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燃烧的谎言

无悔寻梦人

官场上处理重大事故，历来都是丢卒保车。商场失火，经理与主管局长固然逃不了干系，但安全防范的投入不到位，难道市委就没有责任，文中的老易就要被捕了，他显然只是个替罪羊。
将商场失火与丁医师告状相比较，后者对当官的来说更值得重视，更多费脑细胞。这叫防民之口甚于防火啊。

斜阳

李院长一听,脚不点地地飞出去,来到外科,找到批丁医生假的桂主任,骂道:你老桂批丁医生个什么狗屁假,告个什么鸟状!这下可捅娄子出来了,局长都找上门来了.老桂一听也吓了一跳,说院长你说说清楚.李院长一五一十说完,老桂也心里发毛,说丁医生这家伙真他妈扯淡!咋就没有想到这事牵着市领导?你说我怎么办?李院长跺着脚说:还怎么办?你去把他找回来,你是他的领导,又是你批的假,实在不行,你就收假,说我要处分你!
     老桂飞也似的去了公安局.公安局的人听老桂一说,真够意义,派了一个警察骑着三轮送他去找.当老桂找到丁医生的时候,丁医生正和大个子在"金豪酒家"吃饭.看样子,大个子已经把他的工作做的差不多了,他进去的时候,就听大个子说:你想想,假如我们国家出了一件什么重大事情,还不是要对国外保密,这与我们市里的情况不一样吗?这时丁医生冲大个子说;杨兄,你让我好好想一想吧.大个子又笑:还想?丁医生,你不可怜我这人,得可怜我的嘴皮子吧,都跟你说半天了.这时就听老桂在门外喊:唉呀,我的祖宗,你原来在这儿!
     丁医生被老桂强拉着回去了.
     丁医生前脚出门,大个子后脚就冲他的背影说:妈的,这些个知识分子真好好好驴性子,就好好好一个倔!

         (十一)

       老桂和丁医生回到医院的时候,整个医院都传了个遍,见他回来,便立在门口,看英雄似的,围在一块看热闹,说丁医生你可成了焦点人物了,连市委书记,市长都挂着你,真成了个人物!快上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了!老桂就出来打圆场,说你们是看戏不怕台高,都他妈滚回去上班.说着两人就到了院长办公室,一看,局长也在.临进门,老桂说:小丁我求求你了,别添乱了,你得给我个面子.丁医生进去,老桂就退了出来.
       丁医生就如同堕如五里云雾之中,觉得从昨天到今天他象是做了一场梦.
        丁医生进了办公室后,老叶就对李院长说:老李,你们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个私事同丁医生谈.再不动声色之间,老叶就营造了一个同丁医生十分亲近的气氛.丁医生就说:局长我知道你要同我说什么.老叶就高深莫则地一笑,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丁医生就自顾讷讷,说我知道局长是不会为我一个小兵蛋子说话的.老叶就正色道:小丁,既然你如此聪明,知道我以私人身份求你帮忙,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我可告诉你,你爱人调动的事,我负责近期解决,另外还给你解决低价住房.怎么样?你表个态吧.丁医生搓了半天手才说:局长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怎么也吞不下这口气.老叶说: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我懂,可你要想想,一个年轻人,也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吧.丁医生就问:局长不会让我立刻表态吧.老叶一笑,说年轻人爱思考,是好事,深思熟虑决策,我欢迎还来不及呢.丁医生就说让我回去想想.老叶说,我充分相信你,你走吧.
       丁医生精神恍惚的回到自己的寝室,连门也懒得关,就一头倒在床上,反复思考一个问题:告?还是不告?不知不觉看到桌上放着一枚硬币,便拿过来,认定有国徽的一面代表告,稻穗那一面代表不告,三盘为定,一连投掷了两次都是稻穗,就气愤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骂声活该!倒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竟睡着了.
       在似梦非梦之间,他隐隐听到一阵阵抽泣声,不自觉地跳了起来.一看天已经黑了.在后窗朦胧的街灯映照下.他真真切切看到了一张悲戚的姑娘的脸,不是别人,正是同他吵架的那个女营业员,她见他坐了起来,便一下子跪在床前,嚎啕着说:丁医生,我跟你到道歉来了.丁医生如见鬼魂,说:你怎么进来的?连忙扶起她,不想女人一下子扑到他怀里,说:丁医生你行行好吧,你不可怜我,也的可怜我们商城上千号人吧,他们看到商城被毁,谁不痛心,他们还有家,要养家糊口,你丁医生就行行好吧,只要你不告,你把我怎么了都行.
      丁医生连忙推开她,打开了灯,看着泪痕满脸的她说:我不告了,我认命,你走吧.她却不起来,呆呆地看了丁医生一会儿,丁医生没有被妻子以外的女性这样看过,就说:你快走,快走,不走我要变主意了.小姐只得站起来抹去眼角的泪,说:丁医生,你是个好人,那天真的不该那样对你,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丁医生这时听了这声诚心诚意的道歉话,情绪却像跌了一千丈.叹息说:万事随缘吧,小姐贵姓?她说我叫胡芳.丁医生就说胡小姐我送你件礼物.说罢把那盘录象带给了她.她呆呆地望着他,慢慢伸手接了,两个人都很尴尬.站了一会儿,她就走了,出门后又回头说:丁医生下回睡觉可得关好了门.免的遭了盗.
     丁医生说谢谢.(待续)

