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文学之友

1
??那年春天，我被派到小杨村参加扶贫工作。和我同去的老周四十多岁，有老娘、有老婆、有孩子，因此，住在村委会的，大多数是我一个人。
??除了开会、调查外，我更多的是一个人在屋里看书。眼累了，就到院子里散散步，拔拔草，扫扫被风吹落的槐树叶子。有时，我也出去走走，离村委会不远处，有一个小卖部，开店的是一位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女人，村里人都叫她桂嫂。桂嫂像一般农村女人那样，短发短腿粗胳膊，说话时常爱骂街，但脸很白，对前去买东西的我，也特别客气。熟了，我和她也随便聊上几句，知道她丈夫在城里做事。偶尔遇到她孩子在店里写作业，我也会指点一、二，她便笑着给我倒一杯茶水，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我，那目光是温润的，似乎我也成了他的大孩子。
??在一次会后，喝得大醉的老周没能走。一觉醒来的老周跟我发了不少的牢骚，说到激动之处，他站起身，瞪着眼拍了拍桌子，鼻子也翘起来。我知道，他只是语言上的巨人，到了明天，这些豪言壮语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他每次喝酒后，几乎都是说的同样的话，这正犯了我心理的大忌——讨厌重复。可当我向门外走的时候，老周又叫住了我。
??他说：你是不是上小买部找那个娘们去？
??我红了脸，说我只是到外面转一转。
??老周诡笑了两声，又坐正了，领导的样子对我说：老哥劝你，咱就来一年，别惹出什么花事来。然后，他又引经据典似的说出某个人在培训时，钻到女宿舍的床底下，被发现后，挨了处分，女同志见他都哼着鼻子，男同事天天拿这事取笑他。本来要升科长的，可都无法待下去了，只得停薪留职……
??我见老周说的越来越不象话了，扭头出了门。

2
??出了院不久，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急驰而去，远处，又看见桂嫂指着车屁股大骂，我走上前，发现了桂嫂眼角的泪。
??怎么了，桂嫂，谁惹您生气了？
??没、没什么，桂嫂像是极力掩饰什么，用衣袖拭了一下眼角，嘴角勉强挤出一点笑。
??见桂嫂不说话，我继续往前走。
??小村的路还是坑坑洼洼的，不时有条狗或只猫溜达过去。有几个妇女在门口拉家常，我正好听到一个黑脸女人说出这样一句：听说大桂在外面又找了一个，正和媳妇闹离婚呢。
??另一个穿花格衫、抱着小孩的年轻女人道：那桂嫂多能干啊，又看孩子，又下地，还开小卖部，大桂这人真没良心。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可又不好意思驻足，但放慢了脚步。
??只听那黑脸女人继续说，现在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看到我走过来，又闭住了口。
??我正听得入神，突然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回头看去，见一位骑自行车的年轻女子，一脸的惊慌，车子倒在了一旁。
??没撞坏您吧？她对我歉意地笑了笑，声音很好听。
??没、没事，我说着，又仔细打量她一下。她个子很高，很瘦。穿一件素花连衣裙，皮肤很白，小鼻子，小嘴。用一根银色丝带将黑发挽起，有一种温柔的美。
??还没事呢，屁股都下蛋了。黑脸女人说着，就拉住穿花格衫女子的手，两人咯咯笑了起来。
??我一摸屁股，可不，被挂了一个巴掌大的口子。
??您的裤子多少钱，我赔您钱，您再买一条吧，她涨红着脸。
??不用，我回去缝缝就行了。我说完，扭头往回急走，我得赶紧换裤子。
??村委会的旁边是一个小池塘，由副村长承包养鱼用了。那副村长姓武，一脸的络腮胡子，知道我和老周是从畜牧局来的，还请了我们一顿酒。
??我走到池塘边的时候，见两个十多岁的孩子喊道：快救人啊，有人跳河了。
??我向池塘看去，见河中一个蓬头女子正慢慢下沉。
??连忙脱掉外衣跳了下去。
??很快，我接近了她。当我拽她的时候，她却用含糊的声音拒绝，别管我，让我死。虽然声音不清，可我已听出她是桂嫂了。
??听兄弟的，跟我上去。我不管她愿不愿意，拉住她就往岸上拽，她拼命地挣脱，我们在水中执拗几次，后来又跳下两个人，才一同把她拽上岸。
??上岸的桂嫂，掩面大哭。赶过来的副村长则破口大骂，你怎么那么没血性，离开男人就活不了了。你死了不要紧，老子的鱼塘脏了，还怎么养鱼。几个围过来的妇女，哄着哭泣的桂嫂，把她搀回了家。
??临了副村长对我说，这些农村的娘们，就是没见识。我笑了笑没说话。

