嘟嚷嚷地说：
“小常同志，你嫁给我做老婆吧。”
她用甜甜嘴里发出同意音符。汪田的胳膊环绕着小常身上，突然占有欲望烧遍了全身，他扑倒小常，倒病床上，整个方寸都跑到爪哇国去了，魂飞魄散，六神无主，小常脱掉了那洁白的衣服，灰暗中隐约着一道白影，紧接着小常那滚烫的身体身体贴紧汪田身上，汪田闭上双眼，用手抚摩着小常的身体，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前进，汪田摸了那肩胛骨，那块美丽的蝴蝶，前心与后心那块隆起的山脉，那神密的草丛地带给汪田无比想的空间，于是两人如同太阳与月亮同在一个浩瀚天空上，陶醉在太阳的辉煌和月亮的妩媚之中。疯狂过后，洁白的床单上，狂喷了鲜红色的地图和美丽花朵，“骏马”在那地图上奔驰，绘写一幅美丽的爱情图腾。
第二天，学付镇派出所，派来船接我到派出所，小常一直送我到船上，凑到我耳朵边悄悄说：
“我等着你，给我写信”
我说：“我工作安排好后，会向上级申请，我们俩准备结婚。”
这时，古新父亲插话说：
“老汪，你结婚时，我负责张罗老常家大姑的婚事，你给我一包好烟，不知道，你晓得吗？”
这时大家起哄说“让老汪休息一下，喝的水，古老，你来讲讲,给老汪办婚事的经过。”
旁边有人将装好烟叶的旱烟袋递给古新父亲，接过烟袋“叭、叭”两口说：“大家叫我讲，我就说说吧”。
那一年二月二十六，他们俩结婚的日子，在这前几天，常大爷找到我说：
“古老爷，我们家在盐城医院工作的大女儿准备结婚了，找的男的是学付工作的派出所所长，你是个十里八乡能说会道的人，麻烦你帮忙给女儿的婚事张罗、张罗。”
老古说：“我是大队乐于帮人的人，全大队的红白喜事，都离不开我，既然老常有求于我，我答应了。”常大姑从医院请了几天假，我和老常大爷家一起筹备婚礼上所需要的东西和宴席。常大妈根据我所列的单子，购置了女方家准备的结婚床上用的被子、蚊帐、枕头、枕巾；日用品脸盆、肥皂、毛巾、暖瓶、牙膏、镜子、红头巾等；小食品瓜子、糖块，枣、花生；酒席上用的有萝卜、茨菇、芋头，花伢菜、膘、虾米、蛤干、卞蛋、花生米等食物。常大妈平时给人家缝衣服家中富裕一点，又是十里八村的裁缝，面子上要好看一点，找个女婿是个当官的，还是派出所领导，准备好好办一下，办酒席准备了一头猪和十几只鸡。按当地风俗习惯，女儿出嫁办两顿饭，儿子结婚办三顿饭，常大妈、常大爷逢就夸把女儿当作儿子来办这结婚酒席。结婚当天一大早，我给他家东家借桌子，西家借凳子，北家借碗筷，南家借杯碟，看看厨子菜准备了怎么样，帮忙的够不够，一一张罗着，晚上，村庄的各家各户来到常大爷家，结婚礼金，有的出几角钱，有的人家合起来买个花瓶、脸盆、匾镜，没有钱的人家送的鸡、鸡蛋等，热热闹闹前来祝贺。常大爷忙前忙后，招待客人和邻居、亲戚朋友。
晌午，汪田来到了红艳家，刚到门口，吹子吹响了东方红曲乐，燃放了鞭炮，小孩子们为抢未放响的鞭炮争起来，人们欢声笑语，场面十分热闹。汪田面带笑容，穿着一身干净整洁新军装，五五开的小分头黝黑瓦亮，胸前戴着大红花，外加锃明瓦亮的皮鞋，显得特别精神，进入了家门，三道茶：果子茶、枣子茶、圆子茶，果子茶表示实心实意相爱；枣子茶表示早生贵子；圆子茶表示团团圆圆。三道茶用完。大家收拾干净桌上，腾出桌子，让大队领导陪新郎官玩玩，当时，以打扑克牌“扛红旗”为娱乐，大队领导、生产队干部陪着汪田。汪田热情大方招待人家，不时的散烟和糖块分给大家。
吃完中午饭，吹号手吹响了乐曲，客人们知道散席了，主动起身离开酒桌，准备送新娘上船。常大姑，身穿大红袄，头顶大红巾，脚穿红布鞋，坐在床沿上，不时的抽泣几下，出嫁的女人离开父母装也装着哭几下应付大家。女儿要上船了，常大妈叫房里大人、小孩离开房里，然后，将温水倒入洗脚盆，悄悄地凑到常大姑耳朵边说：“兰英，你下来用个水。”
