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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原创]:一 卷 落 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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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6 11:28: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性与美是一回事,就像火焰与火是一回事一样。

 

——劳伦斯

 

1

 

大二春天的时候,我开始了一个故事,说来有些脸红。

那天我从外面写生回来,骑着自行车,哼着我都不知道叫什么歌名的老歌,一路上哼哼卿卿的回到学校,刚到中文学院的一株樱花树下,我就看到了她正站在哪里,穿着洁白的运动服装,一脸天真的望着那些怒放的花朵,那样子真迷人,正在这个时候,一只该死的狗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吓的我急忙捏住刹车,天,车倒了,就倒在她身边,自行车的车头把她的裤子给挂了下来。而我当时就翻到在地上,腿划了点伤,出血了。只见她急忙的把裤子穿上,天,我和她都傻眼了,她的裤子被扯烂了,整个大腿和屁股都在外面,看着她憋红了的脸和急得要哭的样子,我急中生智,把上衣哗啦一下就扯了下来,一下就把她下身包了起来,顺便还打了个结,慌张的说了声:对不起,我明天给你买新的。她气愤的死劲的瞪了我一眼,那一眼,如果用重量来衡量,至少有二百斤重。盯得我浑身都冒汗了,看着我傻傻的样子,她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她走了后,我越想越窝囊,越窝囊就越想出气,结果想到了这出窝囊的戏是那只该死的狗害的。当时就气的咬牙:绝对整死这条狗。于是我推着自行车,一拐一拐的到处找那条狗,没想到在物理楼下面找到了,却看到了这狗正在跟一头大黑狗交配,我停下单车,走了过去,看它那陶醉的样子,我就来气,骂了句:狗日的狗。骂完了,突然就笑了起来,狗就是狗日的哦。哈哈,这一笑不要紧,居然把怒火都笑没了,心里有点不甘心,继续想踢那只狗一脚,正当要踢出去的时候,突然看见那只狗朝着我无奈的盯着。突然之间,我的良心发现,这个时候攻击它,有些不忍,毕竟狗做爱和人一样,不希望别人打扰。

于是便高兴的推着自行车走了,回到了宿舍,清洗了腿上的污血,舍友问我何来之伤?我胡乱说了声:被狗咬的。没想到最后的罪恶还是给狗了。

她叫冰茹,和我是一个大学的,学的国文专业。她曾在我面前说过:冰茹这个名字,未来的某一天,你在中国的任何一家书店都能看到,说完蛮自信的笑了笑,那样子简直就是要做第二个张爱玲,但我怕她成了第二个琼瑶,风花雪月一箩筐,烂谷子,陈满仓。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1:29:29 | 显示全部楼层
  

2

 

周六从山上写生回来,回到画室,看到角落里曾经画的那幅《春色》油画:裸体的少女坐在河岸边,一只手模着白嫩的乳房,一只手在水中玩着水,背后就是灿烂的野花。花!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冰茹,樱花树下,裤子破了,几乎哭了,最后还用了两百斤重的眼神死劲盯了我一下。我想起了,我想起我要给她买件新裤子的。我毫不犹豫的作出决定:买裤子。于是边冲出画室,来到花溪街上,专门找女士服装专卖店逛。逛了所有的花溪大半条街,都找不到她穿的那种款式,我索性就干脆问老板,这是一个肚子和大腿一样粗的女老板,脖子上的肉堆到下巴了,这哪里是人。

老板,你们这里有没有新潮流的女式裤子?

那老板直盯盯的看着我,那样子好像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到底有没有哦?我的声音听上去简直有点闷了。

有,你给你老婆买呀?她笑了笑说:难得,现在居然有这么好的男人,给老婆买裤子,小伙子,尽量选,就冲你这点细心,我给你打八折。

不是我老婆,是我老妈。我几乎不相信我这句话怎么冒出来的。

哦,那更好了,这么孝顺。她说话的语气突然之间温柔了许多。于是她带着我来到裤子专卖柜前。我一看,全是至少四五十岁穿的裤子,侧边开口的。

我不要这种,太老了。我要新潮的。

那女人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好奇的问:你老妈喜欢流行?