3
??几天后，桂嫂的小卖部又正常开了。只是我再去的时候，她变得更加热情。
??大兄弟，那天谢谢你，要不，我就没命了。
??这没什么，别人遇见，也会这样做的。
??她沉默了一会，接着说，大兄弟，有对象了吗？
??没有啊，我长的太丑，又没有房子，没人愿意跟我。
??瞎说，这么好的小伙子，又是大学生，怎么会没人跟呢，桂嫂笑着盯着我。
??我的脸红了，扭过脸，可还是肯定地回答，真没有。
??是不是你条件太高？
??不高啊，不聋、不瞎、不哑，就行，我接着调侃，当然，像您这样能干的更好。??那姐有机会给你介绍一个。
??行。

4
??上级拨下一批款来，我们就开始组织修村里的路了，可恰巧这时候，老周的孩子又病了。
??我说，你去吧，我跟着他们干就行了，领导下来时，我说局里临时有急事。
??老周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兄弟拜托你了，回头老哥请你。
??也许是老不干体力活的缘故吧，和村干部一块铺红砖的我，一会就出汗了。村书记却像以前那样客气，没有劝我歇一会儿，好像我成了他的部下。他个子高、力气大，嗓门也大，听说村里的许多人都怕他。
??正在这时，桂嫂风风火火地来了。
??桂嫂和书记打了声招呼，就把我拽到一边，小声说，我有一个表妹，也是今年毕业的，在镇学校里当美术老师，你愿意说吗？
??我想了想说愿意啊！
??那走，先上嫂子家和她见见面，桂嫂说着就来拽我的手。
??我抽出手，说我还在干活，晚上去吧。桂嫂冲书记骂起来，你也忒狠点了吧，他细皮嫩肉的，在家都没干过累活，来咱村又是给咱干好事来的，你怎舍得使人家？
??心疼了，领走，我不拦着，书记说完，大声冲她笑。??领走就领走，桂嫂说着又来拽我。
??我躲了。
??书记说，一定是给大学生说对象吧，男大当婚，你去吧，也休息休息。
??看出我要谦让，书记又说道，不落忍的话，回来接着干。

5 ?
　　我孩子般跟在桂嫂后面。一阵疾风吹过，桂嫂的花衣服如抖动的旗子，我想到“飘逸”这个词。一只花喜鹊飞落到地上，蹦了几下，又飞上了旁边的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柳树。
??“见着喜鹊了，看来你这事有门。”桂嫂回头冲我笑了笑。

6
??正是暮春时节，温暖的阳光洒满了一院。倭瓜架上，黄色的花招来了一只野蜂。架旁一个穿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文化衫的高个女子，见我们进来，笑着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了。
??我顺势打量了她一下，微卷的黄发垂到肩部，眼睫毛长长的，嘴唇上的口红艳艳的。白色文化衫上的一朵大红牡丹，更衬托出她与特有的姣妍。
??我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或者说和我见过的一个人长的很像，好像是曾经教过我的老师或我的亲戚。
??经过桂嫂介绍，我知道她叫许丽，毕业于省美术学校，在当地小学当美术老师。
??桂嫂把我们让进屋，又倒了两杯茶，寒暄几句，就借故出去了。
??你学的什么专业？她首先发问，然后跷蹊二郎腿，用眼瞟我。??
??兽医，我回答。
??能给小狗看病吗？
??能啊？
??许丽站起身，说，那你快跟我走，我同事养的一个小狗可能吃了死耗子，正哆嗦呢。
??说着，她站起身，背起包就出了屋。
??我跟在后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是谈恋爱啊，还是拿我“壮丁”。
??但碍着桂嫂的面子，我还是跟着她走。
??阳光更足了，许丽的脚踩上去，似飞起的碎片，扑溅到她的腿上、脸上，光闪闪的。

7
??这时候学校还在上课，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传过来。
??许丽把我领到教室后面的一间宿舍门口。说等一下，就竟自进了屋。
??我呆呆地站在那，看着被阳光晒得发白的土地，觉得有点热了。
??许丽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子，手里抱着一只卷毛狗。
??另我惊奇地是，那个女子，正是几天前撞我的那个。
??你快给看看吧，这狗要是死了，还不把郭馨姐坑坏了。
??郭馨打了她一下，又冲我尴尬地一笑，但很快恢复了忧郁的神情。
??随后，我便看到两个人希冀的目光。
??可我从校门出来不久，一直坐办公室，那点理论也早忘的差不多了。
??我想了想，还是有了主意。
??这狗没什么大碍，你们要相信我，我给它抱走。治好后再送回来，行吗？

8
??抱着小狗来到村委会的我，赶紧给老周打电话，说了症状。
??老周是治狗病的专家。
??接电话的老周说，狗是谁的？
??你就别问了，我嫌他太罗嗦。
??那不行，要是你女朋友的，我给治，否则，不管。
??我向他说了实话，他才一本正经地教我。临了，还捎上一句，你可别大意，此时的狗命，可比人命值钱啊！

