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经养过的宠物

西风独自凉

　

　　小区里时耄养宠物，女儿对我和老伴说，要不要买个小狗送你们，下午没事时，拉个小狗溜溜挺好玩？我和老伴不约而同的一起摆手，不要，不要。女儿有点不解，问为什么？我们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唉！还是给大家讲个养猪的故事吧。

　　人们总是看不起动物，比方说，骂人，就说，你这个猪！显然是贬损猪的智商情商，愚蠢、自私、无能。猪就真的是那样不堪吗？其实不是这样的。
　　七十年代中期，我们在农村成家了。那时生产队里家家都养猪，一是为增加收入，二是为完成公社下达的任务。生产队长是个非常精明的汉子，对养猪抓得特别紧，他开会说，“养猪户自留地加二分，卖猪有收入，不养的没有猪粮地，还要罚款。哪家不养那家吃亏，不养的是二百五。”
　　我在村校当耕读老师，对队长的话有抵触情绪，以为卖一头一百五十斤的肥猪，也就六七十元钱，去掉苗猪本，饲料钱，吃辛受苦，待弄一年，落不下什么。还要自建猪圈。队长这样做，还不是为自已争先进，当模范。
　　妻在田里做，每天和村民在一起，门道清。她说，“你真是个二百五，你以为养猪就是得个卖猪的钱啊？没猪就没粪肥，现在队里每担粪都卖到一块五了！去年队长家养两头猪，大粪坑能装五十担，队里收一次肥，就能得六七十块，就算两个月收一次，一年六次，六六三百六！大劳力做一年工分，也分不到三百块。快点买砖头，箍粪坑，砌猪圈，养猪！”。
　　也许今天的人们弄不清，一个大劳力一年的劳动不抵两头猪拉的粪值钱，这是算的那门子的账？其实这是生产队暗地里给村民增加收入，是“瞒上不瞒下”的绝主意。当时“一大二公”，生产队的收入要严格核算，按年交纳农业税。生产队生产抓得再好，税后收入也不能全分给村民，分红时富队不能高于全公社平均值的百分之二十，余下的钱作为公共提留，公社如果有什么大事，一“公”就“公”走了。向村民买肥料是农业支出，不用交税，钱名正言顺的到了村民的口袋里。上有政策支持，下有民心拥护，何乐而不为？
　　东凑西借，猪圈建了起来，用新砖头箍了个能装五六十担的大粪坑。趁过年前，上集去买猪苗。
　　先买了一头回来，白白的，胖胖的，十几斤重，奶膘足足的。看起来挺可爱，可是放到圈里，缩在角落里的稻草中，就是不肯出来吃食，一连两三天，瑟瑟发抖，打也不出来，眼看着不但不见长，反而一天比一天瘦，毛也戗起来了。村里的老人说，腊月里逮小猪，最好一逮两个，能挤暖，还争食，好养。
　　于是又上集去买了一头回来，这只略小一点，背上有一块黑毛。我们给它们起了名，先来的叫大白，后来的叫二黑。二黑放到圈里，果然，大白马上爬了出来，两猪头靠头，嘴拱嘴，咕哄咕哄地亲热不已。食盆里倒上料，两个猪头一齐伸进来，嗒嗒地大嚼起来。
　　从此，我们两人分外忙起来。当时养猪可不是现在这样，只喂混合料。那时全靠喂野菜和自种的萝卜、南瓜、山芋藤之类，以打野菜为主。所以，妻一有空就要打猪菜。我每天清早上班前，就多了一样任务，挑水清洗猪圈，从沟底挑上一担水，一百多斤重，还要拎进猪圈，把粪啊尿的冲洗进粪坑，又脏又累，可是一想到挑上来一担水，就是一元多钱，就有使不完的劲。要知道当时民办老师的月工资是二十七块五角。
　　正是腊月里滴水滴冻的日子。看着两头小猪光光的身子，真的为它们冷得慌。妻找出件破棉袄，把它改成两件长方形的背心，缝上结实的长布带。趁着中午时分，让我把小猪一个个逮起来，给穿上了小背心。心想这下它们可就不冷了。
　　可是一转身回来看，小猪们又光着身子了，棉背心丢在地上了，看看，带子结也没松，不知怎么就脱下来。以为是扣得太松了，又重新来过。可是到晚上回来看，小猪们又光身子了，小背心照样脱在旁边。
　　于是，给它们再穿上，我们躲在圈门外偷着看。只见大白走到二黑的身后，用嘴咬住了棉背心的一点边角，二黑立刻做一个引体向前的动作，四只腿几乎绷成一条直线，前腿伸，后腿绷，向前一个挺身，小背心吱溜滑了下来。然后，二黑走到大白身后，如法泡制，两件背心，没有用到一分钟，全都脱了下来，真是叫人又好笑，又好气。算啦算啦！既然不领情，我们也就不作这个难，打消了给它们穿衣服的主意。好在它们也真的不怕冷，吃完了食，要么是两个儿，在圈里追着闹，发个猪颠疯，要么就是头靠头地呼呼大睡
　　过了年，天暖了，小猪们动身长了，一天一个样，我们心里暗暗欢喜。可是它们的食量也越来越大了，原来给个两大碗也就饱了，渐渐地，每顿都要一大盆。家里原来种的一点萝卜青菜，早就铲完了，结存的一点陈粮新糠也见了底。妻可忙坏了，从队里大田里下了工，自已顾不上吃，先要到附近农场的大田里去找猪菜，找回来，还得洗净切碎，再拌上点糠，倒给它们吃。往往，猪吃饱了，人还没有吃，生产队上工的红旗又升起了来，赶紧再往大田里跑。
