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小说-----应春海棠

邱琳

老师   我读完了 等着下篇！

斜阳

　　刘非从箱子里拿出六百块钱,想想,又放回去一百.刘非知道借钱是要还利息的.刘非送了几样东西给老板",一箱娘家人送来的金丝小枣;十斤农村的柴鸡蛋,两双一红一紫灯心绒棉拖鞋.

　　刘非把所有的东西放进一个大编织袋子里,小心的提着,出来的时候看见卷子,不知道为什么,脸陡地红了.卷子咋呼起来:"哎呀,刘非你捣鼓什么,我们又不是去约会!"刘非狠很地拧了她两把,说:"死卷子.你瞎嚷什么?我们小牛睡着了.'刘非的手指间有卷子的化妆品味道,滑滑的,不太清爽.刘非心情却很愉快,她总算拧了卷子一把!

(九)

　　卷子说:"这老板真是有钱,因为是苦出身,所以更加奢侈.豪华的很是可以."卷子又说:"他房间的一些东西,只是价钱贵.一点意思也没有,真是一掷千斤.'刘非在暗处咋咋嘴,心里暗想,真是一个人一个命,不服不行呀!'

　　房子自然很气派,装修的更好.里面的东西也多,有红木仿古家具,钢琴,音响,中央空调,墙上有名人字画,屋角摆着名贵植物,房间里有袅袅香气.有十多个房间,门也多,刘非看着有点发晕,想,这么多的门,走错了怎么办?

    灯火通明着,却没有人,卷子自管自地换长毛绒拖鞋,让刘非坐下,她出去找老板.刘非坐着,不自主的紧张起来,一双大脚在大理石地面上滑来滑去.手里湿淋淋的.刘非从窗口看见一幅奇怪的画面:外面是一片枯草地,一个男人-----看不清他的脸面,上身皮衣,下身皮裤,却赤着一双脚,在草地上走来走去.刘飞想,这个人会不会有毛病?有空调不用,赤脚在草地上溜达?刘非又看了一会儿,直到夜雾下来罩住那人.

　　　卷子领着老板进来,刘非站起来,也不知道站起来做什么.卷子也不介绍.刘非只好说:"老板您好."老板说:"坐，坐坐,卷子泡咖啡!"老板往一张软沙发里一躺,再也不说话.卷子很活络,泡好三杯咖啡,硬拖着刘非参观,----"看看,这是专门洗牌用的机器,正宗进口货!按扭一按,牌自动跳出来.再一按,一,二,三,四,牌就码好了.一共有四间房子,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什么季节睡什么房间."刘非一圈转下来,觉得有些晕,她只想早点回去,伺候小牛吃完中药.

梁小哥

老师，全贴出来吧！看的不连续，难过。

分析家

问好老师

斜阳

卷子在旁边叽叽呱呱地说:"刘非,你说老板的命好不好?"刘非笑笑.老板晃着细腿说:"刘非,你是卷子的好朋友,就给我个面子吧,你借我的那丁点儿钱就不用还了!"卷子就去掐老板的头颈,说:"好啊!老板倒做起好人来了,我跟你要一只手链,你都舍不得给!'老板冷漠地看看卷子,说:"卷子,我告诉你,钱这东西挺有意思的.在穷人手里算个钱,在富人手里就不算什么啦!"

       刘非是无论如何要走了.刘非把五百块钱放在红木茶几上,想想,又在上面压了一只茶杯.刘非又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地上,卷子叫起来:"我说刘非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刘非笑笑,说;'都是一些粗东西,给老板吃着玩的."老板站起来送她,说,以后过来玩吧,卷子常来,你也要常来.剩下的千把快钱真的不用还了,他听卷子说过刘非的家境.刘非站在黑暗里,眼睛莹莹发亮.刘非说:"老板!我穷归穷,借人家东西我是坚决要还的!"老板装做没听见,低头看刘非送的东西,老板说:"这可是好东西呀!"刘非被他这么一说,就有点难为情.卷子在一旁冷笑说:"这是刘非准备了好几天的东西,老板能看上眼,不白送."刘非不理她,独自换了鞋出来,听见后面有咂嘴的声音,想必是卷子和老板相抱在一起.

      走过那片枯草地时,刘非多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那个赤脚的男人.

      过了两天,卷子又来了,谈起老板,讲了几件他的事情.

     第一件,硕大的房子里,只住老板一个人.