恩,我老妈是舞蹈演员。天拉,我都开始佩服我这个天生的谎言专家。一想到冰茹突然之间成了我老妈,我傻笑了一下,便认真的挑选起来。大约经过了十多分钟的挑选,再经过十多分钟的调价还价,我把那老板整瘪下去了。原价一百八十多的裤子,被我压价到了一百,居然成交了,天生的谈判奇才。

回来到学校的时候,心里开始打鼓起来,毕竟面对的是如花一般的冰茹,而且还是赔裤子。怎么开口对人家说呢,看来得找个没人的时候给她,看到她后一把给她就跑了。我真为我这主意叫好。

正想着,就到了艺术大楼下面,这里的樱花最多也开的最灿烂,我选了一株最灿烂的樱花树下坐了下来,心里反复的思考,怎么都得说句话呀,如果她不要怎么办,难不成我真要拿回去给老妈穿?突然,我又看到了那只狗,在草地上优哉优哉的溜达,我看着它舒服的样子,就有点生气了,要不是你这只死狗,我还不用给她买裤子,搞得我现在多难为情,于是便骂了句:死狗,你拽的很,优哉啥呢?

没想到背后却传来噗哧的一声笑,我寻声望去,天,世界真小,事情真巧。正是冰茹,她一见到是我,脸就红到脖子上了,那可人的样子,简直比樱花还樱花。我心里咔噔了一下,这不正好可以把裤子给她吗?于是我便走了过去。她见我过去了,脸更红了,我走到她面前,把装在袋子里的裤子一下丢在她怀里,说:裤子,我买的,赔给你。语气结巴而且紧张。只见她张开了嘴巴,半天合不了嘴,脸红得我实在没办法找出词语了。她这一表情,搞得我更加紧张了,急忙从袋子里取出裤子,摊开了,说:你看吗?真的是裤子,和你那条一样的。我傻头傻脑的递给她,她居然傻头傻脑的拿在手里。半天,才说了一声:你,有毛病哦?

我转身就跑,心里扑腾腾的跳个不停,那只狗看我跑走了,也跟着追了上来,那样子以为我在逗它开心呢,该死的狗。

回到画室,想画幅画,半天找不到题材,满脑子都是刚才那情景,第一次送裤子,居然是冰茹。可爱的冰茹,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形容她。我决定画她,用了三个小时画完了,笔一丢,便仔细的端详起来:粉红的樱花树下,冰茹红着脸,头浅浅的低着,正静静的翻着诗歌,身旁放着浅蓝色的书包,她穿着我买的那条裤子,衣服还是原来的那件白色的,风吹来,零落的花瓣飘在空中和地上,在她的正前方,有一只可爱的狗,是小狗,雪白色的。坐着,静静的看着冰茹,那样子好像在等主人回家吃晚餐。我精心的为这副画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樱花之爱》。看着这个名字,脸上不禁火辣辣起来,内心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冲动。

我似乎最爱忘记一些不该忘记的事情,比如,如果我不到樱花树下,如果没有看到那只狗,没有看到我的那副画,我就不会想到冰茹。当然,那自行车被我当废铁卖了,原因是不能再骑了,可当我一看到樱花、狗、画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冰茹,而且奇怪的是没有想到她是如何的动人可人美丽,而是想到了那条裤子,我想到了给她那条裤子的情形。

于是我决定去观察她到底穿不穿那条裤子。

我走到中文学院国文系门口,便犹豫了。我可以以进去学习国文的理由看她,也可以不用任何理由进去,就坐在她的旁边。可我还是在门口犹豫了,毕竟她看到我脸会红的,她的脸红起来就会引起别人注意,别人注意了就会怀疑我和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关系。我这一走神,就遇到了中文学院的先秦文学徐教授,看到我在门口磨蹭,就笑呵呵说了声:进去呀,在这里愣这干什么?我以为教授认识我,没想到他把我当成他的国文学生了。我只好硬这头皮和徐教授一前一后的走进教室。我可以感觉到至少有一部分灼热的眼光向我射来,我居然有勇气抬头寻找冰茹的位置,我们目光碰撞,火星四射,我早就猜到了她的头一定会低下,脸一定会红。一切就像我预料之中的一样,果真如此。可惜她身边的位置全部爆满。我只好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翻开了《中国美术史》,旁边的哥们一看,还以为我走错了教室,低声的对我说:同学,这是国文班,艺术学院在博士楼前面。我笑了一下,说,我就是从艺术大楼过来的,穿过博士楼,好不容易找到国文班的,说完傻笑了一下。说的那个同学不好意思的认真的听起课来。

