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6--清风镇

文学之友

第二天早晨，太阳早早地出来，虽经过一场天灾，路非常难行，但横空出现的那条小河，变得清澈了许多。山崖边残存的几枝野菊花依旧静静地开着，释放自己的美丽。朱艳的伤已痊愈，加上经过一晚的休息，两人的精神大增，脚步也感觉轻快了许多，很快就出了山口。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叫清风镇的地方。
??清风镇虽然不大，却是南北的咽喉之路，向南贩马的、向北贩丝绸、茶叶的，从这个小镇穿梭，加上该镇的一座观音庵香火很圣，常引来四面八方的善男信女。因此，这个小镇总是人群如蝼蚁穿行，车辆如过江之鲫，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人多了，买卖也就好做，尤其以开酒店和客店为多，远近闻名的就有福寿居、酒仙楼、聚仙楼和翟家老店。水中月和朱艳就走进了翟家老店。
??翟家老店以其素菜著称，而且价格低廉，从而吸引上、下九流的人都慕名而来，因此，虽是二层小楼，却无雅间。一间大厅摆上十多张大屋子，食客还如大家办喜事，大摆宴席一般，尤其在中午，人总是几乎爆满的。
??水中月他们选择靠窗的一个方桌前坐下，从窗口向外望去，街上的热闹场面尽收眼底。
??对面一家遮雨避日的店铺前，悬挂了五颜六色的花伞，伞上的图案多是报春的桃花、出水的芙蓉、富贵的牡丹和傲雪的红梅。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卖伞的人——一个容色娟好的二八姑娘，纤细的腰身，如含苞花朵的脸蛋，天真和羞涩的微笑，怎能不让人驻足。
??在看伞的人当中，就有一个容貌端重、衣着简朴，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店前的一角站一樵夫，大约四十岁上下，浓眉的眉毛、黝黑的皮肤，上衣揭开了口子，露出乌黑的胸毛，背后拆一对斧头，明晃晃的。互相说笑的围观者，一看到他瞪圆的虎眼，都一个个闭口侧目而去了。
??这时，一股烟尘腾起，一对人马横冲直撞而来，马上人均是官兵打扮。
??街上的人纷纷躲避，商家甚至顾不得自己所卖的东西，逛街的一位大嫂连忙抱起自己的孩子向路边闪去。
??这对人马来到遮雨避日店铺前，突然停下来。只听一个留着八字胡须，肚腩鼓凸的军官说道：“将这女子带拽上马，带回去。”
??那女子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向屋内躲，慌忙中碰掉了几个悬挂的花伞，几个士兵下马，虎狼似地扑过来。
??“住手、住手！”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喊出，确是一个高亢，一个雄浑。那军官撇着嘴，抬起三角眼看去，见左边一个书生，正利一双凤目，怒视自己。右边是一个又高又黑的樵夫，瞪圆了黑眼，双手摸住背后的一对板斧。
??他正了正盔，趾高气扬地说道：“老子抗击倭寇出生入死，找个姑娘慰劳一下又有何妨，你们俩充什么大瓣蒜，再不走开，抓你们去见官。”
??只见那公子正色道：“倭寇犯我边陲，百姓遭受横祸，颠簸流离。你们作为官兵，不去抗敌保土，却欺凌一个柔弱女子，又与倭寇何异？”
??那军官被问得张口结舌，恼羞成怒地说了声：“杀！”
??官兵自然不会把他俩放在眼里的，于是举刀持枪，蜂拥而上。
??那书生出手了，出手如电。一拳下去，一个官兵的鼻子当即被打爆，鼻血四溅，又一拳，将另一名官兵激倒在地。
??那樵夫发怒了，挥动板斧砍掉了五六个官兵的胳膊，劈开七八个官兵的头颅。
??但官兵太多了，而且他们不再横冲过来，而是列队成扇形，举枪齐头并进，将那书生、樵夫围在当中。包围圈越来越小，如排的枪尖很快就刺了过来。
??另有几个马上的官兵冲向店铺，踏破了五颜六色的花伞，撞掉了遮风避雨的匾额。
??不知何时，其中一个官兵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子提上马背。面对这如狼的官兵，一个柔弱的女子只能呜呜地掩面而涕。