9
??老周的办法还真灵，打了一针后，小狗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抱着恢复正常的小狗来到学校，怀着喜悦的心情去找许丽。
??许丽接过小狗，脸上却没有笑意，而是有些冷地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咱改天再谈吧。说完，扭头就走了。
??这丫头纯粹耍我啊！我对着许丽的背影暗暗地骂了几声，悻悻地回去了。

10
??随着扶贫工作的深入，我也渐渐将这件事淡忘了。
??我被指定扶持一家残疾户发展养鸡。
??这家的一对夫妻都不会说话，家里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所幸的是，妻子能写些简单的字。
??我说明了来意后，老人有些将信将疑，他们都是哑巴，我又干不了什么，这小鸡能养好吗？
??我连忙说我是学这个专业的，会手把手的指导他们。
??老人听到此，有些激动，忙叫儿媳妇去烧水。
??正在这时，门一响，我发现许丽进来了。
??许丽没进里屋，我顺着窗户看去，许丽正往那儿媳妇的手中塞钱。
??那是我儿媳妇的妹妹，在小学校当老师。老人见我的眼瞟向外屋，忙解释。
??我转回头，冲老人笑了笑。老人似乎意犹未尽，接着说，我儿媳妇虽不会说话，她妹妹却聪明的很，能卖画赚钱，也常接济我们，前些日子我儿媳妇病了，也多亏她跑前跑后的伺候。

11
??你在这啊，许丽挑帘进屋，冲我礼貌地笑了笑。
??老人见我们认识，连忙给许丽让座，说，你们聊。
??许丽却站定没动，眉一扬，说，你是送扶贫款来的，还是……
??我是帮助他家发展养鸡来的，我没看许丽，想起那天的事我就生气。
??许多健全的人都养不好鸡，我姐他们这两个不会说话的，会养的好，许丽又笑了笑，但我从她的笑里感觉到轻蔑，也许她以为，我帮助这家，就是为“镀金”来的。
??我霍地站起身，红了脸，我相信，在我的帮助下，他们一定能养好。
??好，我等待你的好消息，许丽说完，挑帘出去了。
??许丽的话激起了我好胜的心。从那家回来，我就给在肉鸡公司的当经理的同学打电话，说好先赊给鸡雏和饲料。加上他们申请了3000元的小额贷款，很快就建起一栋5000只的鸡舍，养起了肉鸡。

12
??这天晚上，大雨倾盆，狂风大作，树木在撕扯中苦苦地挣扎。雨水将院子变成小河，坠落的水泡激起氤氲雨雾，几个刚长成型的癞蛤蟆直往门口窜。湿冷之气弥漫开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又过了一会儿，电线被刮断，我摸着黑，点起蜡烛。顺着昏暗的烛光，望着外面摇曳的世界，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
??为什么别人整天坐在办公室里，我却到这里挨冷受饿？
??一个伞影在我眼前一闪，然后就越来越清晰了，清晰地我看出那是桂嫂。
??桂嫂敲门进来，放下雨伞。打开手里的毛巾，露出裹着的一个铝饭盒。
??没吃饭吧，大兄弟，嫂子给你煮了饺子，快趁热吃。
??桂嫂打开饭盒，露出个个元宝样的小饺子。
??我谦让了一下，就狼吞虎咽地吃，确实有些饿了。
??嫂子上次给你说的对象，还行吗？
??行什么，我们只谈过一次，还是为她的同事看狗。
??你这正是学有所用啊，说完，桂嫂就咯咯地笑起来。
??笑过后，桂嫂说，人家可还等你约呢，你怎么就没下文了呢？
??桂嫂把一个字条给我，说，上面有她单位的电话号码，我这个表妹啊，就是有点任性，人还是不错的。
??这我知道，我吃完了饺子，准备洗一下饭盒，却被桂嫂拦住了。
??你还有个表妹不会说话。
??你怎么知道的？
??不愧是大学生，谈恋爱也注重调查研究，桂嫂又爽朗地笑了起来。
??您丈夫回来了吗？我刚一出口，便觉得不该问。
??桂嫂看着窗外的雨，半天说了一句，随他去吧，谁让嫂子摊上这样的人呢？
??桂嫂走的时候，雨小了，但仍向黑幕一样，遮住了前方的路。

