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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淘藕人 江苏宝应水泗中学 水调歌头 家乡是水乡。又是出了名的荷藕之乡。水田里非常适合生长荷藕。长出了的藕，自然要有人把它们从田里弄出来。于是家乡便随之涌出一帮打工的，家乡人称他们为“淘藕师傅”。俗称“淘藕的”。 农历六月头上，便是“淘藕的”走兴的开始。一连几个月，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见到他们的身影。凡是在家种田的男人们，老的五十开外，小的二十开外，便会自觉的组织起来。家乡人称他们为“淘藕班子”。一个班子通常有一两个人牵头，人们称之为“藕头子”。到了淘藕时节，“藕头子”们便会主动地同村里要出藕的农户联系：有多少田，要多少人。在出工的头天晚上，便会坐下来仔细分工：张三家一亩田，六个人，小狗子带队；李四家一亩半，九个人，三红子领头。安排妥当，才会休息。就这样，他们从不比别人多拿一分工钱的，只要大家天天有活做就行。 家乡的六月是炎热的，即便是水乡，上午九点后，人们大多是不愿出门的，中午时分整个田里几乎是找不到人影的。只有“淘藕的”还得把活干完。为了躲过炽日的炙烤，夜里点把两点钟，就听到“藕头子”们的叫喊声：“哎————三瘪嘴来啦？”“来啦，来啦，伢子他妈把个水裤（专门为他们下水淘藕时穿的平时的一条旧裤子）揣到了旮旯里去了，找上半天才找到，把个人急死了……”“听说今天日里热得很呢，三十八、九度呢，我们是落潮堡打更————早打早收啊……九点半准时上岸，加上上藕，少说也要到十一点…….快点，快点，人到齐了吧，走—”这哪里是夜里啊，分明就是上班的正点嘛！ 虽说是六月，夜晚还是有一点凉气的，淘藕的队伍在星光中走出了村子，高一脚，低一脚的摸到田头。田间的圩埂早已被水淹没了，因为荷藕是不能缺水的。整个队伍几乎是在水中行进的。“哎呀喂————不得命了，水口子，齐腰深了，把人震死了———”淘藕人一边淌着水，一边嚷嚷着，总算到了目的地。赶忙脱下干净衣服，换上水衣水裤，顺着上风边，一排站下。脚力大的靠边，经验少的站中间；老的带着小的，熟的带着嫩的。自觉自愿，无怨无悔。只听见田野里“滴答”，“滴答”荷茎被折断的声音。 主人家憋不住了，“怎么样，三大爷？” “不丑，不丑。要死来，边梢的已经三段喽，不得了—” “哪块哦，我脚下个塘已经拿了四支藕了，下面还有……” “好啊，好啊！弄袋烟，弄袋烟…….”田野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九点左右，满田的荷叶在淘藕人的手中，安安静静地躺在水田里，捡藕的小工们趁势把田里淘上来的鲜洁的嫩藕捡到好推运的木桶里，用飞快的速度送到在河边等候的木船上。码好，堆齐。整一块荷藕田里，留下了两条清晰的水道道。 “淘藕的”一个个走上田埂，脱下只见黄锈难找布眼的专用水衣裤，从荷叶包里拿出先前换下的汗衫、短裤，重新穿上。年纪大的叼上一枝烟，年纪轻的，选上一节鲜嫩的藕，鞑着拖鞋，夹着荷包，顺着原路，转移战场。捡藕的哼着小调，撑着装满荷藕的木船，朝着藕行的方向驶去……. 六月的天气变化特快，刚刚还是热日炽人的，眨眼间一堆乌云横扫过来。空气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便传来了隆隆的雷声。 “好好好，下一阵也好，别把我们晒死了，”“快快快，紧忙一点……”“淘藕人”干劲十足。 藕行靠着公路，收藕的卡车停在公路上，运藕的小船靠在路边的小河边。要把船上的藕装上卡车，仍然是“淘藕人”的事。 “不要慌，一把夹子（专门用来抬藕用的，用两根竹片弯曲成的简易器具）两个人；两个人在船上、两个人在车上，其余人用手抱。”这是“藕头子”的声音。非常管用。抬藕的人，一条短裤；抱藕的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护身衣（一只白色塑料袋，从底部抠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洞，左右两边各开一个洞，往身上一套露出头和两只胳膊）双臂一伸，抱起几枝藕，既护住身体，又挡住雨水的凉气。实用极了。 雷声，雨声，吆喝声，声声入儿。个把时辰，那内河边上的几船荷藕，在“淘藕人”的肩上臂上，被统统运上了卡车。 船空了，车满了：雨停了，云散了。“淘藕人”身上所沾的泥浆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棕色的皮肤上露出了强劲的肌肉，套上干净的汗衫，迎着雨后的阳光，呼吸着特有的浓郁荷香的气息，一字排开，行进在回家的路上。或许，主人家早就准备好了一顿丰盛的“淘藕饭”为他们消疲解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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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8 20:3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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