斜阳

（尾声）

         火灾留给人们的冲击就这么过去了。商城在重建。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们照常每天开会，主持这个城市的运转，寻常百姓仍在忙着他们的生计。当夏天到来的时候，许多渴望时装的人尤其是女人们又来到这儿看看，说快了，快了，商城又在装潢呢。
        据说卢市长在火灾后的第三天早晨听到了丁医生不在告的消息，还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子，笑着说：这是一道很好解的几何题嘛，我怎么就想成了那么复杂还准备亲自去找他？卫生局叶局长对现他的诺言，指示人事科马上将丁医生的妻子调近城，安排住房。而人事科则同时收到丁医生的报告说要求调到妻子工作的乡下医院。叶局长就找了他，丁医生说：局长这算我求你吧，不然的话，我只有自杀了。叶局长就答应了。两天后，局长亲自送丁医生下去报了到。
       记者陈为辞职去了海南。副市长老秋最终没有去当人大副主任，而是彻底退下来。
       没几天，C市的报纸，电视台都公布了秋副市长辞职和商城经理老易被收容审查的消息。有人说活该，有人说秋老头儿平时当官蛮像回事，摊上这事儿叫人算不如天算，退下来也好。还有人说老易划不来，东搞西搞，弄了个倒霉。而老易每天吃着家里人送来的饭菜，没事就和拘留所的所长下两盘象棋，据说开始他还想过自杀，后来就想通了，过上如此这般的日子，一天他对拘留所所长说：早知道拘留所的日子这么好过，我他妈早该来报到，在商城当个经理实在是遭罪呀。
       商业局长老文按报纸上说的是引咎辞职，辞职后他去了商城。去商城上班的第一天他就把消防中队的胖子老钟请去吃了一顿饭，喝酒时他对老钟说：我操你个河南佬，这次老子完全按你的要求施工，若再出了问题，看我不宰了你。老钟就大笑，说：我快转业了。两人遂成了好朋友。
       C市的市民都知道商城失火的损失是七百万元，在教育孩子时总是说：千万别玩火呀，商城失火记得不？一次就烧了七百万，够我们八辈子用的。（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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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拙作”写于五年之前，尽管发表，但不足之处处处可见。由于思路打不开，整篇显得拘谨，缺乏新意和创意。还望大家多提意见。以便进一步修改！