13
??在桂嫂走后不久，雨又大了起来，风更急了，而且还下了冰雹。冰雹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潮湿的空气涌进来，更加显得无聊。我只好躺在床上，希望黑夜快一点过去。
??还没等我吹灭蜡烛，突然听到床边的硬纸板后有响声，忙起身拿蜡烛一照，却见一条近两尺长的绿蛇在床角爬，见我照它，还昂起头看看我，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好像这里是它的领地了。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要睡着后被咬一口，死都不知道了。
??连忙起身，拿起挂在墙上的一把镰刀，拦腰将它斩段，开门扔到外边。
??雨伴着风打进来。此时的我，更加沮丧，想着第二天一定给亲戚打电话，无论如何我要调回去，要不，就泡病假。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14
??还睡呢，太阳都快晒屁股了，书记的大嗓门如惊雷一样。
??我赶紧起来，见他脚蹬雨靴，急匆匆地进屋。
??后面跟着大队的电工，连忙打圆场，“这孩子昨晚肯定没睡好。”
??书记来到大喇叭旁边，大声喊了起来：“社员同志们注意了，社员同志们注意了，现在雨停了，赶快到地里放水，赶快到地里放水……”
??电工小声对我说，书记五点就找我去了，刚接好了电。我们马上还要到大渠，看看水泵。
??书记喊完了，没有理我。
??心想着临走时留点好印象，于是叫住了他，说，书记，我也去吧。
??他回头看了看我，见我已穿好衣服，一脸的坚决，点了点头。

15
??刚下过雨的路显得很泥泞，我们刚走出村口，鞋就被糊住了，只好都光着脚，手提着鞋向前走。雨后的阳光照下来，地上雨水也跟着热，让人觉得像放在锅里似的。
??水泵平时是放在泵房里的，用时才抬出来。旱时把河水抽向大渠，涝了再把大渠的水送到河里。
??书记走到附近的玉米地里，扶起几根倒下的玉米，又蹲下手，伸出两个手指在地下一插，嘴里嘟囔了一句，就点燃一只烟，边抽边皱眉头。
??我和电工来到泵房，一起抬水泵出来。
??自小没干过什么重活的我，抬着东西确实费劲，觉得双臂被大石头压着似的，生疼。
??我涨红着脸，吃力地向前挪。
??书记继续抽着他的破烟，我越抬越费劲，越抬脚底越软。
??眼看到地了，电工喊了一声，放，我却脚一滑，连人带水泵翻向河里。
??我到没什么，半截撒手了，没被砸着，几下就爬了上来。
??水泵却留在了河水边。
??书记咆哮着大骂，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也急了，瞪了他一眼，心说，我是来扶贫的，不是卖苦力来的，我帮你干就不错了，你还骂我。
??我向他走去，他再骂一句，我会抄起我的鞋抽他。
??电工忙拦住我，说他就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我拾起鞋，铁青着脸往回走，老子不干了。
??电工刚要拦我，却被他喝住，尴尬地看看他，又看看我。
??如果再早10分钟，也就没有以后的事了。主要还是两件事耽误了，一是老周回来了，二是我接到许丽的电话，越我晚上在村口见面。
??老周说，县里知道这里遭了雹灾，明天要来检查，你这时走实在不合适。
??显然，他是知道我和书记吵架的事。
??老周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什么事要沉住气，该忍就得忍，别脑瓜一热就爱谁谁。
??我没吭声，可也没嚷着走。此时，许丽的电话就来了。
??没想到在电话里，许丽的声音那么好听，我甚至有些陶醉了，许多曾经在嘴边转的话，这时都忘了说。

16
??雨后的杨树林里，还有些湿润，在远处一片绿油油麦苗的映衬下，更显得生机勃勃。夕阳把紫色的霞光泼下来，使周围更增添了浪漫的情调。
??我就在树林旁等许丽。
??当时的我，既希冀，又怕失落，眼如一张大网，罩着前面的小路，就连偶尔蹦过的一只蟋蟀，也不放过。
??凡是刚开始约会的人，都是特别怕见到熟人的。因为遇见了，你真不知说什么，只能红着脸尴尬了。
??可偏偏我就遇上了，而且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刘芳。
??刘芳是在乡里工作，也是这村的包村干部。她热情泼辣，关键她特别爱聊。曾有人说，既使是根电线杆，她也能聊弯了。要在平时，我也会和她聊一通。可今天，我恨不得她立刻走。
??刘芳依旧口若悬河地聊：
??这书记就那德行，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刚上班的时候，也不适应，许多村里的干部都是不骂街不说话，但大多数人还是不错的……
??我机械地应和，眼看着前面的小路，心说，许丽最后晚点来，要不，我还真不好解释了。
??最后刘芳见我有些心不在焉，就叮嘱了一句，早点回去，晚上李乡长请客。
??见刘芳走出了视线，许丽还没来，心里有些庆幸，我哼起了歌，感觉连风都是愉快的。
??人家都走了，还留恋啊！
??猛回头，发现许丽从树林里出来，原来她早来了。
??幸亏今天没心情，没和刘芳开玩笑，要不，还真说不清了。
??乡里的同事，我解释。
??她轻轻地吐出一个“哦”字，手扯着一片杨树叶，眼睛却不看我。继续问，听说你早晨和书记吵架了？
??她的话又勾起了我已压住的火，于是倾诉着自己对这位书记的不满。
??你以为你做的对啊！
??许丽的话让我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我惊异地张着嘴，想继续申辩，可还是咽了下去。
??你走后，书记和电工跳到水里，费了很半天的力才把水泵抬上来。
??是，你是大学毕业生，是天之骄子。
??许丽把“骄子”说得很重，我听得出，是说我娇气。
??书记犯风湿病好多年了，几年都没敢下水，这回让你给破了。
??你够本事的，佩服！
??许丽说完就走了。看来，我在她心中的印象，彻底坏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无力地往回走，悔恨、沮丧、烦闷，多种情绪一下子涌上来，就连桂嫂喊我都没听见。