     第二件,每天晚上,老板要花一个小时,赤脚站在花园里,享受泥土,接纳地气.

      第三件,老板常常不开心,钱再多他也不开心.老板至今还是独身,他不想结婚,.所有想和他结婚的女人实际上都是想和他的钱结婚,所以他不结婚.他之所以和卷子来往,是因为卷子常常和他谈到过去,小时侯怎样怎样.老板说.他的童年是最开心的.

       刘非对小牛说:"我真是想不到，老板也会有不开心的事."小牛说:"刘非,这一下你心理平衡啦?"刘非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小牛,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小牛说:"刘非,你不要瞎想!"刘非用一跟筷子搅着小牛的中药,沉沉的中药味就弥漫开来.刘非说:"这种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刘非把药倒进一只金边瓷碗,又剥了一块糖,让小牛喝药.小牛从床上竖起来说:"刘非!我托你一件事!"刘非笑了说:"小牛你想干什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别吓着我啊!"小牛却又不说了,刘非也不催他,立在床边等他.小牛喝下中药,说:"刘非,你今天夜里睡在我旁边!"刘非刚要说话,小牛不让他说,小牛说:"刘非,我保证不碰你1"刘非到笑了:"神神经经的,就是这事呀?"刘非端着空碗,朝外头走,听到小牛在背后说:"刘非,我死了以后,你要常到坟上来看我!"刘非嘴上说:"小牛你不要胡说八道!"心里却是如同刀子割心一样的难过.小牛固执地说:"刘非,你现在答应我,一个月要来看我一趟!"刘非答应着,却听见自己的眼泪滴在空碗里,叮当有声.

[ 本帖最后由 斜阳 于 2009-8-25 18:38 编辑 ]

斜阳

谢谢您的阅读！
     因为是边改边发，所以速度很慢，对不起了！

斜阳

(十)

      这一天,刘非心里着急.一心一意要给小牛买点补品,可是心里想着事,脚下走着路,七转八弯,才觉得不对,抬头一看竟然站到了棉纺厂门口.

      刘非想,原来自己一天也没有忘记棉纺厂呀.这才叫一相情愿呢.哪里来得什么棉纺厂,它早已卖给外地人做"风月大酒店"啦.刘非尴尬地站在那里,觉得很滑稽.一个商人摸样的人走过来说:"喂!你找谁?"刘非说:"我不找谁,随便看看."那人说:"喔,你是新来的勤杂工吧?"刘非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那人又问:"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刘非颤颤微微的说:"老师傅,我原来是这个厂的工人,进来看看,没有别的意思."那人说:"你看,你看吧,怎么不早说!现在没有棉纺厂啦.现在这里叫"风月大酒店!过一段时间,我们还要建一座"科技生态园"酒店!"那人气粗地大笑着.一边用脚踢已经倒下的海棠树根.刘非的眼睛有点怵,刘非说:"现在变了,从前的时候,我们都在这里上班,我十几岁就进厂了,当时还没有台子高呢!"那人手一挥说:"好吧!你就随便转转吧!"

      那人走了,刘非傻呼呼的站在被锯掉的海棠树下.

       海棠树被齐根锯断,叶子纷纷披着.已经渐渐枯黄.海棠树的根部裸露在外,爬满了黑咂咂的蚂蚁,大概是树根里有好吃的浆汁吧.刘非侥幸地想,农民工居然没有拿它当劈柴烧掉.

      依稀之中,刘非听见海棠树的叶子相互碰撞着,轻声轻语,好象一个人在对另一个人说悄悄话........

      "哎呀,这不是刘非吗?"倒霉德行!也不进来看看我?"从简易工棚里窜出一个人,戴着一顶白帽子.刘非一看:竟然是棉纺厂的小会计马影!刘非说:"马影,你怎么在这里?"马影油头滑面地笑着说:"刘非呀,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是"风月大酒店"的三级厨师了."刘非迷惑地说:"马影,你不是中专生吗,还懂财会,你......." 马影说:"跟你一样我也下岗了,我现在的工作是重新招聘的,考的我晕头转向!"刘非说:"你不算棉纺厂,算风月的人啦?工作环境还行吧?" 马影说,不怎么样.还是老样子.马影就搂着刘非的瘦胳膊,没完没了说个不停.