　　我不好意思让妻一个人这样忙，身在学校，心记大白二黑，只要有一点时间，也要忙着去找猪菜，切猪菜，打扫猪圈。白天没时间，经常黑夜里，伙上一大帮人，骑上自行车，到几十里外的农场大田里去割猪菜，好在我们家旁有农场，农场地广人稀，田里草多苗少。远一点靠海边的棉花田里，苗没几棵，却长满了成片的阿苦菜、马齿苋、盐荒菜等。只要半夜不睡觉，尽可以搞它两麻袋回来，够猪吃个两三天。结果，因为常常夜里不睡觉，白天上课时，趴在讲台上打瞌睡，被校长抓住了，在周会上被刮过好几次胡子。
　　就是这样忙，还是管不上大白二黑的两张嘴。肚子吃不饱，两个家伙就在圈里捣蛋，它们用结实的长鼻子，把圈底铺得滑滴滴的砖头翻了个底朝天，还拱翻了挡圈门的大磨盘，越门而出，逃到邻居的自留田里，把半成熟的玉米大嚼一顿，连吃带破坏，损坏了一大片地。妻子被邻居从大田里找回家，又要道谦，又要追捕，两个家伙，一白一黑，就像两个强盗。哪里是妻一个人追得回家的，急得妻直哭，只好到学校把我找回家，在邻居帮助下，才把两个家伙捉拿归案。
　　可是这两个家伙有了经验，如法泡制，一次次地越狱了，邻居说，你们家养的哪里是猪，简直是两头狼，怕的是难关得住了。也真是的，两头猪长得很快，都有七八十斤重了，正是猛吃料长肉的时候，可是我们家没有粮做精饲料，全靠野菜喂，结果只长架子不长肉，身体特别骄健，一米多高的窗台，一纵身子，就跳了出来，真的是叫人又好笑又好气，打不记疼，骂不懂事，叫人哭笑不得。有经验的邻居说，你们得下点本钱啊，猪圈要修结实，也要买点精料，猪要催肥了，不能光吃菜。一肥，它就懒了，叫它跳，它也跳不动。
　　接着买水泥，修猪圈，把圈底用水泥浇一层，抬高窗台，封死圈门。白黑两位尊神，终于不得越狱。又化钱到县城酒厂买了几百斤酒糟，自留地里种的南瓜也一个个的红了，瓜菜相拌，再加上香喷喷的酒糟，每天让它们吃个滚瓜溜圆。果然，它们一天天胖了起来，吃完了，一个脚头，一个脚尾，一颠一倒，相交而卧，鼾然有声。
　　妻每天端盘喂食，大白二黑，看见她，亲热得了不的，哼哼哈哈地不知对她说什么好。天热了，我借着每天冲圈的时间，都留着一桶水，用瓢舀着冲到它们身上，再用梳子给它们全身梳一遍，这时候，大白二黑就特别听话，乖乖地躺下来，一个个挺享受的样子，还会轻声的哼几声，好像在表示感谢，这时候显得特别可爱。
　　到了中秋节近，队里一家一家地动员售猪，支持城乡人民过中秋节。我们家的大白怕有百五出头，二黑也够上了食品站的收购标准。可是妻舍不得卖，总是说，再养两天吧，再养两天吧。我知道她不是想多养两天多卖几个钱，她是养出了感情，一说是要卖，就落落寡欢。我说已经养这么大了，家里瓜粮都吃完了，先卖一头吧。还有一头留着过年吧。
　　这才把大白送上了队里送猪的拖拉机上。
　　大白这一走，二黑又不答应啦。那一天，二黑整天的站在窗台下，生生地抬头向外张望，不肯吃食，给它倒上喷香的玉米糁儿粥，它不肯尝上一口。
　　妻一遍又一遍地往猪圈那儿送吃食，一遍又一遍地失望而回。
　　妻问我怎么办！我说过一天，它就会忘掉的。可是第二天，二黑照样绝食，我放学回家，见家里没人，到猪圈前去找，见二黑还是不依不饶，站在窗台下叫唤，而妻呢，竟站在圈前抹眼泪。
　　直到了两三天后，二黑直饿得肚皮瘪到背，这才到食盆前懒懒地吃几口。好多天后，才适应了一个猪的独居生活。
　　中秋过后，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快要过年了。家家都在准备年货，村里不时传来宰猪的嚎叫声。我跟妻说，抽个时间也把二黑宰了，快快乐乐过个肥年吧。
　　妻不准我说，说二黑会懂的，它会伤心的。我不信，可是自从我说了以后，二黑真的不吃食了，每天送食去喂它，它只是抬起头看一下，就是不起身。细看，好像它的眼睛里含着眼泪。
　　妻就是不同意宰猪，说怎么忍心呢，养了一年。要宰你去弄，反正这肉我肯定不吃的。
　　二黑也不肯吃食。我只好又把它送到镇上食品站卖了。
　　两次卖猪，妻听不得猪上路时悲惨的嚎叫，都躲得远远的。猪圈空了，妻好像不记得。第二天一大早还是准备好猪食，送到圈前，才想起猪卖了，又怔怔的拿回头，好长时间都郁郁的不开心。
　　这一年，我家第一次有了存款，年底队里分红，加上一年卖猪、卖肥料得款，一齐到信用社存了五百元。我把存款票递给妻，妻好像并不高兴。那笔钱存了好多年，也没有想起动用它。
　　妻说，一条生命和人走到一起，都是一种缘份。相处长了，都有一种难舍的感情。我说，总有分别的一天的，人都是这样，何况一头猪？放下吧。
　　第二年，我被镇上调到另一个村任教。妻问我还养猪吗？我知道妻还没有从卖猪的阴影里走出来，聚时快乐离时难，如果养了猪，千里送君归，总是要离别的。那时到年底，又有一番痛苦，既然不快乐，那就不要有初见。就不赚这个钱了吧。我推说我工作离家远了，帮不了忙，不养了。妻答应了。
　　那个猪圈，以后再没有猪叫声，只是堆一些柴火，放一些农具，直到现在。