17
??那天郭馨穿的到挺随意，身穿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脚踏一双白色旅游鞋，长发用根红色的丝带系住，随着她的走路一跳一跳的。如果不认识她，以为是哪个学校的高中生。
??经郭馨介绍，我才知道她的对象叫潘磊。潘磊长着高高的个子，穿着笔挺的西装，如许多女子憧憬的电视中的男主角。
??本来潘磊是要带我们去城里吃的，可许丽坚持说，镇里的三仙居也不错，我也觉得附和着，其实的意思是不想人家太破费。
??三仙居是一栋二层小楼，装修简单，但到很干净。
??潘磊似乎点齐了这家饭店最好的菜，饭桌上也尽显殷勤，而且举止大方，又幽默善谈。郭馨和许丽常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虽然我知道，他那些笑话我大都听过，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表演。
??这样，他已成了饭桌上的主角，而不爱说的我，则成了他最好的反衬。最打动郭馨的，也是最让许丽嫉妒的，是出门的时候。
??许丽的鞋带掉了，本能地弯腰去系。
??“等等，”他叫住了郭馨，然后蹲下来，仔细地将鞋带拽直，又系好，好像他不是再系鞋带，而是在编织一个昂贵的工艺品。
??许丽后来将这事记了很长时间，有时还故意脱掉鞋子让我穿，我稍微表现出不满，她就说，你瞧人家潘磊，哪像你。

18
??出院后，我又回家休养了一周，回来后听到几件事。一是周富出来后变好了许多，不仅对自己的娘好了，而且还主动上书记家赔礼，扇着自己的耳光说自己混蛋，还说等我回来，还要向我道歉呢，我说这就算了。另一件是老周在这一周没回家，还扶持了三个养猪户。我说老周这回你和八戒成朋友了，一见你，马上会闻到它的味道。老周则正色说，小子，这几天，我又找到了年轻时的感觉，我还听说，村里要修水渠了。
??当然，听到不都是好事，比如，听说桂嫂的丈夫已经在法院起诉离婚了，理由是感情不合。
??这件事是许丽告诉我的，许丽说这事的时候，脸涨得红红的，还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说，你可别一打一片啊，这个毕竟是个别现象，难道我不好吗？
??你更坏，嘴虽这么说，可许丽的皮肤松弛了下来，笑过后，许丽问我，听说他在县城请了三个律师，咱怎么办啊？
??我知道，这事我必须管了，我不认识什么律师，但还是能写一点东西的。同时我也相信法律尊重事实这个道理。

19
??我是主动去找桂嫂，帮她写“状子”的。桂嫂一边说，我一边写，她越说越激动，又由激动变为哭泣，虽然过去了好多年，但我仍然记得桂嫂说的几句：
??你现在说感情不合了。结婚时，你穷的叮当响，怎么不提感情不合；你被学校赶出来，又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时，怎么不提感情不合；结婚第二年，你娘瘫在床上，靠我整天端屎端尿的时候，怎么不提感情不合；你做买卖赔了钱，债主找上门，连我爹的1万元养老钱都拿出给你还债时怎么不提感情不合……
??到我停笔的时候，桂嫂已泣不成声。
??我长吸一口气，想压下心中的愤怒，搜肠刮肚地寻找着一些安慰桂嫂的话，可半天也没找出一句合适的。
??哭了好一阵的桂嫂抹了把泪，尽力挤出一丝笑容，说，兄弟，嫂子谢谢你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嫂子都明白，今后的路，还得我自己走。然后抓起我刚才写好的状子，揉成团，狠狠地掷到地上。
??离就离吧，我也不想见他了，我和孩子过也很好。