      刘非灵魂出壳似的,又听到海棠树的叶子低语.刘非说;"马影,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马影说:"刘非你不发烧吧,我只听见打桩机的声音!"刘非尽管顺着自己的思路下去:"马影,你说砍倒的海棠树还会不会活?"马影斜着看了刘非一眼,说:"刘非你大概有点疯了,不就是几棵海棠树吗?弄的你这样牵肠挂肚的.!"刘非不在说话,慢慢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口,吐不出来,更咽不下去.(待续)

斜阳

马影忽然兴致很高地说:"刘非你看,轿车里下来一个女人.她原来是三车间仓库里的,你记得吗?"刘非点点头,就看见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人从轿车里走下来,穿一条窄窄的一步裙,面孔擦的红一道白一道,头发也染成了黄色,显得很污.马影说:"刘非你不知道,她现在"裹牢"酒店经理,做起公关阿姨来了,恶心!"刘非说:"马影你不要乱讲,人家也是没办法!"马影说:"嘿!你不知道,她男人才叫作孽哪,恨的没有办法,就去撞汽车.男人一死更疯了她------你知道,他男人撞的是一个有钱人,光赔偿费就给了二十多万元!她全部独占了!"刘非听的眼睛发直,说:"真有这种事情?"马影说:"我骗你干什么?她还请我们出去吃过一顿饭呢.一共花了三千多块,老妖怪!刘非说:"我还是不太相信!她用她男人的血请你们吃饭?"马影就急的拖刘非去问别人.刘非说"马影你放手,我回去啦我们小牛要吃中药啦1"马影又说了一通话,刘非一句也听不进去,刘非说:"我真的要回去了."马影送她到大门口,刘非撑不住自己的样子,扶着墙壁慢慢的走道公路上.阳光明媚着,刘非觉得有点晃眼,她手搭遮阳棚,朝着远出看,一两大卡车正心急慌忙的冲过来,刘非一阵冲动,二十多万呢,刘非你做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小吃店的小姐妹不是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刘非你死在棉纺厂门口也不算冤啦.

卡车"轰隆"一下开过去,刘非本能的往后一缩,就听见车上有人骂道:"你妈X的! 找死啊!" 刘非的灵魂出壳以后,又稳稳的落下来.刘非一阵后怕.一条命哪,刘非你真的有点发疯啦.

刘非猛然想起,如果棉纺厂的那棵海棠树不锯掉的话,这会儿,正好开始长叶子,碧绿生青,从棉纺厂的每个角度都能看见这种绿叶子.

棉纺厂的女工就喜欢这种绿颜色,埋头做工的时候,时间一长,眼睛就开始发涩发酸,据说绿色对眼睛有好处,女工们就勾肩搭背地聚在一起,看看绿叶子,讲讲笑话.-------说起来,海棠树是一种很奇怪的树,它先开花,后长叶子.春天刚到,它的枝头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可在树枝的顶端,却已经开出一朵朵酒盅大小的花.刘非数过每朵花有六片花瓣,柔软光洁,就像用玉石雕出来的一样.等到花开尽了开败了,才开始长叶子.对于这种现象,女工们有一个粗鲁的比喻:还没有嫁人就先养孩子啦,嘿嘿.

这一回，,刘非真的听到了海棠树说话的声音.是那种很质朴的问候:刘非呀,你吃晚饭了吗?快点回去吧,天上下露水啦.

斜阳

(十一)

       这天,刘非骑着车子.走到解放路那儿,交通堵塞.前面黑压压的一群人,有男有女,一律坐在地上,都不说话,脸色沉郁.四周已经围起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刘非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就挤到前边去问一个老头.老头说,呵呵,全是下岗工人,静坐呢,像市长要饭吃,刘非的心跳猛然加快:不知道有没有棉纺厂的人?她们看见她会不会硬拖她进去坐在地上?刘非正东张西望呢,就听见人群里有人喊她:"刘非,刘非!"刘非踮起脚尖,终于看见棉纺厂的一群人,零零落落地坐在那里,显得很冷清.棉纺厂的胖嫂一喊刘非,看热闹的人就一起转过身来看着刘非 .刘非很窘.一边后退一边说:"看错人啦,我不认识她的!"刘非终于退到人行道上,刘非定定神.扶住自行车时,就听见有人说:"快看!市长开车出来了!"刘非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到有一点隔世的味道.