常大妈轻轻从家里箱子里取出一条毛巾说：
“孩子这是子孙巾，晚上你们在一起同房的时候，要拿出来垫在下面。”
常兰英会意地点了点头，她明白母亲的意思，可母亲不知道她早是人家的人，对那子孙巾来说，那是迟来的东西了。这时老古大声吆喝道：
“新娘准备出嫁了。”
这是，常大妈打开房门，搀扶女儿，常大爷在门口躬着腰，等着房门口，女儿趴在父亲背上，常大爷背着女儿，蹒踌地一步一步向河边船上走去，常大爷每走一步心里觉得多么的沉重，小时侯女儿经常在父亲肩上撒娇的情景，一下子成人结婚，成了人家的老婆。乡亲们前呼后拥跟随着常大爷，围观许多乡亲们，大人、小孩、大姑娘、小媳妇的、男男女女不下百人看热闹，场景十分可观。来到了河边，汪田在河边等待常大爷到来了，常大爷放下女儿，叮嘱汪田说：
“汪田，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
汪田抱起小常对常大爷说：
“爷，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兰英的，你老放心好啦！”
说完迫切不切待地抱着兰英跨过跳板，向新娘子船里走去。新娘子船是一个三吨水泥船改用，船舱里芦席搭建建成的，船舱前面大红布扎成花，挂在船头。两边芦苇席上贴着毛笔写的双喜字，太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红红火火，展现得喜气洋洋的气氛。当跳板撤到船上时，船工的竹篙轻轻朝岸上一推，船到河中央了，这时，岸上放起了鞭炮“噼的叭啦”响个不停。船上放起了大个天地炮“窜、叭”，岸上的吹子“无的无的打”吹响了起来。常大爷、常大妈在河边上目送女儿离开家乡，不时用那围裙和袖口擦擦眼泪。老古在一旁劝常大爷说：
“常大爷，女儿出嫁了是喜事，找的人家不错，往后，你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享福了，大姑找到好人家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新娘船慢慢的向东驶去，孩子们沿着河边，边追边大声地喊：
“看新娘子啦，看新娘子哪！新娘子长，新娘子短，新娘子裤裆里有个（肉）六大碗。”
现在的常二爷姐姐出嫁时，才八、九岁不懂事，跟着一群小孩，一起追姐姐出嫁的船，嘴中也跟着不停地喊了起来：
“看新娘子啦，望新娘子哪！”。
长大后，常二爷追姐姐望新娘子一事，成了大人们笑柄，时常有事没事的拿常二爷开开心。
时间过得真快，听故事的人不觉得时间长，一晃到夜里，爱困的孩子们也忘记了睡意，津津有味地听大人们讲故事，那时，人们没有钟、手表只有靠感觉、看月亮、太阳的位置估算大体时间。古新父亲瞧时间不早了，忙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让大姑夫休息吧！我们明天还到地里干活去，有一个叫二达子人说：
“我还没有听够啦，听人讲大姑夫在派出所里破案的有了名啦，能不能给我们讲一讲破案的事。”
大姑夫说：“明天再讲吧。明天你们来，我一定讲。”
古新父亲说：
“你就是要听、听，人家大姑夫身体不好，能跟着你一起熬夜吗？”说完搀着古新乘着夜色回家去了，大家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二爷家。

风先生

拜读。文笔老练，不愧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