我知道我来国文班的目的。我整堂课都把眼睛盯着冰茹,当然我看清了她没有穿那条裤子,而是穿了一条灰色的牛仔裤,紧身的。我有些失望,越是失望我越是盯着她看,我隐约的感到,冰茹整堂课都不是那么自然,也许她知道我就在她后面看着她,也许她知道我来国文班的目的,同时我也感觉到很多不友善的目光忽闪忽闪的向我扫射。我整堂课都在想,要是她穿了那条裤子我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又会是什么心情,或者说她以什么样的心情去穿这条裤子。我想来想去就把自己搞糊涂了,最后居然激动起来,以致于徐教授讲到先秦文学时候最出名的地域文化在哪里?我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回答:长江。

当满堂学子回头看着我时,她居然没有回头看我,我就气馁了。所以当徐教授继续问我还有吗?我气愤的说了声不知道。这个时候全堂学子就开始笑了,特别是那些男同志,笑的最阴,比李林甫还阴,而她呢?我只看到了她的肩膀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其实我知道的,除了长江文化,还有巴蜀文化和荆楚文化。

走出国文教室,回到画室,我却突然的笑了,我暗自问我:是不是我爱上了她?这么一想,简直天旋地转,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还用手猛的捶打自己结实的胸膛。平时那几支轻如鸿毛的画笔,今天怎么就那么重,居然拿不稳了。

晚上,我喝了大二以来第一场酒,而且醉的跟死猪一样。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1:30:03 | 显示全部楼层
  

3

 

我在画室里呆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反复的思考着这样的事情:这是爱上了吗?还是本能的冲动?爱到底是对肉体的冲动呢,还是有一种对异性的渴望?我天天画着人体,什么样的曲线我都看过了,什么样的身材我都描绘过了,什么样的表情我都画过了,可我就描绘不出她的那种表情。记得有一位哲学家说过:爱情也是艺术。可这艺术我始终有些糊涂,甚至不懂,因为男人的爱情的客体是充满灵动的女人。我开始怀疑我的艺术本分了,也开始紧张我的艺术本质了。弗洛伊德说过:爱情的基础是生理的需要。如果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来分析,我开始有点动摇我的爱情观念了,因为至少现在,我不敢亵渎她,她是美丽的,是纯洁的,像樱花一样纯洁和青春。如果把她和肉体联系一起产生爱情,我就有了紧张,我的爱情本质不是这样的,难道我是柏拉图式的爱情?绝对不是,那我的爱情观念和对她的渴望到底属于一种什么样的性质?

我在画室里越想越有些模糊了。后来干脆就不想,就结束一个星期的画室生活,到外面流放。

四月,我就下乡写生去了,我选择的地点是李家村,这里的自然景色纯净而优雅,有种俄罗斯森林画家希施金笔下的宁静和幽深。这里森林不多,但每一处都非常有特色,比如白杨是光滑的而没有太多的枝桠;石板是青色的,而基本上都是方形;石板两边都是用碎石砌成的围墙一米左右高;石径都是砌在半山腰上,人走上去,胆子小的,就不敢靠近边缘。这里的人家住的都是石瓦房,偶尔一两家木房和砖房。李家村坐落在枫叶湖旁边,枫叶湖是他们的神是他们的骄傲,这里的人都很敬仰这片湖,听这里的人说,秋天的时候,这里的景色最美了,碧蓝的湖水静静的躺在一片火红的枫林之中,高雅而妩媚,白鹭飞来,停在晚归的小船上,渔歌伴随着水声,轻轻渡来,仿佛这里就是世外桃源天上人间。它远离了城市的嚣张和污浊,静静的安详在这片土地的一角,纯情而自然。