      市长的轿车开过静坐的人群时,人群稍稍有点骚动,一个男人站起来喊了一句什么,其他的人没有反映,那个男人只好姗姗的坐下.市长的轿车就大模大样的开过去,那群静坐的人还坐在地上,刘非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站在刘非身边的一个男人说:搞这种静坐活动要有组织,有目的,还要有声势,下岗工人素质太差.刘非心里狠很的骂了他一句跑开了

　　刘非这天回家,浑身乏力,就横倒在钢床上.偏偏这天儿子回来,刘非只好撑起来做饭.

　　儿子是回家来要钱的,这到让刘非想起还欠着卷子老板的钱.

　　刘非做好饭,就去给小牛倒中药渣.刘非相信药渣到在大路上,让千人踏万人踩,小牛的病才会好起来.刘非倒下药渣,等了一会儿没人走过,刘非只好自己先踏一踏,想想小牛蜡黄的面孔,又踏了一脚,后悔没有让儿子一起过来踏踏.想到儿子,刘非无端地觉得力气正一点点的上来,遂端了药罐,兴冲冲回家.

　　儿子也不等他们,自顾吃自己的,正在看电视.小牛也不开灯,坐在桌子旁边等刘非.刘非开灯,小牛下了一跳,说:'刘非!你到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刘非说:"你们先吃呗,等我干什么?"刘非看见桌子上到处扔着菜花,就知道是儿子所为.刘非今天做的是菜花炒肉片,儿子不爱吃菜花,就到处乱扔,刘非也不说话,把菜花一一拣到自己碗里,不想小牛猛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说:'不像个话!小秃崽子,你给我出来!'儿子没听见,刘非说:"你干什么火气这么大?他从小就不爱吃菜花,你也不是不知道!"小牛更生气了,说:"刘非!都是你惯的,他没王法了,我今天就要他吃下去!"小牛立起来喊:"小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刘非也立起来,想捂小牛的嘴,被小牛一把推开.儿子倒好,闲悠悠的抱着肩膀,站在门口说:"爸!你喊我?"小牛用筷子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把桌子上的菜花给我吃下去!"儿子翻翻眼皮说:"爸!你是不是心疼钱啊?菜花几块钱一斤?五块够了吧?爸!我给你五块钱,菜花我是不吃的!"还没等刘非说话,小牛一个巴掌下去,就倭在了儿子的头上.儿子捂着头,并不哭,对小牛说;"老爸你不要后悔!"就进了屋里.

斜阳

小牛还在生气:"小秃崽子,你吓唬我呀!"刘非只有骂小牛,哭自己.骂骂哭哭,一把鼻子一把泪,哭的肝肠寸断.小牛被她哭的烦了,就说:"刘非你不要哭啦,现在眼泪不值钱!"刘非拿起毛巾擦眼泪,说:"你干脆打死他算了,我也不想活了."小牛急了说:'刘非你的命就这样不值钱哪?"刘非想起什么似的,就告诉小牛,棉纺厂一个男人去撞有钱人的汽车,人虽死了,却得到了二十多万元的赔偿.小牛说:"刘非你是不是有毛病呀?现在讲这种事!"刘非说:"我进去看看儿子.

       儿子没开灯,却开了窗户,不知在看什么.刘非说:"儿子.你开窗干什么?” 儿子爬在窗台上不讲话.小牛在外面说:"刘非,你先把钱给他,要不明天早晨忘了."刘非知道小牛在讨好儿子,也不说穿他,从箱子里摸出二百块钱交给儿子.

　　儿子穿着衣裳躺在床上,头和脚把一只小床撑得满满的.刘非有心和儿子谈谈,告诉他家里的一些情况,也是让他用功读书的意思.刘非说:"乖儿子,你刚才在看什么?儿子兴奋的说:"妈!,我刚才想看彗星,可惜没看到!"刘非问什么是彗星呀?儿子说;"就是百武彗星回归地球啊!"是天文历史上的奇观!可惜不容易看到."刘非想,到底不是一代人啦,关心的事也不一样.刘非终于说:'儿子,妈想跟你谈谈."儿子噶然一笑:"妈,你怎么跟我们的班主任老师一样啦,谈谈,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小牛进来说:"刘非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儿子见小牛进来,头别向一边.小牛讪讪地,帮儿子拉拉被角,儿子"嗖"地一下滑进被窝,再也不出来.刘非叹口气,暗地揪了小牛一把.两口子回房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