??马上的军官哈哈大笑，可正在笑半截的时候，就觉得头被砸了一下。一堆又粘又烫的东西就如忽的蒙过来，糊住了眼睛，糊满了正张开的嘴。用手扒开眼睛看去，才发现是热棒子面粥。再向自己的军兵看去，他们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头上、身上尽是豆腐、辣椒、青菜、白菜和盘子的碎片，还有一个军兵的头上沾满了茶叶沫。一个个或抱头，或抖手，或捂臀，也顾不上进攻了，甚至还有几个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更让他气愤的是，刚才抓到手的姑娘不见了，对面楼上的一个窗前，一个娇痴无邪的女子正拍手大笑。
??那军官何曾受过如此大辱，不禁火冒三丈，怒气冲天。可他突然发现脖后有些发凉，然后就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快叫你的人住手，不然，我要的你的命。”
??军官立刻吓得如瘪了气的皮球一样，几乎要掉下马来。他扯着公鸡嗓说了声：“都、都给我住手。”
??然后又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扔盘子碗，解救卖伞女子的是朱艳，横剑军官脖颈的是水中月。
??待官兵们灰溜溜地散去，那书生和樵夫立刻过来，抱拳相谢。
??彼此通报姓名，水中月才知道那书生叫唐顺之，那樵夫叫张铁风。
??唐顺之话语间透着真诚，因此，对想相邀到翟家酒店一叙的建议，水中月也没推辞，张铁风更是直言道：“快点吧，老子打了半天，早该喝几碗酒，吃几块肉慰劳、慰劳肚子了。”
??等水中月领他俩到刚才的桌前，发现朱艳和那姑娘已然不见了，桌上又重新上了饭菜。仔细看，一个白瓷碗下压了一张纸条，水中月打开，见上面写道：
??饭菜和盘碗前已付，我陪那姑娘先去，公子可自行到崇明。
??朱艳
??三人坐下来，酒酣话更浓。水中月即佩服唐顺之的博学，又觉得张铁风直爽、憨厚的有些可爱。
??唐顺之喝了一口酒，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倭寇犯境，生灵涂炭，如剜我心头之肉……”
??一阵秋风吹来，唐顺之双眼如电，英气毕现。
??这时，一阵梵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三人向下看去，见一对人马正招摇过市。最前面是县衙的衙役，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中间是几十名和尚和尼姑，或吹奏梵乐，或双手合十前行，再后面是一定八抬大轿，轿子前有衙役举一个巨大的牌子，上书：为保百姓平安，公祭海神。最后抬着的是活猪、活牛、活鸡等祭祀的东西。
??张铁风气得一拍桌子，骂道：“不去打倭寇，吹什么鸟乐，我待我下去砍翻了他。“说着，就要抽板斧下楼。
??水中月连忙拉住他，但也忿忿说道：“这样愚昧的朝廷，怎能驱除倭寇？“
??唐顺之站起身，端起酒杯郑言道：“朝廷的官员不都是这样，如今已赵大人举荐我到兵部复职，整顿我大明的军队，训练一只精锐之师，讨贼御寇。我已下定决心要与倭寇拼个你死我活，不知二位谁与我前往？“
??唐顺之话音刚落，张铁风就答道，如此甚好，上阵杀敌，总比砍劈柴痛快多了，我愿更你前往。“
??唐顺之将目光注视水中月，水中月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兄弟家事在身，不能立刻随兄前往。等事毕，我一定前去追随，共抗倭寇。“
??“怕是舍不得那扔盘子的小娘子吧？“张铁风说。
??水中月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说那只是家父朋友的一个女儿，又说了自己的不幸遭遇。
??张铁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并抓住水中月的一只手说：“我还错怪兄弟了，来你打我一下，算我陪不时了。”
??看着张铁风的憨态，唐顺之和水中月都笑了起来。

青青我心

不知道那个书生和樵夫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