我在一个叫小眉的女孩家住了下来,房租是每天三元人民币,吃和住自己负责。我问小眉这一带有没有餐馆之类的,她说没有,我只好上市场扛了一些大米和蔬菜、马铃薯之类的东西,并和小眉的父亲商量好,每天多给他两元,表示帮我煮饭和菜之类的。小眉的父亲很善意,接受了我的请求。还问我喝不喝酒,如果喝他每天可以免费给我二两米酒。我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喝,是男人都喝,不过二两太少了,我要喝就一定要喝醉,喝不醉就不过瘾,那还不如不喝。他苦笑着说:我没那么多酒。我也笑着说:所以我不喝。

第二天我直接走进了枫叶湖,跳上一艘木船,卸下画夹,支撑好画板,铺上颜料,就开始琢磨画了。湖水深蓝,湖面荡起了涟漪,那妩媚的水波扭动着腰身,慢慢起舞,在我的眼前,竟有些妖艳了。白杨树掺杂在茂密的枫林中,像守护神一样笔直,目光直视远方;鸟儿扑腾着翅膀游手好闲,欢快的歌声啼破了宁静的清晨。这是一组协调而静谧的颜色,我想起了希施金,想起了他那些野花和灌木,还有青翠的松树,当然还有俄罗斯郊外的森林和村庄。

当我正要画的时候,我却突然想起了冰茹,如果这个时候她静静的坐在岸边的枫树下,或者船上,更或者裸体的坐在站在水中,那有多好。我知道这只是艺术的一种幻想和布景,当然,如果她在这里,我不会想起希施金,我会想起莫奈,或者塞尚,那属于印象,属于现实与梦结合的美丽。

慢慢的画了下去。接连几天,我都在画这片神秘的枫林和枫林湖,画了七八幅,格调都没有改变,总感觉这当中的某一幅有一个女人的目光在凝视,在对着我沉思,那样子好像在呼唤,也好像在忧愁。这天傍晚,我坐在院子里吸着烟,望着满天的晚霞慢慢的把枫林浸红了,把石板也浸红了,甚至连枫林湖的水也浸红了。

画家,再想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眉的父亲居然坐到了我的身旁。

没想什么,在看景色,你们真有福气,每天都能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

我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在这里几十年了,每个季节都这样,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我侧头看了看他,老实说,感觉他挺像一个诗人,说话总是幽幽的。

我日你妈。他突然吼了一声,把我吓的一大跳。仔细一看,原来是他家那母狗总是舔他的光脚,撵了好几次都不走,但这次却走了。

我哑然一笑。说了声:你蛮风趣的。他居然憨厚的笑了笑。

又是狗,当然又想起了冰茹。可现在想起她来,突然有了些牵挂,假如她现在在我身边,再假如她成了我的爱人,再假如她依偎着我,再假如她痴痴的看着我,那么我就会吻她,甚至会抱着她走进房间。然后跟她疯狂的做爱,但我想她不喜欢野性的做爱,因为她是那么的纯洁和柔弱,她会喜欢轻柔的,像月光一样温柔的,像朗诵抒情诗一样的做爱。

这样想着不是滋味,索性就一个人走向村庄的石板路,把那些野性的思维散发到自然的幽静中去。来到村口,找了一块硕大的石头仰面躺下,满天的星斗像宝石一样镶嵌在夜空中,美丽而梦幻,我闭上眼,让脑海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沾上冰茹的影子,冰茹的笑,冰茹的红晕。我控制不了想她,于是索性就用整晚的时间来想她。

我知道身后有一个人在向我走进,听那软绵绵的脚步声,我就知道是小眉。小眉今年多少岁我不知道,但看她那鼓鼓的胸脯就知道已经成熟了。她的眼睛里经常有水在流动,眼睛里有水的女人不是很痴情就是很风骚。她不算很美,但很清纯,清纯得像田野里的油菜花。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继续躺着,继续闭上眼,当脚步声在我身旁停下来的时候,我再也不能躺下了,只好坐了起来,望着她,说:过来坐,我给你讲个故事。小眉居然大方的坐了上来,那双该死的水汪汪的杏眼盯着我就不放,我笑着说了:把你的那潭水拿开点。她摇了摇头,还是盯着我,我全身一热,突然有种做爱的冲动。我怕我的感觉出现错误,于是便讲起了那个古老的故事。