              我的长篇《流浪的青春》即将完稿。适时将提供给大家闲观！

无悔寻梦人

看完这篇小说，再次玩味它的标题，可谓含义隽永。“燃烧的谎言”表明故事由火灾引发而生，同时蕴含了另一层意思：指除了大火之后，还有谎言接着燃烧起来。

因最近工作较忙，以后再跟大家一起赏析这篇佳作。

无悔寻梦人

　　虽然说散文是写实的，小说是虚构的，但这篇小说丝毫不给人虚构的感觉，重大火灾发生之后，各方面的反应确实是这么回事。在如今小说偏重于恋情艳遇、武侠玄幻、搞笑消遣的今天，纪实性的小说十分鲜见。但只有纪实，才能显现作者观察生活、分析生活、批判生活的功力。我喜欢这类小说，它接近生活的本质，比那些纯虚构的东西读起来更为亲切，往往令人深思，受益匪浅。
　　纪实性的小说与通讯报道又有本质的区别。后者必须完全忠实于生活的表象，前者可以拆卸生活素材进行重新组合，从而逼近生活的本质。这便是小说的艺术，它的魅力更在于对景色进行逼真的渲染、对人物进行维妙维肖的刻画，给读者身临其境的感受。而斜阳这篇《燃烧的谎言》可谓五味俱全了。
　　特别记得第一次读它的时候，我立即就被那惊心动魄的火灾场面吸引住了——“大火烧起来之后,迅速分成四路,一路向上狂飞似的猛窜,一路向下恶莽般地游走,向东的一路似哪咤脚下的烽火轮,向西的一路似悠然漫步的恶魔.商城内到处弥漫着皮鞋,布匹等烧焦的臭味儿,在烈焰中,那迷人的时装经火舌一舔,立刻缩成一团,向一只只僵死的火蝴蝶,那平日豪华气派的柜台,在火的灼烤下,先是崩裂,然后化成一滴滴泪水漫向四周,那平日让普通百姓咋舌的几千上万的红木家具,顷刻变成了一堆黑色的垃圾......一切都在毁灭,在燃烧.....”恰当的比喻、传神的动词、精短的句式，读来毫无吃劲的感觉，一下子就抓住了读者的眼球，抓住了读者的心，诱使读者往下看，并惦念作者是否续上新篇。
　　不知道作者是否亲历过这场火灾？不知道作者是否在市府为官？真的很佩服作者能够把华书记、卢市长等官员，包括老易、老钟、老余、丁医生等人都塑造得性格鲜明、活灵活现。
　　比如华书记，身为地方一把手，在突发事件面前能够处惊不乱：“会议由华书记主持，他声音略带沙哑地作了开场白：这次火灾，真是一个黑色的星期五啊，这说明我们的安全防火工作还存在着严重的漏洞和不足，教训是深刻的，作为一把手，我要负责任，俗话说，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事故出了，怎么善后啊，怎么向上级交代呀，大家议一议．”后来谎报损失数据、抽调库存商品、堵控丁医师上告，都是他的英明决策。
　　卢市长，是华书记的黄金搭档。且看他的发言：“刚才华书记讲了，我认为消防是市政府的份内之事，我也有责任，我认为，这次会议具体要议的是三个问题……”两人都坦言要负责任，结果二人都没有负责任，只是老易、老文当了替罪羊，读完小说再看两人的官腔发言，简直是讽刺。后来华书记的决策都是卢市长负责落实的，其中找保险公司补办保险的事，写得十分精彩：“市长说:老余,你是知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老余苦笑着脸说:欢迎市长光临.卢市长就笑,说老余我知道你有些滑头,本来我是想派分管财政的副市长来的,我怕你叫他滑过去,还是我来,你千滑万滑这次别滑,你保险公司虽说不是我直管,但你吃的是这儿水,占的是这儿地,人在这儿生活,业务在这儿发展,总不能看着我们垮吧.老余就说:这事得向省公司汇报.卢市长又笑,你别汇报了,连汤带药带水我都给你规划好了,你把商城的保险合同倒签几天.不就成了?保险金我立刻让财政局给你提过了.老余发现自己头上流了一层细细的汗,说这恐怕不太好吧?市长老卢就说,我知道这里面有风险,老余你也知道市财政是吃财政,一下子拿不出钱,如果我不想你这个路子,仰仗你一下,全市的几万干部就得喝西北风,商城的上千名职工就得失业,我一个市长,能不冒点风险?不过你放心,省公司若来查你,要坐牢我去,行不?老余口里说哪里就会这样?心想难怪人家当市长,这主意出的天衣无缝,便极不自然地点头.卢市长就握着他的手笑:老余,关键时刻你帮了我一把,过几天,我亲自到下面去帮你拉……”此时我们看到的不再是一本正经的父母官的形象，更像一个巧于钻营、奸刁巨滑的老江湖。
　　其他如消防队老钟的倔暴脾气，秋市长的耿直性格、老易的丧魂落魄，都通过各自的言行举止刻画得栩栩如生，丁医师的形象主要通过心理描写来塑造，同样血肉丰满、十分成功。
　　通过这篇小说，我们深刻地体会到，大灾之后很多官员着重考虑的，不是怎样弥补国这有的损失，不是认真查究灾害发生的原因　不是采取切实措施避免类似灾害的再次发生，而是怎样大事化小，舍卒保车，保住自己的乌纱帽。由此我进一步明白，为什么全国各地的火灾、矿难会层出不穷、屡禁不止。

[ 本帖最后由 无悔寻梦人 于 2008-4-5 01:47 编辑 ]

芭蕉叶下

谢谢斜阳与大家分享如此精彩的小说，我们将继续期待你的新作！

芭蕉叶下

原帖由 无悔寻梦人 于 2008-4-4 22:45 发表
　　虽然说散文是写实的，小说是虚构的，但这篇小说丝毫不给人虚构的感觉，重大火灾发生之后，各方面的反应确实是这么回事。在如今小说偏重于恋情艳遇、武侠玄幻、搞笑消遣的今天，纪实性的小说十分鲜见。但只有纪实 ...

谢谢无悔用心的点评！这便是写者与读者之间最感人的互动！