碧云天下

七十年末吧，先锋岛上我上班的厂里也养过两头猪，那时是个厂就有食堂的，有食堂总免不了剩些儿馊饭菜，小猪时总吃不完，也就五六个月吧，两只壮猪馊猪食不够吃了，抢食抢得打起了架，听食堂的大师傅讲：猪半升，猪半升，于是隔三差五的去酒厂拖酒糟，一拖就是一三轮车的，酒糟那东西香，再拌上杂不拉的，两头猪吃的可欢呢，长的也是腰膘肥毛色乌黑发亮，过年了，听说是叫的食品厂里的杀人猪师傅，那个会餐的红烧肉，全厂一百多工人一人一份，吃的满嘴油亮亮的。

西风独自凉

碧云天下 发表于 2020-7-5 22:30
七十年末吧，先锋岛上我上班的厂里也养过两头猪，那时是个厂就有食堂的，有食堂总免不了剩些儿馊饭菜，小猪 ...

谢碧云版主来读。
单位养猪主要是不舍得浪费食堂的泔水，又能改善生活。再说那时的饮事员工作也认真，让他养猪就养猪，不考虑工作报酬，现在可不行了，不加工资谁干呀，加了工资还不如买肉吃。如今泔水全流下水道，没人要了，变成了公害。

西风独自凉

请勿推送公众号，谢谢。

admin

猪聪明着呢，喜欢人给它抓痒，哼哼唧唧的。

夏春华

小时候盼着猪圈里的猪早点长大长肥，到卖的那一天却又很是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不卖又不行。

西风独自凉

admin 发表于 2020-7-8 09:15
猪聪明着呢，喜欢人给它抓痒，哼哼唧唧的。

据说猪和狗一样聪明的，只是养的时间短，看不出来。

西风独自凉

夏春华 发表于 2020-7-10 16:44
小时候盼着猪圈里的猪早点长大长肥，到卖的那一天却又很是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不卖又不行。

　作为亲手把它们养大的人（特别是是妇女），到了卖猪或杀猪的时候，心里真的十分纠结。

admin

西风独自凉 发表于 2020-7-24 08:45
真的很纠结的，特别是亲手养大的妇女，

看不懂

夏春华

西风独自凉 发表于 2020-7-23 20:45
真的很纠结的，特别是亲手养大的妇女，

错字了吧！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