一个青年画家,漂泊到了四川一个最偏僻的小山村,这里是少数民族人家居住的地方。这里的人纯朴善良,乐观开朗,而且热情大方。画家来到这里后,就在山上搭了一个茅棚,开始了他每天的画画生涯。有一天,从山上来了一个美丽而纯洁的女孩,背着背篓,清纯得如山涧的泉水。看到了画家静静的坐在泥土上画着这里的山,这里的树,这里的水,不由得痴了,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她的家乡画得如此的美丽,她也是第一次在家乡遇到这么浪漫的陌生人。当画家发现她的时候,她那目光里流露出来的羡慕让这位画家深深的感动,画家说,他第一次发现女人的目光这么神秘。于是画家邀请她坐下来,他要给她画一幅最美丽的画。她答应了,当画家把画递给她的时候,她居然流泪了。画家不知道是画错了还是什么原因。

她说:她从来没照过相,她也没想到她有这么美。画家被这纯朴震撼了,就把那画送给了她。

后来的每天黄昏,女孩都要上山来陪这位画家说话,画家就告诉她一些大海、沙漠、城市、奔驰、还有雷阿诺、甚至伍尔芙。她惊讶得好像不相信世界有这么神奇。画家每次看着她的这些表情,总会说一句话:我最惊奇的是看到了你。也许画家是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单纯的女孩,这么不染尘埃的女孩。

有一天,画家到村子里去了,他去找那女孩,拿着他在山上采的一大把山茶花,找到了她家,他当着她的父母兄弟姐妹,深情的说了一句:嫁给我,清纯的女孩。这句话在城市里还不算什么,可在那偏僻的小山村,却非同一般。那女孩突然哭了起来,拉着他就往山上跑。而女孩的父亲,当时就像呆了一样。

他们跑到山上,女孩的泪还在流,深情的望着画家,说:是真的吗?画家肯定的点了点头。女孩一下就把真个身子投入到了画家的怀抱中。我讲到此处的时候,侧头看了看小眉,她的眼里溢满了泪,我知道,此时的她,心里在开始颤动,在羡慕,在温柔的跳动,女人被感动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我停了一下继续讲起那故事:画家笔直的把脸盖住了女孩,两片火热的嘴唇碰在了一起,稍后,画家一把抱住了女孩,走进了她的茅棚。

小眉不自然的用手掠了掠耳边的鬓发,不说话只望着我,我知道她十分的期待下文。后来,女孩告诉画家,她已经在前几天按照村里的规定与族长的儿子订婚了,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画家什么也没说,拿起画笔,静静的开始开始了她的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她身边的那女孩根本就不存在。女孩知道画家在想什么,也不说,就这样两个人一直坐到天亮。

第二天,画家就背着行李,卷着那些画,回到了县城。走的时候,到那女孩家门前静静的看了一眼,就转身走了。

第二年的三月,当满山的迎春花绽放的时候,画家又来到了原来的村庄,来到原来的山上。当他踏上那块土地的时候,他一下就跪了下来,在他原来住的茅棚地方,有了一座小小的坟,坟前有一块被油漆过了的墓碑,上面写的是:画家的妻子。他在坟前坐了三天三夜,眼睛不满了血丝,老了许多。后来画家到村子里去打听女孩的死因,才知道,女孩是在画家走后,坚决退掉那门婚事。可是按照当地的风俗,拒绝婚事是要吃官司的,女孩的父亲很气愤,就把女孩关在家里,一个月后,女孩发现怀孕了。当她把这一消息告诉给她母亲的时候,全家人都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族长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就到处宣传:女孩怀了个野孩子,伤风败俗。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她怀上了野孩子。她父亲老脸挂不住,有一天喝酒醉了,回来一气之下就把女孩痛打了一顿,第二天,孩子就流产了。女孩痛不欲生。这个时候,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等到明年的春天,如果画家还不出现的话,她就死在那山上。从此之后,她每天黄昏的时候都到那山上静静的等一个小时。一直等到第二年的二月,女孩失望了,她想画家绝对不可能来看她了,不要她了。万念俱灰的时候,她写下了一封遗书:上面只有三句话:我很爱我的画家丈夫;我的墓一定要葬在画家居住过的茅棚处;我的墓碑一定要刻上画家的妻子