20
　　天渐渐热起来，蝉也开始叫了。许丽常在放学后，拉我到村口的荷塘画画。许丽说，她最爱画荷花了。小时候，家门口就有一个荷塘。自己调了皮、惹了祸，母亲要找它算账的时候，她就跑到荷塘边，用宽大的荷叶盖住头。然后，一动不动地呆两三个钟头之后，青蛙蹦过来，蜻蜓飞过去，许丽仔细地观察它们。许丽画荷花不着色，却更显娇艳欲滴。
　　坐在傍晚的荷塘边，闻着荷的馨香。看着身旁专注画荷的许丽， 我有一种欣赏的陶醉和青春的冲动。其实，最让我心动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身上那种纯，那种来自大自然的无任何矫揉造作的纯净之美。“看我画的怎样？”许丽回头叫我，才把我的思绪拉回来。
　　一朵清荷，娇艳地开在宣纸上，清丽脱俗。
　　真美，不知道花像你，还是你像花，我说着将右手搭在许丽的香肩上。
许丽也就势依偎在我的身上，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那如兔的胸，触电般缩了回来。许丽却拽回我的手，说，怕了，然后紧紧地抱住我，我感觉一种眩晕般的冲动……
　　夏日的夕阳将天空渲染得更加妩媚，风是轻轻的，水是柔柔的。

21
　　 当许丽妹妹家的第二批肉鸡出栏时，在大家的眼里，我已经成了许丽的准丈夫了。老周说，我帮他们算是帮亲戚，还不能跟扶贫成绩挂钩，因此，还得找一两家。其实，他不说，我也有这个打算了，希望村里有更多的家庭靠养肉鸡致富。
　　通过跟村长商量，又跟肉鸡公司的同学协调，小杨村肉鸡协会成立了。
成立的仪式是周日在小学校里召开，乡长和我们的一位副局长也来了，肉鸡公司的同学也亲自赶来。
　　许丽那天也没休息，早早起来打扫出一间教室，桂嫂也赶了过来，忙着给大家送热水。
　　会上，领导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我们的做法给予了充分肯定。我听着领导的讲话，偷眼看许丽，却发现许丽蝶翅一样忽扇眼睫毛也停顿下来，脸上也如盛开着玫瑰花一样娇艳，那如电的目光着实令我的脸迅速升温了。

22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阵摩托声响过，紧接着，就进来五六个二十几岁的男子，有的拿着棍子，有的拿着自行车链锁，一个个面露凶相。其中一个敞开上衣，胳膊上刺龙的人，大马金刀地坐到椅子上，用手指着书记说，你骂我！
??我骂你怎么了，你敢胡来，我还让你进去。
??看来，那刺龙的小子就是周富了。
??他眉头一皱，说了声：打！，那帮家伙就要一拥而上。
??我当时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着住手，就冲到书记面前，虽然那声音不够洪亮。
??书记一把推开我，说：你别管，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我又向前跨一步，对着周富等人说，你们这是犯法，知道吗？
??我就犯了，先揍你。一个又高又胖的小子，猛地将木棍砸下来，鲜血立刻顺着耳根留下来。
??我忍住疼，依旧站着没动。
??老周这时走了过来，对他们说，你们若他，你知道他是谁吗？公安局长是他表哥。
??老周这话是瞎说的。
??这几个小子，不知道被我的屹立所吓倒，还是真信老周的话了，一个个都无声地溜了。
??此时的我才感到一阵眩晕，醒来后，发现自己已躺在医院里了。
??身旁是桂嫂。

23
??你可醒了，吓坏我们了。
??我要坐起身，桂嫂却按住我说，别动，老实躺着，你要再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像许丽交代。说完，桂嫂就咯咯笑了起来，可笑过后，她又说，你怎么那么傻啊，那些都是亡命徒，跟他们硬碰硬，咱不值。
??我没回答，我甚至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做，是为了保护书记，还是让许丽觉得，我也是勇敢、敢于负责任的男人，也许都有。
??我坐起身，说没事的，您忙了大半天了，歇歇吧。
??桂嫂给我倒了杯水，接着说，那几个小子都被拘留了，书记说一会看你来……
??这时，许丽端着一个搪瓷饭盆走了进来，饭盆还冒着热气。
??大英雄，形象不错啊，早知我该带画笔来，把你的形象好好描述下来，没准发在报纸上，还能得奖呢。
??虽这么说，她却放下饭盒，走到我跟前，仔细看了看我头上被包扎的伤口，小声说了句，这帮缺德的也太狠了！
??心疼了，桂嫂的大嗓门一出，我和许丽的脸都红了。
??桂嫂又冲我笑着说，有时候，坏事也能变成好事呢！然后就出了门。
??大概是中午吧，此时的病房周围安静了下来。许丽端着鸡汤来到近前，眼里写满了关切。她小心地用小勺盛一勺汤到唇边，又吹了吹，说，张嘴！
??我便在这升腾的热气中，尽享她的温柔。
??许丽说，本来郭馨也要来看你的，让我给拦了。
??看什么，我又没什么事，我说。
??人家没忘了你做的那点好事嘛，毕竟那小狗是她最钟爱的。
??那你最钟爱什么？
??也是小狗啊，我不正喂着呢。
??许丽笑得花枝乱颤，我拉住她的手。
??我们彼此望着对方，我看得她眼中流露的潺潺爱意。

