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情思 宝应 水调歌头 老家的房子是一座普通的平房,主屋有三间,大门朝南。两边各有一间厢房,坐在东边的做了厨房,西边的是祖母住了一辈子的老屋。据说是祖父母在世时,曾祖父母给他们分家时,分给祖父母的。祖父二十六岁不幸病亡,祖母带着父亲和姑姑就在这间老屋里生活了一辈子。到父母结婚后,才盖起来三间新屋,也就是我老家的主屋,因为有了我们兄妹四人,祖母就一直在老屋里住着!
老屋的墙是用水乡特有的一种土手工堆砌的,怎么堆砌的?我没有亲见。后来看到父母用一种叫“白脚土”的水乡泥土堆砌厨房的情景,才知道,老屋大概就是用这种方法砌成的吧!
父母先从荡里挖来一船船“白脚土”放在岸上,稍稍凉上几天,便把这些土搬到规定的地方垒成不太规正的墙状,再用一根好使的木棍,对着土墙狠命地砸。土与土之间被砸得紧紧的,水气渐渐晾干,再用锋利的铁锹进行铲修,于是,整个墙面变得平整光滑。这时,整个墙体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光着脚丫,爬上墙头,踩在脚下的有如踏在古长城一般的感觉。
墙体成功之后,还不能成为房子,父母又从荡里割回来很多的芦苇和蒲草,晒干。把家前屋后的杂树锯下,有柳树,楝树,还有钻天榆、刺槐之类的硬质杂树,架在土墙上构成房梁。讲究的人家还能用上椽子,把晒干的芦苇铺在房梁上,覆盖好屋脊,房子就算建起来了!
我想,我家的老屋肯定也是这么建起来的,只是觉得墙体的厚度稍宽一点罢了!听祖母说,因为是水荡地区,经常发水,墙体薄了经不住水泡,所以墙体很厚!
墙体的外层也许是年代的久远,非常的不平整!有时我和小伙伴们玩耍时,冷不丁头碰到了墙还真的受不了呢,昏天黑地的!春天的时候,菜花开的时候,墙体的四周全是蜜蜂在飞,原来这种墙体蜜蜂还能钻眼置蜜呢!有时我们找到,还能解馋,甜得让人腻!
祖母的老屋不高也不宽敞,整个老屋没有窗子,只在两个山头各留了个一尺见方的小洞,听祖母说,那是用来观天明用的!光线甚是暗淡。然而,在我儿时的记忆里,老屋里的生活总是给我们带来过无穷的乐趣的!
炎炎赤日,暑气逼人。白天,小河成了我们的“避暑山庄”,眼睛被水泡红了,下巴上罩上了一层乌油油的水垢,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才在父母的催骂声中,从浑水里爬上岸,匆匆地用清水冲洗了身体,喝上两碗没有几粒米的稀粥,便在祖母的老屋里聚集起来。祖母用一种叫“蒲棒头”的植物的花苞,一支接一支地捆绑起来,点燃后,放在老屋的门边,蚊虫经不住这种东西的烟薰,不敢进门。祖母在地上放两张用芦苇编织的席子,济济一堂,满地上滚动,夜深了,蒲扇也不用摇,我们便在“呓语”声中进入梦乡了!清早起来,有几个小伙伴的脸上沾满了灰尘,煞是可笑。一个夏天用不了,老屋的地面被我们这群“滚地龙”修整得平平展展,成了一张宽大光滑的凉席。
芦荡的冬天是寒冷的,秋风一扫,人们便开始收割芦苇和蒲草了!整个田野无遮无挡。寒风一到,横冲直撞,空气便要凝固了,那时的我们大多数只穿一件母亲为我们缝制的“狗套头”式的棉衣库,似乎没把冷放在心上,老屋成了我们的天地。
放学回家,节日假期,三五个伙伴,聚在老屋里,一起编织着蒲席。老屋的中间放一只沙陶盆子,盆子里面放上一点干稻壳,细草屑之类的杂物,上面盖一层火灰,一只小火炉制成了。偶尔,有谁从家里“偷”出一点瓜子,黄豆或者稻谷,放在火炉中。不一会儿,火炉里便“啪啪”着响,我们便会玩着“分家家”的游戏,享用着“快餐”,足以解馋。有两个手快的,还能赚上一两张蒲席,卖上几毛钱,换上几只麻花,放在火炉上一煮,有汤有水,既能充饥,又能取暖。穷酸的滋味在老屋里消失得一干二净。老屋给我的童年带来过无穷的乐趣,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后来,老家的主房被父亲反修了好几次,老屋一直没动。直到我工作离家后,祖母也同父母住进了新房,老屋连同其他房子转给了我的堂房兄弟了!
祖母去世后,老屋才被改建!每每回家,总要到老屋的原址边看看,每次看后,心中都会泛起一种特殊的情感,久久不能抹去,久久……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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