她的尸体是他父亲在茅棚里发现的,也是他父亲完成她的遗愿的。

夜很深了,我有些冷,转眼看到小眉。早已是泪流满面,后来她干脆依偎在我的怀里伤心的哭了起来。我知道,眼泪多的女人一定多愁善感,心底一定善良。我的胸膛被她的眼泪湿了一大片,心柔和得像春天的阳光。我擦干她的眼泪,把她扶正后,说:这只是个故事,太晚了,回去吧。我分明看到,小眉的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光芒射着我,那是一片被雨打湿了的梨花,柔柔的,暖暖的。我不敢,我居然不敢迎接她的眼神。半响,她才幽幽的离开着暧昧的夜晚。

我在石板上躺了整整一夜,这一夜,我几乎没有合眼。我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小眉,梨花带雨的小眉。

我突然决定:离开此地。

而居然真的离开了,没有回首。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1:30:31 | 显示全部楼层
  

4

   

第二天,我就告别了李家村,告别了枫林湖。因为我怕像那个故事中的画家一样,怕小眉突然一天成为画家的女人,怕这样如花的生命与泥土亲吻。这并不是因为小眉有什么不好,而是我的心里却满满的装着冰茹的影子。

回到学校的感觉有些别扭,我把所有在枫林湖的画摆放在画室后,便到校园去优哉溜达,其实是希望能遇见冰茹的,我不是不敢去国文班看她,只是不想在那种没有情调的地方创造一些尴尬的浪漫,樱花树下,落英缤纷,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虽然现在的樱花开始凋谢,但我还是希望能在此遇见她美丽的影子。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爱情应该诞生在浪漫的地方,而不是教室。

就这样想着来到了《樱花之爱》的草地上,狗不见了,人也没有踪影,只有满地凋零的落花堆积,伤感便慢慢爬上我的心头。这个时候,想起了崔护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徒增忧怀之思。

逛了一阵,便回到画室,我的画室很简陋,两面窗两面墙,室内两桌三椅,画架颇多,墙壁上、地上、角落里到处是画和颜料。最醒目的是画室东面贴着一副王维的《山居秋暝图》,北面却挂着一幅《海的女儿》。朋友说我是中西合璧,我只是在家庭的基础上染上了中国士大夫的一些习惯,骑骑马,赏赏月,画画山水。这是中国最古老的文人生活,我只是向往,但并没有融入。确切的说,我喜欢油画,它可以不必写真,可以随意,只要你表达了一种自我的思维或者大众的视觉。记得一位大师说过:油画就是把人的内心世界用颜料堆砌起来,看得懂的人自然能看懂,看不懂的人只能是在看颜料。我走到那幅《樱花之爱》之前,像莫奈审视他的《睡莲》一样深沉和庄重,奇怪的是我现在找不出一种感觉来审视我的《樱花之爱》,我更觉得像一个孩子在看着一块大花布。

门开了,一缕阳光打碎了我的思维。好友湘子进来了:语非,省举办美术展览,导师说要你准备五幅作品。

抽支烟,我一把拉住他坐了下来。

又是五块的,我不抽,这小子居然不抽五块的。我打了他一拳,抽烟本来就是浪费,就尽量抽便宜点的。他接过了烟,啪嗒啪嗒的抽得比我凶。

湘子,你认识中文学院国文班的冰茹吗?

怎么不认识,樱花哦。他盯着我:你小子不会是得了单相思吧?

樱花?什么樱花?我一下就敏感起来。

看你紧张的样子,肯定单相思了,中文学院的同志们把冰茹看成了学校的樱花了。他笑了笑,小子,梦醒了。

樱花,又是樱花,我拉着湘子走到《樱花之爱》前,怎么样?

这小子端倪了半天,蹦出一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不是雷阿诺的?

滚你的乌龟去,雷阿诺,怎么不说雷老虎的呢?我踢了他一脚,就你这点艺术眼光,能看懂我的画,二十年后吧。

死吧你,我还看不出你这幅画有性的冲动,你看那女人,头低着看书,分明是掩饰,而那条狗,站在她的对面,当一只狗坐在女人的正对面的时候,就是性的象征,你是不是好久没有做爱了?

