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小说-----应春海棠

天涯倦客

斜阳老师，好文章一定会有读者的，让您受委屈了。

斜阳

谢谢天涯！但是绝对谈不上委屈！
     我的这篇小说曾经被《大河报》连载过，但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我对小说里的故事尽管做了些修改，但是放在现在有些情节确实不合时宜。就拿《乔厂长上任记》来说吧，当时红极一时，甚至点燃了中国工业体制改革的星火，但是如果放在现在，我相信不会有太多的读者！
    当然了，我的作品和蒋子龙先生的作品是不具可比性的。他在天上，而我在地下。
    自我解脱一下吧--------有时候尴尬未必是坏事情！

[ 本帖最后由 斜阳 于 2009-8-6 00:52 编辑 ]

斜阳

（六）

        <<绘图儿童植物辞典>>这样介绍海棠树，海棠树又叫海枣树,是一种长不太高的的树.
海棠树的故乡是中国,.属于名贵的园林花木.两百年前已经开始人工栽培 .
这种植物不怕冷,不怕光,就怕积水.如果泥土太湿,它的根容易腐烂,结果引起叶片发黄,有时还会长出一块块难看的黑班.
        海棠树不仅非常美丽,而且它的果实还可以吃 ,把它放进嘴里咀嚼会使满口香气不断.

       刘非是吃过海棠果的.
      她在棉纺厂做工的时候,工位正好面对窗口外的一棵海棠树.海棠花开了,刘非就闻它的香气.海棠树长叶子了,刘非就看着它们从小小的嫩芽长起,一直长到叶片肥掌厚。一来二去的,刘非对这棵海棠树就有了感情.一天会计马影过来玩,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海棠树,马影说:"刘非.你信不信,海棠果可以吃的!' 刘非说:"我当然相信的!"这棵海棠树我一直非常喜欢!"旁边的几个女工就起哄说,刘非你既然喜欢,你就生吃海棠果给我们看!刘非就站起来说:'走呀,到外头去,我吃给你们看!"马影说:"刘非你不要理她们!我是说海棠果成熟了才可以吃!"刘非竟自带了一帮人来到海棠树下.

        那果子长的真是烂漫,早有人摘了三 四颗.又放入清水洗净,托在手里递给刘非.刘非拿起果子,放入嘴里.有人问刘非;"什么味道?好不好吃?"刘非老老实实地说:"不骗你们.有种柠檬的香气”，没有一个人相信刘非的话.刘非也不要他们相信.

       也许是缘分吧,刘非真的吃出了海棠果的香气.

       说起来,刘非的婚姻,也缘于这棵海棠树.那时侯,刘非经人介绍认识了小牛.小牛下班后经常直奔棉纺厂,等刘非下班.整个棉纺厂无遮无挡,小牛一个人站在那里有时发窘,就假装站到海棠树下,有花时看花,有果时看果.刘非的心理一片明朗.像小牛这样的男人,能让刘非遇上,也算一种缘分吧.海棠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刘非和小牛终于从空泛的恋爱进入到实质性的婚姻.这天,小牛又来等刘非下班.小牛从包里摸出一只相机,硬拉刘非到海棠树底下拍一张照片,算是恋爱的结果,婚姻的开始.这是刘非第一次单独和一个男人拍照.刘非就穿着工服,匆匆洗了脸,梳了头,随随便便的样子,却是一脸幸福的羞涩.小牛是有备而来,笔挺的西装,笔挺西裤,头发吹成一架小型飞机,右手有意无意的搭在刘非的肩膀上,照片放大后,刘非说;"小牛,我穿工作服也挺好的,是不是?"小牛说,是的,刘非,你很上相的!"

       棉纺厂的那棵海棠树真正是青枝绿叶,叶子的颜色绿得想要从照片上流出来一样,后来,刘非就把这张照片当作她和小牛的结婚照,庄重地挂在新房里.儿子长大以后,不屑一顾:"爸,妈,你们也太土了,就用一棵树做背景!"刘非和小牛相视一笑,也不跟儿子解释什么.（待续）

斜阳

(七)