24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我们，我们连忙松开手，抬头见老周和书记提着东西走了进来。
??老周打趣道，我们是不是来的时候？
??一向严肃的书记便附和着，拉着老周就往外走，羞得许丽的脸如三月的桃花。
??等二人坐定，老周说，乡长本来说来看你的，可临时有个会，又耽搁了，让我给你捎个话，告诉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的话，尽管说。
??书记也说，放心，轻饶不了那几个小子。
??许丽拉开门要走的时候，发现周富的娘站在门口，连忙把她让进屋。
??她还是穿着那身破衣服，手里拿着一个皱皱巴巴的塑料袋，塑料袋里装了四个小苹果。
??还没说话，她就哭了起来，哭了几声又伸手打自己的脸，都愿我啊，我要不告状，能惹这么大的事吗，现在领导（看来老人家把我们都称领导）被打了，儿子被抓了，都是因为我啊！
??她又上前几步，颤颤巍巍地把苹果递过来说，这苹果是咱村张二柱的果园收的，我要了几个，你尝尝，可甜了。
??许丽忙说，大娘，您还是留着自己吃吧，然后她指着屋子里的各种水果和补品，继续说，您看，我们这都有。
??老人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我知道，我那该死的儿子打了你，非常的不对，你可以狠狠地打他，怎么打都可以，可千万别让他再进去了。我求求您了……
??老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们都沉默好一阵。
??最后书记看我，我看了看许丽，许丽说，大娘，您放心，他没什么事，您儿子过几天就出来了。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你们是好人啊，我谢谢了，说着，老人跪了下来。
??几个人忙搀起老人，我说，大娘，您千万别这样，再说，共产党也不兴这个。
??老书记也说，老嫂子，回去吧，以后有什么困难，找我就行了。

25
??两天后我就出院了，又过了三天，许丽打来电话说，郭馨和她对象要给我请客，连一块聚聚。
??郭馨有对象了，我说。
??那有什么奇怪的，你还惦记人家呢，人家的对象是银行的小车司机，一米八的大个，可比你强多了，许丽在电话里就和我斗嘴。
??那你希望我去还是不去？
??去不去当然随你自己了，我哪能命令区里的领导。
??通过几次的交锋发现，对许丽的要求，我除非有绝对充足的理由，那么只有绝对服从的份。

26
??本来说好晚上7点在学校门口相聚的，可6点钟的时候，许丽就找我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鼓鼓的手提袋。头发烫着了，如金色的瀑布般垂下来，身上的香气也比以前浓了些，一件份地素花的裙装更显出她的婀娜。
??她打开手提袋，拿出一套蓝色的西服递过来，说，赶紧换上。
??别说，透过镜子看我，本来是挺白净、秀气的一个小伙子，再穿上新西服，便多添了些许英俊。许丽说我添了7分人才，我说剩下的三分也是她给的，情人眼里出帅男嘛！
??当我们走出院子的时候，村里已炊烟袅袅，夕阳照在许丽的脸上，许丽的脸便如红苹果般鲜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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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悔寻梦人