我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位身高一米七五的男孩,居然能从我的画中看出性的冲动。他再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后,这女人好面熟哦,是不是凡高的表姐?

我哈哈大笑,这小子就知道凡高有个表姐,而且爱上了她。只要是女人,他都会说有点像凡高的表姐,他以为我们都跟凡高的表姐有一腿。

她是我女儿,我笑着说,突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冰茹是我女儿?那我不就成了她父亲?那我还追她?妈×,我这乌鸦嘴巴。

我猛的站起来,拉着湘子就往外跑,喝酒,得月楼。

最多二两,这小子居然说的出口,一点不拒绝。

在得月楼,我们聊起了哲学,我吹捧了叔本华和萨特,他否定了尼采和约翰·沃德爵士;关于物象的本源问题,我们争论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回到了兴趣的话题:关于女人。我不不得不承认,我喜欢弗吉尼亚·伍尔芙那种比较精致的女人,一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了不起的女人。比如温柔这个词语,她可以随便的享受,比如放纵这个张扬的词语,她也可以恣意挥洒。

冰茹是否是这样的女人?湘子说,不是,她应该是阿朱那样的女人,痴而雅,秀而静,心中有一汪清泉的女人。我侧目看着我面前的整个大孩子,居然能说出这么优美的评价,有些意外。

他最后居然说:你就是段誉,与阿朱只能是兄妹,不可能是夫妻。大言不惭的说他就是乔峰。

我只说了一句:短命。晕乎哉。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1:31:37 | 显示全部楼层
  

5

 

我选了五幅油画参加了本次省美协举办的美术展览大会,《葬送落花的女子》,《山下的枫林》,《城市边的乞丐》,《村庄的早晨》,和这副少不了《樱花之爱》。那天,由于起得比较晚,一看时间已经是九点了,展览会已经开始,我胡乱穿了一件格子衬衣,衬衣的背上被湘子用天蓝色颜料写了一个大大的脚字,他的本意是想一脚踩死我,下身套了一条牛仔裤,屁股同样是被版画班的老牛同学画了一副骷髅,说是反对邪教要从屁股开始,头发乱乱的,有点像被风吹过的茅草棚,就径直奔进了会场。

我冷眼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这里汇聚了本校的、外校的、省文化局的、省美术协会的、书协的、懂的、不懂的、半懂不懂的、中文的、传播的、社会学的、化学的、甚至卖菜的等等,从底层劳动人们到中层知识分子再到上层建筑,五花八门,不像是展览,倒像是乡村的小集市。

听说著名画家楚女来了,楚女是西部著名的女画家,我见过她,那是在重庆举办全国画展的时候,我在展会上看到过她,年龄不大,三十几岁,高挑妩媚,丰腴优雅,举手投足之间,大气含着温柔,淑女含着放纵。不是很美,但很耐看,而且越看越有种冲动,想试验一下三十女人如豺狼的猛烈。她的作品,带后现代主义和超现实主义风格,而且基本上都含有一种寂寞寒窗空守寡的味道,我是看出来了,不知别人也是否如此感觉。

她走进会场的时候,我正在角落里的一张椅子上坐着,翘着二郎腿,夹着一支五块钱的烟,吧嗒吧嗒的抽得正欢,完全一副卧看满天云不动的刁样。我斜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胸脯比以前更鼓了,我知道这一半有成熟的味道,一半也有三十如狼,脸上也更光彩了,穿着更艺术了,牛仔裤,白鞋,深蓝色衬衣。简单得有些像她的作品《马车》,却自有一番滋味。和她走在一起的,还有省著名画家赵小舟,杨河,还有我的导师陈以深,还有几位省美协的几位官儿。他们每走到一幅画前,总是要点评几句,他们的身后跟随了一大帮慕名而来的学子,都认真的听着他们的点评。