屋漏偏逢连阴雨,小牛连着加班加点.累的尿中带血,只好歇病假,工资打折扣不说,奖金也没了指望.刘非好不容易刮肉省下的几百块钱,还没来得及再数一遍,就贴进了伙食里.一天刘非打开箱子,找出母亲的一只方戒,想把它卖掉,换点现钱,戒指托在手里冷冰冰的,好象母亲临终前的手.从盒子里掉出一张发黄的照片------听母亲说,刘非小时侯最喜欢吮吃右手的大拇指头,"吧嗒,吧嗒".吃的津津有味.久而久之大拇指被吮出一块老茧.母亲在手指上抹了辣酱,抹了黄连素,刘非辣一次哭两声.苦一次再哭两声.哭完后照吮不误.这张照片上的刘非就正在吃母亲的手指头,眼睛却滴留的盯着镜头.母亲说,没有见过这样的孩子,就像上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刘非苦笑笑,收拾好盒子出来,小牛躺在床上说:"刘非,你出去呀?" 刘非"啊"了一声,并不看他.小牛再说:"刘非,你早点回来.陪陪我!"刘非很快穿过公用厨房,站在楼道出口处,她的眼里晃动着母亲的一双肿眼.

为了不影响小牛休息,刘非晚上就搭一只小钢丝床,睡在外屋.又睡不着,老听见里屋小牛翻身和叹息的声音.刘非说:"小牛,快点睡吧,医生说,吃的好还要睡的好,病才会好."小牛不说话,刘非就不好再说什么了,睡不着又不敢翻身,怕影响小牛.就僵僵地躺着不动,到早上起来,脖子就不太舒服.刘非做好早饭,又给小牛炸了两只荷包蛋,热好豆浆端进去,小牛的一双眼睛睁的老大,说"昨天夜里,咱家邻居的电话响了六七次,没人接!"刘非放下东西去给小牛叠被子,刘非说:"小牛,呆一会儿你出去晒晒太阳,这样到晚上睡着香.小毛突然把刘非的手拉过来放在胸前.说:"刘非,我会不会死啊?"刘非吓了一跳,说:"神经病!"想想不太好听.又说:"小牛,你不会死的,不是说了血尿不严重,吃些药就会好的吗."小牛捂住眼睛,刘非知道他在哭,一想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刘非也不理他了.吃完早饭,刘非喉咙宏亮地喊了一声:"小牛,我去上班啦!你可记着吃药呀,我回来做饭."不等小牛答应,刘非逃难一样的逃出来,立在阳光灿烂,车流如潮的大街上,刘非痛快的吐出一口气.(待续)

斜阳

晚上,刘非回来,一边做饭,一边给小牛讲小吃店的乐子事,刚吃完饭,刘非就哈气连天,小牛说:"刘非,你睡吧,我来收拾."刘非也不客气,洗脸,洗脚,横到在小床上就睡,连梦也不做.半夜里刘非猛然醒来,看见小牛直挺挺的站在她床前.小牛穿一件白布睡衣,显得飘飘然燃.刘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闭了眼睛装睡觉.小牛伸出手,在刘非的身上逐一摸过,摸到刘非高的地方和低的地方停停,刘非以为他要做什么,他却什么也不做,一路的摸下去,一直摸到刘非的脚指头.小牛返身进屋,隔了一会儿,刘非听见小牛在哼一首歌,也没有歌词,好象是五十年代的老歌.因为小牛从来不唱歌,那歌声听上去就有点肃然.最奇怪的是,小牛唱着就断了,隔一会儿再唱,却不是原来的那首歌了.

受感染似的,刘非也想起了自己的棉纺厂,想到棉纺厂就不能不想那几棵海棠树,这会儿,它的枝叶大概已经成了民工做饭的柴火.

等到小牛唱完歌,酣然大睡时,刘非的枕巾上已经潮湿了一大片.


(八)


现在,刘非越来越感到钱的紧迫.那天,小牛急需打一支丙种球蛋白,增强抵抗力的.刘非急的一时没办法,只好去找卷子,卷子就借给她两千块钱.刘非用了一千,剩下的要还给卷子.卷子笑着说,刘非你不要急,有钱的人这点钱算不了什么!老实告诉你,这也不是我的钱,这是我们老板的钱!刘非下了一跳,说,卷子你怎么用老板的钱呢?卷子笑的头发发颤,说,刘非呀,你看你!吓成这个样子啦?告诉你,这是我向老板借的,等你有了钱,再还他,可以了吧?刘非想也只有如此了.想想卷子真是聪明,我向她借钱,她倒好,再去向老板借,是怕我刘非还不起吗?从此,刘非倒多了一块心病.

