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征文】金桂花开满墙香

河海洋

文/河海洋

        桂花，在中秋前后开放，小时候听过《吴刚伐桂》的故事，不知道桂花是不是暗自和吴刚较劲。当然，传说虽然是传说，并不真切，但不妨畅想。
畅想，是人类的福祉，上帝赋予的特权。是“生活边上”的事儿，一切“不务正业者”的所好，而对于所谓的“务正业者”来说，这无疑是另一种“传说”，所谓浪漫，在我看来，正是“不务正业者”的“正业”，是一切“务正业者”的“不务正业”，人过而立，似乎总是思考大于“无所思”，虽然做不成“那枝风中的芦苇”，却总不至于甘愿做“一只快乐的猪”，站在一株金桂面前，我陷入了沉思。
        正是暴雨初歇，日暮降临，天色昏暗下来，变得朦胧，像是起了一层薄雾似的，从天而下支起一口巨大的帷帐，把天地罩了起来，也把我和同行的人，还有眼前的农家园罩了起来，而这罩子里，满是金桂奇香。
        未及靠近，已是香气袭人。花未见，香先至，像一个急性子的恋爱中的人。对于生于水乡，长于水乡的我来说，桂花并不陌生，是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寻常的植物，不过是因为其香浓，在秋天特别的被人们挂在嘴边。说来也真是神秘，不论是谁，也不论是在哪儿，村庄或是城里，只要闻着桂花的香，人们立刻便会脱口而出——“咦？桂花！桂花吆——”故意，把“咦”字提得很高，把“桂花”重复几遍，如此寻常，却被如此不寻常地强调着，年复一年，乐此不疲。
        在我的人生中，留给我印象极深的是读师范时，连接教室和宿舍之间的那座无名桥东侧的几株桂花树，密植于一些松柏之间，不是香，是压根不知其中有桂，像一个隐士一样，在四季中有三个季节隐匿世外，在秋季出得尘俗，浓香醉人，抚慰莘莘学子的心灵，那座桥的西岸就是图书馆，两层小楼，结构规整，如同一个卧着的“L”，也说不清是不是英文学习一次的首字母，从来也没有听人说起过，姑且如此臆测，这幢楼真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仿佛从来就没有年轻过似的，倒是很符合一位满腹经纶者的模样，像一个安居乡野的老秀才，有些穷困，也有些潦倒。这位老人，也似乎只有在秋季，金桂飘香的季节，才复活了似的，桂花香成了一种精神的刺激物，一个桥东，一个桥西，书香和花香映衬、融合、唤醒。
        那一年，也是在一个秋天，去汪曾祺先生的故乡——高邮。高邮，一座高邮湖下的古城，像一位魔术师，让你见证着“城在湖下”的奇迹，站在湖边堤坝上，朝西看，湖水汤汤，朝东看，屋脊列列，水高，而屋低，是高邮特有的奇特景观。而文游台，就在这奇特的景观之内，像一颗闪烁的明珠，矗立起一方土地的文化高地。据记载，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观，曾于苏轼、孙觉、王巩会集于此，饮酒吟诗，其中雅趣，令后人一代又一代憧憬、遐想——真有一种羡慕嫉妒恨的冲动。我只敢轻轻迈入词人的这一方天地，院落里那一树的金桂点点如词人之翰墨点燃，活色生香，仿佛不是花，而是秦少游的那些长长短短的愠怨和薄凉如水的温情。这位被苏轼称为“有屈、宋之才”的才子，终开一代婉约词宗，留下千古词章。站在，那文游台下的金桂之旁，仿佛不是在闻香，而是在读词，不是在赏景，而是在穿越。
        在这个秋雨生寒的夜幕下，嗅每一次空气，都吸进了满鼻的桂香，水汽中裹藏的花香，自流成溪，水流处，花香浸骨，在从鼻翼到心肺的每一个细胞内，像爆炸的气囊一样，给你浪涛一般的香的涌动，这便是金桂，秋天的花王。这弱不禁风的木栅栏作的院墙，怎经得住它的突破——真道是——满架花香关不住。
        而于我的感动，则在于这“生活的边上”——多余的一点“不务正业的浪漫”。
        古今一然。

野舟横渡

那一点‘不务正业的浪漫’

秋千架

海洋的文字耐读，字里行间看得出古汉语修养较深，生活阅历积淀丰富，遣词造句讲究。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