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写给自己的三十年 远处是森林,然后是整个世界 ―――玛格丽特 一 我把所有知道的事物概括为一种语言 这种语言来自我的内脏那强烈的颤抖和冲动 冲破我的喉咙然后张开眼睛探究着这个世界 阳光,泥土,河流,绿色,竹子,甚至是墙壁 在目光中拉长了身子,站起来,像反抗的人民站起来 就这样冲破我的喉咙,离开我的心脏 外面的世界里面的世界两种价值,区别在哪里? 我特别送给了自己一个小心翼翼的盒子 打开盒子,可以获得所有的快乐,蛋糕,落日,诗歌 还有花园,花园的旁边是一座小小的吊脚庭院 整天,孩子和我,蝴蝶和我,在这里闻到花香 我总是希望自己能走进这个盒子里 然后出来,我就变了,我是一句被人经常引用的句子 镶嵌在五彩斑斓深情款款的诗歌开头,或者结尾 我忠实的成为文字里面的水,喜怒哀乐的水 不要惹我,我可以愤怒,可以咆哮,可以哭泣 虽然我从来不选择用文字的脆弱对待友好的邻居 二 在森林中睡了一个下午 看着在树上爬来爬去的黄鼠狼 我惬意的闭上眼睛,乡村的森林 树木不需要太多,但很娇柔,各种各样的方式 包围在我的身边,供奉着我,我的诗人,我的眼睛 无数次想起自己的前世是书生,在森林中遇见老虎 最后老虎变成了可爱的仙女,孩子,花篮 睁开眼睛,四周突然出现很多海水 孩子在水中跳着,花篮里有母亲的白色衣衫 我站立起来,爬到高高的树上 四周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我听到了黄鼠狼啃噬山梨的声音 让我想到了坟墓,坟墓在什么地方,公墓,还有碑文 不想那样,甚至是恐惧来往的人们用沉重的脚步 打断我与泥土无尽的缠绵,打断我即将要作为泥土的父亲的梦想 甚至我听到儿女的哭泣,批评我选择了泥土作为背叛妻子的理由 可是,我时刻的怀念森林,森林下面那鲜活的泥土 我埋葬所有的衣衫在里面,请不要焚烧,我恐惧身体的焚烧 如果很难取舍,就将我丢入大海,海底很宁静 虽然现在我对此还不是很了解,我去了,就分别不出海水和泪水 咸度量达到了悲哀和忧伤的饱和,诗人懂得证明激情的价值 所以,在坟墓的地方不需要碑文,只需要多一簇清雅的百合 眼睛就告诉世界:我永远赞扬自己灵魂的那片土地 所以看到弟弟在树上爬来爬去的时候 我抓了一把夕阳给弟弟缝补了脚底的破洞 我知道他没有努力的去考虑是否会受伤 但是我是担心的,森林不会对他仁慈,他心中没有大海 于是他告诉我坟墓跟祖父的一样 山弯里,一片毛竹,一块墓碑,没人撰写碑文 我给你吧,我亲爱的弟弟,一片大海,好好珍惜 不是每个人眼里的春天都是阳光明媚的 三 除了村庄之外,没有人在我离开的时候 背对我的身体赞美,我自己赞美,像父亲一样湿润眼睛 别离是什么?我始终寻找一个结果 却总是在一些风和雨之前,疲惫的挂上一串风铃 摘一些杨柳,沾满水,洒一洒,然后就学会哭泣 我讨厌哭泣,非常讨厌,但我每次都没有控制住内心的河流 内心的河流总是涨潮,多少人围追堵截这里的泛滥 可我还是肆无忌惮的席卷而来,所以面对我的都要惊慌 曾经我梦见身在宋朝,打打杀杀之间成了一名刀客 多么自豪的身份,一把刀,我的刀,我努力的杀响马 最后我也成了响马,也被满山遍地的追杀 其实,我多么想成为江南船上的一介青衫 摇头晃脑,背诵明月清风然后落身下水 被人用讥笑和怜惜的语气写上了历史 我现在却是一个孤独已久的书生,哦,孤独 我深切的讨厌孤独,也莫明其妙的习惯了大街上到处停停走走 经常是转一个弯,我已经不认识自己 没人认识我的街道,我成了街头的王国 坐一坐,我相信自己坐下来的姿势是一首诗歌 美丽的诗歌,无人问津的文字里是一首风景 我热爱哦,我真的热爱你们 你们是女人不忍心丢下的馒头,手绢,头发 我热爱哦,我真的热爱你们 你们是什么?你们告诉我,我真切的希望你们回头 我一身的露水是佛给我的恩赐 有花香,鸟鸣,流水的声音,孩子的皮肤 我全部给你们,带回去吧 剩下骨头就可以了,我相信我的灵魂 藏在骨头的缝隙深处,它是我多年来真诚的伙伴 我怎么会舍得把它叫出来交谈关于黑暗的话题 我不忍,谁也不忍,父亲努力过,但失败了。 