淡淡的往事浓郁的情，欣赏了。

文学之友

26
??那天郭馨穿的到挺随意，身穿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脚踏一双白色旅游鞋，长发用根红色的丝带系住，随着她的走路一跳一跳的。如果不认识她，以为是哪个学校的高中生。
??经郭馨介绍，我才知道她的对象叫潘磊。潘磊长着高高的个子，穿着笔挺的西装，如许多女子憧憬的电视中的男主角。
??本来潘磊是要带我们去城里吃的，可许丽坚持说，镇里的三仙居也不错，我也觉得附和着，其实的意思是不想人家太破费。
??三仙居是一栋二层小楼，装修简单，但到很干净。
??潘磊似乎点齐了这家饭店最好的菜，饭桌上也尽显殷勤，而且举止大方，又幽默善谈。郭馨和许丽常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虽然我知道，他那些笑话我大都听过，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表演。
??这样，他已成了饭桌上的主角，而不爱说的我，则成了他最好的反衬。最打动郭馨的，也是最让许丽嫉妒的，是出门的时候。
??许丽的鞋带掉了，本能地弯腰去系。
??“等等，”他叫住了郭馨，然后蹲下来，仔细地将鞋带拽直，又系好，好像他不是再系鞋带，而是在编织一个昂贵的工艺品。
??许丽后来将这事记了很长时间，有时还故意脱掉鞋子让我穿，我稍微表现出不满，她就说，你瞧人家潘磊，哪像你。
??27
??出院后，我又回家休养了一周，回来后听到几件事。一是周富出来后变好了许多，不仅对自己的娘好了，而且还主动上书记家赔礼，扇着自己的耳光说自己混蛋，还说等我回来，还要向我道歉呢，我说这就算了。另一件是老周在这一周没回家，还扶持了三个养猪户。我说老周这回你和八戒成朋友了，一见你，马上会闻到它的味道。老周则正色说，小子，这几天，我又找到了年轻时的感觉，我还听说，村里要修水渠了。
??当然，听到不都是好事，比如，听说桂嫂的丈夫已经在法院起诉离婚了，理由是感情不合。
??这件事是许丽告诉我的，许丽说这事的时候，脸涨得红红的，还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说，你可别一打一片啊，这个毕竟是个别现象，难道我不好吗？
??你更坏，嘴虽这么说，可许丽的皮肤松弛了下来，笑过后，许丽问我，听说他在县城请了三个律师，咱怎么办啊？
??我知道，这事我必须管了，我不认识什么律师，但还是能写一点东西的。同时我也相信法律尊重事实这个道理。
??28
??我是主动去找桂嫂，帮她写“状子”的。桂嫂一边说，我一边写，她越说越激动，又由激动变为哭泣，虽然过去了好多年，但我仍然记得桂嫂说的几句：
??你现在说感情不合了。结婚时，你穷的叮当响，怎么不提感情不合；你被学校赶出来，又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时，怎么不提感情不合；结婚第二年，你娘瘫在床上，靠我整天端屎端尿的时候，怎么不提感情不合；你做买卖赔了钱，债主找上门，连我爹的1万元养老钱都拿出给你还债时怎么不提感情不合……
??到我停笔的时候，桂嫂已泣不成声。
??我长吸一口气，想压下心中的愤怒，搜肠刮肚地寻找着一些安慰桂嫂的话，可半天也没找出一句合适的。
??哭了好一阵的桂嫂抹了把泪，尽力挤出一丝笑容，说，兄弟，嫂子谢谢你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嫂子都明白，今后的路，还得我自己走。然后抓起我刚才写好的状子，揉成团，狠狠地掷到地上。
??离就离吧，我也不想见他了，我和孩子过也很好。
                      29
   天渐渐热起来，蝉也开始叫了。许丽常在放学后，拉我到村口的荷塘画画。许丽说，她最爱画荷花了。小时候，家门口就有一个荷塘。自己调了皮、惹了祸，母亲要找它算账的时候，她就跑到荷塘边，用宽大的荷叶盖住头。然后，一动不动地呆两三个钟头之后，青蛙蹦过来，蜻蜓飞过去，许丽仔细地观察它们。许丽画荷花不着色，却更显娇艳欲滴。
坐在傍晚的荷塘边，闻着荷的馨香。看着身旁专注画荷的许丽， 我有一种欣赏的陶醉和青春的冲动。其实，最让我心动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身上那种纯，那种来自大自然的无任何矫揉造作的纯净之美。“看我画的怎样？”许丽回头叫我，才把我的思绪拉回来。
   一朵清荷，娇艳地开在宣纸上，清丽脱俗。
    真美，不知道花像你，还是你像花，我说着将右手搭在许丽的香肩上。
许丽也就势依偎在我的身上，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那如兔的胸，触电般缩了回来。许丽却拽回我的手，说，怕了，然后紧紧地抱住我，我感觉一种眩晕般的冲动……
   夏日的夕阳将天空渲染得更加妩媚，风是轻轻的，水是柔柔的。
                     30
    当许丽妹妹家的第二批肉鸡出栏时，在大家的眼里，我已经成了许丽的准丈夫了。老周说，我帮他们算是帮亲戚，还不能跟扶贫成绩挂钩，因此，还得找一两家。其实，他不说，我也有这个打算了，希望村里有更多的家庭靠养肉鸡致富。
    通过跟村长商量，又跟肉鸡公司的同学协调，小杨村肉鸡协会成立了。
成立的仪式是周日在小学校里召开，乡长和我们的一位副局长也来了，肉鸡公司的同学也亲自赶来。
许丽那天也没休息，早早起来打扫出一间教室，桂嫂也赶了过来，忙着给大家送热水。
   会上，领导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我们的做法给予了充分肯定。我听着领导的讲话，偷眼看许丽，却发现许丽蝶翅一样忽扇眼睫毛也停顿下来，脸上也如盛开着玫瑰花一样娇艳，那如电的目光着实令我的脸迅速升温了。


??

青青我心

那年春天的往事演绎了一个爱情故事。
后面的爱情故事急切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