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老 家 去 钓 鱼

迁客骚人

　　工作几十年，搬了几次家，房子是越搬越大，离老家倒也越来越远了。年年暑假，今又暑假，与几个朋友兴起，一大早驱车到我老家去钓鱼。之所以到老家，是因为那里有我儿时的朋友，更有留在时光里的记忆。 我的老家在丹沟河畔。丹沟河，是射阳河的一条小支流，从记事时起，我家就在岸边住，几间茅舍，装载过我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的梦。 记忆中的丹沟河是那么美丽。河上的小桥，桥下的流水，水边的人家，夕阳西下，偶有晚霞，袅袅炊烟融化在霞光里，活脱脱一幅经典的江南水乡图！ 记忆中的丹沟河是那么富有。每到夏季，我们几个小友背着竹篓，在河边摸河蚌，一摸就是一小篓，回来一一劈开，拿掉胰子，割点韭菜烧成汤，那味道真是鲜死人；特别是钓鱼，我那时最感兴趣，用母亲的缝衣针放在油灯上烧红了弯成鱼钓，扣上线，一端系在竹竿上，再在猪食缸下刨几条红蚯蚓，就这简陋的装备，在河边一蹲，不大功夫，一顿小煮是不成问题的，运气好的时候，也能有好几斤，什么品种都有：白条、草鱼、黑鱼……小的几条称一斤，大的也只是一斤称几条，其共性，在现代人看来，是绝对的野生，其味可以想象。当然，有时钓鱼晚了，身上脏了，每每挨不了母亲的一顿数落，但摆在母亲面前的白花花的“收获”，是不会挨打的。 怀揣着对母亲河曾经的美丽和富有的记忆，我终于回到了她的怀抱。车刚停稳，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取出现代化的精良的钓鱼装备：用8米长的伸缩钩刀在水草间掏洞，打下用多种香料配合成的鱼饵，拉开10米长的很有弹性的碳塑鱼杆，扣上进口鱼钩鱼线，穿上了专门养殖的红虫子——下钩了……我想，今非昔比，鸟枪换炮，真是武装到了牙齿，今天一定满载野味而归！ 太阳渐渐升高了，鱼儿也该上钓了，可是，接近晌午，河面上就是不见动静。 “喂，那是谁在钓鱼呀，真傻！”循声望去，哟，那不是“三歪子”吗？是光着屁股玩大的我儿时的朋友。 “三歪子”小时候家里穷，一生下来头就是歪的。因为头歪，加上营养不良，身体干瘦，尽管人很聪明，但没念过几年书就不念了，在队里挣工分，后来队长照顾他，叫他看鱼塘。分田到户后，听说他承包了鱼塘，发了，40多岁才娶了个跛脚老婆。 多少年不见，我们格外亲热，从“三歪子”的嘴里，我了解到，这河不是从前的河了，不远处有几家工厂，常常排污，毒死了河里的鱼，虽被罚了款，但总是罚完了事，治标不治本，有些厂仍在偷偷地排。难怪，凭我们的装备和技术，连一条小鱼也钓不到。 “三歪子”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在此钓鱼，说要钓就到他家的鱼塘钓。为了过把钓鱼隐，只好客随主便，不过，我们是要付款的，“三歪子”只好答应。 中午，我们在“三歪子”家就餐，样样菜少不了鱼类：煲鱼汤、煮鱼咸，红烧鱼……，但吃起来就不是那么鲜美，“三歪子”说，将就点，现在不说城里，就是我们乡下，也很难吃到味美的野生鱼了。 当然，他不懂，这是工业化的进程使然！ 太阳西沉了，我们满载而归，但我的心情就是高兴不起来，我们临走虽丢下钱，交换了手机号码，总归钓鱼塘鱼没有钓野生鱼的乐趣大。 灯火阑珊时，我们进城了。这时，我手机响起，一看，是“三歪子”打来的：你们把的鱼钱被我老婆丢在你们的车座下，请别忘了拿起。 我的心一沉，“三歪子”辛辛苦苦养的鱼，被我们吃的吃，钓的钓，他不收钱，并不是“不差钱”。下次，我还去老家钓鱼吗？

斜阳

　　写的真好！ 羡慕您，有“三歪子”这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