四 我流浪几百年,现在还在原地 所以很愤怒左右双脚 因为离不开每一个地方留给我的掌声,呐喊 突然发现,我真的就是唐吉柯德的化身 永远只知道斗争的伟大战士 一身冷汗的从地狱走出来,接受明媚的眼光的洗礼 我感知了地狱的痛苦和天堂的美妙 可是上帝,上帝为什么不把我停留在一个地方 让我是水,水哦,永不停留的奔波 大海,还很远很远,我的脚已经干枯 虽然胸中的那点分量已经被大海包容 我坐在河岸,渴望船只经过 把我带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地方 自己可以渺小一点 没关系,这样就可以 五 我是孩子,也是孩子的父亲 作为孩子我理解孩子的父亲 所以我的诗歌也是孩子的诗歌 我的身体也是父亲的身体 没有刻意的证明这一切 山吹来的风带着凉爽的呼吸 轻微的流淌在红色尘埃中 然后慢慢的不惊扰别人,落在泥土上 呼吸的价值就在于你不能停止 如果停止那么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如果我还是孩子的话,我肯定不能拒绝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山上开始 孩子的父亲永远也不能体会到孩子在山上的那一刻 呼吸的那一刻,胸腔扩大,血液加快 最后手足舞蹈睡下,一切又是平静 快来吧,顽皮的,媚俗的,隔绝的 就在这里躺下,脱去所有的衣衫 一丝不挂的面对大地躺下 臀部高一点,手两边伸开,眼睛闭上 开始呼吸吧,呼吸,呼吸 孩子哦,青涩的芳香里有多少智慧 隐藏着多少鄙视和冷漠的目光 斜斜的射来,看不透,一切都那么死寂 如同地狱的黑暗,黑暗哦 每天都需要跟黑暗斗争 其实后来已经成为对手,虽然目光里有些不屑一顾 请你哦,时刻不要忘记对手的存在 请你哦,不要产生过于害怕对手的幻觉 我一直坐着看着它,它不动我不动 它动,我也不动,要用这种方法激怒它 最后我聪明的倒下了,方法和实力永远不平衡 这是上帝,还是人类的错误? 来吧,再来一次,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 一手长枪一首盾牌 我让所有的黑暗通通下跪 其实,我多么需要这一份尊严 六 错误的眼光,决定一次错误的行走 行走的目的不是让背包出去收购 然而错误的目的却让行走趋于歧途 转个弯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样一直趋于歧途的诱惑 当身体只留下几根头发漂浮的时候 前面没有路
,后面却是熊熊大火 七 请不要诬蔑我指向的花朵不会绽放 我轻轻一口气,所有的春风都给她无比的娇嫩 诬蔑和嘲讽只有一丝叹息 和绽放的花蕾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且,我毫不修饰的给她一些诗歌,美丽的句子 在夜晚,用这些诗歌给她裁剪衣衫 然后把衣衫用来朗诵,伟大的朗诵 让诬蔑躲进阴暗的角落吧,我几乎不想用余光瞧见猥琐 还是赞美花朵,花朵,绽放的花朵 蓝色的雨水浸润过,金色的阳光抚摸过 忠厚的泥土站在脚下,期待赞美,你轻轻低头 泥土毫不夸张的对外界宣扬,幸福其实他一直占有 优柔的,文雅的,沉思的,活泼的,甜蜜的 一切都来吧,我在镜子里看了你很久 诗人对我说:去歌唱几句吧,可爱的 “啊,诗人的妻子,诗人的句子,诗人的春天” 诗人一直处于空虚状态,这样只不过掩饰了一种紧张 也喻示一种激情的奔放如海水的大胆 我热烈的欣赏这种大胆和纯真 对妻子朗诵诗歌,诗歌其实是柔软的 花蕾在手掌之上,晶莹剔透 看到的花蕾是纯净的白色 我所有的才华和诗歌瞬间失去颜色 没有攀比和吵闹,归于平静 那一种纯白让我的诗歌静静的坐在海边 所有的爱情在这个时候嚣张而痛苦的流转 在我手指上徘徊的是一种期待的声音 上帝,给我解释,为什么这样的声音让我来宣誓 而不是让我从此发出这样的声音? 