转悠了半天,转到了我的画前,画家楚女停了下来,忽然转头对我的导师陈以深问到:今天语非没来吗?陈老师转头在人群中收了几眼,就与我的目光碰撞了,语非,过来。,奶奶的,这么远也能看到我,好像那眼睛安装了望远镜。我慢腾腾的走了过去,向各位问好,而在场的人居然都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笑的是什么,转身便要离开,楚女一把把我拉住,打趣的说道:身着独特的艺术家,不赏脸么?,忘记了?在重庆展览上,我看过你的《夜色》,不错哦。我假装嗯了两声,说了些我并不习惯的套话,还说请他们指导拙画,他们就真的开始评点画了。楚女说我的画主题很深沉,关注的对象很博杂,用笔和用色很独到。杨河说我的画有一种呼吸的姿态,站在高山上远看一片白云的闲情,我心里暗骂:乱弹情,这是什么评点哦,外行。赵小舟只说了一个字:牛。而那些官儿,估计是不太懂,还说了些让我高兴又反感的话:不错,画的可以。导师陈以深则什么也不说,满脸诡秘的笑容。我好奇的盯着他,努力的猜测着他笑容的背后是刺刀还是鲜花。

楚女拉着我的手,根本就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虽然她的手有些嫩和软,但这样被她拉着,又舒服又发慌,以至于她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总是用两个语声词来代替:

楚女好奇的看着我,怎么拉,不舒服?

我冒出了一句是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就向我射来,好像我得到著名画家的关怀是莫大的荣幸,那眼神有羡慕也有嫉妒。

你拉着我,不舒服我居然吐出了这么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一下就把楚女的脸都整红了,急忙放了我的手,惹得周围的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我也冒了一身冷汗,这可是著名画家哦。心里想着:既然都说了,就尽管惩罚吧。便借口上洗手间,溜开了。

急匆匆的从吵闹的会场向门口走去,刚上台阶,便一头撞到了一个人的怀抱中,软绵绵的,正要开口骂,抬头一看,不禁吓得我三魂渺渺,七魄幽幽,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梨花雨面,软玉温香,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冰茹,那软绵绵的胸部正正一起一伏,恍如被微风吹过湖面,荡起的一湾涟漪。

冰茹脸红得欲滴血,急忙隐入人群中。

我愣在当场,暗自骂了一句:奶奶的,今天怎么没看黄历。我在门口愣了两分钟,就转身奔入会场,收寻我的粉面桃花。

心急火燎的转变了整个会场,就没发现这小妮子的影子,却看见了我的画前围着一些人,我走了过去,却发现冰茹正站在《樱花之爱》前,我没有看到她的面目,但那窈窕的背影却早已砍在我的心上,我几乎是贴在她的背后,眼睛静静的盯着画面,而心似乎已擦到了她的皮肤。也许是我的热气让她有了些感觉,侧头一看,没想到我是我,便死劲的瞪了我一眼,正准备闪身,我几乎是没用脑子思考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什么话也不说,就看着画面,假装不知道一样,她努力的挣了几下,当然,没有挣脱,她突然用高跟鞋死劲的狠狠的踩了一下我的脚,哪个疼哦,没法说,可我却转头对她春风般的粲然一笑:不疼,不过要命。

她居然噗哧的笑了出来,死要命,活受罪

那你还踩?

谁让你拉我的手了?

不是,是我的手想跟你的手亲热亲热。

你怎么不去死?她脸红了,身后几个看上去应该是化学系的男子也笑了,好像这个笑是免费的。

放开我的手,不然我就开始大叫了

现在又不是春天我诡秘的笑着望着她。

什么意思?她迷惑的望着我,我叫不叫跟是不是春天有什么关系?

哈哈,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你想想哦,一会你就明白的。

她眼睛转了几下,突然猛的一脚踩在我的脚上,疼得我妈呀一声叫了出来。她挣脱了我的手,转身跑出了会场,留下许多人的目光围着我好奇的忽悠。

让我抓到你,非上了你不可,我心里暗自想着。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1:32:08 | 显示全部楼层
  6、7、8、9~~~ 十年后再来写。哈哈
发表于 2007-8-16 12:58:42 | 显示全部楼层
  沙发啊!我坐上了吗?哈哈
发表于 2007-8-16 13:05:23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一二三,四五下周看七八九,十年以后看, 最想问您的就是:您真的会脸红???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3:12:49 | 显示全部楼层
   脸红人人都会哦,我只是爱经常脸红而已。
发表于 2007-8-16 13:21:14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是吗?请问,画大师在回我贴的时候脸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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