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金娣家女儿

兰陵晚风

　　

曹 家 有 女　

（金娣家女儿）

　

与金娣熟识，是因为她的女儿。春节前，负责打扫三、四楼的吴阿姨生胆结石住院开刀了，工区也没申请物业再派人来，就请原来打扫一、二楼的金娣临时带做下来。金娣这个名字我原也是不晓得的，虽然调来工作已近半年了，但她们来得很早，上班时，往往只看到她们忙碌的身影，碰面了也是笑一笑，道声辛苦，那好意思专门去问人家的名姓。

一天早上，我送了女儿，就直接到了单位，时间早得很，就打开电脑，修改修改昨天夜里写的一篇稿子。金娣进来打扫卫生，看到我说：“D主任来得真早啊？”我说：“送了女儿没事就过来啦。你更早呀，都干了一大早的活啦。”我见她的脸上已渗出细细的汗珠，泛着热气腾腾的红色。

“D主任家也是女女吗？多大啦？”她问道。

“是呀，才**岁，小呢。你家呢？”我回答后又跟着问了一句。

“我家也是女女，比你家大两岁，今年上高一了。”她答道。

“哦，学习还好吗？”孩子的学习是父母共同的话题，我也不例外地顺口问道。

“还好的。”金娣说，“她还是班长呢。”我从她说话的口吻和眼神里，看出一种欣喜。

“那好、那好”我一边应着，一边“搭、搭”敲了两下键盘。

“D主任在写文章吗？”金娣问。

“哦，随便瞎写写，随便瞎写写。”我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支吾着。

金娣去绞了一把拖把，继续拖地，静了好一会，我感觉她好象停了下来，抬起头来，只见她柱着拖把注视着我，看我抬起头来，就对我说：“我女女也喜欢写文章哩。”

“哦，是吗？那很好啊！”我心里愉快起来，“现在的孩子最怕作文了，不知写什么好，挤牙膏似的。”

“她写作文快得很，从来不用打草稿的，一屑屑辰光就写好了。”金娣说。“老师还经常让她在班上读她的作文呢。”她接着又补充道。

“嗬，真不错啊！”我由衷地称赞道，“将来培养个作家吧？”

“真让你说对了，女儿说她的的理想就是将来做一名记者，每天采访、写东西。”金娣高兴地说。

我从这女孩妈妈的嘴里，得到了她更多的信息。她不但学习认真、刻苦，而且为人热情，乐于助人，同学、老师都很喜欢她。女孩不但学习好，在家也很懂清头，理解父母工作的艰辛和维持家庭，尤其是支持她读书的不易。

许是她妈说她也爱写东西，猩猩相惜还是什么的，我对这位好学上进的女孩到有点感兴趣起来，轻轻地用鼠票点了一个“打印”，将刚修改好的那篇的诗歌打了出来，对金娣说：“这是我刚才修改完成的一首小诗，名字叫《飘落了，大山里的那朵梅》。讲一位大山里的小女孩，因为小小的感冒，却不幸夭折的悲伤故事，你带回去，给你女儿看看，叫她写一篇感想来给我看看行不？”

“没问题”，金娣爽荡地回答说。

过了两天，金娣真的带来了我交给她女儿的“作业”，附和我诗作的也是一篇小诗，大意是哀悼那个山里女孩的不幸，安慰我不要过分悲伤，小女孩临走得到这么多好心人的关心，在天堂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梦想。诗是写在一张小纸片的，很是真切感人，具体内容现在背不出来了，只记得我在上面打了个“优”。

她妈妈还带来了她的课外作文本，一个大16开的软皮速写薄，已写满了大约三分之二，有记述文、议论文、读后感、游记、诗歌等二十来篇呢。这些文章字迹绢秀，行文流畅，最值得称道的是言之有物，感情真切，让人看出一个好学上进的活泼泼可爱女生来，怪不得老师常将她的文章作范文呢。

印象最深刻的有三篇作文，一篇叫《无言的关爱》，写她们的班主任金老师的。金老师新调过来，很严厉，从没有对她们笑过，但女孩从老师的严格要求里看到了一个老师深爱学生的心。“她的唠叨不是无用的废话，而是母亲对孩子苦口婆心的教育，她的责骂并不是讨厌这个班，而是对我们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啊！……虽然她每次都说要申请不教我们这个班，但我知道这只是一时的气话，隔天过来，金老师又开始了她的训斥。她对我们的爱，不喜欢用言语来表达，这并不是沉默，而是一种无言的关心啊！”

还有一篇是《给妈妈的一封信》，三八节到了，她想给妈妈买一件礼物，但“就是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她想给妈妈买一束花，但“给妈妈买礼物还真是难啊！买贵了怕您骂，买便宜了又怕你嫌弃”，当看到妈妈“拿到花时的喜悦，你可知道做女儿的我有多么高兴，原来妈妈是这么容易就得到满足了”。她在信里忏悔地写道：“说来也惭愧，你把我养育了这么么大，我连你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她对青春期的叛逆心理也有自己的一番剖析：“回想以前，我们俩在一直的时候，不是吵架，就是各忙各的，根本就没时间好好聊聊，记得你一直在说：女儿越来越大，可越来越不贴心了！那是因为我长大了，我有自己的小秘密，我想放在心里不愿意给你添麻烦。我有我自己的世界，我向往美好的事物，我想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但妈妈的爱却在琐碎的小事里让她刻骨铭心：“最近这阵子，我又让你操心了，身体糟糕地我都受不了，我知道您看着心疼，所以一直劝我要按时吃药，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老是痛，可能是再报服（复）我从前对你的顶撞吧！所以呀，你也别老是着急得直流汗。记得三八妇女节那天晚上，我头痛得厉害，所以早早睡了，你不放心我，蹑手蹑脚地到我的房间看了好多次，不时摸摸我的头，还帮我盖好被子，深夜里我烧得厉害，你不怕冻着披着大衣给我去拿药，当时我的心里不知多感动，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有妈妈真好！”

她在诗作《我是一滴水》里这样写道：“我骄傲，我是一滴水，/我是流淌在长江里的一滴水，/我是流淌在黄河里的一滴水，/我能跳许多支舞蹈，/我能唱许多支歌。……无论是广袤的、狭窄的、贫瘠的/或富饶的土地，/都有我成长的足迹。/哪里的枯萎的麦苗，我便流过/让它们在爱的源泉里重生，/陪伴它们度过最艰难的时刻；/哪儿有饥渴的人们，我便流过/让他们在水的世界里漫游，/为他们排除饥渴，/使他们幸福生活。……”全篇分三个章节，72行诗句一气呵成，一点看不出小女子的娇柔痕迹，显得大气磅礴，飞扬着青春的勃勃生机，怪不得老师破天荒地给出了100分的满分，想一个中学小女生如此的杰作，大大超出了他的期望吧。

“自然啊，请赋予我力量，

让我的心再次燃烧，

让我不再遗憾，

我只是一滴小小的水，

但我的情感如涛涛江水

奔腾不息。”

嚯，这就是那个女孩，意气风发的女孩，那个未曾谋面、还只是听说的女孩。见文如见人，我倒真的喜欢起这个小姑娘来了，这样的女儿，将来一定会让父母为之骄傲，“羡慕你呢，生了这么一个好女儿。”我对金娣这么说。

金娣姓曹，那个我还不认识的小女孩，我就叫她曹家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