猛烈震惊这样的造化,显得惊惶失措 一朵纯白的花蕾绽放于孤独之中 上帝,你能理解出现什么季节最合适 用所有智慧的三分之二来培育 收获种子不仅是获得一份自由 也是我们自己在灵魂深处的一片村庄 这里的村庄,全是茅屋,住着鸟,蜻蜓,轱辘 女人出门不需要给门上锁,开着,动物自由的进出 我一直在努力的寻找这些动物的名字 八 不蔓不枝,我费力的抵御一些怨气 当主人和奴仆吵架的时候,我从中间离开 我害怕怨气,肯定的,迫切的 文字和形式碰的头破血流,权力还在喋喋不休 甚至出现拳打脚踢的场面,我习惯性的转身 避免伤痕累累,我鄙视这样的桎梏和无知 自以为是让骄傲的情绪当上了国王 却永远在井底为青蛙为伍,井底是可耻的 我断然下出这样的结论,一群乌鸦的聒吵 为什么我永远是乌鸦下面的那颗树? 上帝,我为什么难以成为森林? 我具备森林的一切品质 让大多数人占有愚蠢和无知 这个世界的智者感到可悲 给这样的群体一点文字 我绝对吝啬,我没有理由让自己产生无可奈何的叹息 糟蹋诗歌的衣衫将可以判处无期徒刑,或者流放 糟蹋诗歌的灵魂必须处以死刑,如果世界善良,就应该这样考虑 不可以让一切愚昧和暴力行走在心脏之间阅读诗歌 可耻,可耻,绝对可耻! 我时刻表达这样的愤怒 如果你认为我是你的敌人 请把枪对准我吧,脑门正一点 千万要看着我的微笑,是的,我的微笑 请不要惊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九 秋天从我身旁走过 回头发现我衣衫褴褛长发披肩 于是坐下来与我深切的交谈 秋天的眼神里少许忧愁和孤独 没有离经叛道的放纵和恣意妄为的洒脱 还是一副落魄书生的样子 很委屈的站在我的面前 一声声低低的问候,带点哭腔的声音 经过几座山,走的走了 留下的是一些影子在渐渐的忘记 时间真的会忘记一些故事 某个时候想起一点开头 便忘记了结尾,而且更多的精彩就在尾声 我阅读秋水,秋水里的船只 岸上的红枫林和垂钓的老者 把一卷诗歌丢在水里 映出古典的美人,于水上低吟浅唱 长发飘飘,白衣胜雪 拉着我的手,手上的凝眸 瞬间就迸发出百千个仙子 牡丹的,芍药的,梅花的 而我的那一簇百合,在衣橱里 明眸善睐,巧兮,顾兮 挥着修长的手,轻轻扔给我一些 娇喘,亲昵,甚至嘴唇碰击的声音 抚摸身体的声音 在春天的田野上播种种子 在秋天的田野上收获希望 然后,在这个季节的交替之间 我一直揣着希望,走在百合的花蕊之上 我必须承认,我绝对要穿过一片荒芜 然后抵达花蕊的心脏,哪里的露水和蜜 将滋润我走过所有的高山万水 十 火鸟从季节的空间里飞快的穿过 火鸟带来一把疯狂的火种 从灰烬开始,从谣言开始,从一切圣洁开始 火焰蔓延我的胸脯,双手,眼睛,头发 我昂首挺胸,像普罗米修斯一样的姿势 挺立于原始大地之上,赤裸裸的挺立于万物之中 教堂和复兴仍在祈祷,十字架消失一些神秘 死亡之后永生的不是身体,是眼睛,是洞穿一切的智慧 我用智慧之身躺在十字架上,长望天堂的云梯 飞天多少,神仙多少,我是人群中的一名 自豪的走进班列,然后朗诵波若波罗密多 第一天是比丘,第二天是罗汉,第三天是尊者 接下来,所有的身份我都拥有,天地包罗万象 变化万千,我在万象之外,凡身之中 忍受众目睽睽下的人体艺术,摧残,堕落,放纵,挥洒 翻开黑色背后,岩石是灰暗的,虽然接受了风雨的洗礼 光芒隐藏在幽暗的背后,跳动着每个欲望 然后成为世界史上的喀斯特地形,或者东非大裂谷 我来自大地的一个角落,角落在大地的脚上温暖的诞生 诞生艺术,语言,叛逆的人种,矮小斗士,流浪
甚至是最自卑的歌唱者,原始的隐居者,像泥土一样的黯然无光 我不得不赞美泥土的黯然无光,闭上肮脏的仇恨 把所有的世俗思维、纯物质主义当成俘虏 带到食人族去,吃掉纯粹的它们,可恶的他们 束缚了灵性神秘的自由向往,语言,手,一切可以活动的工具 来吧,我领导你们,开始是荆棘,然后是灌木,最后是野兽 我们战无不胜,我们没有惧怕任何事物 彻底的世界是纯洁的世界,天使一般轻灵和善良 我全身在此刻变得透明如天空,清澈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