小牛的病时好时坏,主要还是在情绪上.刘非也无可奈何,刘非自己忙的像一只陀螺,被钱这跟无形的鞭子抽打着,高速运转,晕头晕脑,没有停下来歇会儿的时候.刘非在小吃店端盘子,高峰的时候,坐不下来,屁股和板凳好象有仇似的.等到闲下来,小姐妹们闲聊时,刘非只想睡觉.有一回,刘非竟坐在一堆烂菜叶子上酣睡如泥.(待续)

分析家

斜阳老师真不简单。

斜阳

一天,刘非坐在太阳地下为儿子做一双棉拖鞋,底是现成的塑料底,鞋面是紫色灯心绒的,刘非又在鞋面上锈了两条小龙,无非是望子成
   .棉鞋的样式是一只蚌壳.做蚌壳鞋一来简单,二来听说现在样样东西老翻新,想必儿子会喜欢.做好以后刘非把鞋靠在墙上晒太阳,自己就进去忙了.

             过了一会儿,小吃店的经理带着一个人来找刘非,说要出钱买她做的棉拖鞋.刘非先是不肯,说,我不卖,我是给儿子做的!后来经理不耐烦了,说,刘非你到底卖不卖?说句痛快话!刘非就改口说,好吧,我送给他!经理说,不能白要你的!那人拿过鞋,扔下一百元就走.等经理一走,小姐妹们就起哄说,刘非姐发财了,以后不用上班,专门在家做棉鞋.

            想到做棉鞋能贴补家里,刘非又去脱邻居大嫂,问有没有人家要看小孩的差事.大嫂问了问回来对刘非说:"刘非呀,我问了,看孩子这种活,是我们老婆子们干的,你们年级轻轻,就不要和我们抢饭碗了!"话说的有点难听,刘非也只好听着,嘴上还要说:"老嫂子,谢谢你啦.我也是没有办法,要吃饭呀!"邻居大嫂说:"你们厂也真是的,把你们这批人推到社会上,想想总不是件长远事儿."刘非说:"也不能全怪上边."大嫂笑她说:"吆,你到 帮上边说话,谁又来帮你们说话呢?"刘非被问的直翻白眼，一时间心里很是怒气.

       这天晚上,刘非又赶着做了几双鞋,都是蚌壳式的,有男式,有女式.面料用灯心绒,底还是塑料底,男鞋一律作成紫色,鞋面绣两条小龙.女鞋一律做成酱红色,鞋面绣一朵粉色月季花.这是刘非的审美:男儿必定是一条龙,而女人有花绣就不错啦..第二天,这些鞋就全部卖光啦.刘非晚上接着 做,这样就到了那一天,卷子来刘非家串门.

         卷子有好些天不来了,因为欠她的钱,刘非就有些不好意思,沏茶,端凳子,想想再也没有可做的了,就把自己的鞋拿出来,让卷子挑一双.卷子 说:"这种鞋在家里穿到还可以,怎么能穿到街上去呢?土里土气的."刘非说:"今天想还点钱给老板,卷子,你帮我带去吧!"卷子说:"怎么?刘非你有钱啦?"刘非说:"卷子,我们家的钱是从牙逢里省出来的."卷子说:"行啦!别在我面前哭穷啦!"又说:"这次还钱,你要和我一起去!"刘非说:"我不去!老板反正不知道是我借他的钱."卷子说:"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跟他讲了你家的情况,他才肯借钱的."刘非一想,卷子还不知道怎么白话她呢,一定说她穷的要命,穷的活不下去了,等等.刘非不痛快,就对小牛大声喊道:'小牛你还不睡呀,我们说话你又偷听?真实!"这边,卷子也不高兴,卷子 说:"你去还是不去呀?给我个话,你真不去,我也就不去了,横竖又不是我借人家的钱!"小牛在里头说:"刘非你就去吧!借人家钱,也该去说个谢字.”
     刘非再扭捏,就显得做作了.刘非想了想说;"卷子你等我一会儿,我进屋拿钱."(未完待续)

王志宏

写的真好。

朱石领

斜阳老兄，委屈啥呢？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呀
问好并握手

斜阳

谢谢，您们的阅读，就是我的写作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